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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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次回到廠長辦公室,人人臉上都蒙著一層陰雲。🍭💘 ❻9ѕнⓊ᙭.𝐜ᵒм 🐒🍩

  裴初知出局的消息,經由導演通知,已經被他們所知曉。

  當刑野的身影出現在辦公室門外時,另外四人都安靜下來,空氣一時變得分外沉悶,只有窗外不知何時揚起的風聲,呼嘯著拍打窗沿。

  他一身黑衣肅穆,沒什麼表情,坐進來後目光在桌上那個小兔子書包上停留了半拍,而後不著痕跡地錯開。

  「吱吱被兇手殺了?」在場與他最為熟稔的丁陽打開話題。

  刑野交疊雙腿,坐姿散漫:「嗯。」

  「你還好嗎?」丁陽斟酌著用詞,試圖用玩笑話活躍氣氛,「只是綜藝節目,兇手也是逼不得已,你可別上頭啊。」

  刑野慢條斯理地看他一眼:「慌什麼,我當然知道。」

  他不是那種小心眼玩不起的人,也不至於因為一次錄製而記恨上誰,「節目效果而已,難道我還能把兇手找出來打一頓麼?」

  眾人:「……」

  你的語氣聽起來,就是要把兇手千刀萬剮啊!

  刑野垂下眉眼,藏在身側的手指漸漸收緊握成了拳。

  他比誰都清楚,這只是節目效果,甚至還能憑藉職業本能,意識到等這段播出時,會有無數CP粉為之歡欣為之瘋狂。

  小姑娘果然前途不可限量,這才多長時間,她就不再是當初那個生澀笨拙想給他系領帶的模樣。

  可氣又可恨,輕而易舉的,又用一顆糖讓他陷得更深了。

  一絲冷漠的笑意浮現在刑野的眼底。

  他不願再回想當裴初知把那顆糖餵過來時,舌尖有多甜,心中又有多苦澀。

  明知道是綜藝節目,他卻產生了片刻想要失控的狀態。

  既責怪自己沒能提前發現那個陷阱,又痛恨自己沒能先她一步,察覺到劇情里那些細枝末節的漏洞。

  靜了片刻,刑野淡聲開口:「交換線索麼?」

  「呃……對對對,現在開始交換線索。」

  導演的聲音匆忙響起,他剛才忙著琢磨這期的後期該怎麼剪輯了,裴初知為了刑野自願出局那段,絕對是本季《誰是兇手》收官時的最大爆點。

  丁陽和童漾的線索,早在上一輪討論環節就全盤托出。

  剩下線索還未曝光的,除了刑野以外,只剩謝亦謙與傅星影,而他們上一輪已經互換過線索。

  選擇權落在了刑野手裡。

  他稍作思考:「謝老師吧。」

  謝亦謙眼中閃過些許詫異,但語氣還算平靜:「好,我們去走廊。」

  另一邊的休息室,裴初知正在孤零零地接受後台採訪。

  「我猜對啦?兇手真的分別是模仿犯和連環殺人犯呀?」

  艷麗的眉眼染上了歡快的色調,她彎了彎眼,笑著面對鏡頭,「那我的犧牲是有價值的嘛。」

  編導人員非常不解:「萬一刑野不按你說的思路解謎怎麼辦?」

