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一章 鏡花水月(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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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轉身就走,宴青凌淒楚的聲音從後傳來:「皇后娘娘,瑞兒是你親弟弟啊。」

  於初夢當然不可能不管瑞兒,只是這間廂房裡太憋悶。

  她走過父親身邊時,看了父親一眼。

  於繼昌只是看著那跪地哀求的宴青凌,有點失望痛心,卻似乎不打算開口給瑞兒求情。

  於初夢想起他是怎麼給夏庸求情的,心裡竄起一陣涼意,微不可聞的嗤了聲,離開這間混亂的廂房。

  阮薇正好迎面過來,要往裡頭去。

  於初夢握住她手臂攔了她,道:「不要摻和這件事,對你不利。」

  阮薇看了她一眼,目光就在她蒼白的臉上頓住了。

  「……怎麼了?」

  那抓在胳膊上的手緩緩鬆開,於初夢就這麼毫無徵兆的,身子向後軟去。

  阮薇反應很快的接住了她的身子,不至於她摔在地上。

  一旁有侍衛喊出了聲:「皇后娘娘暈了!」

  初夢有孕,人還是不重,阮薇心想著自己一個弱女子能抱住她顯得有點誇張,所以她緩緩的坐下來,讓初夢下半身靠在了地上,上半身靠在她懷裡。

  儘管她貴為皇后,看似千錘百鍊,可總有些事是她不願意去信,不願意去承受的。

  阮薇抱著她,望向那屋裡。真想進去看一看,那裡到底發生了什麼,是怎麼個情形?

  屋裡頭的人聽見侍衛呼喊,都跑了出來。

  於繼昌比玄瑋還快一步,只是到底在她面前停住了步子,任由玄瑋從阮妃手裡把人接了過來,打橫抱起。

  「太醫!快傳太醫!」

  定國公這才趕過來,瞧見這情形趕緊招呼道:「皇上,這邊請。」

  宴青凌要跟上去,於繼昌拽了她一把,把她硬留在原地。。

  「你說幹什麼,」於繼昌口氣不太好的說,「離閨女遠點。」

  宴青凌頓了頓,另一隻手指著他鼻子,壓抑著聲音質問:「是不是你,是不是你害的瑞兒?」

  「我沒你那麼喪心病狂。」

  「我喪心病狂?」宴青凌笑了起來:「我為什麼喪心病狂,你心裡沒數?」

  於繼昌咬牙切齒的說了句:「你就繼續作下去吧。」

  他轉身要走,宴青凌卻抓著他不放了:「不是你能是誰,除了你還有誰想救夏庸!」

  於繼昌甩開她的手,沉沉道:「閨女被你氣暈了過去,她有身孕你不知道?你還在這兒糾纏著我問那些東西。宴青凌,你清醒一點,事已至此,你真想斷絕母女關係?」

  宴青凌怔了怔,緩緩鬆開他。

  -

  動了胎氣不宜奔波,夏府離皇宮有小半個時辰的路,這點路本不大要緊,可玄瑋就怕再有個閃失,便帶著初夢去了就近的於府。

  也相當於同她回了個娘家。

  新郎官找不到了,夏府的大婚也進行不下去,阮薇不便一個人留在夏府,以擔心皇后為由,隨著帝後的馬車一同去了於府。

  於初夢的閨房久無人住,倒是依然挺乾淨的,一層不染,定是有下人常在收拾。

  但是這間熟悉的閨房,一點兒也沒能讓她勾起幾分回憶。

  玄瑋欲言又止,對身後的那對夫婦說:「你們先出去。」

  宴青凌和於繼昌出了這間閨房,彼此都冷著臉。

  看到門口的阮薇,宴青凌臉色頓時變得侷促,解釋的口吻道:「阮妃娘娘,勞煩您同皇后替臣婦解釋幾句,臣婦本不打算去找皇上的,實在她不同意我才……」

  這會兒有求於人,都稱呼「您」了,姿態也很低了。

  「無論你怎麼對她,她都不會想虧待宴家,」阮薇口氣裡帶點嘲諷的說,「你放心吧。」

  宴青凌似乎這才想起來初夢的性子,初夢是個嘴硬心軟的,是個特別孝順的閨女。想到這裡,宴青凌還真鬆了口氣。

  阮薇很清楚,於夫人哪是在意初夢對她心存芥蒂,於夫人在意的,只是初夢那顆向著宴家的心。

  儘管阮薇口氣不善,宴青凌還是頷首道:「多謝阮妃娘娘。」

  於繼昌也是向她揖了揖手:「多謝娘娘為皇后費心。」


  阮薇看著他倆,一個是真心疼愛初夢,卻也是那麼多是非的禍源。一個受盡苦楚,背負仇怨,卻也惡事做盡,不惜傷害親生女兒。

  「不必你們來謝我,」阮薇皮笑肉不笑,道:「你們別再讓她操心了,我反而謝謝你們。」

  -

  「娘娘這些天沒能好好休息,氣血有虧,再一時激動,才會暈厥的。」

  孟太醫交代道:「心境最適宜養胎,娘娘切不可再動怒了。」

  於初夢點了點頭。

  玄瑋坐在她床邊,道:「朕不會拿瑞兒如何的,只是那麼多人都看見了,朕也不能就這麼放了他。先囚著,也不會虧待了他,好吃好喝的招待他,你也能隨時去看他。到時候讓他假死,再遠離皇城就可以了。」

  無論是被陷害還是冤枉,無論是否真的發生男女關係,重要的是,於誠瑞千真萬確和皇帝的女人躺在了一張床上,為了皇家顏面,皇帝也不可能真正完全放過了他。

  所以,他會讓「於誠瑞」這個名字徹底的死去,活下來的,只是個無父無母無來歷,也永遠不可能再進官場的人。

  更重要的是,玄瑋不願意讓朝臣認為,於繼昌的兒子就能在這件事上全身而退。

  於初夢問:「是誰給瑞兒下的藥,查到了麼?」

  玄瑋道:「瑞兒和你談話後落了單,一個夏府下人說知道於繼昌夫婦在哪兒,帶他去,然後讓他在廂房裡頭等著,給他倒了茶拿了果糕。這些東西里,全部下了迷藥。」

  「那個夏府下人?」

  「畏罪自盡了,」玄瑋頓了頓,道,「這個下人,是夏庸身邊的。」

  於初夢愣住。

  玄瑋思來想去的,也覺得好笑:「你還替夏庸操心,夏庸早就盤算好了,他利用這場婚禮來了個金蟬脫殼,到現在人都沒找到。」

  尤其宴青凌,這本是她給夏庸準備的局,就等著他這個痴心漢巴巴往裡跳,殊不知夏庸反而給宴青凌擺了一道,讓她折了兒子。

  於初夢這時回想起自己苦口婆心勸夏庸的那些話,活像個憨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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