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0章 改革吏治,元宵賜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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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40章 改革吏治,元宵賜蟒服!

  陳和剛要說話。

  盧謙反手一個耳光,抽在他的臉上:「讓你說話了嗎?帶走!」

  李玠就看出來了,錦衣衛衝著他來了!

  「陛下恩宥,吾等侍衛休沐,所以才來會館休閒休閒。」

  李玠從容不迫,頗有士大夫風範,畢竟是被皇帝親自調教的人,

  盧謙撇嘴笑了起來,走到對面雅室門前,輕輕推開門。

  「盧副指揮使!」李玠急了,走過來擋住盧謙。

  「嘖嘖嘖!」

  盧謙看到了,花魁正在擦屁股。

  小秘密被人發現了,李玠鬧了個大紅臉,趕緊關上了門。

  「李侍衛若喜歡,就請恩旨,將其收了便是。」

  「依著您的身份,陛下一定不會拒絕的。」

  盧謙笑道:「總這樣偷偷摸摸的,也不是個事呀,萬一傳揚出去,對您名聲也不好。」

  「本官之事,不用盧副指揮使操心。」李玠偏過頭去。

  「坊間傳聞章莊是罪臣章綸之子,可有此事?」盧謙忽然問。

  李玠嚇了一跳:「本官不知。」

  章莊是章綸的私生子,李賢是看在老朋友的份上,幫助一二,所以才保住了章莊的性命。

  可這個章莊過於高調,本在溫州樂清好好待著。

  聽說京中公開藏書,他就跑到京中來收藏書籍。

  章綸就喜好收藏書籍,章莊承其一脈,也喜歡收藏。

  他來京師,十分高調,和李玠、陳和等人攪和在一起,處處宣揚李玠和他關係親密。

  這才被有心人挖出了秘密。

  李玠暗惱老爹,為什麼要救他呀,章綸被陛下誅九族,就不該和陛下作對才是。

  「李侍衛莫怕,只是閒聊罷了。」

  「您還得去御前伺候,本官就不打擾了。」

  盧謙虛晃一槍,剛下樓,轉頭就上來:「對了,章莊謾罵陛下,李侍衛可知道?」

  「啊?」李玠腦子還沒轉過來?

  「是?就是知道嘍?帶走!」盧謙直接撕咬李賢。

  李玠大呼冤枉。

  但盧謙捂住他的嘴,讓人給他綁了,直接扛出去。

  坐在一樓喝酒的張敷華,自然是認識李玠、陳和與章莊的,發現這三人被抓,眸中閃過憂慮之色。

  錦衣衛做事拖拉。

  管堯抓了年富的兒子年廉直,王竑的兒子王澻,把自己嚇得夠嗆。

  東廠可就不一樣了。

  范青進入東廠的會館,直接封館。

  所有文人,統統抓走!

  問原因?

  給你臉了?

  東廠想抓誰就抓誰!

  「大人,您這樣做,未免不合規矩吧?」張來兒一身宮裝,款款而來。

  她西廠探子的身份,完全曝光了。

  非但沒有被降罪,竟然還升做主事的。

  京師三家會館,布局都差不多,都是在今年起了這六層高樓,成為京畿地標式建築。

  每一層也都差不多,玩法也都差不多。

  范青瞥了她一眼:「你就是給龔輝設套的女人?」

  「怎麼?大人想給龔輝報仇?」

  張來兒冷笑,攤牌了,姐是西廠的人!皇爺欽封的小旗!

  約等於,姐是皇爺的人!

  范青搖頭:「龔輝之事,咎由自取,但這是陛下的聖旨,伱要抗旨?」

  張來兒立刻對著紫禁城跪下:「微臣張來兒遵旨!」

  范青失笑,你至於戲份這麼足嗎?

  陛下聖旨,跟你有何干係?

  你還自稱微臣?

  神經不正常。

  范青懶得理她。

  張來兒成了西廠明牌,反而沒用了,不如養在東廠里,通過她來抓西廠的探子。


  「什麼人這麼大的口氣呀?」

  三樓上,一個喝得醉醺醺的人探出頭來。

  荊王!

  他怎麼在這?

  范青行禮:「參見荊王殿下!」

  「原來是范指揮使呀?」

  荊王醉眼迷離,伸出了手:「來來來,把本王也抓回去,本王也犯罪了!」

  他正愁不能降格為郡王呢,這不機會送上門了?

