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百四十四 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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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麟看著一臉陰沉的主子,自覺地退避三尺之外,免得被他身上散發出來的寒氣給震懾到。<-》祝願所有的考生考試順利!

  跟了主子這麼多年,他還是頭一次看見主子露出那樣陰森可怖的神情。

  眼看著桌子上的飯菜都要涼了,王麟不得已張了張嘴,道:「主子,先用膳吧,飯菜都要涼了…」

  盧少棠雙手交叉擱在胸腹前,維持這個動作已經許久沒有動過了。「王麟…想辦法將那個莫長風送去安全的地方。」

  「可他不是外邦派來的奸細嗎,若是就這麼放走,怕是不妥…」王麟有些擔憂的問道。

  盧少棠微微抬眸,冷冷的注視著他,道:「那就要看你的本事,能不能悄無聲息的將人弄走了…」

  好吧,主子又開始考驗他了。

  王麟摸了摸鼻子,慘澹的笑了笑。「是,屬下知道該怎麼做了。」

  依照對主子的了解,這個姓莫的男子,想必是大有來頭的。王麟心中暗嘆一聲,不得不冥思苦想著該怎麼辦妥主子交待的事情。

  「飛燕送來消息,說岳如煙近幾日就要到邊城了。派人將她找出來,弄暈了送進宮裡去。就說,是夜國送來談和的美人。」冷峻的眉眼微微向上抬起,冰冷的話語從那兩片涼薄的嘴唇里吐出來,令人不寒而慄。

  對於岳如煙這個女人,王麟也是熟悉的。那可是一個嬌滴滴的大美人,主子竟然也捨得拱手將她送給別人?

  見他似乎心有疑問,盧少棠的語氣愈發的駭人了。「怎麼,莫非你看上她了?或許本座該將她賞給你?」

  「屬下不敢。」王麟自覺失禮,忙低下頭去應道。

  盧少棠盯著他良久,直到覺得滿意了,這才將視線移開。「我的耐性也是有底線的。她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戰我的耐性,是量我不敢將她這個堂主怎麼樣麼?哼…不自量力!」

  岳如煙的身份,王麟也是知道的。畢竟,作為盧少棠的暗衛首領,也經常要與幽冥門的人打交道。若是放在以前,主子或許不會太過在意一個無足輕重的女子。不過主子如今有了少夫人,自然就不同了。縱然那位岳姑娘容貌才情都不在話下,又是個長袖善舞最會籠絡人心的,可一顰一笑也比不了少夫人舉手投足之間的那份淡雅和雍容。

  少夫人寄來的書信,主子總是不時地拿出來翻看,視若珍寶。少夫人將老夫人送去莊子上靜養,主子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可見,少夫人在主子心裡的地位如何了。這樣的痴情,讓他這個做屬下的都有些覺得牙酸了。

  「沒什麼事就退下吧。」盧少棠心裡有些煩躁,揮了揮手,將他打發了出去。

  斜靠在椅背上,他微微的閉上了雙眼。

  在他的記憶里,父親是一個偉大而又溫和的人。雖然從未見過,但是從母親楊氏平日的嘮叨里,也能了解幾分了。

  父親亦是大周有名的美男子,斯文俊秀,卻偏偏生在武將世家。據說他聰明好學,文武雙全,擅於騎射和長槍,琴棋書畫更是不在話下。十六歲便跟隨祖父上了戰場,立過的大小功勳不計其數。

  少年成名,正是意氣風發的時候。可偏偏英年早逝,而且還死的不明不白。雖然先帝爺對外宣稱,他是為國戰死。可究竟是怎麼個戰死法兒,至今是個謎。

  與此同時,他的二叔,父親的庶弟,卻因為救駕有功,被先帝冊封為新的鎮北侯,手握數十萬大軍。

  那時候,他還在母親楊氏的肚子裡,尚未出世。

  每每提及父親,母親總是以淚洗面,忍不住感傷。而祖母則是憤恨不已,總是把克夫這樣莫須有的罪名往母親的頭上扣。至於其他人,無不搖頭嘆息,替他感到惋惜。以前他還小,不怎麼懂事,覺得沒有父親也一樣活得很好。直到稍稍大了,才知道這嫡庶尊卑的區別,作為鎮北侯後人的責任與重擔。

  三年前,他無意中探查到當年的一些秘辛,這才起了疑心。畢竟許多的巧合湊到一起,便不能稱之為巧合了。

  直至昨日見到了那個自稱是父親當年的屬下,他的心裡頓時掀起驚濤駭浪,怎麼都無法平靜。

  他的父親,那個威名遠揚的少年將軍,竟然是被人合謀害死的!

