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3章 人心思變
第363章 人心思變
謝景行從君泰資本帶出的兩位女人，一位來自私募股權融資業務，一位來自網際網路行業併購業務。
唐曼幫滴滴搞定被阿里封殺階段最艱難的引入國資輪次融資，新大餓多輪巨額融資，以及廬州芯海千億產業基金的創建。
蘇禾則連續三次參與國內規模最大跨國併購案騰訊-WhatsApp，國內獨角獸最快併購案滴滴-快的，國內獨角獸規模最大併購案餓了麼-大眾點評。
謝景行與前者第一次私下接觸，她便諷刺後者目光短淺只顧著眼前仨瓜倆棗，這點曾多次得到驗證。
然而唐曼沒說出口的認可，是蘇禾的確把人性之間短兵相接的碰撞，琢磨到了極致。
這女人真能看明白眼前的仨瓜倆棗，幾條臭魚爛蝦。
今天謝景行開口第二句話，她就意識到張濤陷入了失控狀態，無論業務整合與獨立只是大家在討論，美團那邊情況如何還不知曉。
某種程度上，這位新大餓集團董事長的失控源於本能，距離壟斷登頂全行業一步之遙，他發自內心認為自身可以做到一蹴而就鯨吞美團。
弱小不是原罪，貪婪滋生傲慢才是。
所以蘇禾並未當場改變立場跟隨自家老闆步調，她想藉此看一看各方態度。
一隻籠子裡正在拙劣表演，且自身渾然不覺的猴子，籠子外的觀眾們好像進行著動物行為觀察大賞之類的活動，或多或少會有所反應。
「張總，最了解新大餓的人是你，最了解美團的人是王興。」
短暫溝通返回辦公室，劉熾平最先失去耐心，笑容和煦言辭懇切：「你們倆應該單獨聊一次。」
「沒問題，平心而論我們兩家業務規模旗鼓相當，他的態度值得尊重。」張濤坐在沙發岔開腿插著手上半身前傾。
劉熾平點點頭：「宜早不宜遲，就明天約在港島見面怎麼樣？你和王興溝通順暢的話，後天併購團隊進場，開始正式談判。」
「國內人多眼雜，去港島低調些，保密。」沈南鵬推了推眼鏡腿輕聲補充。
張濤躊躇滿志扶著腿坐直身體：「半年來數次輾轉反側想過會有這一天，但委實沒想到這一天來的這麼倉促匆忙。」
「謝總，那我就先去聊聊，你可得在後面壓好陣，早點忙完過來定大局！」
他唏噓不已感慨又單獨對謝景行說，雙手搓了把臉嗓音帶著乾澀飄忽，多年辛酸苦辣一朝傾盡，萬般心緒感想唯自知。
「港島見，到時候敬你慶功酒。」
謝景行嘴角扯起弧度拍拍張濤肩膀，接著沒有客套，就這樣獨自離去。
蘇禾目送他的身影消失在辦公室里，饒有興致眨著疑惑眼神，無聲抿嘴輕笑。
沈南鵬反應很淡，作為財務投資者無需理會公司控制權爭鬥，客觀分析獨立運營併購方案風險小，那他就跟劉熾平達成默契。
順便還能預防一手謝景行太獨裁，未來把新大餓掏空全搬回雲山集團。
反過來如果張濤真有能力一口氣吃下美團全業務，不用別人動手，沈南鵬自己就能完成托馬斯迴旋劈叉式下跪，山呼董事長萬歲萬歲萬萬歲。
——誰能帶大傢伙賺錢就支持誰咯，可以說他代表著全體財務投資者的態度。
劉熾平背後站著萬達、京東此類戰略投資方，相較直接財務回報利潤，他們更在意業務層面的合作利益。
基於此他反應很大，既覺得張濤不靠譜，又糾結於謝景行過度強勢。
那麼自家老闆作何思量，像是茫然……
這種反應很詭異，要知道他可始終目標堅定，蘇禾按捺住好奇最後與劉熾平、沈南鵬二人收尾，跟張濤敲定大致談判方向。
傍晚時分回到太禾，走進亮著燈的董事長辦公室，就見謝景行莊嚴肅穆坐在辦公桌前，雙手撐著高挺鼻樑冒充思想者。
還有一男一女兩人屁股微欠坐在沙發邊緣，貌似等待多時。
「蘇總，辛苦。」
新大餓政府公關業務高級副總裁劉啟明，與平台業務高級副總裁徐寧，兩人紛紛得到解脫似的連忙起身相迎。
