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皇太后,朕賜你一匹驢!奴婢謝陛下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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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6章 皇太后,朕賜你一匹驢!奴婢謝陛下隆恩!

  「栽贓陷害,純屬栽贓陷害!」

  趙榮試圖爬起來。

  但孟州支肘壓在他的肩膀上,把他壓在地上:「你絲毫不知道王師臣所作所為?」

  「不知道!一點都不知道!」趙榮咬定。

  想掙紮起來,但孟州太重了。

  他被壓得趴在地上,吃了一嘴土。

  「那你和他什麼關係?」孟州又問。

  「沒有關係!本官不認識他!」趙榮為了摘清自己,只能送道友去死了!

  噹啷!

  孟州站起來,把刀丟在地上:「好,既然趙大人和他沒關係,那便請趙大人操刀,將他全家殺死!」

  「本官是朝廷命官,豈能殺人?」趙榮爬起來,死瞪著孟州。

  「那你就是王師臣的後台!」

  孟州冷哼:「標下雖然官兒不大,但行的是聖上口諭,標下不敢殺大人,但大人所作所為,會如實報與廠公,廠公再稟報陛下,屆時趙大人是忠是奸,就由陛下聖裁吧!」

  「這!」

  趙榮最怕的,就是將把柄送到皇帝手裡呀!

  今天在奉天殿,他以為皇帝是用商賈之利收買、拉攏百官。

  現在琢磨才發現,低估皇帝之心了,皇帝是要百官將人性之惡釋放出來。

  得了好處,見了血的百官,會停下嗎?

  不會的,就如王師臣此等商賈都想黑吃黑,何況掌握權力的百官呢?

  殺光了商賈,商賈的錢就落入百官口袋了。

  百官會不會為了利益自相殘殺?

  皇帝在考驗人性,可人性是最經不起考驗的!

  等明天早朝,活下來的人,什麼李王黨、胡黨全都土崩瓦解,只剩下一條路,臣服陛下!

  只有皇帝,才能洗清百官身上的血!

  以前皇帝哭著喊著求人加入皇黨,百官對皇帝愛答不理。

  今夜過後,皇帝就讓他們高攀不起。京中再無掣肘皇帝之勢力,想入皇黨就得先納投名狀。

  最容易納的,就是太上皇黨羽!

  首當其衝的就是他趙榮啊!

  「伱去告吧!」

  趙榮糾結,倘若真殺了王師臣,李賢不會放過他,這個莽夫似的孟州就能放過他?

  孟州抓了抓頭髮,這個大官兒不好騙啊!

  他有些頹廢,自己果然不是耍計謀的料,那就來硬的吧!

  「把這個娘們腦袋剁下去!扶著她身體!」

  孟州指向王師臣的妻子,然後一把抓住趙榮,按著趙榮的腦袋,將他的臉按在噴血的腔子上!

  「啊啊嗚!」

  滾熱的鮮血噴在臉上,趙榮下意識慘叫,但鮮血灌入他的嘴裡。

  關鍵孟州使勁按他的腦袋。

  把趙榮的臉按在鎖骨上,腦袋被剁,骨頭插出來,剛好戳在趙榮的臉上,戳進他的皮.肉.里。

  口鼻泡在血液里,他幾乎窒息。

  「校尉,他恐怕不行了!」范青低聲提醒。

  趙榮已經開始打擺子了。

  孟州才鬆開他,厲喝道:「工部左侍郎趙榮夥同王師臣,打劫當鋪,栽贓東廠,其罪難饒!」

  他一把將王師臣給抓過來:「再殺一個!」

  「不、不要!」

  王師臣被嚇壞了,他從未見過如此兇悍的人。

  孟州見范青不動手,喝了一聲:「殺!」

  范青將王師臣兒子削首。

  然後,孟州把王師臣的腦袋塞進他兒子的腔子裡!

