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2章 朝鮮大亂,出兵吞其民,放其地,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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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52章 朝鮮大亂,出兵吞其民,放其地,當做絞肉機!

  繡樓里,婢女們瑟瑟成一團,擁簇著兩個髮髻盤起的婦人,和一個女孩。

  陳舞陽進去,目光凶厲。

  「汝父密謀造反,爾等可知道?」

  但這些婦人面如土色。

  但那個小女孩,卻從人群中走出來,指著陳舞陽:「沒有聖上聖旨,你豈敢污吾父謀反?」

  陳舞陽本就是嚇唬嚇唬這些婦人。

  逼楊夫人把證據交出來。

  可誰知,這楊璇年僅九歲的女兒,竟是個厲害角色。

  楊璇在臥房裡藏一本假帳本,就是在戲耍廠衛。

  陳舞陽面露凶色:「好個嘴巴厲害的小娘皮,老子正缺一房妾室,便開恩,納了你便是!」

  「閉嘴!」

  那小楊氏厲喝道:「我看謀反的非吾父,乃是你!」

  「聖上恩旨,百官之女入宮侍奉三年,我尚且年幼,要入宮侍奉才能許人!此乃臣子報謝皇恩之舉!」

  「吾父一心報皇恩,豈有謀反之理?」

  「反倒是伱,闖入正三品府尹家內宅,對其家女眷口出不遜,阻攔我入宮侍奉!」

  「對官員不敬,對陛下不忠!」

  「謀反的人,是你!」

  小楊氏厲喝。

  她身後兩個嫂子,不停拽她的衣服,讓她快點別說了。

  沒看人家有刀兵,少說兩句,噎不死人。

  而楊夫人剛巧進來,聽見幼女這番話,暗自喝彩,真沒想到,這個小庶女竟有如此見識?

  楊家之危,怕是要靠她才能解。

  陳舞陽竟無言以對,被一個九歲小女孩給問住了。

  他很想耍混,問題是他三十多歲了,怎麼跟一個九歲小女孩耍混?怎麼耍?

  幸好范青進來,對著小楊氏躬身道:「女公子教訓的是。」

  「但貴府入了賊,汝父楊大人受傷暈厥。」

  「本官乃東廠指揮使,幫貴府抓住入府賊人而已,請女公子稍安勿躁。」

  小楊氏看向了陳舞陽。

  范青苦笑:「此人受了刺激,得了失魂症,腦子不正常,還請勿怪。」

  陳舞陽剛要辯駁,范青卻瞪了他一眼。

  只要中樞沒下聖旨,楊璇就是正三品應天府府尹!

  你毆打他是重罪,闖入他家中更是重罪!

  本官在救你!

  「嘿嘿嘿!」陳舞陽傻笑,立刻裝傻。

  「還真像個傻子。」

  小楊氏更聰明,並不戳破陳舞陽裝傻。

  而是對著范青躬身一禮:「謝指揮使大人幫小女子家中抓賊之恩,但請自便。」

  楊夫人給她使眼色,家裡對東廠避之不及呢,你怎麼還往家裡招呢?

  范青卻高看她一眼,這女公子,未來前途不可限量,待入宮伺候時,若被陛下看重……

  今日強闖楊府之事,怕是要遭到清算。

  他眸中厲光一閃即逝。

  小楊氏仿佛察覺到了范青的殺機,躬身道:「聖上最重孝道,請大人允准小女子侍奉父親湯藥。」

  好個聰明的女孩啊!

  以後可了不得。

  范青也行禮:「女公子知書達理,若有不周到之處,還請見諒。」

  小楊氏含笑點頭,結果露出兩顆沒長齊的牙齒!

  范青絲毫不覺得可笑,反而覺得恐懼。

  九歲的女孩,便如此聰慧,待其十九歲時,該是何等妖孽?

  「請女公子勿怪。」

  范青深深一禮,拉著陳舞陽退出繡樓。

  「為什麼不查了?」陳舞陽沒有范青心思細。

  「此女不凡,今日之因,必有後日之果。」范青仿佛預料到了自己的結局。

  「什麼意思?」


  陳舞陽壓根就沒聽懂。

  范青懶得解釋:「陳兄,此事到此為止。」

  「你怕了?」

  陳舞陽卻一把甩開他:「事情已經到這一步了,你卻打退堂鼓?」

  「你以為現在你撤走,楊璇醒來,能放過你?」

  「現在,不是咱們找到楊璇的證據,就是楊璇弄死咱們!」

  「你選吧!」

  他范青不查,我陳舞陽查!

