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七十五章 不速之客夜留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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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王真是體恤下臣,末將馬上就送過去。」谷利聽得有些替陸遜感動。

  孫權輕輕擺手:「去吧,這酒孤已喝了半壺,你在路上可別偷喝,等到丹徒與孤匯合,會有家鄉美酒等著你。」

  「大王說哪裡話,末將身子骨硬朗得很。」谷利拍著胸口笑著保證,心裡尋思孫權宮中的美酒雖好,但就這麼區區小半壺,根本無法讓自己解饞。

  谷利剛剛走下飛雲,胡綜、孫韶的戰船隨之起錨,推離碼頭順著江水緩緩向東,很快就集體沒入黑暗之中。

  陸遜原本皺眉站在帳外眺望,他在尋思如何助孫權解決危機,正準備回去休息的時候,就看見谷利笑盈盈地走了過來。

  「谷將軍?你為何沒隨大王離去?」陸遜一臉疑惑。

  谷利笑著解釋:「今日長江大戰,大都督折損不少將佐,大王怕您麾下無人可用,便讓末將留下來聽用。」

  陸遜清楚谷利雖被奪爵,但依舊是孫權的親近之人,他留下此人莫非是防我?心說大王多疑的性子始終沒改,自己要有反心還能等到現在?

  「江乘的確不適宜防守,我留在此地就是牽制,延緩甘寧水軍繼續擴張,若真的守不住,還得以保存實力為先,谷將軍留在這裡,不過是多受苦一兩日。」陸遜直接把話挑明,意思是有你沒你都一樣。

  谷利笑容不改:「大王已給末將言明,大都督不必向我解釋,末將會聽從您的號令。」

  「呃好吧,將軍手裡端的是」陸遜看得有些眼熟。

  谷利隨即雙手往前一推,笑著說道:「此乃大王宮中的美酒,適才去飛雲上面覲見,他讓末將把酒送給大都督禦寒。」

  「呃我說怎如此眼熟,原來是大王桌上之物,我知谷將軍也是愛酒之人,你帶回營中自飲去罷。」陸遜擺手示意準備回帳。

  「大王擔憂大都督文臣出身,恐遭受不了江邊的寒風,所以才有這半壺恩賞,末將皮糙肉厚耐得住,大都督勿要辜負大王的用心,末將替您送進帳房去。」谷利說完利索地走入大帳,把酒壺端正擺在小案上。

  陸遜本想留下對方共飲,豈料谷利手腳非常利索,剛放下酒杯便抱拳離開。

  陸遜回帳端坐榻上,看著小案上的酒壺出神,心說大王就是疑心太重,只要更大膽豁達一些,這天下怎會變成如此局面?想到此處他便無法入眠,尋思既然要拖延住藍田大軍,防止對方疾風驟雨般席捲江東,自己能不能再多做些什麼?

  拿出地形圖置於案上,陸遜借著微弱的燈光研究對策,想著如何才能少損兵多守幾天,自己每在江乘多堅持一天,就能為孫權籌集力量多爭取一天。

  不知不覺間,營中將士都已入眠,帳外只剩下滔滔水聲,但陸遜的主帳還有亮光,沒一會就吸引到『不速之客』。

  「我說大都督怎麼還不安歇,原來是躲在帳中喝酒看地圖?」親隨陸離笑著進來打趣。

  「長夜漫漫,無心睡眠,你還沒睡呢?」陸遜回答得很淡然。

  陸離是陸家子弟,與陸遜的關係極好,他未經請示便坐在榻邊,笑著回應:「末將剛剛巡營歸來,想著給您匯報完再去睡。」

  「各營將士情緒安穩否?有沒有出現逃兵的情況?」陸遜嚴肅地看著對方。

  陸離抱拳回答:「大都督說哪裡話?您的部曲紀律嚴明,才不會像別的武將,遇上點事就輕易叛逃」

  「沒有逃兵就好,剩下這數千部曲,是我陸家的根本。」陸遜輕輕敲擊案幾。

  「都督治兵自然是」陸離本想恭惟,卻指著案上的銅酒壺問:「末將從未在大都督帳中,看到過這種精美的酒具,究竟何時」

  「此乃樓船上的大王的酒壺,臨行前非要讓谷將軍送來,說是讓我喝幾口酒禦寒,夜裡也能睡個安穩覺。」陸遜面帶微笑,話到最後又被感動。

  「哦?江乘提供的皆是濁酒,大王入口之物定然是瓊漿玉液。」陸離說罷端起酒壺晃了晃,然後笑著問道:「大都督已喝了半壺?能不能說說這宮中之物,與我們平日喝的有何區別?」

  「其實味道相去不遠,不過我還沒有喝過,此酒送來就只有半壺,大王可能是臨時起意,把自己的酒送相贈」陸遜直搖頭。

  「喝剩下的?大王也太」陸離皺起眉頭。

  「江乘的條件相對艱苦,各營酒水已經斷了數日,大王把自己的酒送來,已經屬於最大恩惠了。」陸遜苦澀一笑,心說你根本不懂這種情誼。


  「大都督當個寶貝似的,送來半壺為什麼不肯喝?難道嫌棄大王喝過?也不知宮中之物,是什麼滋味」陸離依依不捨把酒壺放了回去。

  陸遜看明白了陸離心思,嘴上雖然不停在貶損,但身體依然很誠實,說這麼多就是讒酒了。

  「你想喝就拿去喝,沒必要繞來繞去的,宮中的酒我喝得不少,也不差這一口兩口的。」陸遜揮手示意陸離拿走。

  「嘿嘿,那末將就卻之不恭了。」陸離拿起酒壺就往嘴裡灌。

  陸離囫圇喝完,是覺得宮中的酒味道更勝一籌,他把酒壺放在桌案上,笑呵呵說道:「真是舒坦,末將給大都督留了一半。」

  「都說給你了。」陸遜見狀直搖頭。

  「我可不貪多」陸離剛起身就猛打哈欠,然後醉眼朦朧地說:「末將突然有了些倦了,能否不回營就在這裡將就一晚?」

  「你自便吧,以往不是沒這樣幹過。」陸遜自言自語地擺手,把小案連同酒水移到一側,自己整理衣被準備就寢,見陸離如此喜歡孫權賜酒,便索性將半壺都留了下來。

  不一會鼾聲漸起,整個營區慢慢被平靜取代。

  陸遜性格謹慎,長時間缺乏安全感,所以夜裡睡得很淺。

  大約半夜時分,陸遜聽見耳中有微弱的呻吟,聲音給他一種很痛苦的感覺,遂一個激靈坐了起來。

  陸遜尋聲望去,那呻吟竟在自己帳中,那只能是昨夜的陸離。

  「掌燈。」陸遜對著帳外衛兵大聲呼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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