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怪可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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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牧謫將沈顧容的身體護在懷裡,察覺到沈顧容的身體已經不再因為劇痛而發抖,才無聲鬆了一口氣,抬起頭眸子冷漠地看著陣法中的男人。

  因為妖修內丹和鳳凰翎羽的緣故,離更闌身體重塑,不到一刻鐘便已恢復人身,而身上腥臭的魔息也被一點點擠出,重新填充冷冽森然的鬼氣。

  他將自己煉成了真正的疫鬼。

  陣法消散後,離更闌容貌恢復,陰鷙的眸子死死盯著躺在牧謫懷中的沈顧容。

  牧謫輕手輕腳地將沈顧容放在一旁,面無表情地握緊了九息劍。

  離更闌漠然和他對視,突然沒頭沒腦地說了一句:「你還真是好運。」

  牧謫已經懶得和此人有半句廢話,劍意漫天,悍然衝去。

  整個咸州巨大的陣法已經開始發動,無數魔修被吸去了所有的生機,整個城池哀嚎遍地。

  天道,京世錄。

  京世錄陣法中,竹篪化為竹簡鋪開,圍著閉眸的虞星河旋轉個不停。

  溫流冰怔然看著,臉色瞬間慘白。

  他拼著不救師尊也想阻止陣法催動,但現在,搞砸了。

  虞星河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他只覺得站在原地,無數記憶仿佛流水似的從他腦海中沖刷而過,最後停留在一身白衣似雪的師尊身上。

