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9章 一切一定還來得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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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蕭澈嗤笑了一聲,又道:「我倒要看看,顧氏為了活下去,會不會弒君?」

  顧珺冉雙拳握緊,心知此事不僅關係著蕭雲琦的身世和將來,更關係著整個顧氏。

  他只得將滿腔的憤怒壓下,轉身就走。

  少年一走,蕭澈臉上的笑卻都消失得一乾二淨。

  唐綰走到他身側,沉聲道:「你應該早就猜到了吧,當年的事,除了顧丞相沒有人能阻止得了。」

  蕭澈緊緊閉了閉眼睛,心頭有兩股不同的情緒在交戰著。

  「蕭澈,我們眼下還無法確定蕭雲瑾和慕容蘭時到底想做些什麼,所以……或許顧氏是我們能……」唐綰揪住他的袖口,輕聲勸道。

  蕭澈一言不發,就只是緊緊地閉著雙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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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珺冉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到顧府的,被下人扶下馬背時,渾身濕透了,就像是剛從冰水裡撈出來一般。

  他幽幽的目光一瞥見高大府邸的牌匾時,感覺肩上頓時被一座大山死死壓住。

  胸腔的口氣越發稀薄起來,頓時憋得臉色發紅,他只得抬手攥了幾下衣襟,伸手推開身側攙扶的人,腳步踉蹌地往府里走。

  「小公子,你怎了,可是身子不適,可需要屬下去請大夫……」顧管家一路追著少年是身影,心裡急得不得了。

  顧珺冉直到站在父親的寢室門前,才堪堪回過神來,他猛地吸了一口氣,才見滿心的慌亂壓下,轉身朝著不斷走近他的腳步聲看去。

  深不見底的眼眸迸射出了駭人的幽光,他緩了又緩,才沉聲道:「我沒事,我有要事和父親談,你去將府里的大夫喚來,就守在門外。」

  顧管家愣了下,旋即明白過來,點頭道:「是。」

  顧珺冉深吸了一口氣,微顫的手掌還未觸及房門,就聽到房內傳來了一道低沉的聲音。

  「進來吧。」

  他愣了下,伸手推開房門,又緊緊將房門關上。

  才邁著沉重的腳步往父親的床榻邊走去。

  少年咬了咬牙,還是將藏在衣襟里的那封信遞了上去。

  下一刻,房間內陷入了一陣詭異的死寂。

  少年小心翼翼觀察著父親的臉色,見他只是眉頭皺了皺,神色沒有多少變化。

  顧珺冉抿了抿乾燥的唇瓣,小聲問道:「父親……」

  顧丞相將那信箋左右看了幾遍,最後卻苦笑道:「蕭澈做事總是這般出意料。」

  少年點頭,又將蕭澈的話又複述了一遍。

  顧丞相聞言,神色才稍稍有些變化,伸手握住顧珺冉的手腕。

  少年起身覆在他的耳邊,就聽到他沉聲道:「事到如今,只能如此了,你命人往行宮裡的人遞個消息,只能……」

  顧珺冉聽完,渾身漸漸回暖,心中的慌亂這才平息下來。

  「快去吧,留給我們的時間不多了。」顧丞相見自家傻兒子呆愣的模樣,抬手拍了下他的肩膀。

  顧珺冉點頭,直起身子往外走了幾步,突然又頓住了腳步,轉頭剛想去問自己父親為何面對能如此淡定。

  明明信中的話,稍有不慎,就足以摧毀整個顧氏、

  可一轉頭,疑惑的目光卻瞥見了床榻上的人,正用手背壓住劍眉,一半的身子被籠罩在黑暗中,半張露在外面的臉龐變得僵硬。

  他低低道:「不可能,我的嘉兒怎麼可能做出這樣的事,這不可能。」

  顧珺冉的舌頭好似突然被針扎了一下,到嘴的話都全數咽了回去。

  站在原地,緩了一會,他才出聲,寬慰道:「父親,這事或許有什麼誤會……」

  可話還沒說,就被他開口打斷了:「我要見蕭澈。」

  顧珺冉點頭道:「好,我去安排。」

  顧丞相看著手裡這封信箋,心頭浮現了一絲欣慰。

  不管蕭澈和蕭雲瑾有什麼糾葛,蕭澈在得知這件事後,第一時間旋即出手將這件事瞞下來,這就已經能說明他的心意了。

  就算他再恨顧氏,卻不能置蕭雲琦於不顧。

  這般想來,顧氏和蕭澈也並非沒有和解的機會。

  想到這裡,顧丞相心頭稍稍鬆了一口氣。

  眼下太子殿下身邊有錦州蔣家,再加上青州和顧氏,等唐少將軍回京後,那搖擺不定的琶洲唐家軍想必也會堅定地站在太子這一邊。

  整個大蕭,再也沒有什麼人能撼動蕭雲琦的帝位了。

  可是眼下卻出了這一出。

  他捏住信箋的手指禁不住又用力了幾分。

  如果這就是嚴帝手裡的殺手鐧,那麼就算是他再怎麼想否認,這信中所言只會是真相。

  既然陛下不仁,就不能怪臣下不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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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王府偏院內

