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7章 人心淡薄,親情如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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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天晚上,醫院傳來消息,覃芬跳樓自殺了。

  死亡時間,凌晨零點。

  睡夢中傳來的噩耗,令人久久無法緩過神來。

  聽到這個消息,蘇千墨也頗為驚愕,一邊摟著安然,努力安撫她的情緒,不讓她胡思亂想。

  「怎麼會這樣,白天不是還好好的麼?怎麼會……」

  想不通覃芬為什麼會突然選擇這一步,安然心中悲痛,她雙手掩面,不讓淚水掉下來。

  「安然,冷靜一點。」蘇千墨輕輕拍著她的後背,努力安撫,隔了好幾秒,安然平穩了情緒,抬起頭來,「千墨,我要去一趟醫院。」

  「我陪你去。」

  ……

  抵達醫院,正好碰上趕來的安宇兄妹兩。

  「安然姐。」

  安宇迎上來。

  「你們也收到消息了?」

  「嗯。」安宇點頭,看樣子,似乎哭過。

  安然心中一痛,鼻子酸的難受,可是在他們面前,無論如何都要忍住。

  四人一起進入醫院,可是這一次,他們看到的,卻只是一尊遺體。

  跳樓而亡,十樓之高墜下,幾乎血肉模糊。

  顫抖著手掀起那一塊白布,安然以為自己能夠忍住,可是當看到那已經有些模糊的臉時,眼淚控制不住,唰唰地往下掉。

  安宇一時沒能忍住,抱住遺體失聲痛哭,「媽,你為什麼要那麼做啊,媽!」

  一句句的呼喊,一句句的撕心裂肺。

  安佩佩一直站在一旁,她看著床上的遺體,一臉愕然,臉色,如同死灰般沒有絲毫生氣。

  安宇的情緒幾乎失控,一遍遍地含著:「媽,你起來,我們回家,我再不讓你在這裡接受治療了。你起來,我們回去吧。」

  可是,無論他如何搖晃著床上的身體,回答他的只有安靜。

  他們都知道,她已經走了,去了一個沒有痛苦的國度。

  整個病房的氣氛,只有痛苦與悲傷。

  安然不忍再繼續下去,走出病房。

  「想哭就哭吧,別忍著。」蘇千墨輕聲說,安然越是平靜,他越是心疼。

  聞言,安然搖搖頭,「我沒事,你不用擔心我。」

  這時候,警察循例問話。

  安佩佩從病房出來,一臉冰冷,眼神空洞無光。

  從安然身邊擦過的時候,冷冷地看了她一眼,隨後一句話也沒說,到一邊做筆錄。

  警方介入調查,暫時沒有結果,但初步判斷是自殺。

  一直到凌晨兩點,安宇的情緒才平靜下來。

  走廊里,安靜的只有他們四個的身影。

  「你們也回去吧。」一些安慰的話她無法開口,安然拍了拍她的肩頭,以作安慰。

  因為她完全不知道如何安慰,而自己,又能如何安慰。

  「嗯。」

  三人的目光,同時看向前方的不遠處,安佩佩靠在牆邊,神情呆滯,從覃芬出事至今,除了警察問了幾句話,其餘時間一句話也沒有。

  「你帶佩佩回去吧,其他的事情,明天早上再處理。」

  「好。那我先回去了。」他神情憂傷。

  「嗯。」

  ……

  安宇過去佩佩身邊,不知道說了什麼,一臉呆滯的佩佩才緩緩抬起眼,看著安宇,那種眼神,說不出的悲傷與難過。

  「回去吧。」安宇拉起佩佩的手,她低頭,看了看被緊握的手,一句話也不說,跟著安宇的步伐離開。

  目睹到這一幕,安然鼻子又是一酸,心裡一陣苦澀。

  也許佩佩是他們三個里,最難以接受這個事實的。

  從出事至今,她沒有一滴眼淚,沒有說一句話。

  「走吧。」蘇千墨摟著安然的肩頭,準備離開,身後,護士突然叫住他們,回頭,護士抱著一個箱子走來,「安小姐,這是覃女士生前的東西,其中,還有一封給你的信,這是我收拾東西的時候看到的。」


  安然下意識地看了蘇千墨,分外愕然。

  難道,芬姨早就想自殺,所以才寫下一封信給她嗎?

  蘇千墨從護士手中接過一小箱子的遺物,安然說了一句謝謝。

  「不客氣,這是我們應該做的。也請你們節哀。」護士離開後,安然手拿著那一封書寫的信,手微微顫抖著。

  她想看看,芬姨有什麼想跟她說的,可接過,也不敢打開來看,她怕看了以後,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

