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程維也吃上軟飯了
第144章 程維也吃上軟飯了
講座論壇安排在一間大禮堂，分上下兩層，上層零零散散坐著些圍觀湊熱鬧的教職工，下層數百個座位被學生和領導們占滿。
主席台牆上懸掛富有中式美學特色的「熱烈歡迎」紅色橫幅，一位學生會幹部似的男同學正站在台上，遊刃有餘控場用英語介紹今天到場的重量級嘉賓吉姆·戈茲先生。
台下最前排中央位置，一位金融學院副院長半側身體笑容矜持說道：「戈茲先生，學生們很希望能從你身上學習到投資智慧，如果你不介意的話待會兒儘管暢所欲言。」
「當然，這正是我來這裡的目的，我很樂意把一些有效的經驗分享給人們。」一年不知道要參加多少次校園活動的吉姆應對自如。
「這太好了，還有謝總，之前我們想聽WhatsApp併購案發生的精彩故事，他總是非常謙虛表示那只是一個普通項目。」
副院長偏頭看向謝景行打趣道：「今天難得戈茲先生作為當事人到場，我可要抓住機會探探你的底。」
「其實我覺得吉姆早期投資WhatsApp的故事更加有趣。」謝景行配合地捧哏。
太禾惡意收購美團輿論滿天飛，這個時候他沒必要表現自己，給交大領導們添麻煩。
反倒是吉姆·戈茲，如今這年月海龜學歷都天然高人一等，歐美金融業大佬能來國內交流屬實不容易。
有些時候大學需要抓住機會增光添彩，所謂名校底蘊便是通過一次次諸如此類的細節積累。
副校長人情世故練達，見謝景行有意藏拙低調，投桃報李愈發以他為主展開話題。
雙方自合作以來關係融洽毫無間隙，金融研究院那邊研發『量化交易』模型反饋良好，正在調整第二版，預計明年初便能正式交付西柚資本量化交易團隊，投入市場進行實驗性操作。
由他負責的『西柚-交通大學』創業種子基金更是多有便利，基金成立不過月余已經成功投出兩個項目。
明年上半年還要成立創業訓練營，謝景行會出面擔任創業導師，正兒八經的給學員們上課。
說到底知名高校與社會企業合作前是清高文人，滿身銅臭的商人高攀不起；合作後具體涉及資金資源的大事小情，清高文人秒變臭要飯的。
像西柚資本這般靠譜的社會企業合作方不多見，謝景行本人忙來忙去做著幾個億的投資，居然細心記得動用私人關係把吉姆·戈茲拉來交大做分享。
所以學校對他那些負面輿論並無芥蒂，副院長前幾天在常務會議上剛夸小謝總是講究人，流言蜚語不足為信……
「好的，接下來讓我們再次歡迎吉姆·戈茲先生和謝總的到來，現在請二位到台上來。」
謝景行三人客套寒暄片刻，台上男同學主持暖場結束。
謝景行和吉姆互相看看，回身對同學們招手示意，現場適時響起掌聲。
「據我所知戈茲先生不僅是第一次來到我們交通大學，這也是伱第一次來到中國，請問你有什麼特別感受麼？」
兩人剛剛走上台主持男同學便把話筒懟到手裡。
「感覺非常棒，我很早就有關注中國經濟發展變化，能明顯感覺到你們的國家正在快速崛起。」
吉姆幅度略微誇張點著腦袋：「事實證明了我的判斷，就在剛剛來之前謝帶我去吃早餐，我們能看到下班的環衛工人，去上班的企業白領，晨練的老年人和讀書的學生們。」
「這在我看來是一種屬於經濟良性發展狀態下的穩定社會秩序，而社會秩序穩定又會進一步促進經濟良性發展。」
他目光看向謝景行笑了笑：「恭喜，你們進入了一段美妙的上行周期。」
話音剛落台下頓時響起激烈掌聲，這位來自美國紅杉的大佬和國內唱衰經濟宣揚崩潰論主流觀點形成鮮明對比。
果然，國內各路專家教授要麼是心眼壞，要麼是水貨，還得是國外大佬客觀真實。
有同學心裡這樣想，紛紛躍躍欲試想要起立提問。