蘇禾頓時心中瞭然，那麼此時此刻原騰訊高級人力資源專家，現新大餓人力資源高級副總裁劉琳應該和劉熾平在一起。
把張濤支去見港島會見王興，果然是謝總和劉熾平聯手為之。
騰出空間用自己的眼睛仔細審視一遍新大餓，究竟有幾分鯨吞美團的可能性。
沈南鵬並不知情，但他選擇了坐觀壁上，還狗狗祟祟推一把。
「併購完成後，我們將總計持有新大餓股權占比30%以上，達到相對控股。」
謝景行語氣平緩，蘇禾與劉啟明二人重新坐下，收起各種猜測全神貫注傾聽。
外面人喜歡傳『謝系資本』，太禾西柚內部反倒從不這樣講，最多用『我們』代替。
越是這樣欲蓋彌彰，越是內外所有人都清楚所謂謝系資本的分量，控股新大餓意味著間接壟斷了一個行業。
至少在目前口碑網邯鄲學步，糯米網半截入土的情況下可以這樣認定。
「這算是我們跟騰訊的交換條件，併購完成後美團獨立運營，我們相對控股。」
謝景行話鋒一轉：「但是，我們做了一桌好菜，真正吃菜的人是張濤和王興。」
「我能看到他們喜歡吃什麼菜，吃多少會撐死吃多少會餓死。看不到新大餓具體某個業務部門是否適合跟美團對應業務部門合併，這些部門的工作團隊在想什麼，他們目前工作方向是什麼，我一概不知。」
他把目光投向蘇禾：「你明白我在說什麼嗎？」
「明白，人心思變，整個併購過程是動態推進的，相關利益關係方的立場也不斷變化。」蘇禾簡單總結。
謝景行和劉熾平今天的立場都幾經變化，更遑論真正啟動併購談判後底下人怎麼想，這正是併購業務最複雜的地方。
「所以我們和騰訊的交換能否達成，宏觀層面我訂好了基調，執行層面得看你們。」謝景行揉了揉太陽穴。
歸根結底他沒法代替張濤去談判，要不然乾脆去年就親自出任新大餓董事長好了，何必搞的這麼麻煩。
並且太禾這次是併購主體參與方，沒辦法跳出局中，像WhatsApp併購那樣站在第三方併購顧問團隊的角度。
這份活兒被華興基金攬去了，包凡最終還是死乞白賴強行要飯成功，他將站在第三方角度評估新大餓、美團分別值多少錢。
併購法律財務等等問題，比如阿里退出股份賣給誰，是由新大餓公司主體回購註銷掉這部分股權，全體股東平攤成本，還是由西柚回購。
涉及到錢，接下來謝景行不僅沒法幫張濤談判，他自己都自顧不暇。
西柚資本50億美元和150億人民幣兩個基金啟動募資小半個月了，按照既定募資計劃，他該親自上陣去跑路演。
飛遍全世界見投資人，賣賣笑臉，爭取儘早把這450億資金拿回來，填上新大餓-美團併購後增持股份所需的資金缺口。
「還有事嗎？」
關起門傳達清楚最新決策，時間轉眼來到深夜，眼看劉啟明和徐寧告辭離去，蘇禾遲疑不定留到最後，謝景行不明所以。
「沒什麼事…我只是感覺你好像有疑慮，目標不太明確。」她沒忍住問出從下午揣測到現在沒搞懂的問題。
「……」
謝景行啞然，隨即認真解釋道：「我在想如果是美團併購新大餓，王興會怎麼選擇。」
「？」
蘇禾意外的挑了一下眉毛，像是在問這有什麼好考慮的。
如果王興能通過全面整合業務併購方案結束競爭，那麼新大餓也可以。反之亦然，新大餓得通過獨立運營併購方案權宜之計，美團就不可能做到更好。
「你不懂，早點下班回家休息吧。」謝景行只是笑笑。
他親手催生了整個本地生活服務領域，如今的老大、老二併購案，得對標原本時間線中16年的美團，同時併購餓了麼和大眾點評。
王興依然能夠做到直接全面整合業務嗎，謝景行不自覺在心中對比。
…………
【既然前天謝總截圖發了朋友圈，那我也再發出來給大家看一下，沒想到pony（小馬哥)會關注到公司的一個投資項目，工作態度值得敬佩。但就像謝總一樣，我們金沙江為創始人站台也是不留餘力的（偷笑表情)。