  「他娘的,東西都藏哪了?交出來!」孟州玩命塞,來個套娃。

  連東廠番子都深覺不適。

  王師臣的兩個女兒被嚇暈過去了。

  「兄弟們今天晚上辛苦了,這倆娘們賞你們了!」


  孟州一腳把套娃踹翻。

  撞到了趙榮。

  趙榮滿臉都是血,渾身都在抖,他把胃裡能吐出來的,全都吐了。

  和王師臣的慘狀比起來,他竟感到一絲僥倖。

  他絕望地閉上眼睛,老淚縱橫。

  但肩膀卻被拍了一下,孟州蹲在地上:「老大人,想不想洗清自己?」

  「標下和大人無怨無仇,自不會趕盡殺絕!」

  「但也請大人幫幫忙,讓王師臣開口。」

  「標下很忙的,這是廠公交代下來的任務,倘若完不成,標下沒法交代的。」

  孟州朝他在笑,充滿小人物的卑微。

  但趙榮卻渾身發抖,不敢輕視他的卑微,隱藏在卑微之下的,是禽獸之欲。

  他臉上有一個傷口,是鎖骨戳的。

  「若、若老夫不同意,也會死吧?」趙榮顧不得疼,哭得很委屈。

  在刀劍面前,他什麼官位、權勢,都是沒用的。

  「老大人說什麼呢?您是官兒,標下也是官兒,不是綠林好漢,豈能殺官呢?」

  孟州把趙榮攙扶起來:「老大人還是要自稱本官,那樣更有氣派。」

  「今晚不平靜啊,京中亂作一團,不知道有多少倒霉鬼會死,本校尉見老大人富態,老大人肯定能活下來,不是嗎?」

  趙榮抽搐一下,咬牙道:「本官來審!」

  「對嘍,這天下都是陛下的,他一個商賈,要那麼多錢幹什麼啊?留著造反嗎?」

  孟州怪笑:「老大人,只要把東西找回來,標下跟廠公有了交代,必不會忘記你今日之恩!」

  趙榮點了點頭,指了指王師臣。

  孟州把王師臣從腔子裡抽出來。

  趙榮在王師臣耳畔說了什麼話,王師臣渾身一顫,嚎啕大哭,說書房裡有一張圖,是興隆鏢局行動圖。

  孟州讓人去找,很快就找回來了。

  展開一看,路線和他們遇到的那伙強人一模一樣。

  「范青,你帶人去追回來!」

  「標下遵命!」

  范青可不想呆在王家了,孟州做事太絕,把趙榮得罪死了,恐怕廠公也保不下他。

  孟州抓了抓頭髮:「老大人,您和他說了什麼?他就招了?」

  「不該問的不要問!」

  趙榮吐出一口濁氣:「東西你們去找,此事告一段落,本官也該回府了!」

  「等一下!」

  孟州卻攔住趙榮去路:「老大人,您是否會彈劾於標下呢?」

  「你什麼意思?」趙榮臉色一變。

  「標下想與大人做一樁交易……」

  孟州話沒說完,趙榮的身體卻趴在他的身上:「大人!」

  越過趙榮去看,周城在後面,狠狠一刀攮在趙榮腰上。

  「你、你為何要殺官?」孟州直接傻了。

  周城卻跪在地上:「啟稟校尉大人,只有死人才能保守秘密。」

  「人都死了,把他的死,栽贓到王師臣頭上。」

  「兄弟們都是自己人,自然會遮掩下來,就當此事沒發生過!」

  孟州卻一把將周城薅起來:「你在幫老子,還是害老子啊!」

  「他是官啊!」

  「你殺害朝廷命官,你說當沒發生過,就沒發生過嗎?朝堂不會查嗎?廠公不會過問嗎?」

  周城臉色微變:「這、這……小的沒想那麼多,小的只是想報恩於校尉,若校尉害怕,小的承擔下來便是!」

  雖然周城說的真誠,但孟州卻覺得周城在害他,在報復他沒讓其做總旗。

  他心裡後悔,當時怎麼就聽了漂亮話,提拔了他呢,結果他恩將仇報,被他害死了。

  孟州頹然放下周城,揮了揮手:「都殺了!」

  他以義氣聞名,從蓋州到京城,也因為義氣而處處得到上官提拔,同僚敬愛。

  此時大家都看著呢,若他拋棄了周城,經營半輩子的名聲可就沒了。


  可這周城,擺明了是報復他!