  最後一道天雷落下,沈顧容微微垂下頭,眸子虛無,仿佛已經失了魂魄。

  他渾身焦黑,魔息將他的肉身飛快重塑。

  「師尊……」

  虞星河握著沈顧容的手,從未如此卑微地乞求著:「您看我一眼,星河到底哪裡惹了您不喜?」

  奄奄一息至極,沈顧容的手指輕輕動了動,輕啟著唇,發出一聲夢囈似的囈語。

  「你若……從未存在過,就好了。」

  虞星河的眸子猛地張大,眼淚簌簌落下。

  等到他再次回過神時,不知過了多久,沈顧容的身體已經徹底冰冷。

  他害死了師尊。

  他又害死了師尊。

  無數記憶湧入腦海,虞星河突然在一瞬間明白了什麼。

  咸州城,九息劍狠狠劈下,這道毫不留手的劍意幾乎能將整個三界的妖魔誅殺殆盡,但在碰上離更闌的手時,卻像是被什麼化解了似的。

  牧謫漠然看他,再次狠狠施了一道靈力。

  一陣血光閃過,離更闌的手險些被斬斷。

  他面無表情地舔了舔手背上的血痕,冷聲道:「你神魂中的疫毒與我出自同宗同源。」

  牧謫的眼神狠狠閃過一道紅光,眸子化為散瞳,渾身遮掩不住的潑天殺氣。

  離更闌看著他,笑了:「是了,疫鬼的散瞳。」

  他輕輕抬手撫過雙眸,露出和牧謫一模一樣的疫鬼散瞳:「和我一樣。」

  牧謫噁心得幾乎要吐出來,恨不得將神魂都散去。

  離更闌張開手,淡淡道:「京世錄也入了陣法,很好。」

  牧謫無意中一回頭,就看到半躺在地上的沈顧容被一股靈力包圍,整個身體都在發生變化。

  牧謫被嚇得臉色慘白,立刻回到沈顧容身邊。

  沈顧容的身體看著沒什麼變化,但極其了解他的牧謫卻一眼就看出了問題。

  他師尊……好像變得年輕了。

  並不是說相貌,而是身上日積月累,被無數苦痛堆砌出來的成熟氣勢正在一點點消散,再加上他那頭白髮也在一點點地從發梢變得漆黑,像是潑了狄墨似的。

  牧謫:「師尊!師尊……」

  「回到百年前。」離更闌雙眸都是癲狂,喃喃道,「一齊回到百年前,我只要殺了他,就能向師尊證明……鬼修也可得道飛升。」

  「我與他一起飛升,疫毒留在三界。」

  他突然狂笑一聲:「你們不是說我是疫鬼嗎?那我就變成疫鬼給你們看!」

  牧謫回頭冷冷看了他一眼,突然明白了方才離更闌誇他好運的原因。

  離更闌對他的師尊離南殃……似乎也有那種心思。

  而牧謫的確比他幸運,他得到了沈顧容的回應,而離更闌……卻被一個魔修無法得道飛升拒絕了。


  「真可笑。」牧謫面無表情地心想,「因為得不到應答而扭曲成這樣,難道不是把最愛之人越推越遠嗎?」

  幾句話的時間,沈顧容的白髮已經悉數變回了墨發青絲,就連相貌也變得稚嫩許多,本就寬大的紅袍松松垮垮地垂在他肩上,露出大片白皙的皮膚。

  牧謫看了一眼,連忙手忙腳亂地把衣服攏了上去。

  他並沒有出現錯覺,沈顧容真的變年輕了。

  周圍似乎有無數花燈漂浮而過,將沈顧容蒼白的小臉照得斑斑駁駁。

  咸州城外,林下春操控著匕首化為的針衝進沈顧容傷痕累累的經脈中,終於在一刻鐘之內找到了那滴鮫人淚,毫不猶豫地將其碾碎。

  來回疼昏過去四五次的沈顧容身體猛地一顫,眼瞳渙散,花了足足十息才大口喘息著,終於回了神。

  林下春將針抽出來,隨手丟在一旁,訥訥道:「行了吧?我好累。」

  沈顧容渾身是血,臉上卻艷美驚人,他勾唇一笑,道:「行了,多謝。」

  林下春這才繼續抱著膝蓋坐在一旁發呆了。

  「我如果是那把匕首就好了。」

  「好累啊,好想回劍閣。」

  牧謫是世外之人,不受因果桎梏,陣法周圍也只有他一人未受影響,離更闌站在陣眼中,黑色長袍繁瑣華美。

  他看著已經是個稚嫩少年的沈顧容。

  只要殺了沈顧容,殺了回溏城最後一人,那他就可以疫鬼之身飛升。

  牧謫已經拎著劍再次沖了過來。

  離更闌體內依然有封筠的鮫人淚,哪怕牧謫大乘期的修為擊在他身上,卻也很快就痊癒如初。

  牧謫卻是不信邪,他冷冷地心想:若是將他挫骨揚灰,看他用什麼來復生。

  牧謫除了對沈顧容以外的所有人從不留情,說著要將他挫骨揚灰,就直接用盡全力,劍意滔天幾乎衝上九霄,毫不猶豫地劈下,轟然一聲砸在離更闌身上。

  灰塵漫天。

  牧謫將劍收回,還未往前走,就感覺到面前再次出現了鬼修的氣息。

  離更闌硬生生挨了大乘期一擊,竟然還能活著?!

  煙塵散去後,離更闌毫髮無損地站在原地,似笑非笑地看著牧謫:「陣法還未回到百年前,只要我還在陣眼,你就是殺不了我的。」

  牧謫冷然一笑:「是嗎?」

  離更闌抬袖揮開眼前的灰塵,正要開口,卻感覺自己的腰腹傳來一陣劇痛,他猛地一抬頭,灰塵散去後,牧謫那雙赤紅的散瞳出現在他眼前。

  牧謫握著九息劍刺入離更闌的身體,因為是世外之人,那陣法對他的影響根本廖剩無幾,只要他敢靠近離更闌身邊,就能輕易殺死他。

  「聽說鮫人淚能讓你肉身不死?」牧謫散瞳森然看著他,一字一頓,「我不信,讓我親手試一試。」

  離更闌瞳孔一縮,本能想要抬手招來簾鉤,但下一瞬才意識到離索還在離人峰。

  他反應極快,直接徒手擋住牧謫的九息劍,轉瞬間交手數招,而這次牧謫卻沒有再因為懼怕他身上的疫毒而抽身,反而像是魔怔了似的,欺身上前,哪怕身上沾染了疫毒也沒有半步後退。

