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二十三章 沖著誰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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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說什麼?!」宋宜笑下意識的站了起來,「皇后之所以這一年來一直沒有喜訊,乃是因為被人暗中在茶水裡下過憂來鶴?!」

  她吃驚道,「誰敢這麼做?!」

  雖然說聶舞櫻的出身跟才貌,一直被很多人在背後詬病,說這位根本不配母儀天下——然而誰都知道年輕的肅泰帝對這位結髮之妻有多麼重視與寵愛!

  只看那兩位「為了延續子嗣」禮聘入宮的瑤妃、宣妃,到現在都沒有動靜,就知道皇帝維護皇后的意志是何等堅定了!

  畢竟沈劉兩家的族女多了去了,偏偏擇了沈畫婧跟劉蓓娘入宮,除了心性容貌等考慮外,哪能不確定她們在生養子嗣上面沒有問題?

  而且以這兩位的出身與見識,可不是宮闈里那些陰私手段所能害到的——她們侍奉肅泰帝這一年來,雖然說算不上盛寵,但為了沈劉兩家的面子,肅泰帝每個月總會去錦雲宮與鴻寧宮幾趟。這兩宮到現在都沒傳出過好消息,不是肅泰帝想讓長子出於中宮,總不能是皇帝身體有問題吧?

  聖意這樣明明白白的在那兒了,竟然還有人敢對聶舞櫻下陰手,用的還是貴胄女眷中間聞之色變的憂來鶴——宋宜笑真不知道說什麼才好了,「這到底是誰幹的?!」

  然而特意來跟她說這事情的蔣慕葶,聞言卻用一種欲言又止的眼神看著她,半晌才道:「善窈,你忘記皇后娘娘早年在占春館的時候……曾經用過憂來鶴入藥嗎?」

  「那一次?」她不提,宋宜笑還真要忘記了,此刻想起來,不禁變了臉色,道,「你是說,那次用藥出了岔子?!」

  「錦繡堂的獨門秘法,怎麼會出差錯?」蔣慕葶搖了搖頭,嘆氣道,「何況如果那時候皇后娘娘就受了影響的話,也不會到現在才知道了!」

  宋宜笑定了定神,說道:「姐姐這話倒叫我不明白了——那麼到底是怎麼回事呢?」

  「是服侍過簡駙馬的老僕。」蔣慕葶抿了抿嘴,小聲道,「簡駙馬生前,非常的憎恨皇后娘娘,那老僕服侍了簡駙馬數十年,即使簡駙馬去世數年了,依然對簡駙馬忠心耿耿!所以去年皇后娘娘才回帝都時,前往晉國大長公主府弔唁,他借著伺候茶水的機會,將憂來鶴摻進了皇后娘娘的茶水裡!」

  宋宜笑怒極反笑:「皇后入宮時後,按照規矩,即使一切安好,每個月也要請平安脈的!卻不知道為什麼到今天才揭露此事?」

  「還不是那些太醫自作聰明?」蔣慕葶苦笑著說道,「他們請脈時察覺到不對,但因為燕國公當時剛剛發話要跟晉國大長公主殿下的血脈恩斷義絕,而皇后娘娘的身世大家心裡都有數,所以他們以為……」

  以為聶舞櫻之所以會服下憂來鶴,乃是燕國公府所為!

  彼時簡虛白權勢正熾,那些太醫們,或者是擔心揭發此事惹來殺身之禍,故而選擇了沉默不語;或者是為了肅泰帝考慮,怕這事兒揭發出來後,堪堪承位的新君會騎虎難下:結髮之妻受此謀害,做皇帝的不替她報仇,在天下人面前要如何自處?

  可是肅泰帝當時哪有能力報復簡虛白?

  所以這些太醫們竟是一致保持了沉默——如果不是聶舞櫻近來自己起了疑心,逼著肅泰帝百忙之中抽空,親自勒令太醫院說了真話,也不知道這件內情會被瞞到什麼時候?!

  宋宜笑聽罷來龍去脈,臉色鐵青的問:「既然已經查出來是二伯父留下來的人做的事兒,姐姐今日特意來找我說這話是什麼意思?難道因為簡家二房沒人了,所以現在要拿我們三房出氣嗎?!」

  她這會心情真的是惡劣得不行!

  儘管簡離曠沒有怎麼直接表現過對聶舞櫻的怨恨——但那是因為當時有簡虛白吸引了他的仇恨!

  想也知道,作為晉國大長公主的第三任駙馬,簡離曠怎麼可能喜歡長得酷似晉國大長公主、卻姓聶的「義女」?!

  宋宜笑還記得,當年因為晉國大長公主無視了簡離曠的生辰,讓簡離曠在一干晚輩面前很是灰頭土臉了一番。而簡離曠盛怒之下,可是把大長公主當時最寵愛的一個面首,號稱箜篌大家的喬先生給宰了的!

  對面首尚且痛恨到這種地步,對於聶舞櫻那還用說?

