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0章 從他的痛和恨入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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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連兩日,蕭澈都沒回到譽王府。

  唐綰已經從一開始的擔心,到如今的咬牙切齒。

  她不由想起在青州的日子。

  那時,蕭澈也是這樣時常一消失就是好幾天,但是那時的蕭澈對她來說是恐怖的存在,自然樂得他不在,也不會去想他去做什麼,此刻又在做什麼。

  可是現在他和她的關係和以前已經完全不一樣了。

  這混蛋,竟然還如此我行我素,半點不把她放在心裡。

  她盤腿坐在窗邊,望著外面淅淅瀝瀝的雨幕,連她的眼眶也濕了幾分。

  憤然起身,撐了把油紙傘就往外走。

  順著被雨水打濕的青石板磚,在府中漫無目的地走著,也不知道走到了何處,就見一個白髮徐徐的長者站在一側的長廊下。

  這人看起來年紀已近古稀,雙眸渾濁。負手站在長廊下,眯著眼睛望著眼前整片竹林。

  唐綰從未見過此人,腳步微頓,就想起了蕭巳曾提起過的,這譽王府有一位老管家,想必正是這位。

  就在唐綰愣神之際,就聽見了一道渾厚的聲音裹挾著雨聲傳來。

  「老奴見過少夫人。」

  唐綰面上盪起了一抹輕笑,就往他在的那處長廊下走去,收了傘,抬手還了一禮,「綰綰見過老管家,老管家多禮了。」

  「少夫人怎會到這偏院來,可是迷路了?」老管家點頭,臉上緩緩勾起了一抹輕笑,這一笑一下子挑動了臉上所有的溝壑。

  唐綰輕笑道:「是也不是,少主不在府里,我閒著無事就在府里逛了逛。」

  「少主自幼就好動,沒想到現在也是如此。」老管家呵呵笑道。

  唐綰愣了下,輕聲問道:「他小時候很皮?」

  老管家點頭,可下一刻又似是僵住了,又搖了下頭,在他的記憶里只有那個五歲之前的小世子,之後的小世子鮮少回府,一直住在宮裡,從之後幾次見面看來,小世子……

  唐綰順著會他的目光,也望著眼前這一片竹林,「在青州府也有一片這樣的竹林。」

  唐綰點頭,挑了些重點,說了青州王醒來的事。

  老管家聞言,幽幽嘆了口氣,沉聲道:「好在現在王爺身邊有現在的王妃在,不然一個人該是何等的悽苦。」

  唐綰聞言,突然想起了小故笙的身世,而青州王目前還住在竹屋內。

  心裡頓時湧上了些唏噓,卻只是輕輕點了下頭,默認了他的話。

  老管家抬手抿了抿眉心,臉上露出了些許欣慰的笑,「好在,一切都過去了,現在的少主也已經長大了,沒想到,少主和王爺年輕時長得一模一樣。」

  一模一樣?

  唐綰聞言,不斷繞著腰間的系帶的手指頓了頓,腦海里突然浮現了一張帶著半截面具的臉龐,不由神色一沉,問道:「那王爺是長得像先皇嗎?」

  「不。」老管家搖頭道,「王爺長得像太后娘娘,所以少主也長得像太后娘娘。」

  這些日子,蕭久都查不到這慕容公子的任何背景,只知道他從株洲來。

  現在看來,那個慕容公子只能和顧氏有關係。

  這個人的身份,還得從顧氏入手。

  她斂下了眼底明明暗暗的光,如要真的要改變蕭澈的性子,還得從他的痛、他的恨入手。

  想到這裡,她又溫聲問道:「老管家,你能給我講講蕭澈母親的過去嗎?」

  「先王妃?」

  景臨說,譽王知道二人身份懸殊,他在回京後就試圖放棄這段感情,可是李學海將她帶到了京都,重新出現在了譽王的生命里。

  眼下已經知道那個時候,李學海很明顯還是嚴帝的人。

  此番作為,自然是為了離間譽王和顧氏之間的關係。

  一旦譽王和顧氏嫡女,也就是當今的顧皇后結成親,估計那人在龍椅上坐立不安。

  所以李學海假借成全之名,將這對本就不可能的情人硬是湊成了一對。

  耳邊就聽見老管家沉沉嘆了口氣。

  「其實,先王妃之所以會來京都,都是因為聽見了李公公無意間提起了王爺的傷勢,她什麼都不懂,只是因為擔心一個人,背著家人只為了能見心上人一眼,可是……」


  唐綰輕輕頷首,這事景雲和她提起過。

  可就是因為這一眼,讓她踏入了一個再也掙脫不了的牢籠,直至族人被屠,落得個瘋癲自盡的下場。

  「老奴還記得,第一次見到王妃娘娘時,她那澄澈乾淨的眼睛,那是一雙深宮裡絕養不出來的眼睛,所京都的人都以為她是愛慕虛榮、貪圖富貴的人,可是老奴記得,她背著懵懂地背著行囊想離開時的時候的話,她不過只是想來再看王爺一眼。」