  離更闌被他這個不要命的打法險些退出陣眼,千鈞一髮之際抬手招來一道天雷,轟然一聲劈在兩人中間。

  天雷散去後,離更闌只是一愣神的功夫,牧謫卻硬生生頂著那道天雷,欺身上前,一劍將他重塑好的丹田直接攪碎。

  拿到凶戾的靈力非但沒有消散,反而順著離更闌的經脈一路蔓延,將四肢百骸都攪得一片鮮血淋淋。

  離更闌眼睛猛地張大。

  牧謫面無表情地讓離更闌親身體驗他師尊所遭受的痛苦,等到陣法和鮫人淚將他破碎的身體再次重塑時,牧謫才意識到,或許在陣法停止前,他真的死不了。

  牧謫突然知道了,為什麼沈顧容會放棄親手殺他了。

  兩人都不是會故意折磨人而心生愉悅的人,牧謫愣了一下,才將九息劍拔出來。

  疫毒順著牧謫的手緩緩往下爬,他面無表情地看著自己指尖上發紅的疫毒,不甚在意地冷笑了一聲。

  百年前染上無法驅除的疫毒,而百年後,只需要果子就能輕易解除。


  疫毒,也並非那麼可怖。

  這麼會功夫,沈顧容已經完全變回了少年模樣,安安靜靜地窩在寬大的衣袍中閉眸沉睡。

  牧謫快步走了回去,看到他這麼纖細的身形竟然一時間有些不敢認。

  他呆呆看了半天,才意識到他在……夢中見到過沈顧容少年時的模樣。

  牧謫莫名臉紅,輕手輕腳地將沈顧容抱起來,省得他在地上硌得慌。

  只是剛抱住,沈顧容突然張開了眼睛。

  那雙少年的眸瞳又漂亮又純澈,只是看了牧謫一眼,幾乎讓他沉淪溺死其中。

  牧謫訥訥道:「師尊……」

  沈顧容彎眸一笑,柔聲道:「我回來了。」

  牧謫忙抬手探了探沈顧容的身體,發現那經脈中的傷痕不知何時已經消失不見。

  「回頭再說。」沈顧容小聲說,

  「最終好戲要開場了。」

  牧謫一愣。

  沈顧容攏著寬大的衣袍站了起身,鞋子太大走起路來不怎麼方便,他只好抬腳將鞋子蹬掉,慢條斯理地走向離更闌。

  沈顧容走了兩步,又尷尬地發現腰封太松,再走兩步八成要半裸,只好停了下來,先把腰封綁緊了,這才繼續往離更闌走去。

  離更闌:「……」

  離更闌發現自己記恨了沈顧容這麼多年,而罪魁禍首沈顧容卻根本沒把他放在眼裡,甚至在他面前和狗男人打情罵俏,現在竟然還有心情整理衣服。

  離更闌氣得渾身都要發抖。

  「這就是你所謂的將天道矯向正途的陣法嗎?」沈顧容淡淡道,「我只是年輕了一百多歲,依然貌美如花,其餘的沒什麼分別,你依然又老又丑,嘖……」

  他嫌棄地看著離更闌,道:「竟然還被我徒兒按著地上打。」

  離更闌:「……」

  離更闌不受他挑釁,省得自己被生生氣死,他冷聲道:「陣法一旦發動,京世錄上所記載的便會是正途。」

  沈顧容說:「哦。」

  離更闌:「……」

  他之前怎麼沒發現,沈顧容這麼會氣人。

  沈顧容的身體已經變回了十六歲,而當年最後一隻疫鬼也從先生變成了離更闌,一切似乎和百年前殊無二致。

  沈顧容起先並不在意那傳說中的陣法,但很快,他的身邊似乎出現了熙熙攘攘的人,更有無數花燈照在他臉上。

  沈顧容猛地一顫,回過神時才發現那是幻覺。

  只是他似乎料到了什麼,臉色倏地沉了下來。