  「帝後都是明白人,怎麼可能懷疑你們?」蔣慕葶放緩了語氣,說道,「現在的問題卻出在了有些不長眼的東西那兒——那些人認為老僕撒了謊!」

  頓了頓才繼續,「那些人懷疑那老僕真正的主子,其實是城陽王妃!理由是城陽王妃非常怨恨老燕國公以及簡駙馬,這兩位當年去世後,他們的近侍都在隨後陸陸續續死去,其中不乏城陽王妃的手筆。」


  「這老僕既是服侍了簡駙馬多少年的人,何以能夠活到現在?」

  「而且現在的憂來鶴雖然不像百年前那麼珍稀,卻也不是尋常人能夠弄到手的。」

  「那老僕自從簡駙馬去世之後,地位一落千丈,要不是當時晉國大長公主殿下去世,清江郡主他們哀傷之下亂了方寸,導致府中諸事混亂,他根本沒機會對皇后娘娘的茶水動手腳!」

  蔣慕葶說到這兒,嘆息道,「說到底,是因為陛下心疼皇后娘娘,決定向清江郡主與壽春伯夫婦問罪——這三位雖然向來不大愛摻合事情,到底是老字號的貴胄了,朝野上下,總有些交情,這會覺得他們很是無辜和冤枉,卻都站了出來說話。」

  「不過你也不要太擔心,陛下是明白人,定然不會聽信他們的胡攪蠻纏!」

  明眼人都知道燕國公府不可能做這種事情。

  一來聶舞櫻跟宋宜笑關係非常好,正如宋宜笑當初勸說城陽王妃的那樣:有一個身份高貴、且極受皇帝重視的盟友主動送上門來,為什麼要推開?

  更不要講將她變成敵人了!

  這兩位是晉國大長公主與結髮之夫所出的長女與次子,在世人眼裡,他們才是晉國大長公主正統的血脈傳承者!

  聶舞櫻從頭到尾,都只是「義女」而已!

  「我這兩天沒聽到關於此事的風聲,未知姐姐這消息是哪兒來的?」宋宜笑聽著蔣慕葶的安慰,卻依然蹙緊了眉,只沉聲問。

  「是我姑姑給我遞的消息。」蔣慕葶沉吟了下,說道,「姑姑的人沒有詳細說,不過我覺得吧……這應該是陛下的意思,借我姑姑之手傳出來,免得你們聽到風聲之後不安!」

  她不好意思跟宋宜笑說——蔣太妃現在很不喜歡燕國公府,因為簡虛白執意不同意蘇少歌留在帝都,蔣太妃唯一的親生女兒玉山長公主只能隨蘇少歌遠嫁青州,從此母女分離,此生難有相見之日。

  從玉山長公主離開帝都的那天起,蔣太妃雖然在人前沒有流露出對簡虛白的怨恨,但在娘家人面前,多多少少埋怨過幾句。

  當然也只是埋怨,蔣太妃不是不知輕重之人,她可得罪不起燕國公府!

  只不過這位太妃雖然不會做出什麼實際行動來害燕國公府,但也因為這份怨恨,若知道了什麼關係燕國公府的事情,她也不會急急忙忙的告訴蔣慕葶這個親侄女了。

  畢竟蔣慕葶跟宋宜笑關係要好的事情,蔣太妃是曉得的。

  因此只能是肅泰帝的意思——蘇太后現在萬事不管,聶舞櫻未必想得到這點,宮裡現在知道此事又記著安撫燕國公府的,找來找去也只有肅泰帝了——蔣太妃不好違背皇帝,這才遣了身邊人給侄女傳信。

  「陛下只是把這些事情告訴我們嗎?」宋宜笑沉吟了會,說道,「可有其他吩咐?」

  蔣慕葶不確定道:「姑姑的人沒有說,我在想,陛下是不是希望你進宮去看看皇后?聽姑姑的人說,皇后這兩日病了,不思茶飯,陛下特意在未央宮住了兩日,哄了幾個時辰,皇后才喝了幾口粥。」

  「我去看看皇后自然沒問題!出了這樣的事情,即使陛下不提,除非確定皇后厭了我,否則我總要去未央宮走一遭的。」宋宜笑抬指捏了捏眉心,神情晦暝道,「不過,你確定陛下沒有其他話?」

  蔣慕葶一怔,她自然不會覺得宋宜笑這麼問是懷疑自己隱藏了消息,心念轉了轉,試探道:「你是說陛下……?」

  「皇后經年無所出,才召了太醫診斷,發現罪魁禍首乃憂來鶴,跟著就查到了二伯父生前留下來的老僕——繼而,火燒到了我們燕國公府!」宋宜笑似笑非笑,眼神冰冷,「這件事情,哪兒是沖著皇后去的?這根本就是沖著我們燕國公府來的!」

  她還有句話沒說出來:這事兒,也是沖著整個世家門閥來的!

  更深入一點想的話,甚至可以說,是沖著整個大睿來的!

  宋宜笑下意識的看向了北方——千里之外,料想有烽火正熾,披甲執槍的將士們,血戰正酣!

  「而廟堂之戰,卻是我們這些在後方的人的事了!」她心裡這樣默默的說了一句,眼底寒芒閃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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