另外最近還有很多朋友問我，新大餓是不是要跟美團合併，在這裡統一回復一下，絕對沒有！大家各自安好互相激勵成長。】
「蘇總，我們該進去了。」
酒店走廊里下屬輕聲提醒，蘇禾嘴角噙著意味不清的笑意，收起手機款步走進充當談判場地的套房。
昨天張濤單刀赴會王興，兩人聊了一整天，具體談話內容不詳，今天包下了酒店一整層樓，併購團隊即刻進場。
人心思變，前天在朋友圈為共享單車項目跟謝總撕逼的朱嘯虎，時隔兩天反應痴呆給出回應，又發朋友圈笑嘻嘻表示大家都是好哥們兒……
關鍵在於否認新大餓和美團的併購，本質還是裝逼行徑，只不過目的是向美團施壓。
——我們大小股東態度很一致，你們要是不乖乖就範，我們小股東絕對團結在謝總周圍，繼續正面燒錢乾死你們。
「要合併就乾淨利落，不要搞什麼區別對待，表面看是獨立運營，但實際公司資源都掌握在新大餓手中。以限制美團的方式成就新大餓，這太浪費美團的價值了。」
以北極光為首的美團小股東態度同樣抱團且明確，裝都不裝一下，乾脆利落背離美團管理層。
前天朋友圈狂轟亂炸過大年，馬老師沒少挨罵，雖然他刷微信氣的要死，但肯定不能發朋友圈回應。
於是乎他選擇發微博，連發兩條微博內容籠統概括起來就一句話：人不行別怪路不平，要懂得感恩，天天抱怨大環境不好只能說明你自己太垃圾。
馬老師這邊微博剛發完，口碑網官方微博帳號秒級響應，宣布外賣新用戶無門檻5元補貼，團購同步上線補貼活動。
在美團折戟沉沙前一刻，阿里巴巴正式宣布，本地生活領域服務商戰爭下半場，由它領銜主演，燒錢開始！
美團小股東們就是被馬老師嚇到了，別管全面整合業務風險有多大，先把態度擺出來，我們絕對支持合併。
千萬不要再僵持下去了，趕緊把門打開，咱們成為一家人然後把門鎖上，阿里指腚進不來！
…………
「因為流動性悲觀預期，從而主導新大餓和美團加入併購潮流？我得說這是個好想法，不過我更願意尊重創始人的判斷。」
「抱歉，矽谷是我最愛的城市，所以你知道，我不能在募資過程中做出任何承諾，透露某些所謂的內幕消息。那會傷了矽谷的心。」
「夥計，別盯著本地生活領域了，你該看看最新的共享單車。我歡迎一切新夥伴加入本地生活領域，包括阿里巴巴，因為我從來沒想過要壟斷。」
酒會上謝景行如同花蝴蝶到處遊走穿梭，突然放下酒杯悄然走進衛生間洗手台。
「嘔。」
章澤天撐著洗手池孕反嘔吐，接過紙巾擦乾淨嘴角露出甜甜微笑：「謝總，我沒事。」
「懷孕四個月入職，你這算不算隱瞞體檢詐騙企業？」謝景行眉頭緊皺。
章澤天臉蛋發白勉強維持笑容：「師傅，我可以堅持。」
人心思變，自從她懷孕的那一刻起，心底最深處的些許多愁善感便已經斬斷。
謝總亦或者師傅，她可以無縫切換，除此之外理應再無其他近距離接觸。
…………
「你要想搞我們就直說，什麼叫商家後台運營全依賴編程數據處理，缺少人為把控？」
港島，美團平台業務副總裁拍案而起：「大家都是做技術的，到底是編程代碼可靠還是人工容易貪腐，這個問題需要討論嗎？」
「我沒有說你們貪腐。」徐寧面無表情。
「那你是什麼意思，整天拿腔作調話講一半，我們是併購來的，不是猜魔都小娘子心思的。」
「蠻子，你說話客氣點，給你留面子不要不知好歹。請問你們的商戶銷售數據管理系統，多少人有最高修改權限？這些人又是誰在監管？跟你們這樣的團隊合併，會給我們造成難以預估的風險。」
徐寧氣急攻心，脫口而出一句當下內心真實想法。
…………
「我在哥大讀書，我在華爾街實習，我在紐約成長，我不知道如果我不愛這座城市，還有哪座城市值得我愛。」
哥大夏季校友捐贈晚會上，謝景行最愛的城市名字不知不覺從la變成ny。