  看來那陣法的確有用,就是不知道帶來的到底是真實,還是虛幻了。

  沈顧容知道沉溺在幻境中的可怕,所以更加厭惡這種。

  他赤著足上前,也不怕離更闌殺他,一把抓住離更闌的袖子,低聲道:「你不是想要將天道矯向正途嗎?那我就成全你。」

  他死死盯著離更闌的眼睛,冷冷道:「殺了我,你就能成為疫鬼飛升。」

  離更闌見他敞開所有命門任由他下手,但不知為什麼突然下不起手了,他眉頭緊皺:「你在打什麼主意?」

  「呵。」沈顧容冷笑了一聲,道,「你殺了我,就知曉了。」

  離更闌眸子沉沉地看著他,不知為何,他的身邊突然緩緩出現一道幻境,仿佛是無數人在哀嚎,哭泣,血光漫天。

  離更闌眸子一狠,抬手一掌拍在了沈顧容的心口。

  面前的沈顧容眼睛猛地張大,少年稚嫩的面容上全是死灰的絕望,死死抓著他的手,一點點倒了下去。

  離更闌似乎沒料到這麼輕而易舉地殺掉沈顧容,呆怔了許久看著少年逐漸冰冷的身體,不知為何心中似乎空了一塊。

  不對,這不對。

  沈顧容不應該被他這麼輕易的殺死。

  他花了這麼多年想要置沈顧容於死地,不該是這麼個輕飄飄的結局。

  離更闌突然有些怔然,他……最初的目的是什麼來著?

  就在這時,一隻手輕輕撫在他的肩上,離更闌回頭看去,就看到沈顧容那張艷麗的臉。


  離更闌一愣。

  面前是沈顧容的屍身,身後那人……又是誰?

  幻境?

  沈顧容扶著他的肩膀,踮著腳尖湊在他耳畔,低笑著道:「師兄,你可知當年師尊為何會去回溏城嗎?」

  離更闌不知想到了什麼,臉色驟然慘白。

  「飛升機緣啊師兄。」沈顧容道,「他當年只要殺了變成疫鬼的我,就能徹底飛升,而你現在已經進入疫鬼陣法,徹底取代了我。」

  離更闌的臉上前所未有的難看,就連沈顧容將他千刀萬剮時都沒能露出這種神色。

  「你想要讓我至親之人殺我,而天道輪迴。」沈顧容的聲音越來越輕,卻像是重錘似的擊打在離更闌心上,「陣法確實矯了京世錄百年前之事,而你……」

  沈顧容輕巧地後退半步,手中勾著可傳信離南殃的玉髓微微晃了晃,他抿唇一笑,人畜無害宛如真正純真的少年人。

  「也會如京世錄所言,死在離南殃手中。」

  「你不是最重視他嗎?」

  「你不是哪怕變成疫鬼也要和他一同飛升嗎?」

  「可是師兄……」沈顧容眸中的靈障緩緩褪去,「現在你如願以償變成疫鬼,卻是他離南殃飛升的墊腳石。」

  「這樣的滋味,如何?」

  離更闌目眥盡裂,掙扎著想要撲上來真正殺了他,但他的手離沈顧容的面門還差半寸時,一道熟悉的劍意突然刺破他的心口,準確無誤地將剛好逃竄到他心口的鮫人淚攪成齏粉。

  離更闌的動作緩緩僵住,低下頭看向那流光溢彩的劍尖。

  他的瞳孔驟縮,恍惚間認出來了。

  插在他身體中的這把劍,是離南殃的。

  這把劍曾被離南殃握在手中,親手教他離人峰的劍招;

  這把劍曾斬殺險些將他吞入腹中的火靈獸,救他出地獄;

  這把劍……

  離更闌突然滑下兩行淚。

  這把劍……怎麼最後竟然刺入了自己的身體?