  陳舞陽怒氣沖沖往書房方向走,而廂房方向,忽然傳來響動聲,他猛地轉頭過去:「誰在那!」

  他朝著廂房走過去。

  廂房門口,堆放著一堆沒有及時搬走的柴火。

  陳舞陽抽出腰刀,想扎了柴火一遍,確定柴火後面沒藏人,才推開廂房,掃視一圈,廂房裡什麼人也沒有。

  「你們聽到聲音了嗎?」陳舞陽問番子。

  都搖了搖頭,說沒聽到。

  難道是幻聽了?

  陳舞陽回身的時候,卻看見柴火垛側面,有一個黑色衣角,然後迅速抽回。

  賊在那!

  果然是他發出來的。

  「看來是本官聽錯了,去書房吧。」

  陳舞陽不動聲色,帶著番子退出廂房。

  同時給番子們使個眼色。

  都是賊精的人物,立刻瞭然。

  忽然回身,朝著那柴火垛側面一刀劈過去,而番子快速撲過去,直接把那個賊人給控制住了。

  「是你?」

  陳舞陽大吃一驚,這個賊,就是那天賣花燈的少年。

  「是你?」賣花燈少年也認出了陳舞陽。

  「大人,認識?」番子詫異問。

  「先抓起來。」

  賊人找到了,陳舞陽還進入楊璇書房裡一頓翻找。

  又找到了一個暗格。

  暗格里,也是帳本,裡面還夾著銀票。

  本以為找到了線索。

  帳本卻記得都是楊家日常開銷,銀票也都是小面值的,一百兩一百兩的銀票,還有的是宮中恩賞的。

  「狗日的楊璇,耍老子!」

  陳舞陽丟了帳本和銀票。

  竹籃打水一場空。

  還暴露了目的。

  楊璇可真是高明,藏起來的都不是秘密,那麼秘密會藏在哪呢?

  而范青進入書房後,盯著一幅畫看得入神。

  「什麼都沒有,這畫查了,畫後面也查了,什麼都沒有,而且這張畫也不值錢。」

  陳舞陽不耐煩道。

  范青卻看得這幅畫興趣盎然:「你不覺得這幅畫很熟悉嗎?」

  這是一副竹子圖,畫的都是翠綠色的竹子。

  「這種畫大街上隨處可見,哪個畫師都會畫。」陳舞陽道。

  「不。」

  范青卻道:「在臥房裡有一幅,在繡樓里有一幅,加上這一幅梅竹蘭,三幅畫,缺畫菊的畫。」

  經范青這麼提醒,陳舞陽卻道:「菊在廂房裡,剛才本官看到了。」

  「都取來!」

  范青讓人把四張畫都取來。

  拿掉捲軸,揭掉裱紙,只剩下薄薄一張紙,四幅畫重迭在一起,對著陽光看。

  「這是另外一幅畫!」

  陳舞陽驚呼。

  番子們都詫異地過來看,四幅畫合在一起,赫然出現和四張畫不同的場景,是另外一張畫。

  畫中畫!

  「這好像是海上,那大船,不像是江河裡的船……」陳舞陽不懂畫。

  范青有些涉獵,卻不敢叫准:「這應該是鄭和下西洋圖。」

  因為四張畫合在一起,細節變得很模糊,看得只是一個輪廓。

  番子裡沒有丹青妙手。


  無法完全確定。

  「這幅畫到底是什麼意思?海船?這是什麼意思呢?」

  范青皺眉。

  能把這幅畫藏得這麼深,恰恰說明這幅畫十分重要。

  但要表達什麼呢?

