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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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外做0?

  這是什麼意思?

  年近半百的中年婦女刷手機不多,完全不了解這些網際網路熱詞。

  可在休息室里,那詭異的幾秒鐘靜默之後——

  看著周念念幸災樂禍的表情,以及許如願瞬間跟吃了屎一樣的反胃臉色,顧尋媽媽猜也猜得出來,這一準兒不是什麼好的形容。

  但再是什麼壞詞又能怎樣?

  反正他兒子都已經是個偷拍狂跟殺人犯了,再差又能差得到哪裡去呢?

  此時此刻,顧尋媽媽的道德底線,早就低的不能更低了。

  於是,她繼續虛張聲勢地開口,聲量甚至更是拔高了好幾個分貝。

  「不管我兒子在外邊做什麼工作,這都不是你們污衊他的理由!」

  「哈哈哈哈哈哈……」

  祁妙捂著肚子,一陣狂笑。

  「……哈哈哈,不是,阿姨,這個我勸你還是管管吧,不然就算你兒子以後刑滿釋放,恐怕你也等不到抱上大孫子的那天了,哈哈哈哈哈……」

  「抱大孫子」這事兒,可謂正中顧尋媽媽的要害。

  她聽後一下子就變了臉,恨不得現在就衝過去扇這個喋喋不休的死丫頭片子幾巴掌。

  「你什麼意思?還敢詛咒我兒子?」

  但沒等祁妙笑完回答她,一旁的許大小姐終於忍著噁心開口了。

  她顫顫巍巍問道:「……你是說,顧尋他……其實是個同性戀?」

  同性戀?!

  這三個字顧尋媽媽可聽懂了。

  因為她從前做家政的時候,曾有一任僱主,她家就鬧過一回大笑話。

  僱主那結了婚、還有倆孩子的好大兒,在過中秋節的那天,突然被一個年紀輕輕的男大學生找上門來。

  看著挺英俊的一個小伙子,往她家潑了幾桶油漆後,就直接坐在地上哭哭啼啼。

  嘴裡還說著,什麼「前天跟我上床的時候,還答應要跟我一起去國外領證,今天就給我變出個老婆孩子來!」

  這麼一鬧,當場就把僱主家的兒媳婦給氣壞了。

  二話不說,雙手掀了飯桌,帶著倆小孩兒扭頭就走,勸都勸不住。

  最後,好好的一家三口,被弄的妻離子散。

  僱主家的小區里還被男大學生發了十來天的傳單,顧尋媽媽也就是在那些傳單上面,才第一次了解到了「同性戀」這個詞。

  後來她跟一起幹家政的大媽們聊起這事兒,還曾指點江山般地總結道:

  「咱們這些家裡有太子的,到底不能找個男的當兒媳婦。」

  其他大媽也附和道:

  「是啊,是啊,找個男的像什麼樣?倆大老爺們兒一起過日子,那誰來洗衣服做飯啊?」

  現在,顧尋媽媽想,就算找個女的當兒媳婦兒,那也要好好挑一挑才成。

  像之前僱主家的那位就不行,不就是肚皮爭氣,生了倆男寶嘛,還敢蹬鼻子上臉,跟人家大兒子離婚?

  像面前這位小妖精似的許如願就更不行了。

  嬌生慣養、不會幹活且就不說了,這會兒居然還敢嫌棄他兒子是同性戀?

  同性戀怎麼了?

  人僱主家同性戀的大兒子,不照樣生了倆好男寶嗎?

  可祁妙卻擦著眼角的淚花,笑著沖許如願擺了擺手。

  「不不不,你男朋友可不是同性戀,他是貨真價實的異性戀呢。」

  許如願:「……」

  ……你以為你這樣說,我就會被你的話安慰到嗎?!

  大小姐的臉當即拉得更難看了。

  祁妙對此表示很能理解。

  因為她躺在病床上,在夢境中目睹了盛煬和顧尋對峙的全程後,表情比她也好不到哪裡去。

  要說起來,時間還得追溯到昨夜11點左右。

  她跟家裡吃的野菌子終於發揮了作用,讓她在昏迷後,又親臨了兇殺案現場。

  所謂一回生,二回熟。

  與第一次猝不及防夢見操場埋屍案相比,祁妙這一次就淡定多了。

  她知道,洗手間裡站在她面前的那兩個人,誰都看不到她。

  所以她完全可以正大光明地聽他們講話,掌握第一犯罪現場發生了什麼!