  「如果現在還不想看,等想看的時候再看吧。」蘇千墨說,一手拿著箱子,一手摟著安然的肩頭,安然聽他所說,沒有拆開來看。

  ……

  這一夜,註定無眠。

  一大早,通知徐雯取消會議,安然在準備去醫院之前,跟他說:「你回去公司吧,這些事情我能解決。」

  「我陪你去。」

  蘇千墨在一邊整理領帶,一邊說。

  他今早上有個重要會議,安然很清楚,於是態度多了一絲堅決,「相信我,我真的可以,你應該很清楚我的性子,我不希望因為這些事情,耽誤你的工作。」

  話已至此,蘇千墨不得不從。

  否則,以安然的性子,只怕這事兒就無法翻篇了。

  真是固執。

  蘇千墨略微思忖,再度讓步,「那好吧。」

  他先出門,等蘇千墨的車子離開後,安然再三考慮下,終於打開覃芬留下的那一封信。

  這一夜,安然想了許多。

  最終她認為自己不應該逃避,既然這封信是芬姨留下的,那麼就一定有什麼是芬姨想說的,在這個時候,她需要清楚芬姨想要對自己說什麼。

  可當她打開信件,看到內容的時候,整個人變了臉色。

  ……

  醫院。

  覃芬的遺體接了出來,移到殯儀館。

  佩佩沒有來,只有安然和安宇兩個人來處理這些事情。

  在殯儀館,確定了出殯的日子,此外,需要安宇來通知親朋好友。

  整個早上,安宇的話不多,最多的是點頭。

  他的眼睛很腫,應該是回去以後,沒有休息再加上大哭導致的。

  看著她,安然微微皺了眉頭,想起那一封信,心情有些複雜,「安宇,節哀順變,阿姨在上面也不想看到我們那麼難過。」她努力安慰著。

  「說什麼謝謝,都是一家人,做這些都是應該的。」她笑,可笑容卻十分苦澀。

  原本想著自己一定可以很好地控制自己的情緒,可到頭來,她發現自己完全不行。而有些事情,現在也不是解決的時候。

  靜默了一會兒。

  安然問他:「佩佩怎麼樣了?」

  「從昨晚回去到我出來,一直沒有說話,不哭不鬧,就躲在自己的房間。」安宇說著說著,眼睛又濕了,「一直以來,媽媽都很疼她,現在媽媽出事,現在最傷心的人就是她了。」

  真是這樣麼?

  安然微微垂眸,沒有言語。

  過了一會兒,她說:「出殯日,就麻煩你通知那些親朋好友,之後有什麼事情,你儘管來找我,不要一個人扛著,知道嗎?」

  「我知道了,安然姐。」安宇的情緒仍舊十分低落,安然嗯了一聲,看她如此,心中難免難受。

  尤其是,有些事情,別說是安宇,連她都無法接受。

  ……

  回到公司,已經是下午三點。

  安然回來,只是為了交代一些事情。

  在公司待了不到一個小時,安然又離開。

  只是憂傷,從來都不是一句問候能夠治癒。

  覃芬的後事,安然和安宇一起操辦,尤桐遠在韓國,安然不想她擔心,所以沒有把這個消息告訴她。

  這幾天,他們都為覃芬的身後事忙碌著,S市的空氣,似乎也裹上了一層悲傷的陰霾。好在,安然的身邊一直有蘇千墨陪著,這讓她一顆冰冷的心,有所依託。

  苟芸惠得到這個消息,親自打電話給安然問候,囑咐安然一定要好好保重。


  事已至此,那種刻骨的悲痛漸漸劃開,安然也逐漸接受了這個事實,只是這些時日,他們只顧著忙,忽略了安佩佩。

  直到有一天,安佩佩找上門來。

  這幾天,安然都沒見過她,這次見到,吃了一驚。

  短短五天,佩佩瘦了許多,眼眶深深凹下,整個人看起來無精打采,臉色憔悴。

  「你知道我為什麼來找你麼?」站在安然面前,安佩佩一臉漠然問。

  「你說。」安然不知道,也猜不到。

  「我來,是想告訴你,我媽媽的身後事,不需要你的幫忙。」佩佩直截了當道,言下之意是讓安然不要再插手。

  這一點,安然很意外。

  「告訴我原因。」

  安然很平靜,仿佛這些,早就在意料之中,可是,其實她並不知道,只是安佩佩會說出這些話,也很正常。

  只是,讓她悲痛的是,正因為這些恨,害的芬姨也付出了生命。

  難道,對她安佩佩而言,所謂的愛恨真的那麼重要麼?可以犧牲任何人,以達到她的目的?!

  「沒有原因!如果你非得要一個理由的話,那麼就是,我討厭你。」

  安佩佩咬牙切齒,可是對安然來說,她毫不在意,「你討厭我,那是你的事情。不過佩佩,我告訴你,芬姨的身後事,我是管定了。」

  她決然道,聲音有力,擲地有聲。

  「你……」

  安佩佩目光冰冷且有些不解,可轉而,她忽然大笑了起來,「真是好笑呢。我媽媽的後事,跟你有什麼關係?現在我是她女兒,還是你是她女兒?」

  「是麼?」

  安然看著她,清淡的眼神,仿佛能把她的心事給看透,「你真把自己當做芬姨的女兒麼?那麼,你可曾有把她當做你的媽媽?」

  她聲音淡淡,卻夾雜著質問。

  一聽,安佩佩臉色瞬間一片煞白。

  安佩佩一時無話。

  安然靠近,聲音雖輕卻冷,「佩佩,有些事情,等料理好芬姨的身後事,我自然會來找你,你別著急。」

  聲音落下,安佩佩猛然一怔,臉色更加難看,她顯得有些慌亂,「你說什麼?」

  「我說什麼,你心裡清楚。」安然轉身,上樓。

  安佩佩的目光一直追隨在她身上,耳邊是安然上樓的腳步聲,漸行漸遠,逐漸模糊直到聲音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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