  范青得去請教丹青妙手,他將畫恢復原狀,卷上捲軸,全部帶走。

  楊夫人看見范青取走了捲軸,並沒有說什麼。

  而在宮中。

  正在舉辦傳臚大典。

  朱祁鈺欽點了王一夔為狀元,祁順為榜眼,白昂為探花。

  流程走完。

  內閣拿出一個名單。

  上面是地名。

  今年的進士,在京師培訓三個月後,就全部進入地方歷練。

  多是甘肅、寧夏、熱河、廣西、廣東這些省份。

  每個進士發了一張紙,將想去地方,寫出來,然後仿佛箱裡。

  最後結果,由中樞擬定。

  看似選擇,其實是考驗心智。

  看看誰真心想去地方歷練,誰是貪慕榮華,想去好地方享清福。

  他們去文華殿做選擇。

  奉天殿上,朱祁鈺則道:「明年不賜恩科了,景泰十一年科舉正常舉辦。」

  「景泰十二年再賜恩科,賜給去邊疆歷練的舉人們,他們才有資格參加景泰十二年的恩科。」

  這是之前答應好的。

  今年才是景泰九年。

  按照胡濙說的,人才不是越多越好,而是要著重培養,給人才一個施展才華的舞台,給他們容錯的機會,慢慢培養起來。

  一個知府之才,需要十年時間培養。

  一省巡撫之才,需要二十年。

  入主中樞的人才,需要三十年。

  所以朱祁鈺不打算連開恩科,而是留充足的地方,給人才施展空間,讓人才良性發展、競爭。

  「陛下聖明!」

  胡濙帶頭跪下,道:「如今春暖花開,京畿到了春耕的季節。」

  「而南方運來的樹苗,老臣以為可以分發下去了。」

  「種樹是大事,依老太傅諫言便是。」

  朱祁鈺頷首:「根據統計,京畿餓死了三萬餘人,這是統計在內的。」

  「有多少餓死在路邊,成了一具枯骨,無人問津的呢?」

  「朕猜測啊,京畿怕是有十萬人餓死!」

  「可憐可嘆,朕這天子,卻毫無辦法啊。」

  「這個冬天,不管怎麼說,算是熬過來了!」

  「景泰九年,朕不希望再有人餓死了!」

  朱祁鈺認真道:「農業司框架剛建起來,薛希璉,你去做第一任主官,做禮部左侍郎。」

  沒用右侍郎,說明皇帝對農業司的重視。

  「陛下聖明!」

  農業是萬業之本,用薛希璉這樣的重臣擔任第一任農業司的主官,是最大的重視。

  而且,他本人是懂農業的。

  又討論了些農業之事,尤其是編纂農書。

  大明的農業已經斷檔了。

  元朝把宋朝的農書燒毀很多很多,到了明朝,保護下來的已經不足三分之一。

  所以很多細節,需要重新總結、編纂。

  後來韃清長達百年的燒書,導致漢人的根子徹底斷了。

  胡濙話鋒一轉:「陛下,近來老臣精神不濟,難以操持吏部要務。」

  「是以想請陛下,再調任一位能臣,幫老臣分擔分擔。」

  他想讓將李賢調入中樞。

  一旦他先一步走了,李賢就能接他的班,當吏部尚書。

  朱祁鈺皺眉:「老太傅,朕也想調任能臣啊,問題是能臣都在地方,三年內都調不回來。」

  「您看看閣部,哪個人能當吏部左侍郎。」

  「您看好了,朕就提拔他。」


  朱祁鈺假裝聽不懂。

  李賢,他是不打算重用的。

  這個人難以控制,又分不清是敵是友,暫時不能用。

  「陛下,如今遼寧沒有戰事,老臣的意思是想調遼寧督撫李賢入京,擔任左侍郎。」胡濙直截了當。

  「老太傅啊,誰說遼寧沒有戰事啊?」

  朱祁鈺繼續裝傻:「這就開春了,五六月份,朕就要調派兵卒,收復奴兒干都司。」

  「李賢不在遼寧鎮撫,朕放心不下啊。」

  朱祁鈺不給胡濙開口的機會,直接把話題變成打仗:「邢國公,攻打兀良哈,您認為誰可擔任總兵官。」

  他本意是調于謙出京。

  但現在犁清江西被迫擱置,京師不安全,于謙必須在京師坐鎮,他才能睡得安穩。

  「陛下,您適才還關心錢糧之事呢。」

  「怎麼就說到打仗了呢?」

  于謙苦笑:「那兀良哈居住得十分分散,難以一戰功成。」

  「微臣估摸著,起碼需要三到五年,才能犁平兀良哈。」

  「是以,這是一場漫長的戰爭。」

  「需要海量的糧食物資,微臣覺得今年不是打此仗的良機。」

  他反對打仗。

  攻伐兀良哈的良機,應該是熱河建設完畢,遼寧恢復太平,才是揮師北上的良機。

  朱祁鈺皺眉:「愛卿有所不知,安南運轉的第一批糧食,已經運到了廣西,是以今年糧食不是問題。」

  「什麼?」

  朝臣驚呼,安南真的運糧給大明了?

