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九章 尾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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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驛站外的風抽嗚了整整一夜。

  顧流年和南宮翎顏都是一整夜未合眼。儘管他們是相擁了一整夜。

  花無鏡倒是變得越發歡脫了起來,迫不及待的想見自家夫人和孩子,連馬車的顛簸都覺得是飄在雲里一般舒爽。

  七郡才逢天災,但恢復得倒也快,快至年,許多人都有了安家之處,原本稍微有一點家底子的還量了新衣服,吃上了肉。

  南宮翎顏給老三去了書信,讓他們三個都來風雲梧過年。為了防止二爺小心眼兒還記恨著花無鏡,她還特地在信尾註明他必須來,她有事要與他說。

  花夫人早已準備好了廂房,還給承琰君和王妃都備了厚禮,他們家的那個小孩子大名還沒取,小名換作穹兒,是個有格局的。

  顧流年每日都會帶著南宮翎顏在風雲梧周圍散步散心,兩人聊起過去,聊起各自,聊起關心的和無關緊要的人,就是沒有聊起未來。

  他們是沒有未來的人。

  年三十的晚上,郡里底下的人來拜見,花無鏡和承琰君得去見一見。花夫人囑咐婆子們好生照顧穹兒,自己拉著南宮翎顏到處主持著布置莊子裡,紅彤彤的一片喜慶,年味兒十足。

  南宮翎顏欣喜是欣喜,就是許多時候容易樂極生悲,尤其是她心底還藏著無法釋懷的事,一番不知何處而來的傷春悲秋之下,她壞笑了笑,突然就對著花夫人冒出來里一句:「說起來,花莊主對新皇可是很忠心,做事也是很盡力呢。」

  「嗯?」花夫人豈會聽不出來她的言外之意。

  ——

  除夕夜,二爺,老三老四抵達風雲梧,年夜飯已經擺好,承琰君和王妃都已經落座了,卻遲遲不見花無鏡和花夫人來。

  南宮翎顏從空間裡拿出來了一些零嘴兒,有一下沒一下的嗑著,深情淡然,似乎早就知道花無鏡不能如時前來。

  這一廂,花夫人正在房間裡逗小穹兒玩,花無鏡站在角落裡,唯唯諾諾委屈巴巴的低著頭,雙手不斷的攪動著衣角,漲紅了臉,活脫脫一個受了委屈的小媳婦模樣,愣是不敢上前去。

  花夫人雖然逗著小穹兒,但心裡也窩著氣兒呢,她已經知道了花無鏡做的那些「好事」!

  南宮翎顏於風雲梧有數次大恩,一直不能回報點兒什麼她本就心裡有愧疚,結果好嘛,花無鏡這個天殺的沒腦袋的東西,新皇是重要,但也不至於將南宮翎顏轉頭就賣轉頭就往外推!還推得那麼徹底,甚至不惜暗暗相逼!

  她現在還有什麼臉面去面對承琰君和王妃?還有什麼臉面去和他們坐在一起吃飯?

  小穹兒倒是很樂意見他爹吃癟的樣子,花夫人一直逗都不怎麼管用,愣是對著花無鏡的方向笑得直流哈喇子。

  嗯,沒錯,正是南宮翎顏告的狀,她讓了花無鏡那麼多步,咽下的惡氣可委實不少,如今這狀告得她舒心得很。

  「你自己去吧。」花夫人頭也不回,「我身子不舒服,大過年的就不去惹別人的晦氣了。」

  「夫人,我…」花無鏡持續詞窮中,「那都是沒有辦法的事情,若承琰君怪罪,我怎麼著向他賠罪都成。可那些關乎敏感大局的事…王爺和王妃不是也都沒有多說些什麼麼?」

  喲!花夫人都要被他給氣笑了。

  人家沒多說些什麼,你就是對的?前幾天還承人家各種大恩,扭頭就要奪人家手裡的東西。

  誰還不會為大局著想了,但若是你做事沒有讓王妃覺得不舒服,她能來你後院放一把火?