  不知不覺的握緊了拳頭,盧少棠的怒火徹底被激起。若父親真的是被人害死的,那麼作為他嫡親的兒子,他一定會替他討回公道。不管他的仇人是誰,即便是早已失去的先帝爺,他也要查個一清二楚,替父親沉冤昭雪。

  手指捏的嘎嘣直響,盧少棠狠狠地一拳砸向身前的案微微的晃動了兩下,然後就聽見一陣重物墜地的聲音,桌子不支的轟然倒塌,木屑碎了一地。


  外頭負責看守的士兵聽見裡頭的響動,剛要探頭進去瞄一眼,卻被王麟給攔下了。「將軍家裡出了點兒事,心情不順…聽說邊城的老百姓自發的送來了一些食物,你們過去領一些回來吧…」

  兩個小兵對視了一眼,沒有深入的思考,便拿著長槍往營門方向而去。

  王麟暗暗地替那木桌默哀了一番,這才去辦主子交待的事情去了。當日夜裡,就聽聞有敵來犯,盧少棠與幾位副將去了袁大將軍的營帳,等候差遣。正當大伙兒精神振奮,準備領兵出擊的時候,那批不知道打哪兒來的匪類突然就消失的無影無蹤。

  就在大伙兒嘖嘖稱奇的時候,地牢刮過一陣陰風,被鐵鏈鎖在木樁上的奸細轉眼間就沒了影兒。

  莫長風一路上被蒙著臉,直到馬蹄聲間歇,他才重建光明。因為在地牢里關了幾日,他眼睛無法適應外面強烈的光線。故而,反射性的抬起手來擋住雙眼。當看清四周的懸崖峭壁時,他才反應過來,自己被人弄出了地牢。

  盧少棠負手而立,懸崖下的風吹得他身上的披風嘩啦啦直響。如緞子般的墨發在空中飛舞,愈發襯托得他風流倜儻了。

  「這裡是距離軍營數十里,暫時是安全的。」他緩緩地昂起下巴,不咸不淡的說道。

  莫長風看了他良久,才吭聲道:「你信我?」

  「一半一半。」盧少棠老實的回答道。

  這麼短的時日,他不可能全然的去相信一個人。更何況,莫長風的身份尚未確認,他也不敢保證他說的一定都是對的。不過,從他的神態和個性來分析,他又覺得他又有幾分可信。畢竟,可不是誰都有這麼大的膽子亂闖軍營的。

  莫長風嘴唇翕動了幾下,才接話道:「你比你父親聰明。」

  提到那個素未謀面的人,盧少棠輕哼一聲,漫不經心的問道:「你闖軍營,就是想替他報仇?」

  莫長風挺起胸膛,大義凜然的道:「我知道我有些自不量力,可我無法繼續等下去了。聽說皇帝派了鎮北侯府的公子哥來軍營,我以為你是…才想著進來刺殺的…」

  「你把我當成了誰?」盧少棠心中的答案呼之欲出,卻想要從他的嘴裡得到證實。

  提到那個令他恨之入骨的人,莫長風的臉色就變得陰狠起來。「還能有誰?不就是如今的鎮北侯,那個卑鄙無恥之徒的後人!」

  「你說的,是我二叔?」盧少棠蹙眉。

  「你居然還叫他二叔?哈哈哈哈…你真對得起你爹!」莫長風怒極反笑,指著盧少棠的手指卻微微的顫抖起來。「那個禽獸不如的東西!若不是他與外賊勾結,謊報敵情,將軍如何會遭人暗算?!他倒好,裝模作樣的充當起好人來,與賊人合演了一出英勇救駕的戲碼,那個昏君竟然還將爵位給了他,他算個什麼東西!」