  「夏塤的密奏先到,正式奏章,也就這幾天,就到了。」

  朱祁鈺站起來,語氣激動:「朕就說過,三宣六慰是寶地,有多是糧食,太宗皇帝種的樹,朕該親手摘下果實了!」

  「陛下,第一批糧食是多少船?」于謙急聲問。

  「八十四艘船,應該是安南投石問路。」

  朱祁鈺淡淡道:「他想試探大明,看看大明是什麼態度。」

  「咱們就給他個機會,讓安南看看大明的態度。」

  「朕已經下密旨,讓方瑛在兩國交界,陳兵十萬,再開市場,一手大棒一手甜棗,看看安南王怎麼選。」

  胡濙想勸。

  朱祁鈺擺擺手:「安南是小事,打不起來的,方瑛自有分寸,朕還會令商賈去安南貿易。」

  「嚇唬是必須要嚇唬的,仗也是打不起來的。」

  「方瑛、夏塤、朱永等足矣應付了。」

  「說回北面。」

  「若這些糧食,都運到遼寧去。」

  「邢國公,這仗能不能打?」

  于謙拜服在地:「若糧食充足,微臣認為,可以小打幾場。」

  「掃平韃靼餘威未盡,兀良哈應該不敢和大明硬碰硬。」

  「咱們把此仗,當成練兵即可。」

  于謙的話,惹得朝臣贊同。

  小打小鬧是可以的。

  不能貿然去吞併人家的地盤,貪多嚼不爛,一點點消化戰果即可。

  「誰可充任總兵官?」朱祁鈺問。

  「微臣有幾個人選,供陛下參考。」

  于謙認真道:「微臣覺得第一人選是趙輔,趙輔其人作戰穩妥,雖無奇謀,卻不會有大敗;」

  「其二是毛忠,毛忠是勇將,可破強敵。」

  「其三是曹義,曹義鎮守遼東多年,對遼東極為熟悉,派他去平定兀良哈,恰如其分。」

  他推舉的都是老將。

  「邢國公之言,老成謀國。」

  朱祁鈺十分滿意:「其他人可還有合適的人選?」

  朝臣都覺得于謙的人選很好。

  老將出馬,一個頂倆。

  都很穩妥。

  戰果如何暫且不談,肯定不會出岔子。

  朱祁鈺還得琢磨,要每個人詔入宮中,一個個問詢。


  朝議暫時結束。

  「宣毛忠和曹義入宮。」

  進入養心殿,朱祁鈺活動一下,用了些點心,開始處置政務。

  很快,兩個人從講武堂過來。

  趙輔尚在宣鎮。

  「賜座。」

  朱祁鈺把朝會上的情況說了。

  毛忠和曹義眸中閃過驚喜,趕緊磕頭請命。

  「朕問爾等,需要多少人?能取得多少戰果?」朱祁鈺問。

  「回陛下,微臣只需要兩萬人即可!便能驅逐兀良哈五百里!」毛忠第一個說。

  曹義可謂是屢戰屢敗,苦笑道:「微臣需要十萬大軍。」

  毛忠挑釁地看了他一眼。

  論打仗,還得看我們蒙人。

  「戰損呢?」朱祁鈺又問。

  毛忠不答。

  曹義卻道:「微臣可保證戰損控制到很微小的地步。」

  「陛下,兩萬精兵,所耗錢糧也是少的。」

  「而且,兵沒了可以再征。」

  「何必顧念那等弱民的死活呢?」

  毛忠難以理解。

  打勝仗就好了,想那麼多幹嘛。

  所以毛忠是將才,不是帥才,打仗不計後果,也沒有名將之資。

  讓毛忠統兵,戰果是大,同樣的戰損也大呀。

  戰後撫恤,都是中樞發的!

  人死得多了,多少年才能恢復生機呢?

  朱祁鈺立刻排除了毛忠。

  曹義用兵太多了,而且他年紀太大,征戰非常苦的,他未必能支撐得住。

  「都下去吧,好好在講武堂里授課,有你們征戰沙場的日子。」

  毛忠以為皇帝欽定了他,得意洋洋。

  曹義卻看穿皇帝的心思,皇帝是不打算用他們了。

  朱祁鈺給趙輔寫信。

  考校考校趙輔的看法。

  「十萬大軍啊,要徵召多少民夫轉運啊?」

  朱祁鈺嘆了口氣:「若不計後果,用毛忠最好,兩萬人,客死他鄉也無妨。」

  王越和蔣琬聯姻後。

  蔣琬要調出宣鎮,參與北伐。

  文官方面,朱祁鈺覺得用張固和岳正比較合適,張固懂兵,岳正地位夠高,能壓得住武將,而且他不會越權指揮。

  太監用懷恩即可,懷恩在九門提督府如魚得水,四處學習,倒是能讓歷練一番。

  「皇爺,出事了!」

  符淵急匆匆跑來:「鴻臚寺右少卿入宮說,朝鮮派使者來求助,朝鮮的平壤丟了,兵鋒威脅漢城!都城隨時要丟!」

  「什麼?」

  朱祁鈺臉色微變:「地圖呢?」

  馮孝趕緊去取地圖。

  剛打開地圖,鴻臚寺右少卿楊詢就到了。

  原寺卿齊政被調入軍紀司了,現任寺卿邊永則去出使安南了。

  「陛下,根據朝鮮使臣透露的消息,女真部占據了平壤,不打算離開了。」

  朱祁鈺指著平壤:「平壤丟了,南面無險可守,朝鮮要滅亡了!」

  之前的所有布置,全都被打亂了。

  讓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是,朝鮮兵怎麼這麼弱呢?

