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章 我就嫁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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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玄明跟周易知面面相覷,默然不語。

  孟夏在一旁暗自嘆了口氣。

  昨晚掉茅坑,今天被人恥笑,到明兒還不知有什麼樣的報復在等著他們呢。

  羅騫是個參軍,是大軍的智囊團成員,那豈是個笨人?能讓人玩弄於股掌之中嗎?夏衿是邵家人,岑毅跟邵家的交情擺在那裡,惹了她就等於惹了岑毅。全軍十幾萬人掌控在岑毅手裡,岑毅想要他們的命,他們連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這些人,光是沒有指使的證據就能糊弄過去的嗎?昨晚掉進茅坑就是明證。

  偏李玄明鬼迷心竅,仗著有貴妃撐腰,打量岑毅和羅騫不敢拿他怎麼樣,今天早上還要散布謠言,企圖把計劃實施下去,怎麼勸都不聽。

  想到這裡,孟夏目光閃了閃。

  雙方對峙,這其中最有可能犧牲的就是他。他沒官職、沒背景、沒人撐腰,當初哄騙樂山的又是他的隨從裴明。要是岑毅和羅騫報復厲害了,李玄明定然會把他拋出去,以平息對方的怒火。

  到時候,他只有死路一條。

  看來,得走另一條路以求自保了。

  到了中午吃飯的時候,他藉口肚子不舒服要上茅廁,到了岑毅的帳篷里。一盞茶功夫後他從帳篷里出來,眼裡的焦躁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安穩與平靜。

  他剛走出不遠,迎面就急跑來一個士兵,與他擦肩而過,緊接著就聽那士兵叫道:「大將軍,不好了,又有人腹泄嘔吐了,跟瘟疫的發病情形一模一樣。」

  孟夏停住了腳步。

  「什麼?」岑毅從帳篷里出來,問道,「送到夏郎中那裡去了沒有?」

  「送去了,這是夏郎中寫的字條。」那士兵將一張字條遞給岑毅。

  岑毅看了,瞳孔一縮,下令道:「你去把副將以上的人都叫來,我有事相商。」

  士兵領命而去。

  看到孟夏還站在不遠處,岑毅冷冷地掃了他一眼。孟夏打了個寒顫,連忙轉過身,腳步飛快地離去。

  接下來的幾天,孟夏仍跟李玄明兩人混在一起,言行舉止並沒有什麼異樣。而他也時刻注意著軍中的動靜。沒過兩天,就有消息傳來,說岑毅抓住了下藥引起瘟疫的人,那人是軍中的一個什長,他借用巡邏的機會,把毒下在了士兵們隨身攜帶的吃飯的碗裡。而發現這一點並把下藥人抓獲的,正是那位十七歲的夏姑娘。

  從官方處證實以上所傳皆為實情,孟夏無比慶幸自己在關鍵時刻走對了路。夏衿不光治好了瘟疫,救治了無數重傷員,而且還把瘟疫的源頭給找了出來,她救了大軍十幾萬人,進而救了大周朝。這樣的大功臣,皇上豈能容別人陷害於她,搶她的功勞?要是不將陷害她的人殺頭,豈不寒了全軍十幾萬將士和天下老百姓的心?

  岑毅一言九鼎的性子,他是清楚的。他起碼還有一線活命的機會。而李玄明和周易知,那是死定了。

  北涼國之所以敢與大周朝十幾萬大軍抗衡,倚仗的就是這一場瘟疫。他們既想通過瘟疫來拖垮大周朝的軍隊,又用戰爭來阻止大周朝對瘟疫治療上的援助,把十幾萬大軍拖死在邊關,以達到以蛇吞鯨的目的。

  卻不想,這一切都被一個會治瘟疫的小姑娘給破壞了。

  北涼國雖有戰馬,國民也比較彪悍,戰鬥力強,但國家太小,人口不多,經濟上也經不起大規模的戰役。瘟疫的計謀一破滅,那邊就做了縮頭烏龜,不敢再挑釁大周軍隊。

  但岑毅豈是那麼好說話的?你想打就打,你不想打就不打?一抓到下毒的那個士兵,再告誡大家看好自己的飯碗,不要給人以可乘之機,瘟疫的源頭馬上就斷了,連續四五天,再沒有一起霍亂病例發生。而疫區那邊的病人已全部康復,跟隨留存的郎中一起回到了大本營。軍中將士的情緒十分穩定。岑毅馬上下令,大舉進攻北涼邊境。

