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六章 啼鶯舞燕(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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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玄溯沒有在瓊華宮過夜,連晚膳都沒留下享用,就走了。

  齊言嫣在他走後,立馬讓人把林貴人叫過來。

  林貴人規規矩矩行了扶鬢禮。

  「你和衡親王,是什麼時候有交情的。」齊言嫣開門見山的問。

  林貴人恭謹道:「娘娘說笑了,妾身哪裡能跟衡親王有交情?」

  若沒有交情,玄景斷不會輕易幫她。

  連沒懷孕這樣的事都敢告訴玄景,這是多信任玄景這位衡親王?

  齊言嫣也不急,端坐在紅漆小圈椅上,不緊不慢的喝著茶,沒給她一個眼神。

  林貴人杵在她面前,仍然臨陣不亂。

  「娘娘,妾身每件事都是聽從娘娘您的,從不敢輕舉妄動。娘娘若是有什麼誤會,還請告知妾身,妾身也好做個解釋。」

  齊言嫣輕飄飄的說:「從不曾輕舉妄動?」

  「是的,」林貴人頷首思索,「娘娘,難道是貓毛露出破綻了嗎?」

  在這之前,林和宜無疑是聽話懂事的,還有一手精妙的女工,能把被子縫得同織造局所出無二致。

  跳舞的事,為了讓姜靜婉相信,勾起她濃烈的攀比心,齊言嫣不僅在瓊華宮中穿紅衣練舞,還去御花園裡跳過。

  這旁人的幾句閒言碎語傳入姜靜婉的耳中,她就踏踏實實的惦記上了。

  要把齊言嫣比下去這個念頭,已成了姜靜婉的執念。都瘋到追著進宮了,去御書房跳個舞還有什麼不可能?

  這一些事兒中,林貴人都做得很好。

  只是清涼閣一事,原本出現在清涼閣中的應該只是個侍衛,卻成了玄景。

  齊言嫣淡淡問:「你自作主張把事情告知衡親王,安的是什麼心?」

  「妾身不知衡親王為何會出現,這不是妾身能預料的,娘娘為何不去問問靜嬪?」

  齊言嫣起身走到她面前。

  「林和宜,本宮哪裡待你不夠好,你要這樣害本宮?」

  若只是個侍衛,不管太后還是皇上,都會更偏向於認為是姜靜婉蓄意陷害。

  可玄景的出現擾亂了局面。

  她與玄景的舊事,不少人有耳聞,這回事情鬧開了去,必然被舊事重提。許多人都會認為沒有空穴來風的事,也會認為這次的清涼閣中另有故事。

  這也是玄溯沒有對姜靜婉有任何處置的原因之一。

  他懷疑的人不僅是姜靜婉,季貴人,還有玄景,甚至是她齊言嫣。

  林貴人跪了下來,低著頭,姿態謙卑,語氣卻坦坦蕩蕩。

  「娘娘的幫扶之恩,妾身永誌不忘,妾身縱是為娘娘去死,也是願意的,怎會背叛算計娘娘您?」

  這話齊言嫣半個字也不信。

  林貴人能聽話的本質原因是什麼,也就是她貪生怕死,貪圖榮華富貴。

  一旦她想圖謀更多,不安於現狀,做出什麼都不算意外。

  齊言嫣指尖挑起這小巧的下巴。

  林貴人的臉被迫抬起,眼眸低垂不敢直視她,秀麗的俏容尤其無辜。

  「娘娘要如何?」林貴人屏息問。

  齊言嫣嘆息道:「我也不知該如何是好,和宜,她本就要將你除之後快,更別說如今了,她一定恨你入骨,你說該怎麼辦?」

  -

  林貴人回到偏殿,煙兒給她奉茶,她一巴掌拍翻了茶水。

  煙兒徒手去撿地上的碎瓷片。

  「小主,您消消氣。」

  林貴人瞥她一眼,喘著粗氣道:「就不該拉扯衡親王,這下好了,言嬪同我過不去了。」

  碎瓷片割破了手,點點血珠往外冒,煙兒繼續收拾,並確保自己的血不污了地面。

  煙兒面上無動於衷,心裡卻是極其不舒坦的。非要拉扯衡親王的是主子自己,在做出那事時,就該考慮到事態不受控制的後果。

  她把碎片都收拾好了,又把地上擦了一遍,再說道:「主子,言嬪昨日大概遭了罪,今日去長春宮的事兒,八成也惹惱了皇上,方才皇上一定沒給她好臉色看。她受了氣兒,便撒氣在主子身上了。」


  林貴人也覺得是這樣。

  八成是撒氣,言嬪哪來的實證咬死一定是她要拖衡親王下水?

  靜嬪那兒是不會承認的,把她供出來,不就等於自己認罪了?

  儘管如此,林貴人依舊煩躁得很。

  這一切,哪怕她去向靜嬪坦白了,都是受言嬪的指使,也沒有絲毫用處的。

  那兩位本就打得不可開交,多一事少一事的過節沒有區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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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貴人短短三日間清瘦了不少。

  頂著懷孕的名頭,她還不能侍寢,這要到什麼時候,才能真正懷上龍種?

  憂心忡忡之時,一個令人驚愕的消息傳來。

  靜嬪把衡親王推進荷塘里,衡親王被救起時人事不省,在長春宮裡被太醫們搶救著。

  小夏不知該不該告訴自家主子,就怕自家主子知道了失態,萬一不管不顧的趕去了長春宮,這多不合時宜?

  猶豫之時,皇后的懿旨來了,以伺候於太后為由,讓嬪位以上的都去長春宮候著。

  衡親王畢竟是於太后疼愛的繼子,萬一有個好歹,於太后必然會傷心。在這種時候,身為皇帝的嬪妃,去陪伴於太后是合情合理的。

  齊言嫣一到長春宮,玄溯在那寢殿門口,鋒芒如刀的目光落在她身上,緊盯著她的臉。

  眾目睽睽之下,除了昏厥在地上的靜嬪,就只有齊言嫣是跪著的了。

  太陽很熱,肌膚被直曬到都有些疼,腳下是地磚是滾燙的,像被火烤過。

  靜嬪人事不省,半邊臉枕著地面,皇上和太后不下令,沒有人敢去扶她。

  齊言嫣衣衫單薄,跪下來的那刻,她就感受到了膝蓋放在火上是什麼滋味。

  但她沒有表現出來任何異常,微微頷首,烈陽之下朱唇艷烈,眼中空無一物,有些冷冷淡淡的冰冷。

  腰杆筆直跪得端端正正,似感覺不到任何疼痛一般。

  兩位太后在裡頭,皇上遲遲不喚起身,這晚來一步的齊言嫣就不能起身。

  罰跪這樣明顯,眾人都看出來了皇上的怒氣。

  寧皇后在玄溯身側,輕聲說道:「皇上,先讓言嬪起身吧?」

  玄溯聞言轉眸,寒冽的目光看著這位皇后。

  「你替她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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