  朝鮮王李瑈是個極厲害的人。

  他向來以太宗皇帝自表,怎麼仗打得這麼爛啊,這也不像是太宗皇帝啊,更像是正統皇帝!

  「陛下,朝鮮怕是撐不過今年了。」楊詢發表見解。

  「平壤一丟,整個北方的險峻地勢都沒了,還拿什麼守?」

  「能撐過今年都是厲害的。」

  「最多到夏天,朝鮮就滅國了。」

  朱祁鈺本來預計,朝鮮能拖住女真幾年呢。

  等朝鮮和女真自相殘殺,互相消耗之後,大明去撿便宜呢。


  誰知道朝鮮這麼菜。

  連女真一部,都擋不住一年的時間,就淪落到滅國的地步。

  「快,請閣部重臣入宮。」

  朱祁鈺盯著地圖看。

  他在想,該不該援助朝鮮?

  很快,朝臣入殿,叩拜行禮。

  他們入宮時已經聽到了風聲,朝鮮使臣下榻四夷館。

  朝鮮使臣十分狼狽,化妝成平民,穿過層層封鎖,來到了大明。

  求大明爸爸幫助朝鮮,平定外敵。

  「諸卿,朝鮮平壤丟了。」

  「什麼?」

  朝臣都是一懵:「從女真部南下,半年的時間,平壤就丟了?」

  朱祁鈺苦笑著點頭:「這是朝鮮使臣透露出來的消息,朕已經令鴻臚寺,後日宣使臣覲見了,具體情況後日就知道了。」

  「陛下,兀良哈不能打了!」

  于謙認真道:「之前朝議上,朝臣認為女真部入朝鮮,只是搶掠。」

  「但萬沒想到,女真部竟留在朝鮮不走了。」

  「想以朝鮮為根據地,攻掠大明,這女真部果然是狼子野心。」

  「唉,朝鮮雖然荒涼,但那是對大明來說的。」

  「對女真而言,朝鮮可謂是寶地,什麼都有。」

  「而且,朝鮮的地理環境,威脅著遼寧,遼寧不保,京師則有危險。」

  「以前朝鮮之君恭順,不敢攻打大明。」

  「但女真部吃掉朝鮮後,必然壯大,其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微臣以為,當速援朝鮮。」

