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8章 再現的空想具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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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瞬間,被殺死了無數次。

  明明只是試探般的一擊,要打比方的話,就是杯子中的水在張力的作用下,順著杯壁溢出的那部份。

  但莉塔·蘿潔安可以肯定。

  那是無限。

  不需要用輝煌,高貴,神聖這些形容詞。

  那就是名副其實,無限的光,無限的熱。

  在那自稱為魔神存在釋放的力量面前,比起所謂的痛苦與懊悔,更容易殘留在心中的情緒,只有著一種無法挽回的絕望。

  如果說之前神擊帶來的絕望,只是被捆綁的嚴嚴實實的野獸,看著持刀的獵殺者一步步走來時一樣。

  那麼這次莉塔的感受,就像卡在了死檔路線中的玩家一般。

  雖然狀態都完好無缺,也有著無數次的試錯機會,可在接下來的劇情中,不管怎樣行動,除了那種來遲一步,徒勞無功的絕望感,她們什麼也收穫不到。

  那不是通過努力和意志就可以改變的距離,因為你對抗的甚至不是世界,而是操控,改寫世界的人。

  莉塔以鴨子坐的姿勢癱倒在地上,雪白嬌嫩的大腿上,那華麗的裙擺已經變得破破爛爛,看上去就像大破後的艦娘一樣。

  對於每次重生都是以記憶中的幻影重塑自己的莉塔·蘿潔安而言,這無疑正是她精神開始崩潰的證明。

  顯然,在走出這片由無盡的死亡構成的泥潭帶來的心理陰影前,少女恐怕暫時回憶不起自己狀態完好時的樣子了。

  那有著魔性美貌的臉龐上的驕傲已經變得支離破碎,只剩下迷茫與麻木,還帶著一絲委屈巴巴的味道,令人不自覺心生憐憫。

  「這是什麼情況?」

  愛爾特璐琪的臉上露出一抹疑惑。

  因為如今的莉塔連記憶中的世界都無法投射,只能堪堪維持異界本身的緣故,被安置在特等席上的她也自由了許多。

  「因為見識到了精神閾值外的存在,又死了太多次,理性罷工了吧……大概是這樣。」

  羅蘭聳了聳肩,隨口說道。

  這算什麼解釋啊……

  黑姬小姐在內心腹誹了一聲,還是有些不解。

  從她的視角來看,在羅蘭禍水東引之後,那些魔神就揮了一下手,然後莉塔就直接崩潰了。

  明明論威勢的話,前面的神擊,磁場轉動乃至天使都比這要可怕的多不是嗎?

  不過,在和羅蘭的戰鬥中,已經理解了很多事情不親身感受一下,就無法體會到其中真義的愛爾特璐琪也沒有繼續追問下去。

  多一分好奇心,就多一分風險。

  莉塔已經用自己的實際行動親身證明了這一點,她自然不會步其後塵。

  「那接下來怎麼辦,你剛剛好像答應了這傢伙,在她失去希望之前什麼都不會做,看她現在這樣,離徹底壞掉似乎還需要一點時間的樣子。」

  愛爾特璐琪問道。

  「要由我來收尾嗎?」

  「沒這個必要,不過你想發泄一下的話,我也不會攔著你就是了。」

  「哈?」

  愛爾特璐琪微微一怔,歪了歪頭。

  雖然不理解這傢伙又在搞什麼,但應該是得到了允許的意思吧?

