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1章 退學申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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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鬼城事件七天後,華國異常局中央總部。

  桌子上放著兩份檔案,打著「機密」標籤,上面扣著密密麻麻的章,一眼看去有慶城派出所、慶城異常局分部、中央檔案管理局...級別從低至高,等等等等。

  檔案1:關於靈氣復甦背景下「靈人」的工作管理指示。

  檔案內容:

  靈人,經靈氣醫學界最新研究,證明在特定靈氣環境下,人體部分器官同樣具有發生「靈化反應」的可能,可歸屬於生物突變病症之一。

  在常態靈氣環境下(以華國境內靈氣濃度中位數為基準),該突變發生的概率約為1/323000,隨環境靈氣密度提升,該概率呈現指數增長模式。

  臨床表現為,對自然界靈氣的特定感知能力上升,具有實體化感受的能力,疑似對修行潛力有一定的提升,其餘表現還需在全國統計出現該類突變病症的患者數量,進行進一步觀察。

  ......

  檔案2:關於追查境內外未知修煉者組織的工作指示。

  檔案內容:

  6月15日,酆都鬼城區域疑似出現大規模靈化現象,調查小組進行深入,在區域中心發現未登記人口三十六人(均為靈人)、及崑崙大學學生兩人。根據當事人證詞,確認未知修煉者組織的存在。

  該組織疑似具有高等級修煉者成員、掌握有未收錄福地、數量未知。專案組對其手段進行分析後,找出疑似有關聯事件如下:

  (密密麻麻的警務系統犯罪檔案,時間多為近十年間,使用稱呼眾多)

  在現有材料的基礎上,經異常局與警務系統共同審核,將該組織劃歸一類關注團體,各地防衛部門需對此保持高度警惕。

  暫定代號為:仙門。

  ......

  「這樣一來,所有資料就都整理完畢了,感謝你們的工作,辛苦了。」

  執行員將所有檔案收入文件夾內,放入包中:「對了,那些在鬼城區域找到的靈人村落,最後怎麼處理了?」

  桌子對面站著穿制服的警員,肩上的警徽帶著慶城的標誌。

  聽到這話,警員聳了聳肩。

  「搬遷?」

  「那個村子原先在的那地方已經被劃歸重點監視區域,連周邊景區都暫時關停了,總不能還讓他們住在那吧?這事國//家已經關注了,會專門劃出一批基金來安排他們在城市的生活,後面的事情還多著呢,房子、醫保、工作,還有就是...教育。」

  說到這他的話頓了頓,別過頭看向房間一角——那裡坐著一個瘦削的少年,穿著嶄新的衛衣,鼻子上貼著膏藥。

  「聽說,他就是這次事件情報的主要提供者?」檔案員問。

  「是。據說是叫...蘇羽竹。」

  警員推了推眼鏡:「從鬼城抓人回來以後,那個村里大部分的靈人都對我們的問話非常排斥,但只有他事無巨細地交代了一切,還說會配合我們做村里人的工作,令他們融入外部社會。」