  范青苦笑,最近王府作妖,在京師各地鬧事,似乎是乞求皇帝降格為郡王。

  剛開始廠衛抓住王爺向宮裡報功。

  結果宮裡卻讓廠衛放人,對各王府之事基本不怎麼管,導致藩王在京中有抬頭之勢,四處嘚瑟,猖狂之極。

  「荊王殿下,此事尚需調查……」

  「調查個屁啊,本王就觸犯律法了!快點抓本王!」

  別看荊王在皇帝面前是個可憐蟲,出了宮,胡濙也得給他三分薄面。

  大明親王的牌面很足。

  「敢問荊王殿下,犯了何罪?」范青憋悶。

  荊王指著那些被帶走的文人:「本王和他們犯了一樣的罪!」

  「誹謗君上?」范青眉頭擰起。

  「什麼?」

  荊王登時酒醒了,聲音尖銳道:「誹謗君上?」

  「誰?」

  「誰敢誹謗君上?」

  「陛下如此仁慈,垂愛天下,哪個白眼狼敢誹謗君上?」

  「他們還是人嗎?」

  荊王嚇尿了,你范青不按套路出牌啊。

  范青就知道荊王不敢。

  荊王從三樓衝下來,對著幾個文人就一頓猛踹:「就你誹謗君上呀?」

  「他娘的,你還是人嗎?」

  「陛下如此仁慈,你們還罵他,還有一點良心嗎?」

  一邊罵一邊踹。

  「冤枉呀!」被踹的文人也倒霉,就開個詩會,結果被東廠帶走了。

  「誰誹謗君上?」

  荊王站在台階上,一夫當關萬夫莫開:「陛下心懷萬民,你們這些白眼狼竟敢辱罵陛下?良心都被狗吃了?」

  「來來來,都站出來,本王和你們拼了!」

  范青卻也上樓,攔住裝傻充愣的荊王:「荊王殿下,跟本官走一趟吧。」

  「跟本王有什麼關係?」

  荊王驚恐後退:「對了,本王還有點事要做,不打擾你們執行公務了,回見。」

  范青笑了:「荊王殿下,您親口說的,和這些人犯了一樣的罪。」

  「若東廠聞而不管,對卑職來說,也是重罪。」

  「您別為難卑職等人,去一趟東廠,把事情交代明白了。」

  「不會耽誤您太多時間的。」

  宗室在京中沒少幹壞事。

  偏偏皇帝不責罰。

  導致廠衛也沒轍,眼睜睜地看著京師被鬧得烏煙瘴氣,還得忍著。

  「冤枉啊!」荊王可不敢在這種事開玩笑!

  皇帝對藩王不滿意,可不是一天兩天了。

  從太宗皇帝開始,就看藩王不順眼,這都四代人了!

  真以為皇帝是顧念親情,不肯降罪削爵啊?

  那是宗室只是在皇帝的底線上來回試探!

  沒有給皇帝足夠的藉口罷了!

  只要給皇帝足夠的藉口,你看看皇帝會如何處置?

  降爵,都是大發慈悲。

  「帶走!」

  范青懶得廢話。

  「大人,鬧成這樣怕是沒法營業了。」

  東廠會館掌事的李三娘,走到范青面前行禮道:「鬧這麼一出,未來幾天的生意怕是也會受影響。」

  「無妨,抓入詔獄,審查之後,沒有過錯的也就放了。」

  范青對這種沒技術難度的工作沒興趣。


  李三娘小聲道,瞥了眼張來兒:「還留著她?」

  「留著,看看西廠能玩出什麼花樣。」

  舒良不在京師,基本都是范青主持東廠。

  而這時,有太監驅馬傳旨,聖旨寫道:將所有文人,押去西華門,陛下要親自見。

  范青嚇了一跳,看來宮中震怒至極啊。

  他不敢怠慢,把所有人往西華門前押解。

  東廠人手不夠,臨時徵召休沐的番子,去西華門維持秩序。

  盧謙也沒想到,陛下要親自見這些罪臣。

  他可抓了李玠、陳和這樣的人物。

  殊不知,管堯更狠,他抓了王竑的兒子王澻,孫原貞的兒子孫可法,還有年富的兒子年廉直等等。

  今天講武堂、國子監都休沐,朝堂又給賞賜,這些重臣兒子,都跑來會館瀟灑,也不知道是真的誹謗君上了,還是被牽連的。

  熱鬧的元宵夜,卻看見廠衛押解著大批人,往紫禁城方向走去。

  京師震動。

  胡一帆也在賞燈。

  聞聽消息,立刻回家稟報給祖父。

  胡濙一聽,先確定族中子弟有沒有被抓的?

