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二十章 番外,一個人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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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國,顧氏莊園。

  顧謹言四處走完之後,又回到了這兒,他從小在A市出生,卻是在這兒長大。

  這兒的每一個角落,都有他和爸爸相處的身影。

  別墅最大的一間房間,是他的琴房,小時候,他練琴,爸爸就在一旁雕刻木雕。

  他收到的第一份禮物,是一架木雕的鋼琴,面前坐了一位小男孩在彈鋼琴。

  他還記得自己收到這份禮物的時候,開心的抱著爸爸親了好幾口,爸爸疼他,對他幾乎有求必應,唯獨在練琴的事情上,對他頗為苛刻。

  顧謹言坐到鋼琴前,修長的手指放上去,熟悉的樂律響起,他彈的,是自己學會的第一首曲子——《酒干倘賣無》。

  他記得,自己彈會這首曲子後,爸爸有很長時間都沒有說話。而他之所以努力學彈這首曲子,就是因為喜歡這首曲子背後的故事。

  一曲彈完,琴房裡面只剩下縈繞不散的琴音,再沒有一個人會親切的拍著他的肩膀,對他各種鼓勵和誇獎。

  更不會在有各種小禮品做驚喜,三五不時的送到他面前了。

  顧謹言埋下腦袋,淚水再次滑落。

  他現在,是一個人了,沒有爸爸,他一個人在哪兒,都能成為一個家。

  「爸爸,我好想你。」

  顧謹言顫抖的聲音響起,可是在安靜的琴房內,只給人一種詭異的寂靜。

  他的手機早已關機,號碼卻一直都沒有註銷,他還在期待著,只要自己還用那個號碼,爸爸就能夠在天國聯繫他。

  顧謹言知道,自己病的不輕。

  可是他無能為力。

  他放任自己沉浸在無休無止的悲傷之中,事業、親情、他的快樂,全部都沒有了。

  顧謹言放任自己流淚不停,他被悲傷包裹侵蝕的太久,已經找不到人生的意義和活下去的希望了。

  可是,他又不能死,他是爸爸唯一的兒子,唯一的希望,如果他死了,爸爸不會原諒他的。

  這一覺,就睡到了晚上,顧謹言是被一陣急促的門鈴聲給吵醒的,他站起身,身體踉踉蹌蹌的,腦袋裡面暈的厲害。

  他走到外面,拉開門,是街上一家每天準時給他送餐的員工,「顧先生,你的晚餐。」

  員工是個二十五歲的女孩子,叫做南景,瓜子臉,一雙眼睛很大,瞳仁是淺棕色,頭髮自然卷,淡黃,是那條街出名的美人。

  不過,她是老闆的女兒,又在富人街,沒人敢打她的主意。

  她喜歡顧謹言,從很早很早之前。

  「顧先生,你怎麼了?」南景看著顧謹言一張臉都紅透了,立馬意識到顧謹言絕對是生病了。

  因為她每天送餐,顧謹言的臉色都是蒼白毫無血色的。

  南景快速走進來,伸手攙扶住顧謹言,顧謹言本想推開她,可奈何全身上下沒有一絲力氣。

  就只能這麼被南景攙扶進了客廳,「顧先生,你發燒了。」

  南景放下飯盒,匆匆忙忙的去找醫藥箱,「你家醫藥箱在哪兒?」

  顧謹言沒回答她,閉上眼睛一副虛弱到極點的模樣。

  顧大師還在的時候,南景會借著送飯或是來買東西的藉口到顧家來。

  顧大師待人和善,不管是誰到家裡,都會招待的很好,因此南景對顧家不算是太陌生。

  她很快就在柜子裡面找到了醫藥箱,快速拿了體溫槍回來給顧謹言測了一下體溫,體溫槍頓時發出了警報聲,三十九度,已經高燒了。

  南景突然就心疼的不行。

  這個男人從前矜貴冷清,高冷不可接近,他對待所有人和事,都是冷靜疏離的,唯獨對待自己的家人,溫柔親切。

  如今,顧大師不在了,顧謹言好似再也不是從前的那個自己。

  顧謹言頹廢,悲傷,臉上再也沒有半點笑容,眼睛裡面也不再有光彩。

  南景把顧謹言攙扶著躺下,又去拿了退燒藥,餵顧謹言吃下退燒藥後又給他拿了濕毛巾貼在額頭。

  「顧謹言,你可千萬不要有事啊!」

  南景低低的喃語著,她這麼忙碌一通之後,身上都出汗了。


  顧謹言似乎很痛苦,他一直在呢喃著,不停的叫著爸爸,除了爸爸,還偶爾夾雜一兩句媽媽。