  「罷了,此事老子擔下來!」

  孟州咬牙:「以後沒老子的命令,誰也不許胡亂動手,明白嗎?」

  趙榮死得真冤啊。

  堂堂正三品高官,在這太平盛世中,居然也有刀槍之禍,死在小人物的手裡,真的冤枉啊。

  「把王家的財貨收攏起來,帶著走!」

  孟州心有點亂:「把這宅子都燒了。」

  他攔下趙榮,是想做交易的,結果被周城給毀了,私自做主,殺了趙榮。

  「大人,要不把財貨給大家分分,堵住大家的嘴巴!」

  周城低聲道:「都拿了財貨,就是一條船上的人了,肯定沒人把殺人的事說出去的。」

  「你還嫌害得我不夠?」

  孟州怒斥:「廠公是怎麼交代的?不許任何人伸手,咱們分兩成財貨,已是廠公開恩,你怎麼還不知足?」

  「校尉,不是小的不知足。」

  「而是得讓兄弟們閉嘴。」

  「這種事,只有都參與了,都是兇手,才能守住秘密。」周城仍自辯解。

  「若你不殺人,會釀成這般結果嗎?」孟州怒喝。

  周城跪在地上:「小的是想幫校尉,能為校尉死,小的死而無憾!」

  「好了,別提這些了。」

  孟州抓頭髮,殺人時他意氣風發,以為登天之路近在咫尺,結果呢,殺了朝廷命官,站在懸崖之上,該怎麼圓吧!

  「小的是為校尉好,不給兄弟們分足了好處,兄弟們豈會為我等遮掩?」周城道。

  「遮掩?」

  「你忘了廠公的話了?你敢觸廠公霉頭?活膩味了?」

  「你信不信,若你我私吞財貨,廠公知道,這些兄弟都得死!」

  若按照這個邏輯,周城也言之有理。

  孟州揮揮手,讓周城離開,他要冷靜冷靜。

  坐在王師臣家的門檻上,他身心俱疲。

  ……

  永壽宮。

  朱祁鈺和孫太后面對面而坐,氣氛凝固。

  「你又來欺辱哀家?」

  孫太后慘笑:「又有什麼事,說吧!」

  「皇太后,告訴你能令你開心的消息。」

  朱祁鈺嘆了口氣:「山東大澇,朕籌錢買糧,糧商趁機囤積居奇,把京畿附近的糧食都給收了,連農戶的口糧都沒了,如今京城外全是流民,京城內糧價暴漲,京中人心惶惶,恐怕天一亮,這大明江山就傾覆了吧。」

  「你說什麼?」

  孫太后慢慢站起來,走到朱祁鈺面前:「大明傾覆?你這個皇帝是怎麼當的!你、你……」

  「皇太后莫慌,朕已經封鎖城門,緝拿全城商賈。」

  朱祁鈺盯著孫太后:「你說這商人背後,是不是太上皇在向朕發難?」

  「啊?」

  孫太后驚呼一聲,旋即哂笑:「就知道你懷疑他,他在你心裡就這般不堪?他會拿大明江山做兒戲嗎?」

  「他會。」

  不然他為什麼叫門?為什麼要奪門呢?

  安安穩穩的當個太上皇不好嗎?

  孫太后閉上眼睛,轉過身去:「哀家說什麼你都不會信的!」

  「皇太后,可否告訴朕,這百官之中,還藏著多少太上皇的黨羽?」

  孫太后渾身微微顫抖,她懂了。

  皇帝想藉機清洗太上皇黨羽,所以他才會來永壽宮中!

  淚水,滑過臉頰。

  他把太上皇看得太緊了,他不死,皇兒就沒機會了!

  「哀家說不知道,你信嗎?」

  孫太后慘笑:「還想怎樣折辱哀家?讓哀家給你跪下嗎?哀家不過一個女人,在你面前,又有什麼反抗的餘地呢!皇帝!」

  說著,她軟軟地跪在地上,背對著朱祁鈺,淚如雨下。

  淚水沖刷掉臉上的脂粉,露出被朱祁鈺捏過的傷痕。


  「皇太后請起。」

  朱祁鈺嘴角翹起:「朕不過是隨便問問。」

  「今夜是個不眠夜啊,朕允許百官帶著家丁殺戮商賈,所搶銀錢皆屬個人,人心之惡,今晚會展現得淋漓盡致啊。」

  唰!

