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記吃不記打
老蘇家兩個老的住堂屋，大房住東廂，二房住西廂，朱紅紅嫁過來時就只能跟蘇民全住西南角加蓋的兩間南屋，跟廁所挨著。
那時候老二蘇民祥已經被抓了壯丁，李三妮個骨頭軟的，朱紅紅點兩句，就主動換了房。
現在蘇小冉住的這個屋就是緊挨廁所的那間，小得不行，還堆滿了柴，就只給她在靠牆的地方用土坯墊巴墊巴，上面搭半塊木板子，縮著身子勉強能睡下一個人。
別說小原主氣不順，蘇小冉看著這屋子都想把李三妮抓過來打一頓！
結果她還沒動呢，門就被拍響了，李三妮帶著氣的聲音傳進來，「懶骨頭，太陽都升老高了，還不趕緊給我起來掃院子去！」
蘇小冉這個暴脾氣的，記吃不記打是吧？
她抓了兩把頭髮，衝過去猛地拉開房門。
李三妮一巴掌拍空，人就踉蹌進來。
蘇小冉抱臂站在一邊，冷眼看著李三妮栽進柴火堆里，她陰陽怪氣嘶嘶兩聲，「啊，好疼。」
李三妮滿腔怒意地爬起來，就看到蘇小冉翻著白眼往外走，都沒拉她一把的意思。
「你個賤蹄子……」
蘇小冉已經踏出去，快步走到正屋，變回小小聲，「奶，我那屋全是柴，連個下腳地兒都沒有，我還得做陷阱里的東西呢。」
蘇老婆子一大早有點氣不順，「你不會在外面做？」
蘇小冉點頭，「倒是也可以，不過這法子要是被別人看了去，山上的野物可能就全村共享了。」
山腳下的村子，肯定有那麼幾個會打獵的，可那些技巧什麼的，人家捂得可嚴實，輕易不傳人，蘇小冉這話沒毛病。
蘇老婆子不知道蘇小冉在哪偷學會做陷阱抓野物的，可事實是她現在的確有那能耐，而且還挺厲害，連著兩天都能帶東西回來。
肉，現在就是蘇老婆子的命門。
不就是柴嘛，換個房間堆不就好了？
蘇小冉瞟了眼追上來的李三妮，抬手摸了下眉梢，就等她來送呢。
蘇老婆子一見李三妮，也是立刻有了主意，「老二家的，你把冉丫頭房裡的柴騰到你屋裡去。」
正想抓蘇小冉興師問罪的李三妮，「……」
蘇老婆子見李三妮發怔，三角眼一瞪，「你聾了？趕緊給我搬柴去！沒用的東西，連個公蛋都不會下，我養著你有什麼用！糟瘟的玩意兒，看著你就煩，滾滾滾。」
「那我出去啦。」蘇小冉轉過身，看著一臉懵的李三妮，挑眉露出一個很挑釁的眼神。
李三妮被蘇小冉氣到，本能就想抬手打人，可看到蘇老婆子瞪著她，又縮著脖子把抬到一半的手放下。
蘇小冉插著兜，心情很不錯，出門碰到李花，她笑眯眯打了個招呼。
「小冉，你咋不拿背簍？」李花問。
正常村里小姑娘們都結伴去挖野菜，不吃早飯就出發的那種。
要是能挖回來一背簍野菜，爹娘稍微好點的能給碗稀粥喝，像老蘇家這樣的，就啥也沒有。
蘇小冉倒不準備挖野菜，但她得習慣出門帶背簍，於是沖李花一笑，「等我回去拿。」
跑回院子拿了背簍，蘇小冉走出來跟李花並肩朝前走。
李花不時側過頭看蘇小冉，「小冉，我咋覺得你不一樣了啊。」
蘇小冉也側過頭，「咋不一樣了？」
「就是……」李花撓撓頭，也說不上來。
蘇小冉是知道的，小原主成天低著頭縮著身子，恨不得將自己的存在感降到負值，她不同，身板是挺直的，眼裡是有光的，簡單說，她像個活的。
改變一點形象嘛，這個無所謂，而且她今早是真的很高興。
「小花，你吃早飯沒？」走出村子，蘇小冉問她。
李花老實地搖頭，「沒啊，天天都不吃早飯的嘛。」
蘇小冉手往口袋裡一掏，接著一個圓溜溜的東西塞進李花手裡。
李花看到是一枚雞蛋，眼睛都瞪圓了，「這……」
「煮的，快點吃，偷偷的。」蘇小冉小聲說，又解釋，「我拿野菜換的，你換的雞蛋肯定都拿回家了吧？」
「我沒跟家裡人提你。」李花忙解釋。