  莫長風罵的越來越凶,盧少棠的手卻不住的收緊。

  他猜的沒錯,這件事果然與那人有關。眼眸里怒意翻滾,但他卻拼命地克制著,沉聲問道:「你說了這麼多,可有真憑實據?」

  「真憑實據?難道我這個死裡逃生的人還不足以證明一切嗎?」莫長風空有一身的本事,但謀略卻有限。故而,才會說出如此幼稚的話出來。

  盧少棠深呼吸好幾次,才耐著性子說道:「他可是先帝親封的鎮北侯,手握數十萬大軍。豈能憑你三言兩語定罪,沒有真憑實據,你覺得聖上會相信?」

  莫長風急得直摸腦袋,怒目而視。「當時這事本就做的隱秘,知道的人差不多都被滅口。可憐將軍麾下十萬大軍,就獨活了我一個…」

  聽著他傷感的自責,盧少棠卻沒耐性聽他這番廢話。「你再仔細想想,那人是如何跟外賊聯繫的。說不定,還能發現些蛛絲馬跡。」

  莫長風愣了愣,好半晌才拍了拍腦袋,似乎是想起了點兒什麼。「前不久,我在附近的鎮子上蹲守的時候,見到一個熟人。」

  「哦?」盧少棠終於感興趣的抬起了眼眸。

  莫長風仔細的回憶了一下,才將那人的音容相貌描述了一遍。「個頭不足五尺,身材偏瘦,杏眼,鼻子下有顆黑痣,習慣用左手…」

  不等他形容完,盧少棠就已經知道那人是誰了。「他是鎮北侯的貼身長隨,名喚張大的。」

  「雖然相貌變了些,但我敢肯定,當年他也曾在軍營附近徘徊。」莫長風急急地說道。

  「那也不代表什麼。他本就是那人的長隨,當年出現在這裡也不是什麼稀奇事兒。」盧少棠摩挲著手上的老繭,平淡的說道。


  心裡,卻早已有了下一步的計劃。

  作為盧鎮涯的親信,他不可能什麼都不知道。興許,可以從他身上下手,套出點兒什麼東西來。

  「那…」莫長風有些急了。

  盧少棠抬了抬手,制止他繼續說下去,道:「將軍稍安勿躁。這麼多年你都等了,難道還急於一時麼?」

  「唉…」莫長風嘆了口氣,一副有苦難言的模樣。「我也活不了多久了…若非如此,我也不會以身犯險,貿然的獨闖軍營了。原本想著將仇人的兒子殺一個是一個,也算是替將軍出了口氣了,只是沒想到,遇到的竟然是小將軍你…」

  盧少棠掃了他一眼,見他面色蠟黃,的確是有些不好。於是招了招手,對王麟吩咐道:「將莫將軍帶回幽冥門,用最好的醫藥醫治。不管用什麼法子,總之要給將他留到大仇得報的那一日。」

  莫長風聽到幽冥門的時候,眼睛已經不敢置信的瞪大了雙眼。「你…幽冥門,是什麼關係?」

  王麟一副與有榮焉的挺直了脊背,道:「這是幽冥門的少門主。」

  莫長風瞪大了雙眼,突然噗通一聲給盧少棠跪了。「屬下原玄武堂堂主,參見門主!」

  盧少棠一怔,沒想到這位大老粗竟然會是那個傳說中的玄武堂主,不禁暗暗地抽了抽嘴角。「玄武堂主起身吧。事急從權,你先跟王麟回去。等捉到了你口中的那人,找到了真憑實據,到時候便是你出山的時候。」

  「是,屬下謹遵門主諭令。」莫長風激動地磕了幾個頭,忍不住老淚縱橫。

  他以前憑著真本事坐到玄武堂主的位子,腦袋瓜子雖然不怎麼靈動,但是在打仗方面卻是一把能手。故而,先侯爺才帶著他拋頭顱灑熱血在疆場馳騁。那番男兒豪情,他至今難忘。只是沒想到這種肆意揮灑汗水的日子,卻是曇花一現。

  如今,看到盧少棠,心底那種激情就瞬間點燃了。

  一個可以做自己父親的人不住的給自己磕頭,盧少棠還真是有些吃不消。遞給王麟一個眼神,這才將他扶了起來。

  「你放心休養身子,等捉到了張大,我會將他交到你的手裡。問出了我想要的,隨你怎麼處置。」盧少棠大方的施恩。

  莫長風恭敬地抱了抱拳,不敢再對盧少棠無禮。

  距離軍營二十里地的白楊鎮,近來多了好些陌生的面孔。女扮男裝的岳如煙帶著丫鬟雲霜正坐在一家茶肆里啃著羊肉饃,喝著淡而無味的白水。

  雲霜一邊啃著饃饃,一邊嘀咕著:「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到軍營。這麼個鳥不拉屎的地方,又濕又熱的,連張像樣的床都沒有…」