  于謙認為,兵貴神速,援助朝鮮,驅逐女真。

  岳正卻持反對態度:「若現在援助朝鮮,國朝之前做的所有算計,全都成空了,不如再等等程信、羅綺的信報。」

  「不能等了,當速戰速決。」

  于謙認為必須要遏制女真部壯大。

  以前,女真部一直都是癬疥之疾。

  因為女真貧瘠,連鐵都沒有,根本威脅不到大明。

  可占據朝鮮的女真可就不一樣了。

  朝鮮有錢有糧有鐵有鹽,什麼都有。

  因為兵弱,一直不是中原王朝之敵。

  但落在女真手裡,這些都能轉變成強大的戰鬥力。

  屆時大明東門戶,就出現一個新的強敵。

  想掃平,就需要大量的精力。

  萬一令女真做大,成為東北大患,可就是大問題了。

  于謙認為,速援朝鮮。

  朱祁鈺看向胡濙。

  胡濙清了清嗓子:「邢國公勿急。」

  「朝鮮究竟是何情況,咱們還不知道呢。」

  「不能光聽信朝鮮使臣一面之詞。」

  「這些年,朝鮮經常向國朝哭窮,進獻一兩位所謂的公主,就從大明攫取巨大利益。」

  「老臣認為,朝鮮使臣必有誇大之意。」

  「還是再等等程信和羅綺的信報,再做決定。」

  于謙卻持反對意見:「不管誇大還是吹噓,女真部可搶掠朝鮮,但絕不能占據朝鮮,這不符合大明的利益!」

  儀銘也支持于謙,認為當速援朝鮮。

  還有耿九疇和馬文升,都支持于謙。

  胡濙這邊則是岳正、白圭、李實等人,認為應該再等等,朝鮮終究是癬疥之疾,沒必要大興兵戈。

  朱祁鈺也在躊躇:「邢國公,若現在援助朝鮮,大明能得到什麼?」

  「將敵人控制在弱小範圍內,便隨時可吞併!」

  「一旦敵人壯大了,再吞併,可就難了。」

  于謙認真道:「陛下之前想用女真、兀良哈和朝鮮,彼此消耗。」

  「大明左右局勢,各個擊破,最後鯨吞三方,併入大明。」

  「但如今,朝鮮不堪一擊。」

  「女真和兀良哈,一定會借用朝鮮壯大自身。」


  「到時候,再想吞併,難如登天。」

  耿九疇附和道:「陛下,國朝援助朝鮮,可順勢吞併朝鮮……」

  「絕對不行!」

  胡濙擲地有聲道:「若國朝野心暴露,安南怎麼辦?朵思、烏斯贜會作何想法?」

  「還有西面的吐魯番、哈密,以及北面的瓦剌,他們會怎麼想?」

  「如今大明雖然強大,但四周也都是敵人。」

  「不能因為眼前芝麻大的利益,就放棄持之以恆的國策!」

  「現在的大明,只能是宗主國!」

  「不能效仿大元!」

  「將附屬國,變成領土!」

  胡濙的話,得到李實的贊同。

  李實這段時間,一直在地方,剛剛回到中樞不久。

  「陛下,大明對荒涼之地,一直都沒有野心的。」

  李實說:「永樂朝吞併安南,但那是我國故土。」

  「而且,當時安南尚未建立,國朝撤出交趾後,才建立的安南國,所以算不上仇人。」

  「可一旦大明鼠目寸光,吞併了朝鮮,必然人人自危。」

  「到時候南方大亂,西邊大亂。」

  「朝鮮人也未必願意真心合併進入大明,必然重蹈交趾覆轍。」

  「屆時四周烽煙四起。」

  「到嘴的朝鮮,恐怕也要吐出來。」

  「得不償失啊陛下!」

  這話說得很難聽。

  仿佛在罵皇帝鼠目寸光。

  朱祁鈺卻不以為忤,點點頭:「李卿說得有道理。」

  看向一言不發的孫原貞:「孫卿,你有何意見呢?」

  「回陛下!」

  孫原貞緩緩道:「老臣以為,國朝不能不管朝鮮死活,也不能和女真部硬碰硬。」

  這話有點擰巴。

  人家都占據朝鮮了,不硬碰硬,怎麼奪回城池呢?

  「陛下,老臣之策,怕是有傷天和啊!」孫原貞欲言又止。

  「先說出來,大家討論討論。」朱祁鈺來了興趣。

  孫原貞道:「敢問陛下,您對朝鮮之民,是何態度?」

  「聽話的可入華夏,不聽話的該殺!」

  孫原貞卻道:「若陛下想收朝鮮之民,如今正是天賜良機。」

  「朝鮮戰亂,天朝派兵幫助朝鮮平亂,乃是天理。」

  「因為朝鮮是大明的附屬國,朝鮮國民,準確的講也是大明國民!」

  「咱們派兵,陳兵於鴨綠江南岸,設置收容所,將朝鮮之民,移入遼寧。」

  「女真部收朝鮮,無非是為人為糧為鹽為鐵。」

  「可核心卻是人。」

  「如果朝鮮之民,被國朝收攏,沒有了人,女真部占再多城池有什麼用呢?」

  「等天兵一到,他們必然落荒而逃!」

  「可是!」

  「這樣一來,整個朝鮮平壤以北,怕是要千里無人煙了,著實有傷天和。」

  這哪是毒計啊!

  這是妙計啊!

  搬空朝鮮,壯大自己,妙計啊!

  朱祁鈺眼睛亮了起來:「諸卿,熱河缺什麼?河套缺什麼?整個北方都缺什麼?」

  「缺人啊!」

  「根治黃河,需不需要勞力?」

  「移民填充,需不需要錢糧?」

  「朝鮮這不就是現成的嘛!」

  朱祁鈺一拍案幾:「就按照孫卿的想法辦!」

  「啊?」

  朝臣都懵了。

  沒聽孫原貞說,這有傷天和嘛!

  從鴨綠江南岸接收百姓,再運回國,會死多少?

  等朝鮮北部被清空後。

  朝鮮國王會不會跟天朝要回百姓?


  您可倒好,張嘴就把朝鮮給掏空了。

  再說了,這是瓜分朝鮮之策啊,和大明利益不符的。

  「諸卿怎麼用這種眼神看著朕?是覺得朕仁慈了?沒將男人統統處死?只留女人和孩子?」

  朱祁鈺問。

  您這還不夠狠啊?

  「陛下,此計有傷天和啊!」孫原貞苦笑道。

  「傷什麼天和!」

  朱祁鈺懶得聽這廢話:「你這是在救他們,你是朝鮮的大救星!」

  「沒有你,那些朝鮮人就要被女真部控制了!」

  「知道女真部嗎?他們要剃髮易服的!」

  「到時候人人拖著一根狗尾巴,就舒服了?」

  「你這是救了朝鮮萬千百姓!」

  朱祁鈺道:「就按照孫原貞的辦法辦,諸卿議一議,填充這個計劃!」

  「若辦成了,朕收復朝鮮之後,在朝鮮挑一座城池出來,以你孫原貞的名字命名!」

  您這是讓我遺臭萬年嗎?