  看到每日從前線源源不斷送來的傷員,菖蒲將她的報仇計劃默默地藏在了心底,每日跟在夏衿身邊忙來忙去。

  蘇慕閒這段時間一直在做夏衿的助手,可看到前線抬下來一個又一個重傷員,他坐不住了,對夏衿道:「我想上戰場。」

  夏衿凝視他良久,問道:「為什麼?」

  蘇慕閒望向戰場的方向,俊目微眯:「我也不知道。只覺得我學了一身的武功,又到了這戰場旁邊,如果不上去殺幾個敵人,對不住這些沐血奮戰的將士,心裡過意不去。」

  「你就不怕回不來?」


  「怕。」蘇慕閒轉過頭來,看向夏衿,目光里的柔情讓站在旁邊的菖蒲和薄荷看了都心跳如鼓,「可是,我還想去。如果我不去,我一定會為此遺憾終生的。」

  夏衿的嘴角微勾:「如果……我是說如果,我勸你別去呢?」

  蘇慕閒搖搖頭:「你不會的。」他的嘴角也勾了起來,溫柔的眼神變得炙熱如火,「你能自請到邊關來,又何償不是跟我一樣,凡事只為自己的心,不考慮利益得失?」

  夏衿嘴角的笑容變大,目光也漸漸變得柔和。她輕聲道:「只要你能活著回來,我就嫁給你。」

  夏衿笑了起來,露出潔白的牙齒。她向來清冷,表情一向淡淡的,可這一刻,她笑得異常燦爛。

  她用清脆的嗓子,清清楚楚地道:「你沒聽錯,只要你活著回來,我就嫁給你。」

  這一回蘇慕閒終於聽清楚了,他的眼睛一下亮得如同夜空的星辰。

  凝視著夏衿,他發誓一般極為鄭重地道:「我會活著回來的,你等著我。」

  「好,我等你。」

  心緒澎湃地跟夏衿對視了一會兒,蘇慕閒扭過頭,朝指揮處跑去。

  他要上戰場,需要經過岑毅的批准。

  「姑娘……」菖蒲見狀,望向夏衿欲言又止。

  夏衿看她一眼,低下頭去繼續配藥,一面道:「你想勸我別讓他去?」

  「是。」菖蒲輕聲應道,「這麼幾年,您好不容易遇上個合意的人,要是他有個三長兩短,您可怎麼辦吶?」

  夏衿抬頭看她一眼,笑了笑:「邊關路途遙遠,有瘟疫又打仗,來這裡可謂是九死一生。我當初說要來,你看蘇公子勸阻過我沒有?」

  菖蒲一愣,想了想,搖搖頭:「這倒沒有。」

  「道理都是一樣的。」夏衿將水倒進裝了藥的器皿里,抬起眼來,看向前線的方向,聲音輕柔,「我來邊關,他知道這是我想做的事,所以二話不說,明知危險,仍跟了來,只為守在我身邊,保我安全。現在他想上戰場,我雖女流之輩,又要治病救人,不能跟他並肩殺敵,但支持他、讓他安心,卻是我能做到的。」

  她轉頭看了菖蒲一眼,「互相理解,彼此支持,相信對方、尊重對方,這才是最長久的相處之道。而不是以喜歡為名,將自己的意志駕凌和強加在對方身上。我要是覺得戰場危險,不讓他去,說你既然喜歡我就得聽我的。或許他會聽,但心裡肯定會有疙瘩。這樣的事多了,再喜歡也會變得面目可憎。」

  倒是薄荷在一旁道:「原來如此。難怪姑娘不願意跟羅公子在一起呢。即便沒有羅夫人,羅公子也不適合姑娘。」

  夏衿不意她能說出這樣一番話,不由夸道:「薄荷是個明白人,就是這樣一個道理。」

  薄荷被她這一夸,倒不好意思起來,抿嘴一笑,不說話了。

  俗話說,白天說不得人,晚上說不得鬼,果不其然。這不,說曹操,曹操就到。

  主僕三人聊了不一會兒,帳篷外就響起了羅騫的聲音:「夏郎中在嗎?」

  夏衿三人都詫異地挑起了眉毛。

  自打下藥事件發生之後,羅騫似乎不好意思,再也沒往這邊來。即便路上遇見夏衿,也會特意繞開。這讓夏衿鬆了一口氣——原先她跟羅騫說了彼此不合,羅騫還老痴痴地跑到她所呆的地方張望,讓她十分有壓力。

  可今天,他怎麼過來了?