(本章完)
謝景行從君泰資本帶出的兩位女人，一位來自私募股權融資業務，一位來自網際網路行業併購業務。
唐曼幫滴滴搞定被阿里封殺階段最艱難的引入國資輪次融資，新大餓多輪巨額融資，以及廬州芯海千億產業基金的創建。
蘇禾則連續三次參與國內規模最大跨國併購案騰訊-WhatsApp，國內獨角獸最快併購案滴滴-快的，國內獨角獸規模最大併購案餓了麼-大眾點評。
謝景行與前者第一次私下接觸，她便諷刺後者目光短淺只顧著眼前仨瓜倆棗，這點曾多次得到驗證。
然而唐曼沒說出口的認可，是蘇禾的確把人性之間短兵相接的碰撞，琢磨到了極致。
這女人真能看明白眼前的仨瓜倆棗，幾條臭魚爛蝦。
今天謝景行開口第二句話，她就意識到張濤陷入了失控狀態，無論業務整合與獨立只是大家在討論，美團那邊情況如何還不知曉。
某種程度上，這位新大餓集團董事長的失控源於本能，距離壟斷登頂全行業一步之遙，他發自內心認為自身可以做到一蹴而就鯨吞美團。
弱小不是原罪，貪婪滋生傲慢才是。
所以蘇禾並未當場改變立場跟隨自家老闆步調，她想藉此看一看各方態度。
一隻籠子裡正在拙劣表演，且自身渾然不覺的猴子，籠子外的觀眾們好像進行著動物行為觀察大賞之類的活動，或多或少會有所反應。
「張總，最了解新大餓的人是你，最了解美團的人是王興。」
短暫溝通返回辦公室，劉熾平最先失去耐心，笑容和煦言辭懇切：「你們倆應該單獨聊一次。」
「沒問題，平心而論我們兩家業務規模旗鼓相當，他的態度值得尊重。」張濤坐在沙發岔開腿插著手上半身前傾。
劉熾平點點頭：「宜早不宜遲，就明天約在港島見面怎麼樣？你和王興溝通順暢的話，後天併購團隊進場，開始正式談判。」
「國內人多眼雜，去港島低調些，保密。」沈南鵬推了推眼鏡腿輕聲補充。
張濤躊躇滿志扶著腿坐直身體：「半年來數次輾轉反側想過會有這一天，但委實沒想到這一天來的這麼倉促匆忙。」
「謝總，那我就先去聊聊，你可得在後面壓好陣，早點忙完過來定大局！」
他唏噓不已感慨又單獨對謝景行說，雙手搓了把臉嗓音帶著乾澀飄忽，多年辛酸苦辣一朝傾盡，萬般心緒感想唯自知。
「港島見，到時候敬你慶功酒。」
謝景行嘴角扯起弧度拍拍張濤肩膀，接著沒有客套，就這樣獨自離去。
蘇禾目送他的身影消失在辦公室里，饒有興致眨著疑惑眼神，無聲抿嘴輕笑。
沈南鵬反應很淡，作為財務投資者無需理會公司控制權爭鬥，客觀分析獨立運營併購方案風險小，那他就跟劉熾平達成默契。
順便還能預防一手謝景行太獨裁，未來把新大餓掏空全搬回雲山集團。
反過來如果張濤真有能力一口氣吃下美團全業務，不用別人動手，沈南鵬自己就能完成托馬斯迴旋劈叉式下跪，山呼董事長萬歲萬歲萬萬歲。
——誰能帶大傢伙賺錢就支持誰咯，可以說他代表著全體財務投資者的態度。
劉熾平背後站著萬達、京東此類戰略投資方，相較直接財務回報利潤，他們更在意業務層面的合作利益。
基於此他反應很大，既覺得張濤不靠譜，又糾結於謝景行過度強勢。
那麼自家老闆作何思量，像是茫然……
這種反應很詭異，要知道他可始終目標堅定，蘇禾按捺住好奇最後與劉熾平、沈南鵬二人收尾，跟張濤敲定大致談判方向。
傍晚時分回到太禾，走進亮著燈的董事長辦公室，就見謝景行莊嚴肅穆坐在辦公桌前，雙手撐著高挺鼻樑冒充思想者。
還有一男一女兩人屁股微欠坐在沙發邊緣，貌似等待多時。
「蘇總，辛苦。」
新大餓政府公關業務高級副總裁劉啟明，與平台業務高級副總裁徐寧，兩人紛紛得到解脫似的連忙起身相迎。
蘇禾頓時心中瞭然，那麼此時此刻原騰訊高級人力資源專家，現新大餓人力資源高級副總裁劉琳應該和劉熾平在一起。