  「不好,陛下要藉機徵召天下百官之家眷入京!」

  胡濙臉色微變:「快,去請邢國公過府……回來,去請王竑、王復和孫原貞來!」

  「祖父,聽說王閣老和孫尚書的兒子也牽扯進去了。」

  胡濙倒吸一口冷氣:「壞了!給老夫更衣,老夫這就入宮!」

  「祖父,哪裡壞了?」胡一帆趕緊從老僕手裡取過朝服,伺候祖父換上朝服。

  每臨大事要靜心。

  趁著穿衣服的功夫,胡濙冷靜下來:「朝中重臣之子,年長的在宮中做侍衛,年幼的在國子監、講武堂學習,這是陛下的恩典。」

  「今晚元宵佳節,陛下垂恩,給侍衛、監生、堂生放假,還賜了賞錢。」

  「陛下對這些人格外優容,全因其父祖在朝堂效力。」

  「陛下向來認為,父祖忠誠可靠,其子便可做忠臣培養,是以對侍衛、監生、堂生格外優容。」

  「一旦得知,重臣之子,宮中的侍衛,也參與了誹謗君王。」

  「陛下必然大怒,雷霆之下,不知要牽扯多少人!」

  胡濙苦笑:「老夫入宮,尚能為他們抵擋一二,不至於牽連其父祖。」

  「祖父,這般費力不討好的事,何必要做呢?」

  胡一帆不懂。

  既然是侍奉陛下,為何非要和陛下對著幹呢?

  胡濙看了他一眼:「達則兼濟天下,不可獨善其身。」

  「孫兒,你要明白,臣子若不報團取暖,久而久之,就會失去臣權。」

  「老夫今日救下天下文人,就如當日胡廣舉薦老夫一樣。」

  「胡廣不圖回報,為國薦才。」

  「老夫也從未回報過胡廣,甚至其後人犯罪被誅殺,老夫也不曾庇佑,不置一詞。」

  「正如老夫今日救人,不圖回報,日後這些人也不會回報老夫。」

  「但老夫必須要做。」

  「坐在這個位子上的人,必須要做的事。」

  胡濙衣服穿戴完畢,門外的官轎也準備好了。

  胡一帆似懂非懂:「祖父,您說的就是傳承吧?」

  「聰慧!」

  胡濙讚許道:「這就是傳承,站在老夫這個位置上,就要庇護天下文人,不圖其他,代代如此,方有文官之盛。」

  說白了,文人的根不能斷。

  可打可罵可貶,卻不能殺,不能不用。

  這就是文官的臣權。

  和胡濙一樣入宮的,還有孫原貞、耿九疇、白圭、俞士悅、馬昂、王竑、王復、岳正等人全都入宮。

  唯獨于謙,沒有來。

  顯然,他已經接受了勛貴的身份,文官的事,他不敢攙和了。

  一個位極人臣的武人,卻還要收攏文官之心,是要做司馬懿嗎?


  于謙變了!