  「哦?那這還真是撞大運了。從內部有人願意破壁的話,那比咱們單純外力作用效果好得多。」

  檔案員有些驚奇地挑了挑眉,看向那個坐在椅子上的少年。

  「如果真是這樣,那你幫了我們大忙...有什麼想要我們做的麼?」

  聽到這話,椅子上的少年抬起了頭。

  「我想知道一件事。」蘇羽竹問,「得怎麼做,才能加入那所『崑崙大學』?」

  說這話的時候,他眼裡的認真仿佛能溢出眼眶。

  在得知了那「神仙」的真相後,村中的大部分人表示絕對懷疑,少部分人則當即精神崩潰,唯有他例外。

  因為他知道,這世界上還存在不止一種「道」,還有另外一條可以修煉的方法。

  「按照現在的要求,需要高考過線、然後就是通過一系列自主招生評審。今後等政策起來了,也可以通過全國學科競賽保送...不過你都知道這些是什麼嗎?」

  蘇羽竹語塞,顯然這題對他超綱了。

  「不過也沒啥。接下來,國家在考慮專門將靈人的情況立項...哦,就是研究你們的身體在修煉上是否存在特殊性,當然,不會對你們造成傷害,只是純粹的取樣。」


  「如果你願意參與這個項目的話,我們就可以給予你官方掌握的功法...也就是那所大學的功法。你可以邊修煉便進行學習,往後,說不定就還有進入那所大學的機會。」

  「哦哦,是那個項目啊!」

  旁邊整理材料的檔案員聽到這邊的對話,隨口就插了一句:「前兩天,有個姓韓的崑崙學生聽說這項目以後,還以個人名義給這項目捐了幾萬塊,說是想讓這些學齡期的靈人在外界立足...這好像是把他所有個人財產全都捐了吧?可真慷慨。」

  蘇羽竹忽地抬頭,看著他們,重重一點頭。

  「我參與。」

  說這話的時候,他眼前又閃過了那個持劍之人的背影。

  僅僅碰面不到半個月的時間,那個人已經救了他兩次,每一次出手都有如神臨。

  同為靈人,那個人卻已經到了他無法企及的高度。想要追逐他的背影,就只能先去走和他一樣的路。

  ——也就是,去那所「崑崙大學」。

  他從窗戶向外遙望,目光像是跨越重重的距離,抵達遠方的玉山之巔。

  ......

  所有材料加起來厚度超過一厘米,魏澤看完他們用時沒超過一分鐘。

  代號「仙門」的組織...

  也就是說,曾經分散而治的各大仙門,現在能被看成一個完整的「組織」了麼?

  他靠在辦公室的椅子上,望著天花板,頭腦中風雲變幻。

  哪怕沒有這些材料,鬼城裡發生的事情,也早已經反饋到了他這裡。

  最明顯的標誌就是:此時,【九州山海圖】的五芒星大陣上,第二個節點被點亮了。

  這證明華國境內的第二條靈脈已經被發掘。

  而這帶來的最大變化,便是...

  「外部似乎發生了震動。」

  渾厚的聲音憑空響在腦中——是祖龍的聲音。

  按照始皇陵中的資料,祂的身魂早已與華夏相連。因此,點亮第二個靈脈節點後,祂滯留在【九州山海圖】內的神魂似乎也發生了微妙的變化。

  原本祂只能瑟縮在那小小的靈器空間內,魏澤想要與其對話還得專門進入那片小空間。但現在,祂的神識已經能從中外放,做到隔空傳音。

  「你感受到了什麼?」魏澤回問。

  「應當是有大能出手,對世間造成了震動。」祖龍道,「與當初你在皇陵的情景有些相似,應當也是隔著福地出手,不至于波及外界。」

  這一次,校內的兩個學生被拉進了福地里,但福地卻沒有連接到校內,這是建校以來的第一次。

  能造成這種結果的,只有一種狀況:那片福地有主,且主人依舊對福地留有掌控。

  事實也證明了這一點:後來官方的人去搜尋那座山的時候,沒有發現任何福地的跡象。靈脈還在原地,但某個存在已經扛著福地跑路了。

  祂在躲避什麼?

  魏澤摩挲著手裡的檔案袋,心念暗轉。

  從魍象事件、到始皇陵仙藥被盜、再到這一次鬼城中的真相...所有事件串成一線,不知覺間,敵我雙方已經試探了第一個回合。

  這交手的方式並非是簡單的暴力破解,而卻是一盤迷霧般的棋局,棋手雙方坐在棋盤兩側挪動棋子、殺得擦槍走火,但卻都看不清彼此的真面目。

  ...不,如果這麼說的話,現在也許是己方略勝一籌。

  畢竟,現今他們率先解開了對方面紗的一角。但沒想到的是,那個人居然是...