  孫原貞想哭。

  朝臣也覺得皇帝有點過了。

  畢竟朝鮮向來恭順,您這樣多少有些愧對朝鮮之恭順。

  「陛下,微臣倒是有一策,供陛下參考。」馬文升入朝第一劍,先斬朝鮮。

  「說!」

  馬文升道:「微臣以為,陛下當設移民局。」

  「下聖旨不許迫害朝鮮百姓,視朝鮮百姓如華夏百姓一般無二。」

  「然後移民之人,男女分開。」

  「去年征戰沙場的有功之士,未成家立業的,則賜一個朝鮮婦人,督促其成家立業。」

  「而男人,則充入遼寧、熱河。」

  「在當地擇漢女,嫁之。」

  「移民之後,切忌不許聚居,必須分散開來,和漢、矇混居,彼此聯姻,幾代之後,就再無胡漢之分了。」

  「朝鮮衣冠,和大明一般無二。」

  「不必令其更改衣冠,減去不少麻煩。」

  「再酌情調一些聽話的,充入兩湖之地,分房分地,進入中原腹地,自然很快就會被同化了。」

  馬文升這番話,是想讓朝鮮亡國滅種。

  三十年後,天下將不再有朝鮮人,只有漢人了。

  「從朝中擢選一個能臣,執掌此事。」

  「在禮部之下,設一個移民局。」

  「負責此事。」

  朱祁鈺接受馬文升的意見,人選從近臣裡面挑。

  胡濙舉薦鄒循。

  鄒循是翰林院編撰,算是有能力。

  「允!」

  朱祁鈺笑道:「吞併了朝鮮之民,朝鮮就不再是心腹大患了,隨時都能吞併。」

  「甚至,那朝鮮王若識相,會上書乞求大明,將朝鮮併入天朝。」

  「屆時,朕就借坡下驢,收了朝鮮。」

  正常來說,讓朝鮮人變成天朝人。

  那是恩賜。

  朝鮮人應該不會不識相的。

  「陛下,一個牧民點不夠,沿線都要設,越多越好。」

  「再往一步步往南面走,邊走邊設。」

  「而且,還要爭得朝鮮王的同意,令朝鮮王下一道王旨,令其民配合。」

  「微臣想,朝鮮王一定想不到,大明會收容朝鮮百姓。」

  「等他後悔時,已經生米煮成熟飯了。」

  「除此之外,多多督建船支,令船支運送百姓入遼寧,從遼寧走去熱河。」

  馬文升道:「反正是率重兵救援朝鮮,咱們先不攻城,每到一地,就接收一地,乘坐船支回國即可。」

  「馬文升,你回去列個條陳出來,然後交給移民局。」

  朱祁鈺道:「白圭,你好好抓一抓這件事,移民是重中之重,不得怠慢。」

  「微臣遵旨!」馬文升和白圭叩拜。


  朱祁鈺則看向于謙:「邢國公,誰可領兵,救援朝鮮?」

  于謙苦笑。

  我的意思是讓您救朝鮮之危,不是讓您趁機吞併人家!

  您這樣做,和女真部有什麼兩樣?

  這是在分割朝鮮。

  女真部要錢要糧要鹽要鐵要人,您就直接要人。

  不過,好在皇帝是幫助朝鮮驅逐女真的。

  等天兵降臨朝鮮,女真部能活著回去多少人,可就說不準了。

  「陛下,朝鮮情況錯綜複雜。」

  「而且還要接收百姓。」

  「需要一個允文允武的人,執掌大軍才行。」于謙道。

  猛將肯定不能用,像毛忠這樣的不行。

  救援朝鮮,以政治為主,軍事為輔。

  「文官也可,舉薦人才便是。」

  朱祁鈺覺得于謙說得對。

  「陛下,朝中確實有這樣一位大才,只是怕您捨不得啊。」于謙反而打趣道。

  朱祁鈺立刻想到了是誰。

  「邢國公啊邢國公,你可真是能算計啊。」

  于謙撫須而笑。

  他的人選,就是王越!