  聽著雲霜一貫喜歡抱怨的口氣,岳如煙臉上頓時露出幾分小女兒家的竊笑。「你呀…總是改不了這個習慣…這裡自然不比南方,能有遮風避雨的地方就不錯了…」

  雲霜不樂意的撅著嘴,極不情願的將那些未說出口的話又給咽了回去。

  「我打聽過了,再翻過兩個山頭,就能看見軍營了。」岳如煙下定了決心,就算是再累再苦,她也要支撐下去。

  雲霜眼底露出幾分憐憫,面上卻不動聲色,道:「可就算是到了軍營,也不一定會讓咱們進去吧?」

  「如今邊城有戰事,少不得要招募士兵和隨軍大夫的吧。到時候,咱們從鎮子上買些藥材送去,不就可以混進去了?」岳如煙異想天開的憧憬著。

  雲霜沒再開口,低下頭去默默地啃著又硬又冷的饃饃。

  因為臨近傍晚,主僕二人打算在鎮子上歇一夜再動身。雲霜找小二要了間客房,便早早的進去收拾打點。

  夜半三更,雲霜被窗戶外的一陣響動驚醒。

  見床榻內的岳如煙睡得沉,她這才躡手躡腳的悄悄起身,小心翼翼的打開門溜了出去。窗外,站著一個渾身漆黑的男子。雲霜見到他,走上前去拱了拱手,道:「飛燕參見首領。」

  男子抬了抬手,冷冷的掃了屋子方向一眼。「想個法子,讓她昏睡,即可送往京城呈給聖上,這是主子的命令。」

  雲霜訝異的抬眸,卻又不聲不響的低下頭去,道:「是,屬下知道該怎麼做。」

  「辦好了這件差事,主子自然重重有賞。說不定,日後還能到少夫人跟前服侍。」王麟拍了拍她的肩膀,以示鼓勵。

  飛燕臉頰紅了紅,卻也知道這並不代表什麼。在組織里,無論男女都情同兄弟姐妹,偶爾的肢體接觸也屬正常。


  可是在威猛高大的頭領面前,她卻始終無法將他當成兄弟。輕咬了咬下唇,一顆心蹦躂得兔子還快。

  交待完該交待的,王麟轉眼間就消失在夜幕當中。

  易容成雲霜的飛燕這才抬起頭來,輕手輕腳的回到了屋子裡。

  床榻內側,岳如煙睡得正香,似乎沒有醒過來的跡象。飛燕稍稍鬆了口氣,慢慢的回到一旁的竹床上躺下。

  就在她閉上眼睛的那一刻,躺在床榻內側的女子卻緩緩地睜開眼,死命的用手捂住自己的嘴,眼底流露出一抹受傷的神情來。

  儘管她沒聽清門外二人的談話,但云霜背叛她的事實卻令她無法接受。

  這個丫頭跟隨了她七八年,她一直將她當做是親姐妹,對她信任有加。可是沒想到,這個陪伴她一路長大的丫頭,卻瞞著她投靠了其他的主子。想到這裡,她的淚水就止不住的往下掉。

  雲霜,你為何要背叛我…

  翌日一大清早,雲霜奉命去樓下買乾糧和藥材,岳如煙卻悄悄地從後堂溜了出去。雲霜從外頭拎著好幾個包袱回來的時候,才發現岳如煙早已不知去向,房間的桌子上卻留有一封她親筆所寫的書信。

  大致的將信看完,雲霜的臉色就沉了下來。

  她究竟是哪裡做的不對,讓她發現了自己的破綻?亦或是昨晚首領來找她,被她發現了?若是不完成主子交待的任務,她怕是又要回到那個暗室去繼續磨練。想到那個比起地獄來還要恐怖的地方,雲霜就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大略的思索了一番,她決定召集人手沿著不同的方向去搜。