  南景難受不已,她不停的哄著顧謹言,安慰的話一句接著一句,也不知道這個男人是不是聽到了,很長時間之後顧謹言才安靜下來。

  他的眼睛一直閉著,他的睫毛又長又密,還微微往上翹,看著就讓南景一個女孩子羨慕不已。

  「顧謹言,你為什麼要讓自己一個人承受這麼多呢?只要你願意,有很多女孩子願意到你身邊的。」

  南景喃喃自語,「顧謹言,我也好想和你在一起,可是我不知道,自己有沒有機會。」

  「顧謹言,我好想成為你的家人。」

  安靜睡著的顧謹言,沒有半點反應,南景長長嘆氣,走進廚房給顧謹言重新熬粥。

  廚房小火開著,小米粥在裡面熬著,沒花費太久時間就冒出了屬於清粥的香味。

  南景不時出去看一眼顧謹言,男人睡的很安穩,臉頰上的紅暈逐漸消退,膚色也逐漸恢復了之前的蒼白。

  這一覺,他睡了很久,直到第二天早上被餓醒,睜開眼之後就看到趴在茶几上的南景。

  他愣了一下,腦海裡面的記憶一點一點回歸。

  隨後他無奈的扯了下嘴角,起身朝著洗手間走去。

  他有些難受,需要洗把臉,然後解決一下生理問題。

  等到顧謹言再次出來,南景已經醒來了,她看到沙發上沒了人,驚得一下子站起身,「顧謹言。」

  南景驚慌失措的喊著顧謹言的名字,直接朝著大門處跑去,這男人別是趁她睡著了想不開,跑去外面出什麼事情了吧!

  顧謹言默默的看著驚慌失措的南景,他站在洗手間門口,這個家,每次醒來從來都只有他一個人的。

  可是今天,意外的多了個女子。

  雖然,這個女子只是按照慣例來給他送飯,正巧碰上他生病而出於善心多管閒事了一回罷了。

  南景跑到外面找了好一會兒,依舊沒有顧謹言的身影,她突然有些害怕,萬一顧謹言再次失蹤了怎麼辦。

  南景在外面找著找著,就哭出了聲,「顧謹言,你別嚇我啊!」

  她垂頭喪氣的蹲下去,雙手無意識的揪著地上的小草,淚水不停的往下掉,一雙眼睛紅紅的。

  「你哭什麼。」

  顧謹言的聲音有些沙啞,他有層淡淡的黑眼圈,整個人看起來精神並不好。

  南景一下子站起身,她擦了擦眼淚,「我以為你不見了。」

  「這兒是我家,我能去哪兒。」顧謹言語氣冷漠,「你可以回去了。」

  南景咬了咬唇瓣,「我給你熬了粥,在廚房裡面,你記得吃啊!」

  顧謹言沒搭理她,南景一步三回頭,她擔心他,可是男人眼裡分明寫著對她的抗拒。

  南景一走,偌大的莊園裡面就又只剩下顧謹言一個人了,他走回屋子裡面,沒吃任何擔心,只給自己接了杯水。

  這兩年來,他誰也沒有聯繫,只在沈思語和陸寒塵結婚的時候悄悄回去看了一眼,他拍了張照片,隔了很長時間才寄回去給陸寒塵。

  他不想讓沈思語擔心自己,可是他的狀態,沒有辦法以一個正常人的形象出現在沈思語的面前。

  他不想讓他們擔心自己。

  索性放任自己一直沉浸在這種難受的情緒之中。

  顧謹言知道,自己或許一輩子都好不了了。

  他坐在沙發上,盯著窗外一看就是一整天。

  偌大的屋子裡面,只有他一個人的呼吸和掛鐘的滴答聲,靜,真的是太安靜了。

  肚子咕嚕咕嚕叫起來,顧謹言餓到胃疼,這才起身走進廚房,南景給他熬的小米粥幾乎快化了,他開火熱了一下,香味就瀰漫在整個廚房裡面。

  顧謹言沉默著盛了一碗,慢慢吃完後,突然就難受不已。

  他拿出早已關機的手機,按下了開機鍵,一開機,各種電話和簡訊就涌了進來,信息提示音響了很久才停下。

  顧謹言翻開,幾乎都是沈思語發來的信息和打來的電話,也有工作室發來的,他沒有回,只把手機關了靜音。

  過了一會兒,顧謹言又把聲音打開,給沈思語發了個信息,他沒發文字,只發了個紅包,紅包註明:「遲來的新婚禮物!」

  看著紅包發出去,沈思語的電話立馬就打了過來,顧謹言看著跳動的名字,想起父親留下的信。

  顧謹言眼睛又紅了,他手指輕輕划過,接通了電話,「餵。」

  「謹言哥。」

  電話那頭的沈思語喜極而泣,「謹言哥,你終於肯聯繫我了,謹言哥,你現在在哪兒,我好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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