  但在幾分鐘後,祁妙就得意不起來了。

  因為——

  那個剃著寸頭的盛煬,直接當著她的面,摟著顧尋,胳膊順勢就要往下伸。

  手上動作著,嘴裡還要說些噁心人的肉麻話:

  「……跟我欲擒故縱呢,寶貝兒?你把我領到這兒來,不就是想在高考前,好好跟我親熱親熱嗎?」

  而衣冠楚楚的顧尋則扭過頭,面色不虞,目含凶光,。

  「……別碰我!上回你害得我一連發燒了好幾天!馬上要高考了,要是耽誤了我的發揮,我跟你沒完!」

  祁妙:「……」

  yue!

  yue!

  yue!

  好一對令人作嘔的狗男男!

  鎖死,趕緊鎖死!

  ……

  等到終於結束這漫長的十幾分鐘,祁妙覺得,自己的眼睛都已經徹底不能要了,大腦凌亂,逐漸開始懷疑起人生。

  甚至想著,她還不如能被人看到呢。

  這樣,身旁的二位有所顧忌,起碼還能要點臉!

  而盛煬也鬆開了對顧尋的鉗制,走到了洗手台前。

  他摘了手錶,一邊嫌棄地搓洗著手上、胳膊上被顧尋弄的髒東西,一邊又不滿足地提議:

  「待會兒帶你出去開個房,在這破地方,我可不想脫褲子。」

  而身後的顧尋低著頭,趁著整理衣服的時候,摸到了兜里揣著的水果刀。

  他在包廂中拿一顆桃子試過。

  連堅硬的桃核都能戳得動,非常鋒利。

  ——殺個人而已,絕不成問題。

  鏡子前的盛煬還在拿著濕抹布擦拭灰塵,他則悄然拔開了刀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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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後,在這個已經下定決心要弄死他的最後關頭,顧尋問出了這幾年來,最令自己瘋魔的問題。

  「……那麼多漂亮的女孩子願意陪你睡,想找男的也不是什麼難事……可你為什麼,非要招惹上我呢?」

  盛煬背對著他,冷冷地哼笑了一聲。

  「誰讓你……明明是個跟我們一樣的敗類,卻非得裝成個好學生呢?」

  對於顧尋,盛煬是從來都沒有半點兒好感的。

  從初中第一次見面開始,到後來在他書箱中發現攝像頭和偷拍視頻,一貫都是如此。

  盛煬始終都恨著顧尋。

  他恨那些乾乾淨淨、堂堂正正的三好學生。

  恨他們可以腳踏實地、認真又充實地過好自己的每一天,永遠面向陽光,前程似錦。

  他更恨背地裡偷拍女生裙底、明面上還要裝出一副十佳少年的顧尋。

  恨他明明跟自己一樣,是陰溝里的蛆蟲,可他卻能扮作蝴蝶的模樣,享受雨露、鮮花和掌聲。

  憑什麼?

  到處胡作非為、欺壓同學十來年的盛煬,頭一回生出了對「不公平」憤懣。

  憑什麼自己只能收到人人畏懼的目光,顧尋卻可以被女孩子追捧、纏著請教問題?

  憑什麼自己天天被叫家長,甚至開除學籍,顧尋卻可以意氣風發地登上領獎台,接受校長的表揚?

  憑什麼呢?

  盛煬被家長領出校門的那一天,他充滿陰暗的心裡,又生出了一個歹毒的想法。

  ——他要毀掉這個道貌岸然的顧尋!

  有了這個想法,行動起來也是十分的順利。

  畢竟盛煬從小就開始搞霸凌這一套,對付起顧尋來,可謂得心應手。

  他清楚,想要毀掉一個學霸,最痛快的,那還要屬在高考前和出成績後,給他來上致命一擊。

  而毀掉一個偷拍女生的渣滓,卻不能只是揭穿他。


  同為渣滓,盛煬很了解他們這些人的臉皮,就算醜聞敗露,顧尋也頂多只會痛苦個幾年,裝裝樣子罷了。

  所以,想要真正地傷害到他,還得是毀掉他身為男人的尊嚴。

  讓顧尋像個被他偷拍、得不到尊重的女人一樣,被自己壓在身下挨.操!