  打定了主意,雲霜便在鎮上眼線的位置留下了記號,然後回到茶肆等待著同伴。兩柱香時辰之後,房門被敲響。

  雲霜打開門,看見外頭幾個裝扮各異的年輕男女,先是揚了揚眉頭,然後才將他們放了進來。「這個鎮上有多少我們的人馬?」

  其中一個瘦高冷麵男子冷冷的答道:「其他人還有任務在身,就剩下我們幾個閒著了…」

  雲霜打量了眼前的四五個年紀長相各不相同的男女一眼,心中稍安。「朱雀堂主失蹤,我要你們兵分四路去追趕。切記,不要傷了她,尤其是那張漂亮的臉。」

  幾個男子聽了這個任務,皆是不屑的揚眉,似乎覺得只派他們去找人實在是太過大材小用了。

  「殺雞焉用牛刀?」

  「還有沒有其他任務?」

  「哼…」

  雲霜面色冷了冷,他們也太囂張了一些。「若朱雀堂主真的那麼好對付,那她就沒資格坐上堂主這個位子了。你們可別小瞧了她,她武功雖然不及各位,但腦子卻挺好使的。」

  五人當中唯一的一個女子聽了她的話,冷笑道:「也是啊…否則,她又怎麼會從你手裡逃脫呢?」

  面對她的嘲笑,雲霜只是冷冷的掃了對方一眼,休養方面立見高低。「還是等你將朱雀堂主帶回來再來嘲笑我吧。」女子笑容一窒,臉色變得難看起來。

  「不就是抓人麼,小菜一碟。」冷麵男子輕哼一聲,跟在一個喋喋不休的矮胖男子身後走了出去。

  六個人分成四組,分別沿著不同的方向掠去。

  一連換了好幾套行頭,岳如煙一路盡挑荒無人煙的地方走,總算是甩掉了身後前來尋她的探子。

  等到停下腳步的時候,她的雙腳早已紅腫不堪。找了個還算平整的地方坐了下來,岳如煙便開始思索起以後的營生來。

  其實,她心裡十分的彷徨。

  一時衝動之下做出的決定,令她無處安身。絕麗的容顏泛起一絲苦笑,就算她躲到天涯海角,以幽冥門的勢力,又能躲到何時?

  揉了揉酸痛的腰背,岳如煙再一次陷入了迷茫當中。

  坐在山頭之上,俯視著山腳的風光,岳如煙呆坐了足足半個時辰,才想著起身。「看來,今晚又要去破廟借宿了…」

  荒郊野外的,也就寺廟能夠遮風避雨了。對於這一帶的地形她不甚熟悉,能夠遇到個落腳的地方已屬不易。

  小心翼翼的沿著羊腸小道而下,岳如煙總算在天黑之前來到了一座廟宇前。

  「觀音閣…」經過仔細的辨認,她隱約辨認出幾個快要被蟲子啃噬完的牌匾。拿起當做拐杖的木棍,將門口的蜘蛛網一一除盡,她這才踏進了正殿。


  滿是灰塵的佛像,宛如羅剎一般,看著有些滲人。縱然她有勇有謀,但是一個人藏在這種人煙罕至,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的地方,心裡多少還是有些害怕的。