  從無私的聖人,變成了斤斤計較的勢利小人。

  岳飛莫須有,張俊、劉光世卻世享富貴。

  而在宮中。

  朱祁鈺閉目冥思,舒良上了密奏,他在山西已經秘密集訓了三千人,都是身強力壯的精兵。

  一旦京師有變,他可走紫荊關迅速入京。

  「皇爺,廠衛已經將罪人陸續押解到西華門外了。」馮孝端進來一碗參湯。

  「讓他們跪著,清醒清醒,明日下了早朝,朕再去見他們。」

  朱祁鈺接過來,喝了一口。

  味道不錯。

  「皇爺,廠衛密報,太傅等重臣正在入宮的路上。」馮孝遞上絹帕。

  朱祁鈺擦擦嘴:「他們要幹什麼啊?」

  「怕是為文人說情來了。」

  「不見!」

  朱祁鈺冷冷道:「告訴他們,宮門落鑰了,無特殊情況,不能開門。」

  真是把他們慣壞了。

  大半夜的也想入宮陳情。

  「奴婢遵旨!」

  馮孝打發人去傳旨。

  朱祁鈺閉上眼睛,斜靠在軟墊上:「馮孝,你說,朕能做到什麼地步?」

  馮孝嚇了一跳:「皇爺,若把人殺絕了,恐怕文人就斷層了,您想懷柔塞外之民,怕是要等上幾年了。」

  「你也這麼看?」朱祁鈺也在猶豫這件事。

  要不是為了快速懷柔塞外。

  他直接就下旨都砍了。

  大明最不缺人。

  但缺文人。

  「皇爺,奴婢不敢說!」

  馮孝跪在地上。

  「朕允你說。」朱祁鈺慢慢睜開眼睛,坐直了,端起參湯,又喝幾口。

  「皇爺,您做事太急切了。」馮孝道。

  「急切?朕都忍了這麼久了,該跳出來的也都跳出來了,還急切?」朱祁鈺覺得馮孝有點扯。

  「皇爺呀。」

  馮孝接過參湯,小聲道:「處置文人,最好的辦法是溫水煮青蛙,讓他們自己往圈套裡面鑽,而不是這樣隨便抓。」

  「哼,你倒是學的老奸巨猾。」

  朱祁鈺擺擺手:「朕沒必要那麼麻煩,想處置誰便處置誰,皇權在手,無懼其他。」

  馮孝流露出擔憂之色:「皇爺,萬一有人抓住您的弱點,利用您殺人呢?」

  朱祁鈺眼睛一眯:「你收到什麼風聲了?」

  「那倒沒有,但皇爺,不可不防呀。」馮孝擔憂。

  以皇帝大殺四方的性子。

  遲早會被人當成刀用。

  最後會被歷史唾棄,被釘在歷史恥辱柱上。

  文人的肚子裡都是壞水呀。

  朱祁鈺忽然笑了:「你呀,拐著彎勸朕別殺人,對不?」

  「皇爺,萬一有逆臣利用您,剷除異己,才是最可怕的。」馮孝正色道。

  「讓廠衛多多收集情報。」朱祁鈺閉上眼睛。

  馮孝卻滿臉擔憂。

  收集情報,也不可能收集天下人的情報,也不可能把所有人都盯著看著。

  性格不改,遲早吃虧。

  午門外。

  胡濙看著被掛著的湯胤勣等人,這才意識到,皇帝的雷霆之怒。

  宮內有太監告訴他們,皇爺睡下了,不開宮門。

  「老太傅,可該怎麼辦啊!」

  王竑真想把不孝子給捏死。

  你休沐一日,好好在家裡讀書不好嗎,非得去會館裡狎寄,最後惹了一身騒。

  我王竑一世清名,被個不孝子給毀了!

  「王閣老,你是救兒子,還是想要清名?」胡濙問。

  「當然是要清名了!」

  王竑毫不猶豫:「此等不孝子,留之何用?」


  「那跪在宮門口,請陛下誅殺王澻!」

  王竑臉色一變:「那不是逼著陛下放人嗎?」

  胡濙苦笑:「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步,總不能你自己去殺吧。」

  「這個王八蛋,害得他老子進退兩難!當真是不孝!」

  王竑咬了咬牙:「在宮中侍奉,也侍奉不明白,侮辱君父,他腦袋是缺根弦嗎?」

  「王閣老,先別這麼生氣,其中說不定有誤會。」

  王復心裡鬆了口氣,幸好自己管得嚴,勒令兒子在家讀書,否則也惹下禍事了,萬幸萬幸。

  「本官一世清名,毀他手裡了!」王竑眼淚流了出來。

  「王閣老,您還好點。」

  孫原貞哭泣:「老夫家的兒子,年過四旬了,還一事無成,本來老夫也不報希望了,卻給老夫惹事啊。」

  不少官員哭泣,他們的兒子也都攙和進去了。

  王竑瞥了他一眼,都是你兒子把我兒子帶壞了!

