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租賃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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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於是魚兒馬上轉動腦筋,很快就想出了一套說辭來:「阿爹、阿母,你們有所不知,我先前流落在建州時意外得了一個好法子,咱們用這個好法子來養紫菜,絕不會碰到整塊紫菜礁上都采不到紫菜的狀況,一定會只賺不賠!」

  「什麼法子那麼好使,竟能夠只賺不賠?」

  楊大柱有些不信的問道,隨後補了句話證明自己不是隨意懷疑魚兒的說辭:「阿妹,你莫不是年紀小叫人哄了去了吧?這天底下哪有那樣的好法子?阿爹當了幾十年的漁民也沒聽人提起過,只聽人家說養紫菜都得靠運氣。」

  魚兒聞言笑眯眯的同楊大柱賣起了關子來:「阿爹,難道你連我也不信嗎?我什麼時候讓咱家做過賠本的生意?」

  「這……」

  魚兒見楊大柱還是有些猶豫,馬上苦口婆心的勸道:「阿爹、阿母,咱家得想個別的什麼法子多掙點銀子才是,否則日後幾個哥哥再添上幾位小侄子,那咱家可就又要過回那窮得揭不開鍋的日子了!」

  魚兒說的也正是楊大柱夫婦眼下所愁的,畢竟打漁種田來錢確實是慢,且還經常難以維持溫飽。更何況家裡先前的一點積蓄都花在了找魚兒上面,雖然眼下還不至於回到那揭不開鍋的境地,但狀況卻不是太好。

  而眼下魚兒雖然能夠繡點物事、雕刻幾幅影畫換錢來補貼家用,可這畢竟是魚兒一人的本事、不是楊家一家人的本事,將來總不能魚兒出嫁為人婦了,還在夫家做這些物事賣了給娘家補貼家用吧?

  這也是魚兒一心想給楊家找一個能夠傳承下去,或者不會因為她出嫁而斷了的財路的原因,畢竟若是撇開楊家這一大家子不說,魚兒自個兒靠著手上的兩項活計,維持溫飽已是綽綽有餘。

  因此楊大柱夫婦想通了這一層,再仔細的把魚兒的提議一琢磨,還真是有點心動———這養紫菜可比打漁種田賺錢多了,當然前提必須是這紫菜養得好采割得多,否則可能連租紫菜礁的本錢都賺不回來。

  而魚兒見楊大柱夫婦心動,很快便靈機一動再想了個一舉兩得的法子:「阿爹、阿母,再說了,既然你們急著替我物色好人家,那還不得趕緊把我的嫁妝備起來?否則要是遇上好人家、對方急著要我嫁過去,因我們家沒能備齊嫁妝而耽誤了,那可不就得不償失了……」

  魚兒話說到最後有些不自在的乾咳了兩聲,把心裡的那絲不自在壓下去後,才強自鎮定的繼續說道:「若是我們家一成不變的只靠打漁和種田,那最多也就只能勉強維持溫飽,想多賺些銀錢讓將來的小侄子們少受點苦,怕是沒指望了。」

  其實魚兒口中的「小侄子」,一時半會兒也不會生太多出來,因此楊大柱夫婦先前才不會急著想法子賺錢。不過魚兒硬著頭皮提出來的嫁妝一說,倒是讓楊大柱夫婦十分重視,仔細斟酌過更是覺得魚兒的話十分有理。

  加上有許多由魚兒出主意掙到銀子的例子擺在前頭———比如當年也是魚兒主張種黃豆、醃製豆腐乳的,烤魚烤蝦的點子更是魚兒一人想出來的,就連眼下楊家住的大屋也是魚兒好心有好報換來的。

  於是鑑於魚兒以前的表現實在太過出眾、幫楊家掙了不少錢,楊大柱和劉氏最終還是狠下心來決意再聽魚兒一回,好好的搏一把讓楊家走出那一成不變的境地。

  而魚兒見楊大柱夫婦答應了,心裡立馬有了一絲竊喜,心想既然楊大柱夫婦是為了她的嫁妝才下定決心養紫菜的,那隻要她的嫁妝一時半會兒沒辦法體體面面的湊齊,他們也就不能再急著把她嫁出去了……

  這「嫁妝」兩個字還真是個一箭雙鵰的好法子!