  為了給自己壯膽,她拾了一些乾柴堆放在大殿之上,又拿出藏在衣袖中的火摺子將柴引燃。

  乾糧早在躲藏的路途中吃完,如今包袱里只剩下半個饃饃。

  岳如煙輕嘆一聲,卻還是認命的拿出那半個饃饃啃咬了起來。

  不遠處的某條山道上,幾道黑影閃爍,轉眼間就到了破廟前。

  「沒想到這樣的地方,竟還有人住?」其中一個長著八字眉的男子斜了那破敗不堪的屋宇一眼,眼底滿是嫌棄。

  身後幾個同樣穿著黑衣的男子沉默著,沒有吭聲。從衣服的面料上,就可以辨出他們身份的差別來。前面那個年輕男子的身份,顯然比後面的幾個要高貴的多。

  「爺,這四周荒無人煙的,也只能將就將就了。」黑衣侍衛有些為難。

  「罷了罷了…小爺就當出門苦修了。」年輕俊俏的公子聳了聳肩,將手裡的摺扇收起,慢悠悠的抬腳晃了進去。

  岳如煙早在聽見外頭動靜的時候就警覺了起來。將身子隱藏在厚重的布幔後,手心裡卻滿是汗水。

  從他們幾個人出現的速度來看,一看便知是高手。她雖然會些皮毛,但也僅僅只能算得上是花拳繡腿,想必不等她出手就被人制住了。

  「什麼人,出來!」就在她猶豫的時候,就聽見屋子裡有人冷喝一聲。接著一道身影朝著她這邊撲了過來,將她給扯了出去。

  原本她是做了男子裝扮的,畢竟這樣趕路比較方便。可是經過剛才的一番拉扯,她頭上包裹著秀髮的髮帶卻悄然滑落。

  「阿二,跟一個姑娘家動手,也太不憐香惜玉了!」領頭的年輕男子微怔過後,這才輕咳兩聲,故作正經的說道。

  阿二朝後退了一步,臉色微微泛起潮紅。

  他根本就不知道對方是個姑娘家,否則也不會這般魯莽了。不過,就算見慣了主子宮裡頭的那些鶯鶯燕燕,他還是被眼前這個素麵朝天的姑娘給驚艷到了。

  岳如煙踉蹌的從地上站起身來,顯得有些狼狽。傾國傾城的容顏上,隱隱透著一絲的不快,顯然是對這登徒子主僕幾人感到不滿。

  見她沒有絲毫注意到自個兒,年輕男子頓時覺得有些挫敗。「看姑娘這身行頭,莫非是在趕路?」

  岳如煙微微抬眸,循聲望去。眼前的年輕男子看起來二十歲上下的模樣,五官清秀討喜,身子看似羸弱卻隱隱蘊含著一股天然的威儀,一看就不是普通的公子哥兒。那張揚肆意的笑容,尤其顯眼,但卻不會令人感到不舒服。

  見她怔怔的看著自己好久,男子心裡便有些洋洋得意起來。瞧,小爺的魅力不錯吧?這般國色天香的大美人竟也看呆了,哈哈哈哈…

  岳如煙似乎察覺到了他內心的想法,不由輕蔑的睨了他一眼。還真是夠自大的!他當她是沒見過世面的鄉野村姑麼?不就是長得清秀而已,跟文武雙全的少主比起來,簡直一個天上一個地下,有什麼好得瑟的!

  被她鄙夷的目光一掃,年輕男子很不是滋味的抿了抿嘴。

  「公子…時辰不早了。早些歇息,明日還得趕路呢。」身後的一個侍衛走上前來,擋在了二人的中間。

  年輕公子不耐煩的哼了一聲,氣呼呼的在屬下替他張羅好的稻草上坐下,支著下巴就板起臉來,活像誰欠了他百八十萬似的。

  岳如煙冷眼瞧著這一幕,心中對他們的戒備稍稍鬆懈下來。一個如此性情的主子,下邊兒的人不知道多遭罪呢。不過從他們的態度來看,想必也是不想惹麻煩的。若是他們想要殺她,恐怕她此時早已開不了口了。看著天色漸漸地暗了下去,她也漸漸地放下戒備,合衣在另一邊的稻草上躺了下來。

  接下來的幾日,這主僕四人就好像狗皮膏藥一般,緊緊地跟在她的身後。岳如煙原本沒打算聲張,可是見他們始終沒有放棄的打算,也火了。「這位公子,前面好好兒的大路不走,為何偏要跟著我?」

  年輕公子尷尬的笑了笑,似乎是有些難以啟齒。「說來慚愧,小爺還是頭一回到大周來。故而,對這邊的地形不怎麼熟悉。」

  原來是迷路了?可是,他們又如何知道她要去哪裡?就這麼跟著,難道就不怕耽擱了正事兒?

  「那公子是要去哪裡?」岳如煙耐著性子問道。


  年輕公子卻擺了個自以為很風騷的姿勢,說道:「總是姑娘公子的叫,實在是太過生疏了…在下洛懷疆,還未請教姑娘芳名?」

  「我跟公子似乎並不熟。」岳如煙可沒興趣打理一個來歷不明身份可疑的男子。

  「一回生二回熟嘛…好歹我們也一同經歷過風雨,一起走過了無數的山丘…」洛懷疆自我陶醉的自說自話。

  岳如煙給了他一個白眼,心裡糾結著該如何甩掉這個麻煩。照這個趕路的速度,遲早要被人找到。

  咬了咬牙,她忽然沉下臉來,低聲說道:「還請公子自重…小女子當真有急事,不便在此久留。公子若是不知道路,前面有個村落,派人去打聽打聽就清楚了。」

  說著,就要大步溜走。

  然而,洛懷疆卻輕鬆地追趕了上去,在她耳邊嘀咕道:「誰知道那些人會不會騙我?我還得覺得,跟著姑娘比較可靠…」

  「你…簡直不可理喻!」想了很久,岳如煙也只能吐出這麼一句來。

  洛懷疆卻笑容不改,搖著扇子厚臉皮的拱了拱手。「承讓承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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