把張濤支去見港島會見王興，果然是謝總和劉熾平聯手為之。
騰出空間用自己的眼睛仔細審視一遍新大餓，究竟有幾分鯨吞美團的可能性。
沈南鵬並不知情，但他選擇了坐觀壁上，還狗狗祟祟推一把。
「併購完成後，我們將總計持有新大餓股權占比30%以上，達到相對控股。」
謝景行語氣平緩，蘇禾與劉啟明二人重新坐下，收起各種猜測全神貫注傾聽。
外面人喜歡傳『謝系資本』，太禾西柚內部反倒從不這樣講，最多用『我們』代替。
越是這樣欲蓋彌彰，越是內外所有人都清楚所謂謝系資本的分量，控股新大餓意味著間接壟斷了一個行業。
至少在目前口碑網邯鄲學步，糯米網半截入土的情況下可以這樣認定。
「這算是我們跟騰訊的交換條件，併購完成後美團獨立運營，我們相對控股。」
謝景行話鋒一轉：「但是，我們做了一桌好菜，真正吃菜的人是張濤和王興。」
「我能看到他們喜歡吃什麼菜，吃多少會撐死吃多少會餓死。看不到新大餓具體某個業務部門是否適合跟美團對應業務部門合併，這些部門的工作團隊在想什麼，他們目前工作方向是什麼，我一概不知。」
他把目光投向蘇禾：「你明白我在說什麼嗎？」
「明白，人心思變，整個併購過程是動態推進的，相關利益關係方的立場也不斷變化。」蘇禾簡單總結。
謝景行和劉熾平今天的立場都幾經變化，更遑論真正啟動併購談判後底下人怎麼想，這正是併購業務最複雜的地方。
「所以我們和騰訊的交換能否達成，宏觀層面我訂好了基調，執行層面得看你們。」謝景行揉了揉太陽穴。
歸根結底他沒法代替張濤去談判，要不然乾脆去年就親自出任新大餓董事長好了，何必搞的這麼麻煩。
並且太禾這次是併購主體參與方，沒辦法跳出局中，像WhatsApp併購那樣站在第三方併購顧問團隊的角度。
這份活兒被華興基金攬去了，包凡最終還是死乞白賴強行要飯成功，他將站在第三方角度評估新大餓、美團分別值多少錢。
併購法律財務等等問題，比如阿里退出股份賣給誰，是由新大餓公司主體回購註銷掉這部分股權，全體股東平攤成本，還是由西柚回購。
涉及到錢，接下來謝景行不僅沒法幫張濤談判，他自己都自顧不暇。
西柚資本50億美元和150億人民幣兩個基金啟動募資小半個月了，按照既定募資計劃，他該親自上陣去跑路演。
飛遍全世界見投資人，賣賣笑臉，爭取儘早把這450億資金拿回來，填上新大餓-美團併購後增持股份所需的資金缺口。
「還有事嗎？」
關起門傳達清楚最新決策，時間轉眼來到深夜，眼看劉啟明和徐寧告辭離去，蘇禾遲疑不定留到最後，謝景行不明所以。
「沒什麼事…我只是感覺你好像有疑慮，目標不太明確。」她沒忍住問出從下午揣測到現在沒搞懂的問題。
「……」
謝景行啞然，隨即認真解釋道：「我在想如果是美團併購新大餓，王興會怎麼選擇。」
「？」
蘇禾意外的挑了一下眉毛，像是在問這有什麼好考慮的。
如果王興能通過全面整合業務併購方案結束競爭，那麼新大餓也可以。反之亦然，新大餓得通過獨立運營併購方案權宜之計，美團就不可能做到更好。
「你不懂，早點下班回家休息吧。」謝景行只是笑笑。
他親手催生了整個本地生活服務領域，如今的老大、老二併購案，得對標原本時間線中16年的美團，同時併購餓了麼和大眾點評。
王興依然能夠做到直接全面整合業務嗎，謝景行不自覺在心中對比。
…………
【既然前天謝總截圖發了朋友圈，那我也再發出來給大家看一下，沒想到pony（小馬哥)會關注到公司的一個投資項目，工作態度值得敬佩。但就像謝總一樣，我們金沙江為創始人站台也是不留餘力的（偷笑表情)。
另外最近還有很多朋友問我，新大餓是不是要跟美團合併，在這裡統一回復一下，絕對沒有！大家各自安好互相激勵成長。】