  王越是皇帝的寵臣,又允文允武,關鍵此人瘸了之後,性情變得偏激,幾乎不在意名聲。

  這樣的人,是最適合做這件事的。

  可是,做了此事,王越註定要封爵了,難以做宰輔了。

  文武分治,涇渭分明。

  這是朱祁鈺的宗旨。

  「可還有人選?」朱祁鈺問。

  「回陛下,趙輔、曹義、任禮皆可。」

  毛忠肯定不行了。

  毛忠是猛將,政治方面不夠敏感,容易辦壞了事。

  而任禮,身體不好,需要在京師靜養,而且朱祁鈺也需要他鎮守京師。

  「若派王越去,派個老將輔佐他,怕是老將心中有牴觸啊。」

  朱祁鈺幾乎定下了王越。

  「如今宣鎮沒有戰事,卻囤積大量文武。」

  「調李侃、蔣琬回京。」

  「傳旨,任王越為援朝總兵官,配官印,受王命旗牌;」

  「蔣琬、李侃任副將;」

  「楊守陳為參贊軍務;」

  「秦成任鎮撫太監;」

  「再調周賢、周玉父子入朝。」

  朱祁鈺給周賢和周玉機會。

  既然有名將之資,那就得給機會著重培養才是。

  「至於出兵多少?」

  朱祁鈺反而猶豫了,出兵多了吧,京師就會空虛,出兵少了,怕是到了朝鮮,難以竟全功。

  「陛下,三萬人足矣!」

  于謙認真道:「此仗只要壓縮女真部空間,不是消滅女真。」

  「只要能令女真部節節敗退,即可。」

  「而進入朝鮮後,王越可幫朝鮮練一支強兵,用朝鮮兵,換女真人的首級。」

  「最好全用騎兵,來去如風,可最大程度保存實力。」

  于謙這是拿朝鮮人消耗女真人,在戰場上消耗掉。

  達到讓大明得利的目的。

  「三萬是不是少了點?」李實皺眉。

  「兵在精不在多,何況,兵卒多了,運送糧草也是個問題。」于謙道。

  沒錯,幫朝鮮打仗,還得從大明運送糧草。

  朝鮮貧瘠,毛都沒有。

  「就定三萬吧。」

  朱祁鈺剛想說從遼寧調兵。

  可轉念一想,遼寧兵得用來平定兀良哈呢,暫時不能用。

  而原京營的兵,跟著于謙掃平韃靼的兵卒,一部分在遼寧、一部分在熱河。

  「兵從何出?」朱祁鈺問。

  他不想動京師的兵。


  京師兵卒關係著他的安全,暫時不能動。

  「陛下,可從熱河、遼寧抽調,再從河南、山東調一批,湊足三萬人即可。」

  于謙也不打算動京營兵卒。

  「山東和河南怕是抽調不出來多少。」胡濙沒說透,因為兩地都在犁平地方,都需要兵卒。

  不能用廣西狼兵,廣西狼兵打不了野戰,尤其是騎戰。

  去了也是送死。

  朝鮮一仗,多用騎兵。

  「可從河套調一批人過來。」儀銘提議。

  耿九疇認為不行:「寧夏新定,正是需要大軍的時候,不能調走。」

  「從山西調兵吧。」

  朱祁鈺定下來,就從山西、河南、山東、熱河、遼寧湊一湊,爭取湊個三萬,不夠的就從京師調。

  「既然說到了打仗,乾脆就全部議論完畢。」

  朱祁鈺道:「女真部征伐朝鮮,必然傾巢而出。」

  「朕的意思是,再派一支偏師,直搗黃龍,斷了女真的後路。」

  「同時,征伐兀良哈的計劃不變。」

  出兵三路?

  朝臣都驚呆了。

  「陛下,打仗沒必要急於一時,何必一口氣出兵三路呢?」李實苦笑,飯要一口一口吃。

  于謙卻道:「陛下之意,未嘗不可。」

  李實對于謙可就不客氣了:「邢國公,難道你想讓大明這般大好的局面,全部葬送嗎?」

  「左都御史稍安勿躁,聽本首輔說完。」

  于謙道:「朝鮮一路,以移民為主,並非為了打仗。」

  「而封堵女真後方,也是亂起軍心,最多出一偏師就足夠了。」

  「這兩路,都不是主力,無須打硬仗的。」

  「真正的大戰,還是兀良哈。」

  「而且,陛下也說了,吞併兀良哈,非一日之功,咱們的目的是削弱兀良哈。」

  「一來是占據優勢,彰顯實力;二來,也是練兵嘛。」

  「飯一口口吃,慢慢來。」

  「咱們有兵有馬有糧食的,拿兀良哈練兵也不錯。」

  于謙的話,可說進朱祁鈺心坎兒里了。

  兵卒必須經常練,天天打仗是最好的。

  「那就兵出四路!」朱祁鈺道。

  怎麼又多加一路啊!

  這得浪費多少錢啊!

  朝臣又要勸。

  羊了之後,總有病,今天好像又有病了,腦袋疼,睡了一天,疼一天了,晚上吃的藥,十一出去吃了兩頓飯,有兩次病,醉了!以前作者一年只有一次病,今年月月都有病!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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