  「不會的,」裴初知答得肯定,「我相信他能找出真兇。」

  編導翻開臨時準備的提綱:「你認為他找出真兇的可能性更大嗎?否則為什麼不選擇自己活下來?」

  裴初知否定道:「這是腦力對抗節目,我和他誰活下來都一樣。但是……」

  她轉過頭,看向小屏幕里實時顯示的、單手插兜站在走廊的刑野,俏皮地笑了笑,「留下來的那個人壓力更大,所以這種辛苦活還是交給他吧。」

  編導心領神會地點點頭,用筆在提綱本上打了個圈,代表剪花絮時,這段可以拿來當作一個搞笑梗。

  他都想好了,到時可以讓後期插一張刑野的圖片進來,頭頂打上一串問號,再配上字幕「我以為你想救我,結果你是想讓我幹活?」。

  裴初知抿了下嘴唇,心想她越來越狡猾了,如今也學會在屏幕前掩飾真正的想法了。

  哪有什麼把壓力轉移到刑野身上的念頭,只不過是很純粹而本能的,不忍心看見刑野在她面前被淘汰出局罷了。

  如果說得再自私一點,那就是她想為刑野做點什麼,好讓他今後回憶起來,說不定哪天就會意識到——他曾經也被人豁出一切去保護過。


  哪場戀愛與綜藝都是假的,可她至少,為他留下了一點真實的情感。

  ·

  第二輪討論環節開始。

  刑野顯然等待此刻已久,導演剛宣布自由討論,他就直接開口:「我先說一下,吱吱出局的原因。」

  從掉入陷阱、到毒氣散布、再到裴初知搶答失敗。

  他說得相對簡短,故意隱瞞了兇手的問題,以及裴初知走前留下的那句話。

  然後抬眼,眼風掃向眾人:「我服下解藥後,從通風管道逃了出來。那麼,搜證的時候,你們有誰分開行動了?」

  他相信裴初知的判斷。

  模仿犯與真正的連環殺人犯並不認識,所以不可能一起行動。

  既然對方能在他們掉入陷阱以後採取那一系列的行為,那個人必然有過單獨行動的時間。

  「我和謝老師中途分開過一陣。」童漾怯生生地交待,「我們在一樓的監控室找監控錄像——順便一提,監控並沒有開——然後他聽見外面有動靜,就讓我鎖好監控室的門,他自己出去看了看。」

  謝亦謙沒有否認她的說法:「我沒聽清聲音來自哪個方向,只感覺是在附近幾層,當時我想過帶童漾一起過去,但又擔心是兇手設置的圈套,剛好監控室的門可以反鎖,我就讓童漾待在相對安全的地方,就算出現意外,也不至於我和她一起被害。」

  「那你找到聲音的來源了嗎?」刑野低聲問。

  謝亦謙遺憾地搖了搖頭:「一樓其他房間都鎖著,我進不去也找不到。不過很快我就看見丁陽從樓下上來。」

  「當時我和傅星影在負二樓的設備控制室,看見天花板的橫樑上放著這個。」

  丁陽自覺從口袋裡掏出一個透明密封袋,「裡面還有點殘餘的粉末,應該是兇手下毒之後,將包裝扔在了沒有人的設備控制室。」

  他難為情地撓撓頭:「那橫樑太高了,我跟傅星影都夠不著,所以我就到處找梯子去了。當時我覺得負三樓都是廢棄物不能用,就沒有去,而是從負二樓往上找起,接著剛到一樓就看見謝老師,他聽說之後也幫忙一起,最後在四樓找到梯子的時候,應該差不多用了十分鐘左右吧。」