  「請問魏老師在嗎?」

  魏澤循聲抬起頭,就見門口處不知何時已經多了一個人影,正倚著門欄站在那裡。

  是姜玲。

  「...老師,我可以和您聊一聊麼?」

  看到室內沒有其他人,她接著開了口,聲音似乎包含著滿滿的疲憊。

  前幾天二人自慶城返回以後,他也去看過姜玲的狀態。

  自從回學校以後,連續幾天的時間裡,她一直都蜷縮在小小的密閉空間裡,不吃不喝,不見任何人,精神恍惚。

  那時的她,就像是一隻受了驚的小貓,一點風吹草動都能讓她瑟瑟發抖,更別說和人交流。


  很難說清那到底是一種什麼狀態,或者該說那才是她最原本的樣子。

  最初的最初,她或許就是這樣膽小荏弱的女孩。

  在當初築基的心魔劫當中,她戰勝了自己作為凡人的紛擾過去,但現在過去變成了未來。

  哪怕是魏澤,面對這種情況也沒法插手,只能放她在書閣療養,沒想到今天她居然就已經能自己出來了。

  「可以。」魏澤令所有員工出去,指了指旁邊的椅子,「坐吧。」

  姜玲慢慢地在他對面坐下,卻沒有開口,只是坐在那看著腳下的地面,久久地沉默。

  魏澤也並未催她,只是同樣坐在原地,靜靜打量著這個年輕的女孩。

  只幾天的功夫,她忽然變得那麼憔悴,整個人瘦了一圈,原本就很苗條的身形此時顯得都有些單薄。

  就在這時,在他的注視下,這單薄的女孩抬起了頭來。

  她的臉上依舊沒有血色。但是,和幾天前不一樣的是,她的那雙眼睛裡,此時多了一種莫名的執著。

  無神和執著,這兩種神色居然能同時出現在同一個人身上,實在讓人難以置信。

  「魏老師,我想...」

  她深吸了一口氣,像是要說出人生最沉重的字眼。

  「我想要,退學。」

  ......

  安靜持續了幾十秒,魏澤看著那張蒼白的臉,沉吟片刻。

  「你應該還有想要補充的原因。」

  姜玲看著他,半晌才小聲問道:「前幾天,鬼城福地里發生的事情,老師您都已經知道了吧?」

  「嗯,官方的人已經把消息送來了。」魏澤點頭,「之前發生過的很多靈力犯罪事件都可能和這個有聯繫,他們已經開始派專人進行追蹤。」

  「這樣啊...外界果然已經注意到了。很快,那些邪道之人就會徹底暴露吧。」

  姜玲低聲喃喃:「到時候,如果被外界發現,那些人所信仰的『道子』的妹妹,就是崑崙大學的學生...那麼,他們會怎麼看待大學呢?」

  儘管看得出是在努力壓抑,但說出這話的時候,她還是禁不住微微顫抖起來。

  「這種事情,校方必然會規劃好。」魏澤道,「你的所作所為,學校都看在眼裡,清者自清,不必去擔心。」

  放在往常,這個學生一向很聽信他的話。但這時候,姜玲卻只是勾了勾嘴角,好像是想像平常一樣笑笑。但她太累了,累到根本笑不出來。

  「清者自清啊...」她垂著眼笑道,「...我還能算是『清』的麼?」

  魏澤靜靜地看著這個女孩,她年輕的臉上好像掛著霜。

  「回校的這幾天,我沒有一天不在做噩夢。」姜玲輕聲說,「夢中,我被關在一個鏡子組成的牢籠里,四面的鏡中全都是姜陽的影子,他死去的樣子,他殺人的樣子...我知道他是我哥哥,可我認不出他來了。」

  「我很害怕,想逃掉,但怎麼都逃不出那個籠子,最後我逃不動了,回頭去看,鏡子裡映著的那些影子,原來全是我自己的臉。」

  她抬起眼來:「魏老師,無論如何,我都不可能再呆在校內了。只要想著那個人還在這個世界上,在我看不到的地方做著我不知道的事,我就...我必須得離開這,不惜一切代價,親手去打碎那些鏡子,親眼去看清他的真相到底是什麼。否則的話,我一定會瘋掉。」

  魏澤看著那雙眼睛,那瞳仁中突然迸出火星般的熱烈,像是裡面點燃了薪柴。

  「那麼,你有沒有想過一件事。」魏澤開口,「如果打碎鏡子以後,見到的就是最壞的真相...如果你的哥哥,真的已經成了所謂的『道子』——那麼,你要怎麼做?」

  一言說出,姜玲放在膝蓋上的雙手收緊了,眼中的火星更熱一分,像是要把空氣都點燃。

  「那樣的話...」她的手指掐入肉中,「我會,親手殺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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