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一章 打起來了

投票推薦 加入書籤 小說報錯

  「後年才舉行院試,我等不及了。而且,中了進士,怕是要被鄭尚書所制。我倒不在乎做不做官,做什麼官,只是被人所挾,心有不甘。」羅騫沉聲道。

  夏衿望著他,久久說不出話來。

  其實聽了羅維韜的話,她就覺得,羅騫最好的選擇,就是順從父母之意,娶了那位吏部尚書家的小姐。如此一來,既能家宅和睦安寧,他以後的仕途也會走得更順。要犧牲的,只不過是年少時的一段愛戀而已。

  一邊是父母與仕途,一邊是她這麼一個才相識兩年的女子。孰重孰輕,一目了然。

  她沒想,羅騫竟然沒選擇父母與仕途,而是選擇第三條路,然後迂迴,仍要跟她在一起。

  感動之餘,她忽然覺得一陣恐慌,心裡竟然有一種不堪重負的感覺。

  她生性涼薄,她不會把自己的性命、前途甚至感情託付給任何人。前世因為見多了陰暗面,看多了夫妻之間互相謀算、傾軋甚至殘害,她不會相信任何人。即便那個男人再優秀,她或許會心動,或許會心生愛戀,但絕不會傾心相付。只要他稍有退縮,她就會立刻抽身離去,不會有一絲留戀。

  她將自己保護得很好,她不會讓自己受傷害。

  她就是這麼一個自私而淡漠的人。

  這樣的她,又豈會讓羅騫為了她,一時衝動跑去從軍?要是他在前線有個三長兩短,她豈不是一輩子良心不安,還得承受羅家的瘋狂報復?

  「從軍,又豈是那麼容易?」她勸道,「戰場上生死難料。上了戰場,或許就看不到明日的太陽了。你母親視你如命,你上了戰場,可想過她在後方如何寢食難安?如果你有個三長兩短,她又如何能活下去?」

  「衿兒。」羅騫深深動容。

  他的母親,總也看不上夏衿,無論從家世還是從性格,對她都百般挑剔,甚至還對她說過許多難聽的話。可夏衿呢?卻站在他母親的立場上替她考慮問題,為她說話。這個女子,胸懷何其寬廣,心胸何其大度?

  「如果我娘聽了你這番話,一定會知道你的好的。」他感慨道。

  夏衿沒想到自己一番話沒勸住羅騫,反而讓羅騫感覺到她的好來了。

  她不由得有些頭疼。

  「還有我。」她又道。

  羅騫眼眸一亮,滿臉期盼地望向她,希望從她嘴裡說出離了他,她也寢食難安,活不下去的話來。兩人相識相知兩年,夏衿從未對他說過一句甜蜜的情話。

  卻不想夏衿道:「你去從軍,是因為我。如果你有個三長兩短,你家人會怎麼待我,世人又會如何說我,我又如何自處呢?」

  戀愛中的人,敏感而彆扭,尤其是羅騫這般,全身心投入到這份感情中的,更希望對方能以同樣的感情來回應自己。

  他嘴角的笑容漸漸淡去。

  他盯著夏衿,目光有些犀利:「那你的意思是……讓我別去從軍。那你告訴我,我應該怎麼做。」

  「還能怎麼做?」夏衿嘆了一口氣,嘴角露出一抹苦笑,「自然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那鄭姑娘,想來也是個好女子,你娶了她,定然也會幸福的。」

  羅騫嘴角的最後一絲柔和終於消失了。他望著夏衿,臉上全是痛苦與失望:「為了你,我違背父母之命,選擇去從軍,將生命置之度外;你連為我背負些罵名都不肯麼?讓我娶鄭家女,這話你說起來如此容易。我在你心裡,算得了什麼?」