「所以戈茲先生你認為這樣良好的上行周期，是否從某種層面影響了中國企業出海擁抱國際市場。」
主持男同學感受著現場氣氛，隨機應變跳過事先準備問題卡上面無關痛癢的小問答互動，節約時間直奔今天正題。
他放緩語速繼續問道：「比如我們可以看到騰訊聯合多方跨國併購WhatsApp這樣的經典案例，你作為項目參與方對此有什麼看法？」
副院長坐在台下不自覺皺起眉頭，謝景行把玩著話筒默默站在旁邊面帶微笑，看起來頗有興致。
「我認為一個經濟體是否能順利融入國際金融市場必然與自身宏觀經濟有關聯性，就像你所說的WhatsApp併購案，這筆交易高達235億美元。」
吉姆無可奈何給出觀點：「騰訊付出其中很大一部分成本，如果沒有中國網際網路市場作為支撐，顯然這個項目會成為騰訊難以承受的負擔。」
「除了資金之外，你們在推進這個項目過程中有遇到過什麼問題麼？」主持男同學再次提問。
吉姆故作思索幾秒提醒道：「我覺得這個問題你該讓謝來回答，沒有人比他更了解這個項目，在他開口之前我講什麼都像是扭曲事實。」
主持男同學愣了愣，迅速回過神看向到現在還一句話沒說過的謝景行：「謝總之前公開從多個角度對WhatsApp併購案發表過觀點，今天要不然就著重分享這個項目中遇到的哪些問題最令您困擾。」
「當我坐十幾個小時飛機到舊金山，為了和吉姆拉近關係，故意開著一輛跑車去見他那段路上最讓我困擾，我感覺腰斷了。」謝景行沒譜的講著段子。
台下響起善意鬨笑，吉姆立刻拿起話筒補充道：「他當時表現得很輕鬆，像是汽車發燒友對各個汽車品牌侃侃而談。」
「其實我一點也不喜歡開車！」謝景行接過話強調。
兩人笑哈哈你一言我一語聊了起來，主持男同學站在一旁陪著笑臉插不進話。
今天講座主要議題是『跨國併購與WhatsApp併購案』並無不妥，但從中國宏觀經濟切入的角度就有問題了，很容易牽扯到國家層面的政治因素。
吉姆不可能從宏觀角度對這筆極度複雜的併購案評頭論足，而且謝景行在場主持人卻一直追著他問，有些問題不是一位大學生有資格問出口，顯得大家都很尷尬。
大致開幾句玩笑儘量自然地略過話題，謝景行遞出台階：「要不然還是大家來提問吧。」
「麻煩兩位這邊就坐。」
主持男同學連忙開口接過主動權，後台有人搬來兩把椅子，台下工作人員把話筒交給同學們傳遞。
「謝總您好，剛剛吉姆·戈茲先生有說到中國經濟進入了上行周期，請問你怎麼看？」第一位同學迫不及待想聽到更加積極正面的評價。
但謝景行不願多說，只是笑著簡單回道：「數據說明一切，今年我國經濟穩中向好。」
「這是不是意味著具體到網際網路行業，明年會出現更多WhatsApp併購案這樣的項目，國內企業會越來越多的走出去？」第一位同學不甚滿意追問道。
謝景行蛋疼不已：「我相信是這樣。」
吉姆沒說錯，國內經濟的確進入上行周期，但周期之所以是周期，是因為有結束的那天。
只是他不用在意國內經濟依靠什麼作為支撐，光知道國內目前擁有飛速增長能賺到大錢的市場就足夠了。
所以他這次受邀來到國內，數以千億計的美元風險投資基金同樣醞釀著進入國內，這種情況談如何走出去多少沾點黑色幽默。
謝景行把吉姆拉來交通大學講座只是個由頭而已，他想讓美國紅杉進入國內，吃早餐時試探結果不是很理想……
「謝總，這幾天網絡上有句話特別火，作者用你舉例說——你的同齡人正在拋棄你，請問你怎麼看這句話。」
自由問答環節謝景行人氣高漲，話筒傳遞到第二位女同學手裡依然是對他提問。
他早有準備不假思索回道：「馬雲34歲創建阿里巴巴，我34歲或許已經退休了，這什麼都說明不了，我們每個人都有屬於自己的時區。」