  沈顧容眸子無情無感地看著他,視線最終落在那恍如寒霜的離南殃身上。

  離南殃將長劍面無表情地拔了出來,看著離更闌的視線中毫無任何波瀾。

  離更闌緩緩轉身,在看到離南殃的臉時,突然就笑了。

  他越笑越癲狂,最後滿臉淚痕地道:「怎麼會是你殺了我?」

  若是早知如此,他早該讓自己死在沈顧容手中。

  離南殃漠然看著他,仿佛在看一塊石頭,毫無情感。

  離更闌對這個眼神太熟悉了,他又哭又笑,掙扎著撲到離南殃身上,死死抓著他的衣襟,雙眸赤紅的看著他,喃喃道:「怎麼是你?怎麼會是你?」

  怎麼會是離南殃?

  怎麼會是他一直拼了命也想要與之並肩的人?

  離南殃卻仿佛看透了他,漠然道:「你並非為我,只是為自己扭曲的欲望尋一個冠冕堂皇的藉口。」

  離更闌眸子猛地渙散。

  離南殃道:「我從不嫌惡魔修鬼修,我厭惡之人,至始至終,只有你而已。」

  離南殃的眸中全是滿滿的失望:「我救你,教你,從不圖什麼。」

  「是你要的太多。」

  離更闌太過貪婪,他什麼都想要,想要對那些將自己視為疫鬼放逐的人復仇,想要向離南殃證明自己,想要……想要飛升,哪怕再陰損的招數也沒關係。

  可這些,全都是離南殃最厭惡的。

  離更闌抓緊他的衣襟,哽咽著道:「我不要聽這個,我不喜歡聽這個,你是我師尊,你將我從小養到大,定不會對我這般狠心?對不對,南殃,師尊?」

  他的心口已經緩緩地化為枯骨,血肉化為粉末簌簌往下落,這明明是該很痛的,但離更闌卻像是沒感覺到似的,依然死死拽著離南殃,妄圖得到一個他自己想聽的答案。

  「師尊……求求你,我只是不想……和你分開。」

  離南殃說那只是藉口。

  離更闌幾乎瘋了,最後都有些口不擇言了:「師尊,我馬上就要死了,您……就算哄哄我也可以,好不好?」


  「你並沒有厭惡我。」

  他帶著這一生最大的期待看著離南殃,卻只得到離南殃一個漠然的眼神。

  只是一個眼神,就給了他答案。

  離更闌臉上終於覆上死灰般的絕望,他嘴唇發抖,不可置信地看著離南殃。

  「不可能……」

  「不可能,少時你明明是最鍾愛我的,奚孤行他們所有加在一起都都比不上我……」

  「我明明是你最喜歡的……」

  他說的話自己都不相信,最後在離南殃越來越冰冷的眼神注視下,他終於崩潰地發出一聲哭喊。

  下一瞬,整個身軀化為灰塵,簌簌落到一堆枯骨中。

  離南殃輕輕閉上了眼睛。

  沈顧容嗤笑了一聲,他靈障已破,抬手將冰綃拿下後,發現眼前依然是一片模糊,可能是瞎了太久,一時間有些不適應,只好又將冰綃帶了上去。

  他也沒看離南殃,拎著長長的衣擺,跑向了一旁的牧謫。

  少年人的身體十分嬌嫩,他撲到了牧謫懷中後被一把扣住了腰,牧謫一抱之後還有些失神,唯恐自己力道大了將手臂間的纖腰折斷。

  沈顧容彎著眸子笑,摟著牧謫的脖子,道:「之後交給你啦。」

  牧謫被他這個笑迷得神魂顛倒,愣了一下才呆呆地問:「什麼?」

  沈顧容抬起手將冰綃拿掉,眼前一陣模糊,他道:「我現在的身體已經回到了少時,體內沒有半分靈力,而這京世錄的陣法還未停,若是再不停下,我八成要進入幻境中出不來了。」

  牧謫一呆:「幻境?」