  於是勸服了楊大柱夫婦、並順道把自家的小煩惱解決了後,魚兒馬上歡歡喜喜的同楊大柱他們商量起養紫菜一事的細節來,而這楊家若是想要養紫菜,第一步就是要租幾塊紫菜礁回來才是,畢竟有礁才能有紫菜。

  有了這個初步打算,魚兒隨後便把哥哥嫂嫂都叫齊了,一家人認真的商量了一番後,最終一致決定由楊大柱這個經驗豐富的老漁民出面,去四下打探下租紫菜礁的價錢,順道再打聽看看哪兒有合適的紫菜礁出租。

  隨後的日子裡楊大柱便著手辦起此事來,每天打漁回來便四處走動、四下向人打探消息,先是在小岞村里打聽,小岞村沒打聽到合適的才去了鄰村。

  楊大柱先把游家那幾塊紫菜礁的狀況打聽清楚,隨後再跟著游家當家的去瞧了瞧那幾塊紫菜礁,最後因游家急著要辦這事,楊大柱看完紫菜礁便急忙忙的趕回家同魚兒等人商量。

  楊大柱一回到家就召集了家裡眾人,喝了口茶緩了緩氣後便直截了當的說了起來:「我先前同那游家人出海去轉了一圈、看過他們家想賣的那十來塊紫菜礁了,那十來塊紫菜礁所在的位置都不錯,都是立在風浪大、潮流通暢、營養鹽豐富的海區……」


  楊大柱說著頓了頓,見眾人把他的話都仔細聽進去了,才補了句:「那游家當家的說立在風浪大、潮流通暢、營養鹽豐富的海區的紫菜礁,礁石上的紫菜都長得不錯,每年都能采割下不少!既然如此,我看這游家的紫菜礁我們可以考慮租下來。」

  魚兒聽了楊大柱的話後下意識的琢磨起游家紫菜礁的情況來,並暗暗的思忖道:這品質好的紫菜一般都生長在潮間帶,喜風浪大、潮流通暢、營養鹽豐富的海區。

  聽說那被朝廷欽定為海珍貢品的「萊蕪紫菜」,便是野生於萊蕪島周圍水中的石頭之上,據說從那石頭上采割下來的紫菜菜葉墨綠,薄細但柔韌,曬乾後色澤深紫透亮,泡水後也不會有太多海沙。

  魚兒還知道除了萊蕪一帶,潮汕一帶尤其是汕頭南澳等地也都是紫菜的絕佳產地,而這些地方的共同點都是風浪大、潮流通暢、營養鹽豐富。

  這麼一琢磨,魚兒便知道那游家當家的並沒有胡亂向楊大柱誇下海口、乃是實話實說,由此可見那游家也算是戶可靠的人家,值得打交道。

  於是魚兒當下便認同了楊大柱的看法,覺得游家的紫菜礁若是價錢合適,倒還真的可以租下幾塊來。只不過地理位置這般好的紫菜礁,游家會出什麼楊的價錢呢?

  一思及此處,魚兒立馬開口問道:「阿爹,那游家當家的可有說他們家的紫菜礁要怎樣租給我們?是每年繳納給他們定額的租金,還是按每年紫菜的采割量來收租金?」

  魚兒之所以這樣問,乃是因為在北宋租田地有著兩種不同的收租方法———一種為「分成收租」,地租率一般都占收成的五成以上。別處的情形魚兒不大清楚,不過魚兒知道惠安一帶的地主和佃農大多是三七分成,佃農三、地主七。如果佃客沒有耕牛和農具,得向地主租用,那還得再加租金。

  另一種則是「定額租制」,就是由地主規定定額的租金或相抵的物事,定下這樣的規定後,無論佃農每年的收成是多是少,都必須交足一早定下的租金或相抵的物事。

  這佃農租田如此,漁民租紫菜礁亦是如此。

  因此魚兒才會率先詢問游家想用什麼方式來收租金,畢竟這兩種方式還是有著一些差別,且因田地和紫菜礁的具體情況不同,也會有很大的差異。

  而魚兒的疑問楊大柱早就打探清楚了,因此魚兒一發問、他就樂哈哈的答道:「那游家的當家的倒也是個厚道人,說一切都隨我們的意思,我們想怎麼付租金就怎麼付!還說若是我們手頭不緊,就每年給他們家十貫錢當租金,這個數目是定死的,無論我們采割了多少紫菜換了多少銀錢,這個數目都不能變……」

  「若是我們覺得每年每塊紫菜礁給十貫錢虧了,那便按紫菜的采割情況來給,每年每塊給他們家六成收成,但摘采紫菜的人得我們自個兒找,他們游家一概不負責。」

  因這紫菜礁比普通的田地多了一項摘采的工序,且最難的便是這道摘采的工序,得找經驗豐富、常年采割紫菜的人來摘采才行。

  而找這樣的人勢必要花大價錢來僱傭,因此這紫菜礁租金不能和田地一樣三、七分成,否則這租紫菜礁的人又要出租金、又要花錢請人去摘采,還得時不時的費心照看清理紫菜礁上的雜物,到頭來不是使了大力氣卻沒賺到什麼錢、白白給別人作嫁衣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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