  她本來就強了莉塔·蘿潔安不止一籌,自身也是持有原理血戒的祖,在這種情況下要是還不敢出手,她也枉為實質上的死徒之王了。

  略微遲疑後,已經受夠了這片異界的黑姬還是發起了攻擊。

  旋即,血肉被撕開的聲音就傳了出來。

  儘管為了防備羅蘭那不知真假的話語,愛爾特璐琪並沒有用出全力。

  但如此之近的距離下,以她的身體能力,連一剎那都不要,就掏出了莉塔的心臟。

  事情順利的簡直有些不可思議。

  沒有任何陷阱或者後招,對方就這樣毫無反抗的被她殺死了。

  「誒?」

  直到那尚在跳動的心臟在她白皙纖細的手心破碎後,少女才勉強回過神來。

  真奇怪,以羅蘭的性格,就算存著戲弄我的心思,也不會說假話才對……


  愛爾特璐琪挑起纖細的眉頭,再度發起了攻擊。

  直到莉塔的身體變成一團血霧,這片原由血戒構成的異界卻沒有任何要崩潰的跡象時,她才恍然大悟。

  「幻影嗎……什麼時候布置的?」

  「在你問我發生了什麼的時候。」

  羅蘭悠悠的說道:「最開始大概只是為了防備你的襲擊,後來發現我沒有想要揭穿的意思的後,她就把這當成了自己的逃跑路線。」

  「在自己的原理血戒中跑掉?還真是喪家之犬的作風,倒是與她的能力很配。」

  愛爾特璐琪毫不留情的嘲諷起來。

  她的表情看上去十分暢快,仿佛忘記了自己前幾天在蒼白騎士手下逃竄的經歷,和莉塔同為某人的受害者一樣。

  但也不值得奇怪。

  莉塔說她是對虹級魔眼的抱有妄想的蠢貨這句話,著實戳到愛爾特璐琪痛處了。

  而且還是當著羅蘭面揭穿的,這不僅將她犧牲羞恥心做出的努力全部白費,還額外添了一把火。

  只要能看到對方吃癟,她就會感到愉悅。

  至於那些無關緊要的細節,早就被她拋之腦後了,反正都木已成舟了。

  得意的笑了好一會兒,愛爾特璐琪才想起現在的情況,對著悠哉的羅蘭提醒道。

  「就這樣放任她,不去追沒關係嗎?」

  作為侵蝕現實的詛咒,祖的原理血戒在正常情況下,能覆蓋的範圍少至周圍的幾十公里,大到一座城市都有可能。

  儘管這種單純把異界化當成困敵的結界,然後利用其覆蓋範圍完成另類空間移動的方式十分無恥,但在逃跑上的效果還是很出色的。

  莉塔雖然崩潰到不僅放棄了調教聖人的野望,戰鬥的欲望更是消失殆盡,連放狠話都不敢了,但從留下幻影來看,她還不至於連雙腿都操控不了。

  如果對方借著拉開的距離一心逃跑,難免有些麻煩。

  「我不是說了嗎?沒有這個必要。」

  羅蘭露出了一抹淺笑,臉上看不見任何擔憂。

  「從留下幻影逃跑孤身逃跑,而不是直接解除能力就可以看出,為了拖住我們,她打算用衝破邊緣的方式,讓這片異界保持現在的比例與方位,從而拉開距離。」

  「平心而論,這個策略沒有什麼大錯,甚至可以說得上穩妥。」

  「但遺憾的是,她忘了一件事。」

  他指了指自己的眼睛。

  在那裡,被投射出來的薔薇之魔眼,仍在旋轉中不斷釋放出朱紅色的光芒。

  「這片異界,可是她以我的回憶為基礎構建的,要突破的話,她必然要被更深層的部分所浸染。」

  「比如,某些即使我主動配合,也無法描繪出那滅盡滅相的本相,只能去模仿其部分性質的……力量。」

  「滅盡滅相?」

  愛爾特璐琪微微一怔。

  旋即,無形的毀滅波動擴散開來。

  蒼穹驟然被染成了深灰色。

  它以最粗暴,最不講理的方式,徑直墜落下來,猶如投石入水一般。

  下一刻,在落雷般的轟鳴聲中,事象的境界帶被直接顛覆。

  從破碎的天幕中,金色的陽光洋洋灑灑的照了下來。

  「……?」

  愛爾特璐琪愕然的望著天空,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連星球的法則都可以扭曲的特異點被莫名其妙的碾碎,化為連塵埃都不剩的虛無。

  即便知道那只是虛假的幻象,但在剛剛的那一刻,黑姬還是產生了自己是不是死掉了的錯覺。

  在那份冰冷而不詳的感覺中,她身上的每一個細胞都仿佛發出了哀鳴聲。

  旁邊的芙芙也沒好到哪裡去,它也少見的弓起了腰,全身的毛髮都炸了起來,嘴角也咧開了,好像下一刻就要撲出去一樣。

  只是以薔薇之魔眼為基礎,模仿部分都有著如此規格的威力,那份力量的原版,會是怎樣的存在?

