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五章 述說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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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許是情緒擠壓在心裡太久了,祝玉妍從一開始的嚎啕大哭,到無聲的落淚,再到小聲啜泣,前前後後持續了半個時辰。

  這半個時辰里,衛朝顏沒有讓紙鳶和靜荷做任何的舉動去阻止祝玉妍的大哭,而是就這麼靜靜地陪著她,只偶爾遞過帕子替她擦擦眼淚。

  等到祝玉妍情緒逐漸緩和下來,衛朝顏才開口問她:「祝省與你,是何關係?」

  祝玉妍發泄完情緒,眼下平靜了許多,也意識到自己今天的失態和無禮。她感念於衛朝顏對自己的包容與愛護,連忙從地上起身,站得規規矩矩的回答衛朝顏的問題。

  「他是我們祝家曾祖那會兒的偏方一支,與我算得上是遠親,算是我的遠房堂哥。」

  祝玉妍回答完,不說衛朝顏,光說紙鳶和靜荷都深深舒了口氣,心裡頭那塊沉甸甸的石頭這才落下。祝玉妍一向是聰明的,見紙鳶和靜荷的反應,立馬就知道她們定是誤會了什麼。再轉念一想,自己從未在人前與祝省說過話,小姐又是怎麼知道的呢?這麼一想,便猜到了定是今日見祝省,被她們瞧見了。

  也不等衛朝顏開口發文,祝玉妍就自己繼續說了下去。

  「原本我只是覺得他有些眼熟,他也覺得我很是眼熟,像遠房妹妹。可咱倆都沒想到,竟真的是對方。前幾日,我去廚房時與廚娘多說了幾句,提到了我兒時愛吃的一道點心雪米酥。廚娘聽了很感興趣,就問我記不記得怎麼做,我就照著記憶里的同她說了。」祝玉妍這會兒情緒已經徹底平復,看起來就像是什麼也沒發生一般,「沒想到祝將軍正好來廚房,將我說的話都聽了去。之後他偷偷觀察了我幾日,越看我越像是祝家人。」

  「然後呢?」紙鳶忍不住問了句。

  祝玉妍神色微微暗淡了些,繼續說:「今日,他遣了人給我送了張字條,約我見面,我便去了,這才認了親。他說他現在在寧家軍里,努力立功,爭取有朝一日再替祝家掙回臉面。我聽了很是高興,便求他若是有能見到聖上的那一日,希望他能替整個祝家伸冤。可是他沒有應允我的話,反倒叫我將此事忘了。我不肯,還與他生氣了。我說,他不去伸冤,我會自己去伸冤。」

  說到這兒,祝玉妍捏緊了自己的手:「我說完便要扭頭走,可他攔著我,非要我答應他忘了這件事,放棄去伸冤。我便要他說出個所以然來,憑什麼讓我放棄?許是他見我倔強,怕我真的會有朝一日去伸冤,於是就和我說了一件事。」

  祝玉妍說到這裡,情緒又微微有些波動,她深吸了一口氣,輕輕吐納,然後才往下說。

  「他說,他入軍營後第一次立功時,寧王殿下要替他請朝廷的賞,他拒絕了,問寧王殿下要了另外一個賞賜。他請寧王殿下替他好好去查我父親的案子,當初我父親犯案牽連了整個祝家,所有人都成了罪人之後。他希望寧王查明真相後還我們祝家清白。寧王殿下答應了,並且表示不管結果如何,一定會如實告訴堂哥。」

  「堂哥心裡撐著這一絲希望,在戰場上也越發表現得勇猛,因為他希望用自己的拼命來提醒寧王記得自己答應他的事情。未出兩個月,寧王就帶來了關於我父親案子的所有的前因後果,包括卷宗都給堂哥看了。而寧王殿下也遣自己的人去查了整個辦案過程看是否有不妥,結果都是未有不妥。我的父親,因貪贓而入獄……」

  祝玉妍眼中仍舊有一絲倔強,似乎到了此刻還不大願意相信,但又有一種迫於現實的絕望。

  靜荷上前一步,握住了祝玉妍的手,似乎想要給她一點力量,一點溫暖。紙鳶聽得眼淚汪汪,雖然祝玉妍語氣平靜,可她知道,祝玉妍此刻心裡肯定痛苦萬分。若是自己一直堅信的事情破滅,自己也一定會很難過很痛苦,看不到前路要繼續做什麼。

  祝玉妍倒像是打開了話匣子,繼續說著。

  「我從小就覺得父親是一個清廉的好官,兩袖清風,家裡也只是靠著父親的俸祿生活著,並沒有過上大富大貴的生活,只是比起尋常百姓要好上那麼一些而已。我的衣食住行都很簡單,衣服也總是素色多,毫無那些明擺著撈百姓血汗錢的官宦家小姐的華麗。我一直都覺得,父親剛正不阿,清廉愛民……可是,卷宗里明確寫著,我的父親在別處有幾座宅子和莊園,在那些宅子裡,放著許多貴重之物。在莊園的地窖里,有好幾個大木箱子,裡頭裝滿了黃金和銀票!」

  衛朝顏聽到這兒也是一驚,覺得這路數她在現代時也見過。頓時不由有些思維發散地想,這從古至今某些貪官的腦迴路是一樣的。

  「我爹貪污了那些銀子,貪污了老百姓的血汗錢。在回來的路上,我又想起了許多細節之事。我雖從小就穿得素淨,可那些穿著華麗之人身上的緞料我卻瞧一眼便能知道是哪裡的料子。我認識昂貴的緞料,我甚至也清楚的知道那些緞料穿在身上是何等的舒適。我為何會知道呢?那是因為我也是穿著這樣緞料製成的衣裳,只不過我的衣裳做得素淨不起眼,便顯得沒那麼張揚罷了。是我自己一葉障目,自欺欺人……」

  聽她說到這裡,衛朝顏便心中瞭然她一開始覺得祝玉妍的違和感來自哪裡了。

  當初她就覺得,祝玉妍雖只是七品芝麻官的女兒,可見識卻是很好,不光是會識字,而且還頗有才情,琴棋書畫也都會,並且感覺是見過世面,沒有小家子氣。

  如今聽了她這麼說,一切疑惑都迎刃而解。

  祝玉妍能懂這麼多,能接觸到這麼多東西,都是因為家中的銀子足矣支撐她去學去見識。其實祝玉妍的父親已經算得上是十分的小心謹慎了,就連親女兒都沒有感覺到自己家中的異樣,可見御下也是十分厲害的。

  唉,可惜了,這麼一個人偏偏走了歪道。

  衛朝顏嘆了口氣,伸手握住祝玉妍,看著她:「玉妍,之前在垚州時你就同我說過,你想要洗刷冤屈。我也曾答應過你,要替你好好問問這事兒。原本是想等著替寧王殿下將醫療兵選出來後,向他開口的。不過眼下,這些都不需要了。我覺得,你最需要的便是面對現實,然後好好過自己的生活。」

  沒有仇恨,沒有怨氣的活著,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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