  「在的。」夏衿放開手中的東西,走了出去,親自將門帘掀開。

  羅騫看了帳篷里一眼,見菖蒲和薄荷都在,躊躇了一下,沒有進來。

  夏衿明知羅騫有話要說,但她實在不願意再跟羅騫單獨在一起。樂山的事,她多少有些介意。

  「羅大哥,什麼事?」她問道,擺明了不願意讓兩個婢女迴避,也沒請羅騫進帳篷里坐。

  羅騫猶豫了一下,還是開了口:「剛才蘇公子去找大將軍,說要上戰場,我想問問,這件事你知道不?」

  夏衿沒想到他來是說這件事,點點頭道:「知道的。」

  夏衿疑惑地看他,再次點頭:「是啊,蘇大哥跟我說了。」

  羅騫深深地看她一眼,抿抿嘴,半晌沒說話。

  「羅大哥?」夏衿叫了他一聲。

  雖說那次李玄明散布的謠言被岑毅控制著,沒在軍中流傳開來,但她跟羅騫站在一起,仍引來了一些人的目光。


  這裡是醫治處,來來去去的將士很多。

  「啊?哦。」羅騫剛才大概是愣神了,被夏衿一叫,他才回過神來,抬眼看了看那些投過來的目光,他朝夏衿點了點頭,沒有再說話,轉身就離開了。

  菖蒲盯著他的背影,歪著腦袋想了想,想不出其用意,不由問道:「姑娘,羅公子這是什麼意思?」

  夏衿聳了一下肩:「不知道。」繼續回帳篷里弄她的藥。

  菖蒲跟薄荷對視一眼,只得回到原位,給夏衿打下手。

  蘇慕閒要上戰場的事不光惹得羅騫來問,半個時辰後,岑毅也抽空來了,問夏衿知不知道這件事,又感慨道:「閒哥兒那孩子真是不錯,年紀輕輕的就襲了爵,家中財產也足夠花,再加上還未娶妻生子,任誰在他這個位置,都想著走馬章台,享受榮華富貴,安安穩穩過日子。可他呢,不光來了邊關,還主動要求上戰場,這孩子難得呀。」

  既然打算嫁給蘇慕閒,夏衿便不好跟著一起誇他,只隨聲附和了一句:「好男兒當如是。」

  「好男兒當如是,這話說得好哇!」岑毅誇讚道。

  不用再問,他就知道夏衿是支持蘇慕閒上戰場的。

  「衿姐兒,你真不願意嫁給我家雲舟小子?只要你點頭,你家的長輩都交給我,我來說服他們。」岑毅又忍不住舊話重提。實在是夏衿不做軍人的妻子太可惜了。

  夏衿無奈:「岑爺爺,您怎麼又說這話了?我跟雲舟大哥真不合適。」

  「唉,是我岑家沒福氣。」岑毅嘆息一聲,又說了兩句閒話,告辭離開了。

  當天晚上,蘇慕閒就隨一支營隊去了前線。夏衿忙碌之餘,便多了一份擔心。

  「夏郎中,您看看我這樣處理對不對。」一天,梁問裕走過來,把他剛才處理傷口的情況跟夏衿匯報了一遍。

  疫區的士兵康復歸隊,他們三個在疫區的郎中自然也跟著回了大營,這幾天,他跟賈昭明就一直跟在夏衿身邊,一邊幫著給傷員治病,一邊以謙遜的態度向夏衿請教。夏衿毫不藏私,凡是遇到的問題她都傾囊相授。梁問裕和賈昭明能當上御醫,醫術自然高明,被她這一點拔,進步神速,這兩天已開始給重傷員做手術了,把原來壓在夏衿身上的重擔分擔了一部分過去,夏衿頓時輕鬆許多。

  「傷口縫合的時候要注意……」夏衿轉過頭去,跟他探討醫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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