蘇小冉拍拍她肩膀，「安心，我沒懷疑你，就是知道你實誠，雞蛋肯定都上交了。」
「你不把雞蛋拿回家嗎？」李花小心地問。
蘇小冉無奈瞅她一眼，「那些人怎麼對我的你不知道啊，雞蛋給他們我還不如餵狗呢。」
看李花滿眼吃驚看著自己，蘇小冉長出一口氣，「我這是想明白了，再怎麼給他們當牛做馬也沒用，他們根本不把我當人看。以前讓我幹活，不給我飯吃，我都忍了，可那個老婆子為了一點彩禮要把我賣給下河村老禿子！我才十四，那老禿子都五十了，還打死過兩個女人。」
李花的情況也不比蘇小冉好多少，就算不賣黃禿子那樣的人家，但換彩禮是肯定的。
李花善良溫柔，對小原主也確實挺好的，小原主能活到十四歲，有李花的功勞，蘇小冉想拉一把。
看李花不吭聲，蘇小冉也沒再多說，萬一弄不好，李家人容易打上門。
她先提醒兩句，反正這事兒不急，以後慢慢來。
挖野菜這事兒蘇小冉沒幹過、做不來也不想做，跟李花說完話蘇小冉就往李先明家走去。
蘇小冉能猜到李先明想搞出點名堂，但她絕對猜不到，李先明這次想搞一把大的！
此時，山上某處高地。
雲峰站在那裡，眉頭微擰。
昨天悄悄跟在小丫頭身後下山，看她用一隻兔子攪得整個蘇家都不安寧，之前那隻野雞必定也被她利用到極致了吧？
同時，雲峰也看到了小丫頭在老蘇家的處境，再想想她先前上山時的模樣，若不是被逼到極致，怎麼會如此反彈？
雲峰真是活劈了老蘇家那幫人的心都有。
那是一群什麼玩意兒！
看著山下那個輕快的身影，雲峰眉頭又一點點鬆開，她給李花的那些雞蛋哪來的，雲峰不知道，但那不重要。
先前在山上偶爾見到她時的那副畏縮模樣也不重要。
重要的是，她現在很好。
……
李先明聽到小孫子說蘇小冉來了，急忙趿拉著鞋下地，抓起蘇小冉就帶她走。
「先明爺，」蘇小冉忙開口，「您這是要帶我去哪？」
「下河村。」李先明回答。
蘇小冉眼睛一撲閃，下河村？傳說中蘇老婆子要把蘇小冉賣給老禿子的那個下河村？
那時候老二蘇民祥已經被抓了壯丁，李三妮個骨頭軟的，朱紅紅點兩句，就主動換了房。
現在蘇小冉住的這個屋就是緊挨廁所的那間，小得不行，還堆滿了柴，就只給她在靠牆的地方用土坯墊巴墊巴，上面搭半塊木板子，縮著身子勉強能睡下一個人。
別說小原主氣不順，蘇小冉看著這屋子都想把李三妮抓過來打一頓！
結果她還沒動呢，門就被拍響了，李三妮帶著氣的聲音傳進來，「懶骨頭，太陽都升老高了，還不趕緊給我起來掃院子去！」
蘇小冉這個暴脾氣的，記吃不記打是吧？
她抓了兩把頭髮，衝過去猛地拉開房門。
李三妮一巴掌拍空，人就踉蹌進來。
蘇小冉抱臂站在一邊，冷眼看著李三妮栽進柴火堆里，她陰陽怪氣嘶嘶兩聲，「啊，好疼。」
李三妮滿腔怒意地爬起來，就看到蘇小冉翻著白眼往外走，都沒拉她一把的意思。
「你個賤蹄子……」
蘇小冉已經踏出去，快步走到正屋，變回小小聲，「奶，我那屋全是柴，連個下腳地兒都沒有，我還得做陷阱里的東西呢。」
蘇老婆子一大早有點氣不順，「你不會在外面做？」
蘇小冉點頭，「倒是也可以，不過這法子要是被別人看了去，山上的野物可能就全村共享了。」
山腳下的村子，肯定有那麼幾個會打獵的，可那些技巧什麼的，人家捂得可嚴實，輕易不傳人，蘇小冉這話沒毛病。
蘇老婆子不知道蘇小冉在哪偷學會做陷阱抓野物的，可事實是她現在的確有那能耐，而且還挺厲害，連著兩天都能帶東西回來。
肉，現在就是蘇老婆子的命門。
不就是柴嘛，換個房間堆不就好了？
蘇小冉瞟了眼追上來的李三妮，抬手摸了下眉梢，就等她來送呢。
蘇老婆子一見李三妮，也是立刻有了主意，「老二家的，你把冉丫頭房裡的柴騰到你屋裡去。」
正想抓蘇小冉興師問罪的李三妮，「……」
