第303章 真正的叛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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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今軍人當國,如果全國軍閥聯合起來,今天高高在上的審判長,就是明日階下囚。

  法官宣布暫時休庭,他快速撤回休息室了。

  聞驊和白立晟臉色驟變。

  盛長裕穩坐,沒有露出半點得意,也沒什麼不快,始終表情淡淡。

  三年時間,利益交換,或者脅迫,他已經把關係網建立好了。

  程柏升說得對,軍隊帶得好,也需要政治玩得轉。這些政客,唾沫也可以殺人。

  華東四省富足,盛長裕有的是錢。他培養了一批說客,為他四處走動,悄無聲息。

  如今,大小軍頭都跟他利益相關,而且對審判盛長裕一事充滿了危機感:今日拿下盛長裕,來日就是他們了。

  故而盛長裕不需要什麼陰謀,也不用在乎大總統府準備了什麼證據,他用槍桿子說話。

  「盛督軍,你這樣做,將來史書會如何罵你?」聞驊走過來,和盛長裕說話。

  盛長裕這是強權霸道,名聲會很糟糕。

  一個人不修聲譽,遲早也會一敗塗地。

  「我不在乎。」盛長裕淡淡看向他,「等史書罵我的時候,我已經死了。」

  「這是審判,你得拿出證據反駁,而不是用軍閥們威脅法庭。這樣會造成動亂。你想過結果嗎?」聞驊臉色煞白。

  盛長裕:「你招惹老子的時候,就沒想過老子會斃了你?」

  聞驊:!

  他憤然離開。

  白立晟與他一起,去了休息室。

  「……他不敢的。他用這種方式,聲望掃地,報界都是文人,不能接受他用這種殘暴的辦法替自己開脫。只要證據確鑿,就繼續開庭。」白立晟道。

  聞驊:「只能這樣。」

  又道,「今天恐怕無法將他下監,也沒辦法阻止他回去。但定了他的罪,他永遠是叛徒,那些軍閥遲早會反過來討伐他。」

  白立晟:「他這招很唬人。咱們可能暫時失敗了,拿他沒辦法,可他也失去了天下人心。他長久不了。」

  兩個人差點被盛長裕氣懵,這時候才舒了口氣。

  審判還是要繼續的。

  然而,聞驊的親信再次跌跌撞撞跑進來:「四處城門,三處失守,全部被盛長裕的軍隊占領。至少兩萬人進了城。」

  聞驊與白立晟猛然站起身,動作一致似練過。

  這怎麼可能?

  「軍部的人呢?兩萬人進了城,軍部是死的嗎?」白立晟這隻老狐狸,比聞驊還要激動。

  聞驊痛苦攥緊了手指。

  全國大小軍閥通電的時候,他還沒有意識到,盛長裕哪裡只是買通了軍閥?

  他連北城的軍部都悄悄買通了。

  所以,表面上他看似輕裝簡從,帶著幾十名副官來了,實則他的兩萬精兵,悄然靠近。

  這麼大的陣仗,北城竟是一點風聲也沒聽說。

  聞驊這才意識到,北城的政府腐敗到了何等地步!

  稍微有腦子的軍閥,收割北城易如反掌。

  「現在怎麼辦?」白立晟問,「還審嗎?」

  當庭宣判盛長裕叛國,估計今天誰也走不出軍事法庭。

  聞驊:「記者……」

  「你全部希望,都在記者身上?」白立晟震驚。

  聞驊:「……」

  這個時候,還是不能慌。

  必須宣判,先把盛長裕的罪名定上。

  「他用軍隊壓迫,就是想讓我們害怕。我還是那句話,繼續審判。只要審判不停,定了他的罪,他並不敢拿咱們怎樣!」聞驊說。

  白立晟想了想,是這個道理。

  盛長裕沒有證據反駁,只能靠這種辦法來讓審判結束,從此北城的人不敢打他主意。

  「審判是穩贏的,我有證據。他把華東四省的鐵路權全部跟德國人換了武器。」聞驊說。

  白立晟:「你有證據?」

  「當然。」

  此事肯定不是真。


  如果盛長裕幹這種事,肯定會鬧出大動靜,而不是保密得如此嚴謹。

  不過,聞驊應該是偽造了什麼證據,能把此事落定,扣在盛長裕頭上。

  局勢如此混亂,法庭內部的權貴們,沒了看好戲的心情,一個個無比緊張。

  今天稍有差池,可能他們的家都要被盛長裕端了。

  再次開庭時,聞驊特意放進來二十名記者,是北城與天津一帶大報社記者的代表。

  審判盛長裕,一年前就開始造勢,每家報紙都希望拿到最新消息,開庭這幾日萬眾矚目,故而外面聚集了數不清的記者。

  二十人被仔細搜身後,准許他們帶著相機,進入法庭,在後面站著觀看。

  全國十二名軍閥通電申斥內閣和大總統府的消息,可能上不了今日晚報的頭條,盛長裕的審判結果才行。

  法庭內,一時更加安靜。

  人多,卻毫無嘈雜,每個人都斂聲屏氣。

  法官問盛長裕,到底有沒有證據表明,他不曾出賣華東四省的鐵路權。

  「謠言誰造的,誰拿出證據。」盛長裕道。

  法官就看向大總統府那邊。

  大總統府的代表,拿出一份文件:「這是盛長裕與德國人簽署的文件,周轉回到了我們手裡。有德國政府印章,不曾私拆。」

  滿堂譁然。

  記者們拼了命拍照片,法庭比菜市場還熱鬧。

  法官一直在出冷汗,側耳傾聽外面有沒有軍隊圍過來的腳步聲。

  其實不用猜,如今這個法庭,肯定被盛長裕的人團團圍住了。

  哪怕記者來了,盛長裕被定了叛國罪又能如何?

  誰走得出去?

  盛長裕未必只是想脫身,他也許想把所有人都殺了,製造一個更駭人聽聞的慘案,來遮掩「叛國罪」。

  有什麼比叛國罪更嚴重的?

  法官看到大總統府提交的文件,差點想要絕望。

  這些政客,一個個眼高於頂,還是前朝的思維,不把軍閥放在眼裡,總是「借力打力」。

  可有一天,力借不到了,需要自己出手打的時候,政客就應該明白,他們的拳頭在軍閥面前軟弱無力。

  法官在寒冬臘月里,擦了額角冷汗,開始展示這份文件。

  的確有封印,不存在私下拆開。

  他當庭拆了。

  法官不通洋文,就叫了翻譯官。

  翻譯官把這份文件,磕磕巴巴念出來:「的確是授權華東四省的鐵路權。」

  法庭再次譁然。

  「不過,簽字與印章,是聞驊,不是盛長裕。」

  喧囂的法庭,愣了下之後,發出了更震驚的沸騰聲,比菜市場還吵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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