  夏衿垂著眼瞼,望著自己面前的地面,沒有作聲。

  她很羞愧。

  她對羅騫,確實愛的不夠。

  羅騫沉默片刻,張了張嘴,似乎還想說些什麼,可好一會兒,一個字也沒有說出來。

  他「嘭」地一聲,一拳擊在桌面上,站起身來,快步走了出去。

  夏衿抬起頭來,望著他高大的身影漸行漸遠,深深地嘆了一口氣。

  這樣也好。這樣,或許是最好的結局。

  她緩緩站了起來,走了出去。

  回到家裡,夏衿輾轉良久,平生第一次失了眠。她乾脆坐了起來,披上外衣,走出門去。

  今晚是滿月,月亮照著地面白晃晃的,十分亮堂。門前幾株修竹,在地面上露下斑駁的黑影,於微風中搖曳生姿。不知名的小蟲在竹根下「吱吱」地叫著,為靜夜平添了幾分生氣。

  這一望之下,她怔了一怔。


  只見對面外院的屋頂上,不知何時坐著一個人。那人穿的是一身白色衣衫,在月光的映照和黑色屋頂的襯托下,十分顯眼。那人應該也看到她了,動作明顯怔了一怔。

  看著那個熟悉的身影,夏衿的心翻滾起來。

  那是羅騫。

  他今天穿的就是月白色錦袍。

  他對她的感情,比她要深。所以受到的煎熬,想來也比她更難受。他睡不著覺,所以跑到這裡來對著她的院子發呆。

  夏衿猶豫著,不知要不要過去跟羅騫說話。可她真不知道還能說什麼。

  對面的羅騫似乎很明白她的心意。他靜靜地望著這邊,隨即站了起來,轉身一個縱步,便消失在月夜中。

  夏衿想了想,卻是不放心,跳上屋頂追著羅騫而去。直到遠遠地看到羅騫進了羅府的院子再沒有出來,她這才放心地回了家。

  第二日一早起來,夏衿便拿了二十兩銀子給菖蒲:「叫你爹去找幾個人,日夜看著知府家宅子,盯緊了羅公子。如果他有打包離家的跡象,立刻通知我。」

  菖蒲詫異地睜圓了眼睛:「姑娘……」

  夏衿揮揮手:「快去。」

  菖蒲不敢耽擱,拿了銀子飛快地去了。

  夏衿頭疼地嘆了一口氣。

  「知府夫人?找我?」夏衿吃了一驚。心道不好,提起裙擺就往外跑。

  到了前院門口,就聽到羅夫人帶著哭腔的聲音:「……要不是你女兒,我兒子怎麼想著去從軍?我就這麼一個兒子,要是他有個什麼好歹,我該怎麼辦?你也是做人母親的,要是你兒子為了個女人把母親拋在腦後,連性命都不要,你心裡是個什麼滋味?」

  夏衿急了,三步並作兩步跑進去,問羅夫人:「羅大哥去從軍去了?他昨晚走了?」她明明看到他回了家的好不好?

  「就是你,就是你。」羅夫人一看到夏衿就沖了過來,形若癲狂,「你這狐狸精,你到底是怎麼勾引我兒子的?讓他連父母都不要了,啊?你這狐狸精,好好地家裡不呆著,非得穿著男裝到處跑,勾引男人。現在好了,我兒子連父母都不要了,跑去打仗。要是有個三長兩短,嗚……我打你個不要臉的,打你個不要臉的……」

  「你幹什麼?」舒氏一見羅夫人往女兒身上招呼,不顧一切地衝上前,攔在夏衿面前就跟羅夫人對打起來,「你少嘴裡不三不四的,你罵誰狐狸精吶?你自己的兒子管教不了,還有臉跑別人家裡來鬧!虧你還是個官家夫人,我呸!」

  夏正謙則被這大打出手的場面弄得目瞪口呆,站在旁邊拉也不是,不拉也不是,急得直叫丫鬟婆子:「趕緊把她們給拉開。」

  丫鬟婆子礙於羅夫人是個知府夫人,身份尊貴無比,生怕弄傷或弄疼她,給夏家招禍,俱都拃著兩隻手,縮手縮腳地不敢去拉羅夫人。舒氏這邊倒是有兩個下人去拉她。但她兩個胳膊被這一拉,羅夫人那兩爪子就伸過來了,要不是一個婆子拿自己的臉去擋,舒氏就要被她撓花了臉。

  「咚」地一聲,夏衿一腳將旁邊碗口大的榕樹踢斷,大喝一聲:「都給我住手!」那榕樹「咔咔咔」地往一邊歪倒下去。

  立在那邊的下人連忙往一旁避了避。「嘭」地一聲,樹杆帶著樹葉落到地上,發出一聲巨響。

  這一變故,頓時把掐架的兩人嚇了一跳。兩人各自往後連退了幾步。

  羅夫人帶來的一個丫鬟這才戰戰兢兢地上前扶住了自家主子。

  「我問你,羅大哥真的走了?他留了紙條沒有,說往哪個方向去?」夏衿問羅夫人。

  羅夫人被夏衿這氣勢嚇住了,怔怔地搖搖頭:「沒、沒走。」

  「沒走?」夏衿的眉頭皺了起來,「那你剛才說什麼?為什麼說他從軍去了?」

  「他昨晚叫樂水收拾東西,又給了他銀子叫他回去安排好家人,說今天一塊去西北。樂水覺得不妥,今兒一早就來稟告了我。」羅夫人一五一十一道。

  夏衿長吁了一口氣。

  原來是虛驚一場。

  「那你不在家看著兒子,跑到這裡來鬧什麼?」夏衿又冷聲問道。

  一說起這事,羅夫人便瞬間滿血復活,指著夏衿道:「你還問我,我還沒問你呢。你幹嘛要挑唆我兒子去從軍?你知不知道打仗會死人的?他一個舉人,手無縛雞之力……」巴拉巴拉。

  「娘!」一個高聲在眾人背後響起。

  大家轉頭一看,院門口站著滿臉羞憤的羅騫,他手裡還扶著個羅維韜。

章節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