「蘇總，我們該進去了。」
酒店走廊里下屬輕聲提醒，蘇禾嘴角噙著意味不清的笑意，收起手機款步走進充當談判場地的套房。
昨天張濤單刀赴會王興，兩人聊了一整天，具體談話內容不詳，今天包下了酒店一整層樓，併購團隊即刻進場。
人心思變，前天在朋友圈為共享單車項目跟謝總撕逼的朱嘯虎，時隔兩天反應痴呆給出回應，又發朋友圈笑嘻嘻表示大家都是好哥們兒……
關鍵在於否認新大餓和美團的併購，本質還是裝逼行徑，只不過目的是向美團施壓。
——我們大小股東態度很一致，你們要是不乖乖就範，我們小股東絕對團結在謝總周圍，繼續正面燒錢乾死你們。
「要合併就乾淨利落，不要搞什麼區別對待，表面看是獨立運營，但實際公司資源都掌握在新大餓手中。以限制美團的方式成就新大餓，這太浪費美團的價值了。」
以北極光為首的美團小股東態度同樣抱團且明確，裝都不裝一下，乾脆利落背離美團管理層。
前天朋友圈狂轟亂炸過大年，馬老師沒少挨罵，雖然他刷微信氣的要死，但肯定不能發朋友圈回應。
於是乎他選擇發微博，連發兩條微博內容籠統概括起來就一句話：人不行別怪路不平，要懂得感恩，天天抱怨大環境不好只能說明你自己太垃圾。
馬老師這邊微博剛發完，口碑網官方微博帳號秒級響應，宣布外賣新用戶無門檻5元補貼，團購同步上線補貼活動。
在美團折戟沉沙前一刻，阿里巴巴正式宣布，本地生活領域服務商戰爭下半場，由它領銜主演，燒錢開始！
美團小股東們就是被馬老師嚇到了，別管全面整合業務風險有多大，先把態度擺出來，我們絕對支持合併。
千萬不要再僵持下去了，趕緊把門打開，咱們成為一家人然後把門鎖上，阿里指腚進不來！
…………
「因為流動性悲觀預期，從而主導新大餓和美團加入併購潮流？我得說這是個好想法，不過我更願意尊重創始人的判斷。」
「抱歉，矽谷是我最愛的城市，所以你知道，我不能在募資過程中做出任何承諾，透露某些所謂的內幕消息。那會傷了矽谷的心。」
「夥計，別盯著本地生活領域了，你該看看最新的共享單車。我歡迎一切新夥伴加入本地生活領域，包括阿里巴巴，因為我從來沒想過要壟斷。」
酒會上謝景行如同花蝴蝶到處遊走穿梭，突然放下酒杯悄然走進衛生間洗手台。
「嘔。」
章澤天撐著洗手池孕反嘔吐，接過紙巾擦乾淨嘴角露出甜甜微笑：「謝總，我沒事。」
「懷孕四個月入職，你這算不算隱瞞體檢詐騙企業？」謝景行眉頭緊皺。
章澤天臉蛋發白勉強維持笑容：「師傅，我可以堅持。」
人心思變，自從她懷孕的那一刻起，心底最深處的些許多愁善感便已經斬斷。
謝總亦或者師傅，她可以無縫切換，除此之外理應再無其他近距離接觸。
…………
「你要想搞我們就直說，什麼叫商家後台運營全依賴編程數據處理，缺少人為把控？」
港島，美團平台業務副總裁拍案而起：「大家都是做技術的，到底是編程代碼可靠還是人工容易貪腐，這個問題需要討論嗎？」
「我沒有說你們貪腐。」徐寧面無表情。
「那你是什麼意思，整天拿腔作調話講一半，我們是併購來的，不是猜魔都小娘子心思的。」
「蠻子，你說話客氣點，給你留面子不要不知好歹。請問你們的商戶銷售數據管理系統，多少人有最高修改權限？這些人又是誰在監管？跟你們這樣的團隊合併，會給我們造成難以預估的風險。」
徐寧氣急攻心，脫口而出一句當下內心真實想法。
…………
「我在哥大讀書，我在華爾街實習，我在紐約成長，我不知道如果我不愛這座城市，還有哪座城市值得我愛。」
哥大夏季校友捐贈晚會上，謝景行最愛的城市名字不知不覺從la變成ny。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