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白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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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秋君眼神一凜,卻聽到了維米爾戲謔的聲音:「你這個禿和尚,說話真有意思。你要是宰相的話,我就能當上你們那裡的皇帝了啊。」

  「若是你想當皇帝,那麼憑我的計謀,你的實力,何愁大計不成啊……不過很可惜,我尋找的並不是你。」黑衣和尚一拱手,不無得意地說道。

  張秋君咽了一口唾沫,目光中既帶著幾分崇敬,又暗含著惶惑不解,猜測不出對方的企圖。

  他沒有猜錯,這位自稱黑衣宰相的男人,正是僅憑一己之力、攪動天下大亂的姚廣孝。

  他雖剃度出家,卻犯下了累累罪行。

  最大的罪就是幫助燕王出師靖難,手中掌握著近百萬人的身家性命,卻盡數捏得粉碎。

  這樣的人縱然是天縱奇才,滿腔的抱負無從施展,哪怕是冒著天下之大不韙,也在所不惜啊。

  「大師,我想請問,你為何偏偏要找趙科呢?」張秋君斗膽問道。

  姚廣孝撫摸著光滑的腦殼,恍然大悟,略帶嫌棄地說道:「我明白了,你們就是趙科麾下的隊員吧。一老一少,再加上一個毛頭小子,倒是跟傳聞中有所不同。」

  「禿驢,你懂什麼。如果想比試一下,那麼我們隨時奉陪。」維米爾拍案而起,怒氣沖沖地說道。

  張秋君和聶梓捏著冷汗,不由得同時深吸一口氣,朝著門口後退兩步。

  不過,姚廣孝卻沒有在意,豪情滿懷地大笑道:「有志氣。也罷,我的目的不是來跟你們比試,而是想來給趙科送上一份薄禮……」

  張秋君頭暈目眩,幾乎要將答案脫口而出,畢竟這個答案的吸引力過於強烈,仿佛是一枚大磁鐵的磁極。

  他打心底里相信,只要是自己的同胞,都會無比渴求著那個答案。

  「一頂白帽子。」姚廣孝面露邪笑,慢悠悠地舉起了一根手指頭。

  千百年前,他正是如此說服燕王,「王」上加「白」,恰是一個金光四溢的「皇」字,從此攪動風雲。

  「客官,一看你就是有真才實學的。只可惜敝店實在狹窄,容不下你這位真大師啊。」弗麗達笑意盈盈地說道。

  「哪裡的話。我剛剛看到,貴店裡竟出現了一條孽龍的龍脈,格外稀奇,所以才過來瞧瞧的啊。」姚廣孝皺起眉頭,那雙三角眼顯得尤為猙獰,淡淡地說道。

  弗麗達攥住了飯桌上的一個茶杯,面色鐵青,明顯心有不悅,就差將「送客」二字吐露出來。

  可在其他人的心裡,這句話卻如同一石激起千層浪,引發著莫大的連鎖反應。

  就連懶散的維米爾,也露出了嚴肅的神情,盯著弗麗達左看右看:「弗麗達小姐,真沒想到你藏得如此之深……要不是和尚大哥出手相助,恐怕,我們早就葬在這裡了吧。」

  「你們若是信不過我,大可以就一走了之。請放心,我說到做到,不會挽留你們任何人的。」弗麗達盯著面前的和尚,咬牙切齒地說道。

  她知道無論自己說些什麼,都無法挽回勝券在握的局勢,嘴裡只敢小聲嘟囔這麼兩句話。

  縱使心有不甘,可是她礙於這和尚的介入,也沒有其他辦法,只得將到嘴的鴨子放飛。

  姚廣孝根本懶得搭理,自顧自收拾那些飯菜,小心地用衣擺包裹起來,紮上一個死結。

  他站起身來,伸了個懶腰,一邊迅速地走向店門,一邊高聲說道:「愣著幹嘛,給我帶路吧。」

  張秋君反應過來,拉住呆愣愣的聶梓,迅速跟了上來,只留下了神情中饒有興致的維米爾。

  不過,維米爾很快啜了口茶水,朝著弗麗達使出一個輕蔑的眼神,隨後跟了上去。

  張秋君亦步亦趨,喘著粗氣,低聲詢問道:「大師,你剛剛提及的孽龍,我實在是沒有明白過來,敢問到底是何意思?」

  「你還是顧好自己吧……你啊,眉眼相衝,鬱結已久,恐是時日無多,記得回頭託付趙科,幫你料理後事吧。」姚廣孝輕輕掃過一眼。

  張秋君苦笑起來,對於這一問題,他自然是在心裡早有預料,並沒有流露出多少不安。

  自從離開那條小巷子,他切身體會到了何為恐怖,衰老的軀體早已趕不上趟,只能拖隊伍的後腿。

  原先,有一層厚厚的紗布,蒙上了他的雙眼,是由孟雙蝶精心打造而成的。

  正因如此,在揭開紗布的那一瞬間,刺眼的光芒瞬間吞噬了他的意志力,令他不再抗爭。


  但他拉住了聶梓,推到姚廣孝的面前,充滿期待地看向了對方:「大師,這孩子不一般吧。」

  姚廣孝冷冷地推開了他,低聲說道:「噓,又有一條孽龍出現在不遠處……還有,不要拿我當算命的,我頂多泄露一兩次的天機,這是我的規矩。」

  在寂靜的街道上,雨滴輕輕滴落下來,愈下愈大,如同開場前的鮮紅色帷幕,緩慢地拉了下來。

  刺鼻的鐵鏽味鬱積在半空之中,不斷打轉,猶如一把把小刀,挑破了眾人鼻腔里的血管。

  先前是飄飄而落的血沫、肉片,如同一場鵝毛大雪,散盡了天空的底蘊,緊接著就是這場血雨。

  在朦朧的血幕之中,提心弔膽的張秋君瞥見了兩個身影,一前一後,迎著這場大雨而來。

  張秋君眼神一凜,卻聽到了李青牛熟悉的怒斥聲:「原來是你小子啊。道衍和尚,你作惡多端,有辱我道家師門,我家老爺子可沒少指責你。」

  「正是不才。貧僧哪裡不知李老爺子的秉性,一直未敢求見啊。」姚廣孝一拱手,不無得意地說道。

  陳和光緊隨其後,張開五指,捋順著濕潤的長髮。

  她就如同玫瑰叢中,笑得最開懷的那一朵玫瑰,艷麗無比,與血雨完美地融合在一起。

  「咦,雨下大了。危機無處不在,怎麼卻只有你們兩人回來了啊?」維米爾面露不解。

  片刻之間,一股子難言的寂靜,重新包圍住了他們,猶如黑壓壓的大軍壓境,一眼望不到盡頭。

  張秋君的心提到了嗓子眼裡,低聲詢問道:「同州,還有幽蘭,都跑哪裡去了啊?」

  陳和光古怪地看了他們一眼,迷茫地回答道:「張老頭,你這是在說什麼瘋話呢。我上哪裡帶兩個不認識的人回來,聽都沒聽說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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