  童漾瞪大眼睛,想到一個可能性:「可我們都不知道梯子究竟放在哪裡呀。說不定你和謝老師趁機去負三樓,關掉了陷阱的出口……」

  她像被從窗縫裡漏出來的風凍到了似的,無意識地抱緊了胳膊。

  「這麼一說,」傅星影也隨之產生了懷疑,「確實很有可能,你們藉機一起行動。」

  丁陽一愣,正要張嘴反駁,就聽見刑野的聲音先他一步響起。

  「今天的兇手只有一個人。」

  刑野抬起眼,把裴初知的推理重複了一遍。

  他始終沒有看任何人,而是凝視著對面牆上的窗戶,聲音低而輕緩。

  「這位模仿犯想找出當年的連環殺人犯,所以沒有直接把我和吱吱全部毒死,而是採取排除的手段,先除掉不是連環殺人犯的人。」

  所以兇手才會問:【我做得好嗎?】

  模仿犯拙劣的殺人手段,自然無法完美還原連環殺人犯的手法。

  或許是想激怒連環殺人犯引他出現,或許是想以粉絲的心態得到偶像的指導,他故意露出馬腳,只為了能夠與連環殺人犯見面。

  「所以我認為,導演所說的有兩個兇手,並不代表兩個兇手都會在今天犯案。」

  刑野勾起唇角,鋒芒畢露的目光看向對面某個人。

  兇手既然想去負三樓,就必須確保自己一路不會被任何人發現。

  但兇手無法控制其他人的行動路線,除非與兇手同行的搭檔,因為其他原因需要長時間地離開一陣。

  童漾做不到這一點,她在封閉的監控室里,看不見謝亦謙去了哪裡,必定不敢貿然離開。

  丁陽和謝亦謙共同行動,他們互為彼此的不在場證明。

  「只有你,傅星影。」

  刑野手指輕叩著桌面,聲音冷淡,「他們三個都在一樓以上,誰也看不見你在負二樓做過什麼。」

  傅星影依然淡定:「可你憑什麼認定是我呢?反過來思考的話,吱吱出局的過程也只有你單方面的證詞,或許是你把她騙到陷阱里殺死了呢?」


  謝亦謙:「稍等,你們兩位目前都只有推斷,關鍵的證據呢?」

  他看向刑野,做了一個稍安勿躁的手勢,「讓我理一下目前的線索。」

  「你和吱吱發現了冰櫃。很可能是連環殺人犯在工廠倒閉前,將屍體存放在自己家的冰櫃裡,這一點我目前認為可信度很高。」

  「兩個紅色十字架的畫法有區別,從而證明不同時期犯案的兇手是兩個人,我也贊同。」

  「但你和傅星影都需要提供證據,讓我們判斷誰才是那個所謂的模仿犯。」

  傅星影笑了笑:「其實答案很明顯了,刑野如果認定今天的兇手是單人犯案,那麼這個人就只可能是他。」

  她輕拍著自己單薄的肩膀與纖細的胳膊,「因為我是女人,沒那麼大力氣,能把董會計的屍體從五樓搬到二樓。」

  此言一出,仿佛某種決定性的一錘定音,讓在場其他三人都怔了一下。

  丁陽乾巴巴地清清嗓子:「這麼說的話……」他驚恐地看了刑野一眼,「你連吱吱都下得去手?」

  刑野不咸不淡地回看他一眼。

  視線並未在丁陽身上停留多久,便漫不經心地往後挪了幾寸。

  「我從剛才就一直在想……」

  他揚起下巴,示意眾人看向窗外:「外面起風了?」

  傅星影身體猛的一僵。

  窗框的線條倒映在刑野漆黑的瞳孔中,襯得他那雙線條分明的眼睛愈發明亮。

  就像他們的思維被兩個兇手所局限那樣,他們的搜證範圍也被工廠內部的空間所局限了。

  誰都沒有想過,看看工廠的外牆。

  如果不是謝亦謙提到在一樓聽見的動靜,刑野自己也很難察覺到這一點。

  謝亦謙若有所思頓了幾秒,忽然站起身走過去,徑直推開了窗戶。

  他往外探出頭,動作瞬間停住。

  再轉過頭來時,他緊緊盯住傅星影:「財務室外牆上面,有一組滑輪。」

  一組用繩索纏繞、尾端系在一樓牆根的水管上、被風吹得不時撞擊水管的滑輪。

  利用滑輪省力的原理,不需要多大的力氣,也能將一具屍體用繩索往下放到二樓的會議室。

  五樓的窗戶打開之後,隱約的「哐當」聲也傳了上來,敲響在每個人的耳側。

  童漾恍然大悟:「所以謝老師在一樓聽見的,就是這個聲音。」她也站起身湊到窗前往下望,「我們現在再去會議室,應該能在窗邊發現點痕跡吧?」

  刑野看向傅星影:「你可以說對滑輪毫不知情,任何人都能利用它將屍體從五樓運到二樓。但我想再問一個問題。」

  「你說。」

  「會議室的鑰匙,是誰在財務室找到的?」刑野停頓半拍,「或者說,是誰引導誰找到的。」

  工廠外的臨時休息室內,守在屏幕前觀看實時影像的裴初知,眼中跳躍著歡喜的光芒。

  她稍稍側過臉,用一種誇耀的語氣對鏡頭外的編導說:「你看,我就說刑野肯定會注意到這個細節的。」

  「嗯嗯,對對對。」

  編導敷衍地應了兩聲,最後實在沒忍住,「裴老師啊,咱們能專心點看推理嗎,你從剛才到現在,都誇了好半天了,稍微休息一下吧。」

  裴初知:「……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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