  孫太后臉色煞白一片,猛地轉過身,指著朱祁鈺:「你讓官員殺商賈?你瘋了,你真想親手埋葬大明,做亡國之君嗎?」

  「你知道你為何能登基嗎?」

  「太上皇北狩瓦剌,手握兵權的于謙為何不敢篡位?是他品性高潔嗎?」

  「不,因為坐皇位的人必須姓朱,這是大明江山!」

  「陳循跋扈,卻也要跪在你面前;胡濙資歷冠絕,卻只敢爭臣權;于謙手握兵權,卻甘於被你利用!」

  「一切的一切,都來自於規則!」

  「太祖立大明江山,建立了朝堂的規則,包括皇帝在內,都要遵循著這套規則!」

  「你靠什麼掌控天下的?靠的是文武百官,靠的是規則啊!規則的制高點,就是皇權!」

  「可你在親手毀掉規則!」

  「皇帝,那些見了血的百官,會不會生出僭越之心呢?」

  「王莽、曹操也不是生來腦後就長反骨的,野心是一點點滋長的,你在他們心中種下了霍亂的種子!」

  「皇帝啊!」

  「你怎能這般糊塗啊!」

  「哪怕你今日掌控了朝堂,但明日呢?你死了之後,太子呢?這是禍亂天下之源啊!」

  「你立刻下旨,全城宵禁,不許再殺了,不許殺了!快啊!」

  孫太后卻看到朱祁鈺臉上帶笑,愈發憤怒:「你怎麼還能笑得出來!傾覆大明天下的不是災荒,不是流民,而是破壞規則的你!」

  可是,她猛地身軀一顫。

  驚恐地看著朱祁鈺:「你、你的真正目的,是清空朝堂?」

  「今天晚上,參與殺戮的人,都會死!對嗎?」

  她見朱祁鈺緩緩點頭。

  猛地,她身軀一軟,坐在地上,看著朱祁鈺,仿佛極為陌生,完全不認識了。

  這個人的心,是用鋼石做的嗎?

  「皇帝,你好狠的心啊,這裡面也有你的心腹啊!」

  孫太后卻想到了更深一層。

  如今站在朝堂上的人,皇帝一個人都不信。

  難怪他今晚會來這裡,是擔心萬一出現二次奪門,就拿她做靶子,拿常德做擋箭牌,這人真狠啊。

  「呵呵呵!」

  孫太后慘笑:「皇帝啊,你真註定是個孤家寡人!哈哈哈!」

  「懂朕者,太后也。」

  朱祁鈺吐出一口濁氣,嘴角翹起:「囤積居奇的商賈該殺;家中巨富者,該殺;站在朝堂上尸位素餐者,難道不該殺嗎?」

  「他們前日能支持太上皇,昨日能投靠陳循,今日又在朕的麾下當狗,你說朕能信嗎?」

  「當今朝局不妙,朕不能直接大清洗,只能把人變成禽獸,讓他們做朕的工具,等朕不需要了,就去贖罪吧。」

  看著語氣輕鬆的朱祁鈺,孫太后心寒齒冷。

  「你想要純臣,難道地方官就清白乾淨嗎?」

  「等你把他們調入中樞,他們也會變得今日朝臣這般,朝秦暮楚,勾心鬥角。」

  「這就是權力,你改不了的。」

  孫太后擦乾了眼淚。

  「朕說過改了嗎?」

  「劉繼興用閹人為朝臣,朝臣為了權力可自宮,可見人對權力的追求。」

  「只要朕是皇帝,他們就會趨之若鶩一般撲過來。」

  「無論朕殺誰,他們都會為了權力,前赴後繼,哪怕朕讓所有朝臣變成太監,他們也不會掙扎反抗的!」

  「他們還會在朕面前,表現得甘之若飴。」

  「至於朝野的罵聲,呵呵,然後用同樣的辦法,向下施壓,把全天下的人變得和他們一樣,他們就不是異類了,這才是人性。」

  朱祁鈺嘴角露出殘忍的笑容:「而這些人,終究只是工具而已,是朕統治這個國家的工具。」


  「正如你所說的,流民傾覆不了大明,朝臣也傾覆不了大明,朕在,大明就在!」

  「朕要做和太祖一樣的皇帝!」

  孫太后莫名恐懼,皇帝跟她說這些真心話,是不是要送她上路了?

  她見皇帝朝她招招手。

  皇帝眼神戲謔,但孫太后卻看不透他瞳孔中的深意了,皇帝變得更加神秘了,讓人無法再一眼看穿了。

  慢慢的,她走過去。

  朱祁鈺下壓手掌,讓她跪下。

  孫太后身體一緊,跪在朱祁鈺腳下。

  啪!