蘇老婆子見李三妮發怔，三角眼一瞪，「你聾了？趕緊給我搬柴去！沒用的東西，連個公蛋都不會下，我養著你有什麼用！糟瘟的玩意兒，看著你就煩，滾滾滾。」
「那我出去啦。」蘇小冉轉過身，看著一臉懵的李三妮，挑眉露出一個很挑釁的眼神。
李三妮被蘇小冉氣到，本能就想抬手打人，可看到蘇老婆子瞪著她，又縮著脖子把抬到一半的手放下。
蘇小冉插著兜，心情很不錯，出門碰到李花，她笑眯眯打了個招呼。
「小冉，你咋不拿背簍？」李花問。
正常村里小姑娘們都結伴去挖野菜，不吃早飯就出發的那種。
要是能挖回來一背簍野菜，爹娘稍微好點的能給碗稀粥喝，像老蘇家這樣的，就啥也沒有。
蘇小冉倒不準備挖野菜，但她得習慣出門帶背簍，於是沖李花一笑，「等我回去拿。」
跑回院子拿了背簍，蘇小冉走出來跟李花並肩朝前走。
李花不時側過頭看蘇小冉，「小冉，我咋覺得你不一樣了啊。」
蘇小冉也側過頭，「咋不一樣了？」
「就是……」李花撓撓頭，也說不上來。
蘇小冉是知道的，小原主成天低著頭縮著身子，恨不得將自己的存在感降到負值，她不同，身板是挺直的，眼裡是有光的，簡單說，她像個活的。
改變一點形象嘛，這個無所謂，而且她今早是真的很高興。
「小花，你吃早飯沒？」走出村子，蘇小冉問她。
李花老實地搖頭，「沒啊，天天都不吃早飯的嘛。」
蘇小冉手往口袋裡一掏，接著一個圓溜溜的東西塞進李花手裡。
李花看到是一枚雞蛋，眼睛都瞪圓了，「這……」
「煮的，快點吃，偷偷的。」蘇小冉小聲說，又解釋，「我拿野菜換的，你換的雞蛋肯定都拿回家了吧？」
「我沒跟家裡人提你。」李花忙解釋。
蘇小冉拍拍她肩膀，「安心，我沒懷疑你，就是知道你實誠，雞蛋肯定都上交了。」
「你不把雞蛋拿回家嗎？」李花小心地問。
蘇小冉無奈瞅她一眼，「那些人怎麼對我的你不知道啊，雞蛋給他們我還不如餵狗呢。」
看李花滿眼吃驚看著自己，蘇小冉長出一口氣，「我這是想明白了，再怎麼給他們當牛做馬也沒用，他們根本不把我當人看。以前讓我幹活，不給我飯吃，我都忍了，可那個老婆子為了一點彩禮要把我賣給下河村老禿子！我才十四，那老禿子都五十了，還打死過兩個女人。」
李花的情況也不比蘇小冉好多少，就算不賣黃禿子那樣的人家，但換彩禮是肯定的。
李花善良溫柔，對小原主也確實挺好的，小原主能活到十四歲，有李花的功勞，蘇小冉想拉一把。
看李花不吭聲，蘇小冉也沒再多說，萬一弄不好，李家人容易打上門。
她先提醒兩句，反正這事兒不急，以後慢慢來。
挖野菜這事兒蘇小冉沒幹過、做不來也不想做，跟李花說完話蘇小冉就往李先明家走去。
蘇小冉能猜到李先明想搞出點名堂，但她絕對猜不到，李先明這次想搞一把大的！
此時，山上某處高地。
雲峰站在那裡，眉頭微擰。
昨天悄悄跟在小丫頭身後下山，看她用一隻兔子攪得整個蘇家都不安寧，之前那隻野雞必定也被她利用到極致了吧？
同時，雲峰也看到了小丫頭在老蘇家的處境，再想想她先前上山時的模樣，若不是被逼到極致，怎麼會如此反彈？
雲峰真是活劈了老蘇家那幫人的心都有。
那是一群什麼玩意兒！
看著山下那個輕快的身影，雲峰眉頭又一點點鬆開，她給李花的那些雞蛋哪來的，雲峰不知道，但那不重要。
先前在山上偶爾見到她時的那副畏縮模樣也不重要。
重要的是，她現在很好。
……
李先明聽到小孫子說蘇小冉來了，急忙趿拉著鞋下地，抓起蘇小冉就帶她走。
「先明爺，」蘇小冉忙開口，「您這是要帶我去哪？」
「下河村。」李先明回答。
蘇小冉眼睛一撲閃，下河村？傳說中蘇老婆子要把蘇小冉賣給老禿子的那個下河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