「謝總，我是金融專業的大四學生，明年就要畢業了，你能給我一點職業建議嗎？」
「來西柚面試，我們明年招實習生。」
「謝總，你認為網約車行業補貼競爭什麼時候結束？」
「當全國人民都使用過滴滴『首單立減13元』補貼券之後。」
謝景行一改之前公開發言積極向上光正偉形象，每個問題都言語簡練給出實質回應，然而該來的總逃不過。
快問快答進行十來分鐘，吉姆·戈茲終於撈到機會被提問，話筒握在手裡還沒捂熱乎，下一個問題就又輪到謝景行。
一位年紀三十歲出頭，身材偏瘦長相帥氣的男人語氣溫和問道：「謝總，太禾資本對美團進行的股權收購是出於商業競爭，還是財務投資？」
「太禾已經放棄投資美團，不存在商業競爭說法。」謝景行毫不猶豫回了一句，提起精神等待刁難。
帥氣中年男出乎意料得頷首微笑以示感謝，高高舉起輕輕放下，把話筒交給下一位同學。
謝景行不由得多看他幾眼，心存疑惑繼續應付各種五花八門問題。
販賣職業焦慮軟文爆火，某種角度顯示著目前的社會語境，即便是交大這樣整體氣質務實的高校，也深陷宏大敘事難以自拔。
宏觀經濟、擁抱國際、行業燒錢大戰……
好像在場每位學生都有創業夢想，跟主持男同學一個模子裡刻出來似的，甚至有位老哥給謝景行提建議，指點網約車行業如何燒錢可以規避法律風險。
講座持續兩個多小時令吉姆大開眼界，結束後第一句話就是：「也許，我是說也許，我對中國網際網路行業發展預期還不夠全面。」
「毋庸置疑，無論紅杉想投資具體什麼賽道，高強度燒錢競爭不可避免。」謝景行乾脆把話挑明。
吉姆撇撇嘴：「你知道他們怎麼評價你麼？」
「你指的是？」謝景行不明所以。
「矽谷，你的LP們，當他們知道你用他們的錢投資大眾點評。」
吉姆莫名笑了起來：「馬克·梅隆抱怨你是個軍火商人，美金是武器，大眾點評是買家，中國團購市場是戰場。」
「很榮幸的稱呼，下次西柚矽谷辦公室募集資金會輕鬆許多。」謝景行為自己感到滿意。
吉姆不置可否，稍稍猶豫片刻轉而說起別的：「好吧，軍火商人，矽谷有位大買家急需武器。」
謝景行臉色瞬間收斂，四下環顧校園裡遠遠打量這邊的學生們。
「別緊張，公開的秘密，我也僅僅是聽說，沙特主權基金計劃投資優步15億美元，專項投資。」吉姆語調輕鬆一副看好戲的表情。
謝景行默默無言良久：「優步中國？」
「夥計，你對於被投企業經營深度參與讓我有些擔憂，我不知道優步進入中國，你是否還有精力兼顧外賣行業高強度競爭。」吉姆坦誠相告。
謝景行不置可否，王興說到做到十天之內在京城地區上線了美團打車，程維反手宣布滴滴下個月在京城地區上線外賣業務試點。
這兩個貨純粹是私人恩怨，明顯誰都不可能做成。
美團作為市場第一，王興搞事情反擊太禾惡意收購，順便噁心一下程維勉強說得過去。
但滴滴深陷燒錢大戰，後者憑什麼有閒心順杆就爬瞎折騰？
答案比較離譜，完成股份改制後柳青幾乎以一天搞定一位投資人的速度，謀求著滴滴新輪次融資。
俄羅斯頂級風投機構DST，新加坡主權基金淡馬錫、美元基金GGV濟源資本，騰訊戰投、西柚資本。
如此絕對豪華的全明星投資人陣容柳青都不滿足，她還想再找兩家湊齊七顆龍珠，新輪次融資先融個7億美元再說！
簡而言之，只要這輪融資能百分百實現，滴滴和快的之間的差距將徹底拉開，被反攻租車業務的神州出行永遠別想翻身登頂……
程維這老小子經歷種種曲折終於也吃上口軟乎飯了。
謝景行間接受益，至少在優步正式進入中國之前，他有足夠精力緊盯王興重拳出擊。
在他的預期中，等到優步進入國內，外賣行業大概進入短期休戰平穩階段。
他便能回過頭集中資金精力扶持程維跟卡蘭尼克做過一場。