  「是啊。」沈顧容心很大,「百年前回溏城的幻境,哦,我又看到了花燈,完了完了。」

  他說「完了完了」的時候,臉上的笑意遮都遮不住,好像在玩什麼有趣的東西似的,配上他那張十六歲的少年臉蛋,根本讓牧謫興不起任何緊張感。

  離南殃聽到這句話,輕聲道:「十一,我或許能幫……」

  沈顧容沒等他說完就扭過頭去,悶聲道:

  「我不要你幫。」

  離南殃:「……」

  這具身體太嫩,哪怕是拒絕討厭的人時,竟然聽著也像是在撒嬌。

  沈顧容可不喜歡了。

  離南殃也沒說什麼,微微抿唇,正要轉身離開,沈顧容卻將他手中勾著的玉髓扔回給離南殃。

  「還給你。」

  離南殃一愣。

  沈顧容道:「和當年說好的一樣,我殺了離更闌後,就不再是離人峰之人了。」

  離南殃捏著玉髓半晌,才道:「你離了離人峰,能去哪裡?」

  沈顧容漫不經心道:「我入贅我徒弟家。」

  離南殃:「……」

  牧謫:「……」

  離南殃被他氣走了。

  沈顧容利用完了人就扔,完全不給離南殃半分面子。

  他鞋子沒穿,地上又是石屑硌得腳疼,只好挨在牧謫懷裡,雙腳踩在自己長長的衣擺上,一隻手掛在牧謫脖子上,一隻手抬手迷迷瞪瞪地去夠那並不存在的虛幻的花燈。

  牧謫道:「那陣法所做出來的只是幻境?」

  沈顧容點頭:「也真是可笑,他們算計了這麼多,最後竟然只是得了一個幻境。」

  其實說幻境也不算,畢竟在陣法中的沈顧容的身體就變成了百年前的模樣,嫩得不行。

  牧謫想了想,道:「能毀了京世錄嗎?」

  沈顧容搖頭:「京世錄乃是神器,若是被毀,天道必定降下天罰。」

  牧謫眉頭蹙起。

  沈顧容昏昏沉沉,嘆息道:「趕緊的吧,我兄長在拉著我回家了,我拒絕了他,他把我一頓臭罵,太可怕了,我要嚇死了。」

  牧謫:「……」

  牧謫只好將沈顧容打橫抱在懷裡,沈顧容的身體十分纖瘦,抱著幾乎沒什麼重量。

  他打算去尋京世錄的陣法,瞧瞧到底有沒有突破的地方。

  沈顧容懶洋洋靠在他懷裡,兩條纖細的腿在不停地晃蕩著,嘴裡還在呢喃著他看到的幻境。


  「好多花燈字謎啊,哎我看到一個,你能猜出來是什麼字嗎?」

  「要上西樓莫作聲……」

  「不好,先生發現我偷偷跑出來玩了,他過來了!快跑!」

  沈顧容說著,嚇得不行,像是被狼攆了似的蹬了蹬修長的小腿,險些從牧謫懷裡撲騰出去。

  牧謫一把抱緊他,低聲道:「馬上就找到了,師尊。」

  「快點啊。」沈顧容嗓音都帶著哭腔了,「先生要罰我抄書,我不要抄,我不要……」

  牧謫:「……」

  沈顧容一副神遊太虛的架勢,嗓音都在顫抖了,他喃喃道:「牧謫你給我等著,我抄五遍,你要抄五十遍,五百遍……不抄到我開心了別想停下來。」

  牧謫低頭看了看,發現沈顧容細白的五指正在微微動著,看來在幻境中真的在抄書。

  牧謫:「……」

  怪可愛的。

  作者有話要說:彪形大漢虞星河要雄起了【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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