  想到這裡,他嘆了口氣,目光幽幽望著眼前的雨幕,「她那個時候,不過就是一個不諳世事的孩子。」

  又突然低頭看了下自己一身單薄的夏衫,不由愣了下,轉頭看向唐綰,沉聲問道:「少夫人,今日是什麼日子了?」

  突如其來的問題,讓唐綰愣了下,她抿著眉頭想了片刻,低聲道:「六月初六。」

  這話一落,就見身側的老人突然神色一冷,旋即閉了閉眼睛,幽幽嘆了口氣道:

  唐綰撐著傘慢慢地往回走,腦海里都是方才老管家口中的話。

  她握住傘柄的手指又用力了幾分,指甲泛出了一片淺白。

  從老管家的隻言片語中,她努力拼湊出了青州王和王妃之間的故事。

  負重傷的皇子被隱居深山的女子所救,但彼此都深知身份懸殊,都克制著自己滿腔的愛意。

  皇子被尋來的騎兵接了回去。

  三個月後,女子被李學海以皇子病情加重為由騙到了京都。

  從那一刻起,皇子和女子就淪落成了當今陛下對付顧氏的棋子。

  用男女之情和兄弟之情為道德綁架的手段,讓譽王主動撕毀和顧氏嫡女的婚約,又退居青州。

  本以為是個兩全其美的辦法,卻沒成想到頭來一切都是圈套,從開始就是算計。

  接下來,就是書中的零星提到的內容了。

  起初,青州大半的土地被南楚占了去,青州王費盡心思成立青羽軍和青羽營,團結難民,短短兩年內就成功收回了大部分的疆土。

  之後,遠在京都的嚴帝在龍椅上坐立不安,只得不斷給青州王下絆子,在青州和南楚的每一場戰役上都布下了致命的殺招,自此青州和南楚戰事十分膠著。

  以至於,青州王會同意顧太后的旨意,讓青州王妃和年僅三歲的蕭澈回京。

  在譽王府住了一段時間後,就被太后接進了宮裡。

  唐綰緩緩抬眸,就見自己不知何時已經走回了房裡。

  她呆呆地望著眼前緊閉的房門,幽幽嘆了一口氣,伸手推開房緩步走了進步。

  失去了母親的蕭澈,又變成了嚴帝和李學海來牽制青州王的棋子。

  那個時候,所有的人都以為李學海是顧氏的人,忠於顧太后,所以才會將年僅五歲的蕭澈讓李學海帶大。

  李學海在譽王身上嘗到了操縱別人人生所帶來的巨大成就感。

  試想一個身份高貴、一舉一動就能影響整個朝局的人所做的每一個決定,下的每一步棋都和他預想中的一模一樣。

  書中有一段李學海的內心描寫,他得意地認為自己才是主宰整個朝野走勢的人。

  那一刻,他又將目光望向了蕭澈。

  蕭澈的性子是被人故意養成這樣的,冷血、暴戾,甚至是不善吐露內心的。

  想到這裡,她渾身氣息頓時冷了下來,就聽見一陣腳步聲漸漸接近,她猛地轉身朝著門外看去。

  心裡的喜悅還沒來得及漫上眼底,就如被暗無天日的黑暗覆蓋了。

  蕭久望著房內望向自己的目光在一瞬間結成了冰刃,他邁進門檻的腳步不由僵住了。

  唐綰只覺得眉心突突跳了起來,手心沁出了一層冷汗,她沉聲道:「何事?」

  聽見這句,蕭久才覺得如臨大赦,穩了穩心神往房內走了幾步,顫聲道:「少夫人,少主給您的信。」

  「明日即回,勿念。」

  她捏著那張只有一指寬的紙條,翻看了幾遍,才確定了,他真的只寫了這六個字。

  她跌坐在一側的軟塌上,目光呆呆地望著手裡的紙條,深吸了幾口氣,剛想將紙條收起,卻發現自己瑩白的指尖沾上了些墨跡、

  她愣了下,旋即又將紙條遞到鼻尖聞了聞,外面這麼大的雨。


  這墨水還未乾,還有濃重的墨水味……

  想到這裡,唐綰渾身一冷,方才心裡所有的心疼在這一刻全都化作了滿腔的怒氣。

  好你個蕭澈。

  她猛地抬眸喚住了剛想離開的蕭久,寒聲問道:「蕭澈在哪裡?」

  「嗯?」蕭久抿著眉頭,不解道。

  「我再問你一遍,他在府里哪裡?」唐綰右手死死地攥住了那張紙條,雙眸頓時冒出了火花,用近乎咬牙切齒的聲音道。

  蕭久渾身僵住,雙眸飛快地眨了幾下,下意識問道:「少夫人怎麼知道的?」

  這時,唐綰突然想起了老管家最後的話。

  「今日是王妃娘娘的忌日。」

  一下子就猜到了蕭澈此刻在何處。

  她深吸了一口氣,起身快步往雨幕里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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