  「滾滾滾。」花夫人擺擺手,「出去!」

  當飯局上的五人看見花無鏡一個人沒精打采的來了之後,心下就明白了他為何來遲,便誰也沒有多問。

  南宮翎顏最近犯困犯的越來越頻繁,沒吃多少就回去了,二爺三人隨即撤走,他們要與王妃商議要事。

  承琰君本有意陪在王妃身邊,奈何花無鏡酒過三巡就醉得跟個爛泥巴一樣,為了防止他過度失態,他只好要來了清茶,一邊喝一邊想自己的惆悵事一邊聽著花無鏡鬼哭狼嚎。

  最後子時剛過,步入新的一年,花夫人才趕來將他給帶回去,省的他再丟人現眼。

  ——

  老三和老四是在年初六離開去往四郡的,二爺這次沒能再跟隨,也徹底失去了再自己堅強的奔去找他那兩個老兄弟的機會。

  因為在花夫人找南宮翎顏賠罪的時候,南宮翎顏提了一個要求:讓二爺在風雲梧里頤養天年,好生照顧他。但就是不許他再插手風雲梧三郡以及四郡的事。


  花夫人答應得鄭重。

  西南五郡那裡一直是南宮徹在著手,除了剛開始的時候,南宮翎顏幾乎沒怎麼插手。而南宮徹是朝廷命關,所以西南五郡自然不存在「交出」的問題。

  年初八的時候,兩人離開風雲梧。花無鏡欲等過了正月再回王都述職。

  賀燁的屍身隨著承琰君和王妃到達洞河郡城,終於是在這裡同他弟弟賀宣團聚。

  蘇山山一個人在東河郡城,十五東時候藍才正好休息,就買了酒肉去他的住處看他。

  顧留安和譚卓文的事終於八字有一撇了,是譚卓文在除夕夜裡喝得多了就,酒壯慫人膽吐露的心聲。

  南宮翎顏明顯螚感覺到自己開始一天比一天累,身體裡的力量也日漸在流失甚至走路都比平常慢了很多。

  她帶著承琰君去看了南宮信元執意要種的那塊藥田,說等開春了可以再擴大一些範圍。還在翡瑤河邊散了好幾次好久的步,說空氣很好,天藍雲白,風也涼爽。

  顧留安想給她做幾件新衣服,但是招來的裁縫鋪子裡的那些人拿來的時興的素花淡色布她都不喜歡,愣是喜歡那些顏色鮮艷的,花團錦簇的,瞧著就讓人高興,生機勃勃的。

  從風雲梧帶回來的種子囑託花匠好生栽種在了郡府的後花園裡,等夏天到了,就可以看見一片花海了。

  有時這些事做著做著,南宮翎顏就哭了。

  有時承琰君看書看著,眼眶舊濕了。

  正月底,承琰君和元和王妃再次啟程去往王都。

  賀宣和賀燁的屍身平安送到里賀家人那裡,他們挑了個日子把他們遷入祖墳,清明寒食,有他們一祭。

  王爺和王妃抵達王都後一直住在南宮家,南宮大人瞧這女兒憔悴消瘦的模樣就心疼,各種珍饈各種護著。

  新皇是在將近一月之後才召見他們進宮的,與承琰君簡單寒暄了幾句詢問了問郡城的情形後,就留了他在外殿等候,以後宮眾妃想見識王妃風採為由帶著王妃去了內殿說話。

  南宮翎顏也不客氣,反正她是真累,新皇給了她椅子她就坐下來了。

  「花無鏡已經來過了。」

  新皇未坐下,修身長立的模樣落在南宮翎顏的眼裡,和顧泊岸很是想像。她的心不自覺就柔下來了一些。

  「哦?」南宮翎顏笑笑,未接話。

  「風雲梧三郡是他的底盤兒,一切自然他說了算,這一點朕不懷疑他的忠心。」他頓了頓,嚴肅了語氣,「但四郡那裡,花無鏡說,他撬不動。」

  「哪怕一個人再不在意自己口袋裡的東西,當別人一聲招呼逗不打的要來拿走的時候,也總是會怒的?」

  「那,王妃是怒了?」

  「不。」南宮翎顏搖搖頭,「氣大傷身,我年紀大了,不願意多計較。」

  「那是何意?」

  南宮翎顏低頭摩挲著腰間八爺留給自己的佩玉,在風雲梧的時候,她對老三和老四叮囑的是:看好自己手底下那一畝三分地的權力,誰來拿也不許給。

  別的地方倒也罷了,可四郡不同,那裡本是極其富庶的地方,又是水路要塞。遭逢天災的時候無人肯管,是她一手再重建起來的。何況,她才見到顧流年的時候他被人那般相逼,還不是因為手裡沒有籌碼麼?

  他不願做那些上不得台面的事,就由她來吧。

  「左右您收了那些東西也是要找朝廷里的人來管的,承琰君才華橫溢,海難得有一顆仁心,不如派他去管四郡?」

  「哼,你眼光倒是好!」新皇拂袖,微怒:「你在威脅朕?」

  南宮翎顏繼續笑笑,不說話。

  「朕扛起這四處漏風的江山,心中未敢有一絲懈怠。」轉瞬,新皇好像又變得傷春悲秋了起來,「縱身邊忠心之臣難尋,朕也從來沒想過放棄。」

  「不如試著去信任。」南宮翎顏眯眯眼,「承琰君不是一般人惹得起的,我也是。但若是別人給我們一分信任,我們便會十倍相還。人活一世,誰有不願意總是算計。」

  ——

  新皇最終還是答應了南宮翎顏的要求。

  再回到郡府,已是陽春三月,陽光明媚,鳥語花香。

  承琰君接管了四郡,多少忙了起來。譚卓文受封了個四郡之一郡守,那樣才有迎娶顧留安的資格。

  六月份的時候,翡瑤河的水溫暖了起來,近岸楊柳依依,南宮翎顏在郡府里待的久了,突然想去游湖。

  承琰君允。

  第一圈游下來,王妃把王爺給趕了出去,說是想自己一個人轉一圈兒。

  承琰君允。背過身去拂袖擦拭了淚。

  「顏兒,時候不早了,該下船回去了。」船再回來的時候,承琰君喚,但是裡面並沒有回應。

  再喚了幾聲,仍然沒有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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