(本章完)
講座論壇安排在一間大禮堂，分上下兩層，上層零零散散坐著些圍觀湊熱鬧的教職工，下層數百個座位被學生和領導們占滿。
主席台牆上懸掛富有中式美學特色的「熱烈歡迎」紅色橫幅，一位學生會幹部似的男同學正站在台上，遊刃有餘控場用英語介紹今天到場的重量級嘉賓吉姆·戈茲先生。
台下最前排中央位置，一位金融學院副院長半側身體笑容矜持說道：「戈茲先生，學生們很希望能從你身上學習到投資智慧，如果你不介意的話待會兒儘管暢所欲言。」
「當然，這正是我來這裡的目的，我很樂意把一些有效的經驗分享給人們。」一年不知道要參加多少次校園活動的吉姆應對自如。
「這太好了，還有謝總，之前我們想聽WhatsApp併購案發生的精彩故事，他總是非常謙虛表示那只是一個普通項目。」
副院長偏頭看向謝景行打趣道：「今天難得戈茲先生作為當事人到場，我可要抓住機會探探你的底。」
「其實我覺得吉姆早期投資WhatsApp的故事更加有趣。」謝景行配合地捧哏。
太禾惡意收購美團輿論滿天飛，這個時候他沒必要表現自己，給交大領導們添麻煩。
反倒是吉姆·戈茲，如今這年月海龜學歷都天然高人一等，歐美金融業大佬能來國內交流屬實不容易。
有些時候大學需要抓住機會增光添彩，所謂名校底蘊便是通過一次次諸如此類的細節積累。
副校長人情世故練達，見謝景行有意藏拙低調，投桃報李愈發以他為主展開話題。
雙方自合作以來關係融洽毫無間隙，金融研究院那邊研發『量化交易』模型反饋良好，正在調整第二版，預計明年初便能正式交付西柚資本量化交易團隊，投入市場進行實驗性操作。
由他負責的『西柚-交通大學』創業種子基金更是多有便利，基金成立不過月余已經成功投出兩個項目。
明年上半年還要成立創業訓練營，謝景行會出面擔任創業導師，正兒八經的給學員們上課。
說到底知名高校與社會企業合作前是清高文人，滿身銅臭的商人高攀不起；合作後具體涉及資金資源的大事小情，清高文人秒變臭要飯的。
像西柚資本這般靠譜的社會企業合作方不多見，謝景行本人忙來忙去做著幾個億的投資，居然細心記得動用私人關係把吉姆·戈茲拉來交大做分享。
所以學校對他那些負面輿論並無芥蒂，副院長前幾天在常務會議上剛夸小謝總是講究人，流言蜚語不足為信……
「好的，接下來讓我們再次歡迎吉姆·戈茲先生和謝總的到來，現在請二位到台上來。」
謝景行三人客套寒暄片刻，台上男同學主持暖場結束。
謝景行和吉姆互相看看，回身對同學們招手示意，現場適時響起掌聲。
「據我所知戈茲先生不僅是第一次來到我們交通大學，這也是伱第一次來到中國，請問你有什麼特別感受麼？」
兩人剛剛走上台主持男同學便把話筒懟到手裡。
「感覺非常棒，我很早就有關注中國經濟發展變化，能明顯感覺到你們的國家正在快速崛起。」
吉姆幅度略微誇張點著腦袋：「事實證明了我的判斷，就在剛剛來之前謝帶我去吃早餐，我們能看到下班的環衛工人，去上班的企業白領，晨練的老年人和讀書的學生們。」
「這在我看來是一種屬於經濟良性發展狀態下的穩定社會秩序，而社會秩序穩定又會進一步促進經濟良性發展。」
他目光看向謝景行笑了笑：「恭喜，你們進入了一段美妙的上行周期。」
話音剛落台下頓時響起激烈掌聲，這位來自美國紅杉的大佬和國內唱衰經濟宣揚崩潰論主流觀點形成鮮明對比。
果然，國內各路專家教授要麼是心眼壞，要麼是水貨，還得是國外大佬客觀真實。
有同學心裡這樣想，紛紛躍躍欲試想要起立提問。
「所以戈茲先生你認為這樣良好的上行周期，是否從某種層面影響了中國企業出海擁抱國際市場。」