  朱祁鈺拍拍她的臉頰:「皇太后,知道朕為何要跟你說這些嗎?」

  她輕輕搖頭,不敢看朱祁鈺的眸子。

  那雙眸子充滿殘忍。

  「朕做事喜歡快刀斬亂麻,不喜歡把麻煩留在明天。」

  朱祁鈺聲音冰冷,側著腦袋,頂著她的頭:「告訴朕吧,朕賜你個痛快。」

  孫太后渾身發抖,身體發軟,連直著腰都做不到:「你、你敢弒母?」

  「別說的那麼難聽。」

  「皇太后憂思成疾,朕遍訪名醫,為皇太后治病以全孝道。」

  「但藥石無效,朕親奉湯藥數月有餘,衣不解帶。」

  「奈何天不假年,皇太后薨逝,朕傷心欲絕,一病不起,罷朝七日,嘗聞母而哭之,宮人不敢提及皇太后任何事跡。」

  朱祁鈺雙手輕輕拍她的臉蛋:「朕給你上『孝恭』諡號,如何?」

  「哈哈哈,你就是這般盡孝的嗎?要哀家死!」

  淚水止不住的往下流。

  朱祁鈺幫她擦擦:「可你再活下去,朕怕『孝恭』的好諡號就沒有了,萬一朕把你廢了,你恐怕連陵寢都沒有了,死後住在哪呢?總不能和鄉野刁民一樣,住在亂墳崗吧?快做出一個選擇吧!」

  孫太后慘笑。

  等了半天,孫太后就是不應。

  朱祁鈺使勁提起她的頭:「別給臉不要臉!」

  「哀家不死!」

  孫太后死死瞪著朱祁鈺:「就算哀家死,哀家也服毒自盡,讓你成為天下人的笑柄!」

  朱祁鈺忽然放開她,托著她的臉:「好,朕退一步,你把太上皇忠臣名單交出來,朕允你活著。」

  「哀家不知道!」

  孫太后轉瞬明白,皇帝的真正目的是拿到名單,然後明天大朝會,將這些人殺雞儆猴,斷了太上皇在朝堂上的支持。

  「皇太后,你愈發不識相了!」

  啪!

  朱祁鈺揚手一個耳光甩在她的臉上,然後掐著她的脖子:「別逼朕!」

  「掐死哀家啊!紙包不住火,你殺了哀家,早晚有一日天下人都會知道!」孫太后怒哼。

  朱祁鈺倏地笑起來:「宮中有一匹木驢,朕賜給你。」

  孫太后臉色瞬變:「你敢!」

  「朕讓你天天坐著。」

  「哀家是你嫡母……」

  「所以朕賜你木驢啊,是為了你好。」

  朱祁鈺站起來,退後兩步:「朕再賜常德一匹,皇太后,朕算仁至義盡了吧!」

  「你、你還是人嗎!哀家是你嫡母,常德是你親姐姐!」孫太后氣得花枝亂顫。

  「朕派個太監伺候你們。」

  「不要!」

  孫太后萬分屈辱:「陛下,哀家真不知道名單,太上皇謀事,從不與哀家商量,請、請陛下高抬貴手!」

  說完,她叩拜在地上。

  忽然,一隻腳踩在她的頭上。

  「你真不知道?」朱祁鈺的聲音響起。

  孫太后想死的心都有了。

  卻強忍住淚水,說不知道。

  過了好半晌,那隻腳挪開了。

  哀家十歲入宮,在這後宮中三十餘年,寵冠六宮,享受無數榮華富貴,何曾受過這般屈辱啊?這該死的廢人,嗚嗚!


  「起來吧。」朱祁鈺坐下。

  孫太后慢慢抬起頭,卻看見朱祁鈺朝她勾勾手指。

  她像狗一樣爬過去。

  「識相點。」

  「你在朕的手裡,朕想把你捏成什麼形狀,就是什麼形狀。」

  「朕讓你跪著,你就得跪著;讓你趴著,你就得趴著,是不是啊皇太后?」

  朱祁鈺戲謔地看著她。

  「是,陛下說的對!」孫太后淚水止不住地流。

  「該如何自稱啊?」

  「哀,臣、臣妾!」孫太后降級了。

  「嗯?」但朱祁鈺並不滿意。

  孫太后瞪大眼睛:「你、你讓哀家自稱奴婢嗎?」

  「朕是天下共主,你自稱奴婢,有錯嗎?嗯?」朱祁鈺反問她。

  「奴婢知錯了!」

  自稱奴婢後,孫太后反而不哭了。

  她的尊嚴,被朱祁鈺敲碎了揉成團,踩在腳下。

  一點都不給她留!

  這就是對她的報復!