  「老太傅,該怎麼辦啊?」孫原貞不想向胡濙低頭。

  他是兵部尚書,胡濙是吏部尚書。

  他一度是想爭一爭六部第一尚書名頭的。

  結果,毀在不孝兒子身上。

  他這個兒子,自己拿著沒辦法,皇帝拿著也沒辦法。

  幾次把皇帝氣得跳腳,讓孫原貞把他兒子掐死。

  這麼個奇葩,孫原貞想哭。

  「等明日早朝,向陛下請罪吧。」胡濙也沒有好辦法,皇帝根本就不見他們。

  好好的元宵節,家庭團圓的日子。

  但上千名文人,在西華門前跪著。

  而廠衛還在抓人。

  有些沒在會館裡的文人,番子進居住的客棧裡面抓,陸陸續續往西華門押解。

  好好的元宵夜,被搞得風聲鶴唳。

  這些人,要在西華門跪一夜。

  宮內,朱祁鈺各宮賜宴後,他早早睡了。

  翌日清早。

  朱祁鈺神采奕奕鍛鍊,乘坐御輦上早朝。

  今天早朝上,很多官員來得都早。

  「諸卿來得夠早呀。」

  朱祁鈺輕笑著掠過跪伏的百官,走上丹陛,坐在龍椅上:「平身吧。」

  「謝吾皇,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朝臣磕頭,才慢慢站起來。

  孫原貞跪在地上:「老臣請罪,老臣孩兒不孝,誹謗君上,當誅之!」

  朱祁鈺早晨也聽說了,孫原貞的傻兒子也在西華門前跪著呢。

  宮中很多侍衛,都在西華門前跪著呢。

  「孫卿,生此不孝子,不是你的錯呀,是他天性使然。」

  朱祁鈺抿嘴而樂:「朕拿著也沒辦法呀,要不你回去掐死算了,省著讓你頭疼。」

  朝臣明白了。

  固安公主不孝。

  皇帝就讓天下百官,甚至天下士紳家庭兒子都不孝。

  孫原貞真想答應下來。

  「孫卿,朕開個玩笑。」

  「兒子不孝,也不能真掐死吧?」

  「別往心裡去。」

  朱祁鈺哂笑:「就像朕的固安,何其忤逆?」

  「朕這個當爹的,不也拿她沒轍嗎?」

  「這不,打發去浣衣局洗衣服去了。」

  「昨天元宵,朕派人去瞧了一眼,她手都是水泡,人也瘦了,人也乖巧了。」

  「這孩子呀,最怕慣著,慣子如殺子。」

  朱祁鈺不能自己丟臉,既然丟臉,就讓天下人一起丟臉。

  不是朕的女兒不孝順。

  而是時代的問題,所有孩子都不孝順。

  孫原貞哭泣:「老臣也知棍棒底下出孝子,但家中婦人捧著慣著,老臣又不天天在家,如何管束啊?」

  「都是同病相憐啊。」


  朱祁鈺心情非常好。

  讓你們看朕的笑話。

  這回朕就好好責罰你們的兒子,大家都有不孝子女,扯平了。

  「玉不琢不成器。」

  「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

  「等廠衛審查完畢,就讓他們去工地歷練。」

  「正好,百王府也要繼續建造,城外的新城也要建造,就讓他們去當勞力,幹個一年兩年,也就老實了。」

  朱祁鈺淡淡道。

  朝臣頓覺可笑,自己的兒孫含著金鑰匙長大,卻要去工地干苦力,這是教育嗎?這是懲罰?

  「陛下關懷官眷,乃天下之福!」

  胡濙立刻道:「老臣聽說那邊永教子,獎罰分明,而罰不以體罰為先,而是逼迫子嗣勤勞。」

  「君子勤小物,蘊蓄乃成行。」

  「是以用勞作的方式教子,未嘗不是一道。」

  「只是陛下,老臣以為,有罰也要獎,勞作優異者,可准其回國子監、講武堂學習一日。」

  朱祁鈺頷首:「老太傅深得教育精髓,不然怎麼會教出兩個優秀的兒子呢!」

  怎麼聽著不像好話呢?

  「呈上來!」

  兩個太監,捧著兩個托盤進來。

  然後由兩個太監給展開。

  是兩件羽絨服。

  外襯是紅色蟒服,裡面加了層羽絨內襯。

  「這是皇家商行新琢磨出來的衣式,朕賜名叫羽絨服。」

  朱祁鈺笑道:「這是由鵝絨製成的,三九寒天穿著也不會感到冷,非常暖和。」

  朝臣看著眼饞。

  但是,蟒服,只有皇帝、諸王才能穿。

  朝臣是不能穿蟒服的,哪怕是大朝會上,也不允許穿蟒服!(文官穿蟒服從弘治十六年開始)

  「自古以來,無人臣穿蟒服者!」

  朱祁鈺站起來:「但朕要改一改,於國有大功者,可特賜蟒服!上朝可穿著蟒服上朝!此乃特賜!」

  嘩!