主持男同學感受著現場氣氛，隨機應變跳過事先準備問題卡上面無關痛癢的小問答互動，節約時間直奔今天正題。
他放緩語速繼續問道：「比如我們可以看到騰訊聯合多方跨國併購WhatsApp這樣的經典案例，你作為項目參與方對此有什麼看法？」
副院長坐在台下不自覺皺起眉頭，謝景行把玩著話筒默默站在旁邊面帶微笑，看起來頗有興致。
「我認為一個經濟體是否能順利融入國際金融市場必然與自身宏觀經濟有關聯性，就像你所說的WhatsApp併購案，這筆交易高達235億美元。」
吉姆無可奈何給出觀點：「騰訊付出其中很大一部分成本，如果沒有中國網際網路市場作為支撐，顯然這個項目會成為騰訊難以承受的負擔。」
「除了資金之外，你們在推進這個項目過程中有遇到過什麼問題麼？」主持男同學再次提問。
吉姆故作思索幾秒提醒道：「我覺得這個問題你該讓謝來回答，沒有人比他更了解這個項目，在他開口之前我講什麼都像是扭曲事實。」
主持男同學愣了愣，迅速回過神看向到現在還一句話沒說過的謝景行：「謝總之前公開從多個角度對WhatsApp併購案發表過觀點，今天要不然就著重分享這個項目中遇到的哪些問題最令您困擾。」
「當我坐十幾個小時飛機到舊金山，為了和吉姆拉近關係，故意開著一輛跑車去見他那段路上最讓我困擾，我感覺腰斷了。」謝景行沒譜的講著段子。
台下響起善意鬨笑，吉姆立刻拿起話筒補充道：「他當時表現得很輕鬆，像是汽車發燒友對各個汽車品牌侃侃而談。」
「其實我一點也不喜歡開車！」謝景行接過話強調。
兩人笑哈哈你一言我一語聊了起來，主持男同學站在一旁陪著笑臉插不進話。
今天講座主要議題是『跨國併購與WhatsApp併購案』並無不妥，但從中國宏觀經濟切入的角度就有問題了，很容易牽扯到國家層面的政治因素。
吉姆不可能從宏觀角度對這筆極度複雜的併購案評頭論足，而且謝景行在場主持人卻一直追著他問，有些問題不是一位大學生有資格問出口，顯得大家都很尷尬。
大致開幾句玩笑儘量自然地略過話題，謝景行遞出台階：「要不然還是大家來提問吧。」
「麻煩兩位這邊就坐。」
主持男同學連忙開口接過主動權，後台有人搬來兩把椅子，台下工作人員把話筒交給同學們傳遞。
「謝總您好，剛剛吉姆·戈茲先生有說到中國經濟進入了上行周期，請問你怎麼看？」第一位同學迫不及待想聽到更加積極正面的評價。
但謝景行不願多說，只是笑著簡單回道：「數據說明一切，今年我國經濟穩中向好。」
「這是不是意味著具體到網際網路行業，明年會出現更多WhatsApp併購案這樣的項目，國內企業會越來越多的走出去？」第一位同學不甚滿意追問道。
謝景行蛋疼不已：「我相信是這樣。」
吉姆沒說錯，國內經濟的確進入上行周期，但周期之所以是周期，是因為有結束的那天。
只是他不用在意國內經濟依靠什麼作為支撐，光知道國內目前擁有飛速增長能賺到大錢的市場就足夠了。
所以他這次受邀來到國內，數以千億計的美元風險投資基金同樣醞釀著進入國內，這種情況談如何走出去多少沾點黑色幽默。
謝景行把吉姆拉來交通大學講座只是個由頭而已，他想讓美國紅杉進入國內，吃早餐時試探結果不是很理想……
「謝總，這幾天網絡上有句話特別火，作者用你舉例說——你的同齡人正在拋棄你，請問你怎麼看這句話。」
自由問答環節謝景行人氣高漲，話筒傳遞到第二位女同學手裡依然是對他提問。
他早有準備不假思索回道：「馬雲34歲創建阿里巴巴，我34歲或許已經退休了，這什麼都說明不了，我們每個人都有屬於自己的時區。」
「謝總，我是金融專業的大四學生，明年就要畢業了，你能給我一點職業建議嗎？」
「來西柚面試，我們明年招實習生。」