  「平身吧。」朱祁鈺靠在椅子上。

  孫太后跪著退後一步,慢慢爬起來,低頭垂首而立,仿佛真成了奴婢。

  「朕知道的,王直、趙榮、商輅、羅綺都和太上皇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至於死的就不說了,可惜了,勛貴未在京中,否則朕就可以一網打盡。」

  朱祁鈺笑著說:「至於其他黨羽,把這些人抓了,審一審就出來了。」

  「皇太后,你說朕先拿誰開刀?」

  他看向孫太后。

  孫太后渾身一顫,等把這些人殺光,支持太上皇的文官就不存在了,只剩下勢單力孤的勛臣。

  等于謙率領京營回京,活著的還能有幾個呢?

  回來的時候,發現朝中局勢大變,還會支持太上皇嗎?

  完了!

  徹底完了!

  皇帝之所以沒對他們母子下手,只是沒挖出那個秘密的名單罷了,挖出來,他們母子三個,都該上路了。

  皇帝能利用流民局殺朝臣,還會對他們母子三人手下留情?

  「嗯?」見孫太后陷入沉思,朱祁鈺面露不悅。

  「趙榮!」孫太后立刻拋棄了趙榮。

  這些人中,王直權力最大,她希望王直能活下來,繼續幫襯著太上皇。

  「皇太后憐子之心,朕看到了。」

  朱祁鈺動動手指,讓她滾過來。

  孫太后跪在地上,朱祁鈺托著她的臉:「可太上皇會領情嗎?朕會把名單告訴太上皇,就說是你給朕的!」

  「啊?」

  孫太后渾身一顫:「你、你要離間哀家母子?」

  「嗯?」朱祁鈺瞪著她,掐她的臉。

  「奴婢!」孫太后哭著自稱。

  「奴婢能跟朕這般說話嗎?頤指氣使?你是哪門子奴婢?朕是怎麼調教你的?啊?」朱祁鈺使勁掐她的臉。

  痛得孫太后慘叫。

  「奴、奴婢知錯了,求陛下寬宥!」孫太后痛得直抽冷氣。

  朱祁鈺才鬆開她。

  孫太后痛得想揉,但朱祁鈺托著她的臉頰,她不敢動。

  朱祁鈺幫她揉一揉:「以後朕讓你伺候朕出恭。」

  「你!」孫太后氣得跳腳。

  「伺候朕,總比去伺候吳太后強的。」

  孫太后臉色瞬變,若去伺候吳太后,她寧願去死!

  「看朕對你何等寬容?」

  朱祁鈺盯著她:「宮裡沒人伺候,不習慣吧?」

  太不習慣了。

  她十歲入宮,什麼事都沒親自做過,甚至連出恭都有宮娥伺候,如今卻什麼都需要自己,能習慣才有鬼了呢!

  「想不想讓朕賞你個宮女,伺候你們?」朱祁鈺壞笑。

  「謝、謝陛下隆恩,奴婢不需要!」孫太后眼淚滑過眼角,自動代入奴婢角色。


  「這才對嘛,奴婢需要什麼人伺候呢?記住了,你是朕的奴婢!」

  朱祁鈺鬆開她:「朕會把王直、商輅、羅綺、趙榮的腦袋,送給太上皇,告訴他,是你讓朕殺的。」

  「你說說太上皇會不會恨你?」

  孫太后哭個不停,卻不回話。

  朱祁鈺踢了她一下:「用朕等你哭完,再說話嗎?」

  「奴婢與太上皇母子情誼已斷,求陛下開恩,讓奴婢在身邊伺候,奴婢此生,再不見太上皇一面!」

  孫太后明白,等朱祁鈺剪除掉太上皇的羽翼。

  她的存在,就是保住太上皇的最後一道護身符。

  倘若她和太上皇私自聯繫,那就是在挑戰皇帝底線,是在找死了。

  「皇太后請起!」

  朱祁鈺鬆了口氣:「朕無需皇太后伺候,皇太后便安安心心在永壽宮中榮養,等過段時間,朕會撥人入宮伺候的,請皇太后安心。」

  「奴婢遵旨!」孫太后很懂事。

  朱祁鈺勾勾手指,讓她過來。

  孫太后過來,跪在地上,任由朱祁鈺捧住她的臉。

  朱祁鈺輕輕拍她的臉:「只要你聽話,還有榮華富貴可享,死後還可上孝恭諡號,還可與先帝同學同寢。」

  「但你要為朕所用,知道嗎?」

  「奴婢遵旨!」孫太后不敢觸怒皇帝。

  「乖。」

  朱祁鈺拍拍她的臉蛋,站起來,走到殿門口,忽然道:「對了,跟常德說一聲,趁早和張軏斷了,他活不成了。」

  他前腳出了正殿。

  孫太后便趴在殿中哭嚎起來,回想入宮以來的日子,簡直如天堂墜入地獄啊。

  該死的廢人啊,他竟讓哀家自稱奴婢!