  愛爾特璐琪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寒顫,看向旁邊的始作俑者。

  「好了,雖然隔了不少的距離,但這下子,想必她應該沒什麼力量逃跑了。」


  羅蘭像是完全感受不到略顯緊張和火藥味十足的氣氛一般,輕笑了一聲。

  「不如說,能不讓精神上的想像擴散到現實中,就已經是很了不起的事情了。」

  「……嗯。」

  沉默了片刻後,愛爾特璐琪深吸了一口氣,點了點頭。

  接著,就在二人準備去把不知道在哪躺屍的莉塔的撿回來時。

  「砰——」

  突如其來的,一聲巨響傳了過來。

  雖然在音量上,它最多也就和雨夜的雷聲相當,可在威勢上,卻絲毫不遜色於莉塔魔眼內,世界變換時的場景。

  ——陰沉的天空中,已然泛起了如湖面一般的波紋。

  如果放在現實世界,這可能只是正常的氣候變化,也談不上震撼。

  但在那片天空下方,是完全等若於另一個世界,不受任何自然因素影響的嗜血之森時,對於死徒之祖而言,這也是記憶猶新的場景。

  羅蘭若有所思的抬起頭,望向遠方的腑海林。

  「那是……」

  ————

  「中計了嗎……」

  羅蕾萊雅低吟了一聲。

  在她的身側,微風如水流般輕柔流淌著。

  它們就是無形的使魔,準確的將術式範圍內,每一寸氣流角度與方向的變化,聚合成更加純粹的信息,輸送到少女的大腦中。

  她身後的車廂里飄來的信息,仍然只有喧鬧的爭吵聲,顯然不少魔術師還沒有從陷入了腑海林的事實中回過神來。

  作為追求神秘之人,他們並非沒有面對危機的勇氣,但顯然無法戰勝異界化帶來的恐懼。

  但這也是情有可原的。

  腑海林的原理血戒本來就是與本體息息相關,隨時都在展開的存在,這片異界就像超規格的固有結界一樣,完全隔絕了與現實世界的聯繫。

  尤其是神秘學上的,身處內部的存在完全感受不到外界的大源,只能依靠自身的小源,從生命中提取魔力。

  對於現代魔術師而言,這無異於直接斬去一臂。

  外界是隨時可能致命的危機,內里還是封閉的車廂,身旁還都是秉承利益至上,無情無義的同類,要是在這種時候還能保持冷靜,反而是一件奇怪的事情。

  那位死徒之祖明明已經做好了這次拍賣會就是一場陰謀的準備,卻故意不清除這些魔術師,除了沒有料到那位聖人的出現外,也存在打算欣賞人類自相殘殺的意圖吧。

  至少羅蕾萊雅強烈的感受到了,在這短短數分鐘內,這截列車就已經化為了欲望坩堝。

  如果不是巴瑟梅羅的威嚴,加上她當機立斷的用力量控制了工作人員,估計現在已經出現犧牲者了。

  死徒果然都是應該被剷除的垃圾。

  羅蕾萊雅鑑定了決心,沒有通知任何人,她獨自走下了車廂,踏入了腑海林中。

  雖說裡面的人也不乏有奧爾加瑪麗這種素質在線的君主候補,以及剛獲得了殲滅眼的精英代行者這種可靠的幫手。

  但對於身為魔道元帥的少女而言,他們也就是手下clone大隊的平均水平,而且還沒有那種如臂指使的默契,頂多也就是不會成為累贅的水平罷了。

  只是這種程度的話,還不如她一個人來的方便。

  那份中計了的嘆息,可不是遇景生情的感慨,而是對於現狀的闡述。

  在之前從風中傳來的訊息中,羅蕾萊雅已經察覺到了許多遊蕩的死者。

  雖說那只是連預備役算不上,單純被死徒吸乾血液後加以操縱,如提線木偶一樣的渣滓。

  但腑海林可不是那麼挑食的存在,要是呆的時間久一點,它們早就化作這座森林的養料了。

  能在如此短的時間內,在腑海林中聚齊這麼多傀儡,肯定不是一位死徒之祖臨時起意的想法,而是一個精心準備的計劃。

  結合能讓魔眼收集列車背後的那位死徒之祖答應配合的地位,還有可以在暗中找到腑海林,卻沒透露半點消息的勢力,編織這個陰謀的人顯而易見。

  「白翼公……」

  念著這個家族宿敵的名字,少女瞳孔的顏色已然被怒氣浸染。


  不過,羅蕾萊雅也清楚,現在可不是為自己落入陷阱而憤怒的時候。

  儘管在車上一直表現的雲淡風輕,甚至遊刃有餘的解決了列車工作人員,但這並不代表她的心中一點焦慮都沒有。

  會毫無預兆的情況下,對活物發起襲擊的嗜血之森,能短暫的避開這個缺陷,填補其空隙,蠢蠢欲動,數量眾多的死者們。

  二者結合起來,加上無法從大源中得到魔力的補充的地利。

  在這樣單方面的消耗戰中,哪怕是君主,也很快就會陷入巧婦難為無米之炊的窘境中。

  所以,在第一時間用術式收集完情報後,羅蕾萊雅就直接開始了行動。

  她要以最快的速度,從腑海林中突圍出去。

  這個陷阱最大的優點,是組合起來能發揮出一加一大於二的效果,最大的缺點則是需要組合。

  因為羅蘭的亂入,列車並沒能深入腑海林,那位死徒之祖也沒能及時的纏住自己。

  這就是她的機會。

  在將她徹底包圍起來之前,不管是腑海林也好,還是死者軍團也好,單獨對上,羅蕾萊雅都有著將其討伐一空的自信。

  在驚人的速度下,年輕的魔道元帥如同刺入胸膛的尖刀一樣,毫無阻滯的前進著。

  然而——

  明明連一半的路程都沒有行進到,羅蕾萊雅卻猛然停住腳步,握緊了腰間的鞭子,不敢有絲毫大意的盯著自己的前方。

  在那裡,一道女性的身影正緩緩的從透明的空氣中浮現出來。

  就連這片陰沉的森林,也被她染上了別樣的色彩。

  ——絕非比喻。

  在那道身影的腳下,湧出了一道道蜿蜒的河流,在到處都是赤黑色的森林中,水面純淨的顏色就像黑暗中的曙光一樣美好。

  可注視著這一幕,羅蕾萊雅卻更加戒備了。

  身為魔道元帥,她掌握著的隱秘,就連時鐘塔的圖書館也無法媲美。

  所以,她很快就意識到了這一幕的本質。

  「沒想到會在這裡見到啊……」

  少女輕咬櫻唇,眼神卻愈發凝重起來。

  「——空想具現化。」(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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