  朝臣一片譁然,皇帝這是要提高臣子的地位。

  也在下降諸王的地位。

  太祖建藩於各地,給藩王巨大的權力。

  從太宗皇帝開始,代代皇帝,都執拗於削藩,終於在景泰皇帝手中,終結了藩王外封的局面。

  但是!

  藩王哪怕在京中,地位也是高絕。

  在皇帝面前是蟲,出去了,連于謙、胡濙都得退避三舍。

  蓋因從服飾上就能判斷出來,誰是王,誰是臣。

  皇帝用臣權,混合王權,降低王權的同時,又提高臣權。

  「陛下,賜臣子蟒服,怕是於理不合呀!」王竑反對,反正他也得不到。

  按照皇帝的標準,怕是只有于謙能得一件。

  「祖制也沒說,不允許賜百官蟒服啊?」

  「這是賜!」

  「無詔穿蟒服者,誅九族!」

  朱祁鈺笑道:「朕穿的龍袍,以九龍五爪為尊,親王為四爪,此乃古制。」

  「從即日起,親王改為八龍四爪。」

  「郡王改為七龍四爪。」

  「將軍及將軍以下不得穿蟒袍!」

  「而臣子,御賜蟒服,為六龍四爪,賜郡王服方可穿七龍四爪服!」

  皇帝進一步削弱王權,又限制臣權。

  以前親王,是可以穿九龍四爪的,四爪龍稱之為蟒,所以叫蟒服。

  改制之後,只有皇帝才能穿九條龍的衣服。

  又加強了皇權。

  朝臣一看,才發現這身蟒服,確實只有六條龍。

  「於國有大功者,當賜蟒服!」

  朱祁鈺認真:「這大明第一件蟒服,應該賜給對大明江山社稷最大的那個人!」

  「于謙!」


  當出頭鳥的滋味不好受啊。

  于謙跪伏在地,想低調但實力不允許我低調。

  「賜服!」

  朱祁鈺繞過龍案,站在丹陛之上:「這大明第一個臣子穿蟒服的人,該是你于謙!」

  「當彪炳史書,為後世所稱讚!」

  「特賜恩去後殿更衣!」

  這就穿上啊?

  于謙趕緊磕頭:「微臣謝陛下天恩,微臣必為大明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兩件蟒服,賜給于謙一件。

  另一件該賜給胡濙了吧?

  胡濙心心念念的,也想穿穿蟒服,過把癮。

  可等了半天,皇帝沒後話了。

  不禁心裡失望。

  「這第二件蟒服!」

  朱祁鈺沉默許久,才開口。

  讓你胡濙昨晚敢叨擾朕?

  想為文人出頭?

  你是朕的狗,不該幫著別人咬朕?

  「老太傅扶立之恩,穩定朝局之能,為朝政夙興夜寐,不圖回報,如諸葛武侯在世。」

  朱祁鈺道:「這第二件蟒服,就賜給胡濙!」

  胡濙心裡鬆了口氣。

  磕頭謝恩。

  「以後,於國有大功者,為國開疆拓土者,為朝政鞠躬盡瘁者,為朝局做出突出貢獻者!」

  「皆可憑功,賜蟒服!」

  「上朝可穿著蟒服上朝!」

  聖旨傳下,必然引起天下譁然。

  蟒服呀,不管怎麼說,也是提升了臣權。

  于謙換了蟒服進來,一身紅衣,金龍浮於衣上,再次磕頭叩拜謝恩:「陛下,這蟒服甚是暖和,是何材料所做?」

  「鵝絨。」

  朱祁鈺對于謙還算滿意,昨晚他沒攙和文官的事,說明他把自己當成了勛貴。

  所以,今天特賜大明第一件臣子穿的蟒服。

  于謙聞了聞:「微臣並沒聞到白鵝羽毛的臭味呀?」

  「這就是皇家商行研製出來的方法。」

  「朕千思萬想,想到了穿羽絨服,抵禦漠北極寒天氣。」

  朱祁鈺笑道:「邢國公,你告訴諸卿,穿著這身羽絨服,能不能去塞北生存?」

  于謙明白了,皇帝用這羽絨服解決穿衣問題。

  「微臣剛剛穿了片刻,便覺得渾身暖和,如同烘烤火爐一般。」于謙覺得暖和。

  胡濙換了蟒服出來,也覺得格外悶熱。

  但更多的是榮耀!