  他肯定巴不得哀家現在就自殺,他好名正言順給哀家上諡號!

  他絕不會給哀家上孝恭的好諡號,肯定上個惡諡,更不會讓哀家入先帝陵寢的!

  他在騙哀家!

  哀家就是不死,帶著那個秘密活著,無論你如何折磨哀家,哀家就要活著!

  只要哀家不死,鎮兒和常德就能活著!

  哀家若死,他們必死!

  皇帝,你一定想不到!那個秘密,哀家還藏著一手呢,廢人!哀家死,也要拖拽著你一起!

  孫太后忽然笑了起來,笑聲悽厲。

  ……

  「你說什麼?」

  朱祁鈺面露喜悅之色:「抓到了徐有貞?」

  他看了眼常德:「常德,你先回宮吧,皇太后病了,替朕侍奉湯藥吧。」

  常德瞄了眼皇帝,這時間……好像是……

  皇帝怎麼能對母后這樣呢!

  難道,這些年母后就這般苟活下來的嗎?

  朱祁鈺沒搭理常德,乘坐御輦回勤政殿。

  因為許感率領一百多個太監回宮護駕。

  「皇爺,哪有官員不沾血啊!」

  許感低聲稟報:「奴婢之前還擔心,出去才知道,人和禽獸沒什麼兩樣。」

  「在朝堂上一個個滿口仁義道德的道德君子,在爭奪利益的時候,比禽獸還兇殘。」

  「他們先殺商賈,然後互相殘殺。」

  「不止他們,甚至勛貴的家屬、不在京中的官員家屬,都參與了搶掠,京中徹底亂了!」

  從放京官出宮,朱祁鈺就想到了這一幕。

  「百姓情況如何?」朱祁鈺問。

  「老實回家、緊閉房門的應該無事,但也有波及。」

  「侍衛軍、緹騎已經在維持秩序了。」

  「但京中街道、商鋪破壞嚴重,修繕起來,恐怕需要很多錢,恐怕京中要蕭條很久了。」許感回稟。

  「無妨,誰損壞誰修繕,無須朕操心。」

  朱祁鈺說了句摸不著頭腦的話:「傳旨侍衛軍,天色一亮,還在街上殺戮的人,一概誅殺!」

  許感一驚。

  皇爺這是明著黑吃黑啊!