  「什麼,朝堂的米糧已經運到了寧江了?」劉天瑞臉上的神色逐漸緊繃起來,消瘦的臉頰肉眼可見地垮了下來。

  李承文立在一側的書案旁,臉色也沉鬱極了,「朝堂的米糧比我們預想的早了五日到達寧僵各處,那唐少將軍並沒有走官道。」

  劉天瑞聞言,呼吸頓時急促了起來,一顆心被一根看不見的細繩吊了起來,他啞聲又道:「京中的米價也正常了?」

  李承文點頭道:「是,本來京中和劉氏有生意往來的米商都同意每日限量出售米糧,又騙官府府人,手裡已無米糧,將大部分米糧都存在了倉庫里,但是這幾日所有人的糧倉接二連三被盜了個乾淨,所有人損失慘重,又只能將這啞巴虧吃下,如……」

  話說到這裡,李承文頓了下,小心翼翼地抬眸看了一眼癱倒在太師椅上的劉天瑞。

  劉天瑞深吸了一口氣,顫聲問道:「說下去。」

  「如二公子不是在秦王府做客,想必那些米商定不說善罷甘休。」李承文補充道。

  劉天瑞死死地閉上眼睛,眉頭緊壓,頭疼得厲害。

  他沉默了片刻,在才幽幽問道:「劉成,你覺得,我該如何?」

  李承文搖了下頭,頓了片刻,才道:「這事本就不是二公子一人謀劃之事,您該問問主屋那位。」

  這話一落,劉天瑞頓時明白過來。

  想起那個心狠手辣的女兒,劉天瑞恨得牙痒痒。

  起身拂了拂袖口,就往主屋走去。

  在涼亭處,見到了正在作畫的蕭雲瑾。

  可戰戰兢兢地將他辦砸了的事說了出來,卻見他依舊神色自若地埋頭作畫,連一個眼神都沒抬起來看他。

  劉天瑞心中的懼意愈發深了幾分,膝蓋一軟,險些跪倒這台階上,顫聲道:「殿下,您覺得接下來該如何?」

  這話一落,只見涼亭中的人才頓住了下筆的動作,緩緩抬頭朝著他看來,一雙幽深的眼眸里卻亦如往日般平靜無波。

  只見他幽幽嘆氣道:「眼下這事,你我已然占了下風了,此刻,我們只有一件事可做。」

  「什麼?」劉天瑞一副虛心請教的模樣,小聲問道。

  蕭雲瑾嘴邊勾起一抹清淺的笑:「等,等下一個機會。」

  劉天瑞歪頭愣了片刻,不知為何見到蕭雲瑾這副模樣,心中的慌亂一下子散了大半,他拱手道:「多謝殿下賜教,劉某受教了。」

  蕭雲瑾朝著他揮了揮手,目送著劉天瑞離去。

  此刻涼亭里僅剩下蕭雲瑾和劉元二人,氣氛頓時一凝。

  蕭雲瑾低頭看了一眼,白紙上的墨點,心頭一陣煩悶,旋即大手一扯,將那畫著墨竹的畫卷擲於台階下。

  頃刻間,眼底似有無邊的墨色在翻滾著。

  劉元小心翼翼地上前,就見自家殿下正用拇指和食指狠狠地捏著眉心,一副風雨欲來的神色。

  「這一次,一根筋的唐墨一反常態,不僅繞道,還提前將米糧運到了寧江,我們的提前在各處險要埋伏的人都撲了個空,這一次我們小看了唐墨了。」劉元猶猶豫豫道。

  卻見蕭雲瑾眉心緊皺,神色愈發陰冷得可怕,他咽了咽口水,接著道:

  「朝堂送去的米糧緩解了寧江各處的燃眉之急,各處的難民也被就近安置了,眼下只有京都郊外那些難民了,殿下想看到的,難民圍城一事,恐怕是要落空了。」

  「呵呵……」蕭雲瑾沉默了許久,突然冷笑了幾聲,打破死寂般的氣氛,生生將手裡的畫筆折成幾段。

  「還有……那溫崇還真有些能耐,眼下京都外的難民已經被安置妥當了……」

  總而言之,現下的京都除了冷宮裡發生的火災和沒有什麼地位的梅妃之死,一切都正在朝著對太子有利的方向發展。

  蕭雲瑾死死握住雙拳,冷峻的外表下,滿是洶湧不甘的怒火。

  明明他為了那個位置,獻出了一切,可到了如今卻什麼都沒有。

  這世道太不公平了。

  這世道對他蕭雲瑾太不公平了。

  他無法接受,也不會屈服。

  一切還來得及,一切一定還來得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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