  他歷經五朝,老了老了成為吏部尚書,天官。

  又被賜予蟒服,這輩子算是值了。

  「陛下,老臣以為,推廣此物,我大明能統治漠北!」胡濙懂皇帝的心思。

  用蟒服來推廣羽絨服。

  把羽絨服的價值炒高。

  讓商賈去做羽絨服的生意,一來能增加鴨子、白鵝的養殖,提供肉類;

  二來能降低羽絨服成本,讓羽絨服加快在民間推廣。

  「大明統治漠北,有三個難題。」

  「其一糧食,有玉米三寶在手,糧食問題會得到解決的。」

  「其二取暖,如今有了煤炭,取暖問題應該問題不大。」

  「其三就是穿衣取暖了,以前需要用棉花,而棉花價高,普通百姓用不起的。」

  「尤其是更遠的北方,棉襖也無法更好的禦寒,這羽絨服卻能。」

  朱祁鈺笑道:「朕已經讓皇家商行,製成十幾件羽絨服,賜給李賢、商輅、原傑、寇深、俞山、劉廣衡,以及神英、房能、范昇、范炅、陶瑾、顧榮、牛珍等鎮守邊將的名臣名將。」

  「他們在邊疆戍衛,十分辛苦,這個年肯定是沒過好的。」

  「朕的賞賜輕於鴻毛,卻重於泰山。」

  朱祁鈺是真能自誇呀。

  看著朝臣眼巴巴的樣子。


  「爾等也有,京師用不著太厚的羽絨服,皇家商行為重臣都準備了一件,稍後便賜下去。」

  皇帝用羽絨服,堵住了所有人的嘴。

  謹防百官幫著文人說情。

  胡濙到嘴邊的話,只能咽回去。

  「諸卿,說說吏治問題吧。」

  說回正事,朱祁鈺沉吟道:「去年,朕增設了很多新部門,放在各部之下,但有的和各部職能部門相悖。」

  「朕看呀,應該該合併的合併,精簡吏治,才是正事。」

  這件事,討論很久了。

  皇帝想增設一部,但朝臣認為會造成職能臃腫,對吏治無益,效仿宋朝的冗官。

  「六部,朕想以部-司-局-科行事。」

  「清吏司單獨提出來,成立一個司,而不是在六部下都設清吏司。」

  「六部職能完全明確劃分清楚,彼此協作、牽制。」

  「諸卿意下如何?」

  朱祁鈺話音方落。

  就遭到群臣的反對:「陛下,六部清吏司,雖然是一個名字,其實職能完全不同,單獨提出來,如何成立新部門?」

  「就說吏部,文選、考功、驗封、稽勛四個清吏司。」

  「清吏司只是掛個後綴罷了。」

  皇帝要削弱六部的權力,往內閣、軍機處收權。

  變相增加皇權。

  「名字之爭沒有必要。」

  朱祁鈺道:「朕的意思,精簡機構,提高行政效率。」

  朝臣咀嚼著,改革吏治,關乎著各方利益。

  新設容易,裁撤可就難了。

  「陛下,老臣以為,設司-廳-局-科更加合理一些。」

  胡濙斟酌道:「因為各部都有司務廳,而各科,設在司之下,所以老臣認為,廳該比局高。」

  部-司-廳-局-科,五級行政,又要多一級的人。

  行政費用提高了。

  「司和局已經夠用了,何必多加一個廳呢?」

  王復認為:「廳可單獨於外,在國朝統治鬆散地區,設廳,由中樞直管。」

  這是用廳,替代都指揮司。

  改革吏治,千難萬難。

  「朕也認為,多設廳一級,會造成冗官的局面。」

  朱祁鈺琢磨著:「司務廳是掌文書的,僅僅九品而已,提到局往上,完全沒必要了。」

  「這樣吧,就先設部-司-局-科,將廳設在地方。」

  「各司主官由右侍郎兼任,仍為正三品。」

  「司下設局,局主官為郎中,仍為正五品。」

  「局下設科,科主官為員外郎,仍為從五品。」

  換湯不換藥。

  胡濙表示反對:「陛下,右侍郎由右侍郎兼任司的主官,未免過於奢侈,各部清吏司的主官只是郎中而已。」

  「原部門不變,新設的司為右侍郎兼任。」

  「適當的合併、裁撤。」

  朱祁鈺也是深思熟慮的。

  「陛下思慮甚是,但右侍郎要增加很多位,行政開支又要增加了呀。」王復提議。

  「無妨,只要多多遴選能吏即可。」

  朱祁鈺繼續說:

  「朕以為,戶部的倉庫,為局一級,設一倉儲局,管轄所有倉庫。」

  「而原提舉司、鈔紙局、印鈔局,其實已經無用了,乾脆革掉。」

  寶鈔已經發行不下去了。

  留之無用。

  耿九疇臉色發苦,這是削戶部的權呀。

  「陛下,倉儲極為重要,設局難以通下所有倉儲,乾脆設倉儲司,同下戶部內所有倉儲。」王復提議。

  朱祁鈺頷首:「就設倉儲司,右侍郎兼任倉儲司主官。」

  朝臣對此沒有異議。

  「陛下,那銀鈔該怎麼辦?」耿九疇道。


  「單獨設銀錢提舉司、商業提舉司、農業提舉司、治水提舉司、醫藥提舉司、教育提舉司、宗錄司。」

  一口氣,單設七個提舉司。

  「陛下,這要增加多少官吏呀?」

  胡濙第一個反對:「原醫藥局就夠用了,銀錢、商業、農業可入戶部,沒必要單獨設司。」

  「治水司、教育司、宗錄司倒是需要,但主官官職不能太高,朝堂支撐不起俸祿開支。」

  「儘量精簡機構,提高效率即可。」

  朝臣也覺得是。

  皇帝太狠了,一口氣設了七個司。

  大明總共才幾個司?

  「不能入戶部。」

  「朕打算改銀錠為銀幣,銀錢提舉司要單獨設司。」

  「商業司必須要設,一是要管商賈,二是收稅,宮中的鈔關,也會歸於商業司。」

  「而農業司,更是國之根本,農業局不夠規格,未來推廣玉米三寶,都需要農業司。」

  「醫藥司按照朕的意思是,先設個空架子,還是原來局的配置,只是叫司而已,官職一應不變,但太醫院設在醫藥司之下。』

  「將惠民藥局單獨提出來。」

  「再設一醫學堂,就將原太醫院內部的學習堂提出來即可。」

  「醫藥司還可設一個書局,用來整理、編纂、推廣醫書。」

  朱祁鈺認為很有必要。

  而分配局,仍然設在吏部之下。

  七個單獨司,還得詳細劃分。

  「陛下呀,這要增加多少官吏呀?」

  姚夔苦笑:「中樞設了,地方設不設呢?」

  「地方酌情設,比如治水司,在需要治水的地方,設一治水廳,治水之後,降格為治水局,用來維護水道。」

  這一聽,怕是要徵召更多的官吏。

  而且,這些官吏是不能裁撤的。

  「陛下萬萬不行!」

  胡濙跪在地上:「按照您這麼算,朝中官吏要增加一倍呀!那怎麼行?」

  「一是國家朝政負擔不起這麼多人的開支。」

  「二是,民間官吏,名為官吏,實為地方一霸,陛下多設官吏,就是多了幾頭老虎,去撕咬百姓罷了!」

  「官吏當精簡,而不該多設!」

  「大明多有全才,一司多用,方是正理。」

  朝臣都贊同胡濙的話。

  「官吏如坐寇,朕心知肚明。」

  朱祁鈺斟酌道:「未來,朕打算不設吏。」

  「吏也由朝堂支付俸祿,吏也進入考核,可升遷。」

  「絕不能放任吏員在地方做大。」

  此話一出,朝臣苦笑:「陛下,錢從何來呀?俸祿從何而來呀?」

  皇帝這是管殺不管埋。

  「都是後話,以後走到哪一步看到哪一步。」

  想有錢,必須得開海。

  永樂朝那麼多軍費,主要來源是海上的錢。

  海商個個富得流油,把他們都殺了,錢也來了。

  「陛下開疆拓土,要建更多的省份,已經需要大量官吏了,若還放開吏員的限制,中樞怕是支撐不下去呀。」

  胡濙的話引起共鳴。

  雖然皇帝搶了很多錢,但錢實在不經花,估計很快就要見底了。

  今天有加更!改完就更!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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