  搶殺幾個時辰了,街道上血流成河,仇恨怎麼可能說解開就解開。

  皇爺明目張胆搶一波,恐怕難以服眾啊。

  「所得之財貨,放在戶部,用來修繕京城。」朱祁鈺淡淡道。

  許感翹起大拇指。

  皇爺這招太狠了,今晚這一波,內帑豐盈了,國庫也富了。

  至於誰哭了,自認倒霉吧。

  到了勤政殿。

  看見徐有貞等七人跪在地上。

  「曹吉祥做的不錯!」

  朱祁鈺進殿,太監們把徐有貞等人驅趕進來,跪在殿中間。

  「徐有貞,真是許久不見,甚是懷念。」

  徐有貞神色頹然。

  「孫鏜、葉達、蔣成、溫恩,除了孫鏜,你們三個朕都沒見過,算是第一次見面,恐怕也是最後一次見了。」

  「狗皇帝!」孫鏜嘴巴塞著,卻還發出聲音,牟足了勁衝過來。

  卻被一個太監踹了一腳,孫鏜摔個狗吃屎。

  「孫鏜不愧是武將,夠兇悍的呀!」朱祁鈺冷笑。

  許感卻怒沖沖地用木杖擊打他腦袋:「看來咱家對你妻妾女兒太仁慈了,咱家必須讓他們給你生幾個野種!全都姓孫,叫你爹!」

  孫鏜被捆綁著,衝著許感咒罵,雖然聽不清是什麼。

  許感把木杖塞進他的嘴裡,讓他咬著。

  朱祁鈺饒有興致地看著,見許感蠢笨:「把那團布拿出來,塞進他嘴裡。」

  「奴婢遵旨!」

  許感讓人把塞在孫鏜嘴裡的布拿出來,然後把木杖統進嘴巴里。

  很快,就出血了。

  孫鏜說不出話來,不斷嘔血。

  那六人看到這一幕,毛骨悚然。

  「朕很納悶,朝天宮乃道教魁首,怎麼成了藏污納垢之地?是朕對天師道太寬容了嗎?」朱祁鈺幽幽盯著周應瑜和李文英。

  李文英已經氣息奄奄了,他沒人治傷,能拖到這裡,已經不錯了。

  「都是貧道個人所為,和天師道沒有關係!」周應瑜一力承擔。

  「別說那些沒用的了。」

  朱祁鈺問:「朕先問你,為何收留欽犯?」

  「是張軏威脅貧道。」

  周應瑜把一切都說了。

  他和李文英承過太上皇的人情,這些年來,朝天宮香火鼎盛,和英國公府有著極大關係。

  張輗崇信天師道,經常邀請觀中道長入英國公府談論道法。

  像李文英、周應瑜等都是英國公府座上賓,天師道在勛臣中地位自然水漲船高,各支勛貴都願意高看天師道一眼。

  說白了,混的就是一個人脈。

  有張輗撐腰,李文英、周應瑜在京中吃得很開,但也被英國公府捆綁,在道門中沒少幫著張家鼓吹。

  久而久之,雙方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而天師道看似一片祥和,其實內部都快打出狗腦子了。

  李文英和周應瑜都有再立道統,做開山祖師爺的念頭。

  奪門之前,張軏恩威並施,說服他們師兄弟,為叛軍藏匿火器。

  不想,奪門失敗。

  徐有貞、孫鏜等人如喪家之犬,跑到朝天宮中藏匿起來。

  明知是殺頭重罪,卻沒有回頭路可走了。

  「天師道中,還有多少人,參與了奪門?」朱祁鈺刻意沒提火器之事。

  宣鎮還在打仗,軍器局、兵仗局都不能動。

  掌控神機營的楊能更不能動。

  「啟稟陛下,只有貧道一人,師兄李文英也是貧道拖下水的!」周應瑜就想一力承擔下來。

  「你說朕是糊塗蟲嗎?你說什麼,朕就信什麼?」

  朱祁鈺眸光一厲:「傳旨,敕令朝天宮封宮,無朕聖旨,任何人不許出入!」

  「再傳旨龍虎山,天師張元吉,入京給朕一個滿意的答案!」

  「否則,天師道就沒有存在的必要了!」

  聽到這話,周應瑜鬆了口氣,皇帝終究沒徹底剷除天師道,天師道還有復起的機會。

  朱祁鈺倒是想剷除天師道,他能飛去江西,把天師道殺絕嗎?

  等流民之亂過去,他的勢力範疇僅僅輻射京城,到江西還很遠著呢。

  不過,既然抓到了天師道小辮子,就得好好利用一番。

  當年靖難勝利的太宗皇帝,是怎麼變成真武大帝的?

  不就是天師道一頓鼓吹嘛。

  朕該是什麼大帝呢?

  「來人,把此二人押入東廠詔獄!」朱祁鈺決定以此為籌碼,和天師道討價還價。

  「謝陛下隆恩!」

  周應瑜喜極而泣,磕頭謝恩:「請陛下再發善心,請太醫給貧道師兄治傷。」

  「天師道真人不都能飛天遁地、摧金裂石嘛,這點小傷,彈個響指就自愈了,沒必要麻煩太醫,若其不幸死亡,只能怪他學藝不精,怪不得別人了。」朱祁鈺幽幽道。

  你們造反謀逆,還求朕給你治傷,臉呢?

  周應瑜直接傻眼。

  他被兩個太監拖下去,走過台階的時候,太監根本不把李文英抬起來,而是跟在平地一樣拖拽著走。

  在台階上,李文英上下磕碰,慘叫幾聲,陡然噴出一口血,死了!

  「皇爺果然沒說錯,這位道長學藝不精啊。」

  一個太監嘆了口氣:「死了也好,皇爺說屍體晦氣,派人丟亂墳崗吧。」

  周應瑜目瞪口呆,堂堂天師道得道真人,怎麼淪為這般境地?

  陡然不寒而慄。

  難道我,也會這般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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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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