  有了這些前因,於是便有了顧尋拔刀相向,盛煬在鏡中看到,回過頭來,去掐他的脖子。

  以及,盛煬的反抗中,顧尋對著他大動脈那精準無誤,又滿是恨意的致命一擊。

  ……

  祁妙講完了事情的經過,又對著同樣凌亂崩潰的許如願道:

  「這才是盛煬擊垮你男朋友心理防線,讓他動手殺人的真正原因,明白了嗎?」

  「顧尋身為一個男人,一個異性戀的男人,可他卻反抗不了盛煬的逼迫。他的男權地位得不到彰顯,於是更開始變本加厲地偷拍女生,以此來滿足他對於自己心目中下位者的凝視。」

  周念念聽得既被噁心、又被這個結局爽到。

  什麼叫惡人自有惡人磨?

  她狠狠地衝著顧尋媽媽「啐」了一口。

  他爹的,都是報應!

  而祁妙也把目光撇向了備受震撼、說不出話來的中年婦女身上。

  「阿姨,知道您兒子在跟盛煬吵架的時候,還提到了什麼嗎?」

  顧尋媽媽警鈴大作,恐懼地看著她。

  明明自己的兒子才是作惡多端的那一個,可面對這位活潑討喜的小姑娘,她的神情卻像是在聆聽惡魔的低語。

  「顧尋在第一次從盛煬開的酒店房間走里出來後,接連幾天高燒不退,於是到了醫院裡檢查身體。這一檢查不要緊,還給自己查出了點兒毛病來……」

  祁妙冷著小臉兒笑了笑。

  繼續道:「當然,這也只能是你兒子咎由自取。小小年紀就開始搞偷拍,一個人深夜窩在房間裡的時候,還不知道對著人家女孩子的照片幹了些什麼,再加上被盛煬這麼一折騰,他不出問題誰出問題?」

  顧尋媽媽聽得氣血翻湧,兩眼一黑,扶著桌子都快坐不穩了。

  可祁妙並不同情她。

  因為,她當年在選擇包庇自己的兒子時,也絲毫沒有同情過那些被顧尋偷拍的無辜女性。

  於是乎,祁妙給這個看哪個女孩子都不順眼的男寶媽,狠狠地紮上了最後一刀。

  她說:「阿姨,您兒子,他不行呢,想抱大孫子……做夢去吧!」

  「咣當——」

  剛才還要作勢打人的顧尋媽媽,這回直接被祁妙氣得暈了過去。

  與一旁拍手叫好的周念念不同,雲艷輝則直直地冷眼瞧了過來。

  「暈?暈就行了?」

  她哼了一聲,「小程,小談,找個擔架給她抬回去,我還得去她家裡見識見識那幾個T的視頻呢!」

  一聽這話,本來還想著倒地裝死的顧尋媽媽,便又「哎呦、哎呦」地叫著,自己爬了起來。

  但此時的她,依然不認為自己的兒子就該伏法。

  她衝過去,一把抓住了呆呆站在原地的許如願的手。

  「孩子,你是個好孩子。阿姨……不不不,媽同意了!」

  像是需要別人感恩戴德一般,顧尋媽媽用著賞賜的語氣說道:

  「媽同意你跟小尋在一起,嫁妝都不用拿,你就可以直接進我們顧家的門!」

  她甚至把在場的幾位警察當成空氣,言辭迫切地、把許如願當成了最後的救命稻草。

  「媽知道你家很有錢,你先這樣,咱們先給小尋請個好律師,把他撈出來……或者、或者你直接拿錢給他們警察局局長送送禮,走走後門!讓他們把小尋給放了……」

  這一魔怔的舉動,當場把大小姐也搞得懷疑起人生。

  她開始回想從昨天晚上到現在的糟心經歷——

  不睡美容覺,精心化了個全妝,跑去群英街那個破地方。

  險些被一個喝醉酒的流氓給非禮,還差點兒被打了一巴掌。

  得知自己男朋友殺人的消息,又被帶到了警局接受審訊。


  然後才知道,原來男朋友還是個偷拍女孩兒、甚至包括自己裙底的死變態!

  最後……

  她呆滯的目光掃向休息室的所有人。

  許如願覺得,自己仿佛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小丑。

  一個周念念,一個祁妙也就算了。

  這會兒又來了一個中年婦女,張口閉口管她要錢。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許如願崩潰了。

  真當本小姐不長腦子的嗎?!

  她也咬牙切齒地一巴掌推在了顧尋媽媽的肩膀上。

  雙目猩紅,怒吼道:「滾!你跟你兒子都給我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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