「謝總，你認為網約車行業補貼競爭什麼時候結束？」
「當全國人民都使用過滴滴『首單立減13元』補貼券之後。」
謝景行一改之前公開發言積極向上光正偉形象，每個問題都言語簡練給出實質回應，然而該來的總逃不過。
快問快答進行十來分鐘，吉姆·戈茲終於撈到機會被提問，話筒握在手裡還沒捂熱乎，下一個問題就又輪到謝景行。
一位年紀三十歲出頭，身材偏瘦長相帥氣的男人語氣溫和問道：「謝總，太禾資本對美團進行的股權收購是出於商業競爭，還是財務投資？」
「太禾已經放棄投資美團，不存在商業競爭說法。」謝景行毫不猶豫回了一句，提起精神等待刁難。
帥氣中年男出乎意料得頷首微笑以示感謝，高高舉起輕輕放下，把話筒交給下一位同學。
謝景行不由得多看他幾眼，心存疑惑繼續應付各種五花八門問題。
販賣職業焦慮軟文爆火，某種角度顯示著目前的社會語境，即便是交大這樣整體氣質務實的高校，也深陷宏大敘事難以自拔。
宏觀經濟、擁抱國際、行業燒錢大戰……
好像在場每位學生都有創業夢想，跟主持男同學一個模子裡刻出來似的，甚至有位老哥給謝景行提建議，指點網約車行業如何燒錢可以規避法律風險。
講座持續兩個多小時令吉姆大開眼界，結束後第一句話就是：「也許，我是說也許，我對中國網際網路行業發展預期還不夠全面。」
「毋庸置疑，無論紅杉想投資具體什麼賽道，高強度燒錢競爭不可避免。」謝景行乾脆把話挑明。
吉姆撇撇嘴：「你知道他們怎麼評價你麼？」
「你指的是？」謝景行不明所以。
「矽谷，你的LP們，當他們知道你用他們的錢投資大眾點評。」
吉姆莫名笑了起來：「馬克·梅隆抱怨你是個軍火商人，美金是武器，大眾點評是買家，中國團購市場是戰場。」
「很榮幸的稱呼，下次西柚矽谷辦公室募集資金會輕鬆許多。」謝景行為自己感到滿意。
吉姆不置可否，稍稍猶豫片刻轉而說起別的：「好吧，軍火商人，矽谷有位大買家急需武器。」
謝景行臉色瞬間收斂，四下環顧校園裡遠遠打量這邊的學生們。
「別緊張，公開的秘密，我也僅僅是聽說，沙特主權基金計劃投資優步15億美元，專項投資。」吉姆語調輕鬆一副看好戲的表情。
謝景行默默無言良久：「優步中國？」
「夥計，你對於被投企業經營深度參與讓我有些擔憂，我不知道優步進入中國，你是否還有精力兼顧外賣行業高強度競爭。」吉姆坦誠相告。
謝景行不置可否，王興說到做到十天之內在京城地區上線了美團打車，程維反手宣布滴滴下個月在京城地區上線外賣業務試點。
這兩個貨純粹是私人恩怨，明顯誰都不可能做成。
美團作為市場第一，王興搞事情反擊太禾惡意收購，順便噁心一下程維勉強說得過去。
但滴滴深陷燒錢大戰，後者憑什麼有閒心順杆就爬瞎折騰？
答案比較離譜，完成股份改制後柳青幾乎以一天搞定一位投資人的速度，謀求著滴滴新輪次融資。
俄羅斯頂級風投機構DST，新加坡主權基金淡馬錫、美元基金GGV濟源資本，騰訊戰投、西柚資本。
如此絕對豪華的全明星投資人陣容柳青都不滿足，她還想再找兩家湊齊七顆龍珠，新輪次融資先融個7億美元再說！
簡而言之，只要這輪融資能百分百實現，滴滴和快的之間的差距將徹底拉開，被反攻租車業務的神州出行永遠別想翻身登頂……
程維這老小子經歷種種曲折終於也吃上口軟乎飯了。
謝景行間接受益，至少在優步正式進入中國之前，他有足夠精力緊盯王興重拳出擊。
在他的預期中，等到優步進入國內，外賣行業大概進入短期休戰平穩階段。
他便能回過頭集中資金精力扶持程維跟卡蘭尼克做過一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