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變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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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多餘的事情不做。

  這是多餘的事情麼?

  這涉及到陸緘的身份問題。

  他到底是大房的兒子,還是三房的兒子,這個問題必須弄清楚,絕對不容混淆!

  林玉珍氣得臉色發白,對著林謹容怒目而視。

  「我可是為了你好,你卻不領情!」

  林謹容道:「知道姑母疼我,但有些事是爭不出輸贏高低的。

  也不是吵得厲害就有理,無論怎麼鬧,事情的結果都不會改變。

  那為何要給旁人留下一個我們姑侄得理不饒人的話柄呢?」

  林玉珍氣道:「她都騎到我頭上來了,我還要讓著她?你真的不去?」

  林謹容堅定地搖頭。

  她吃多了才去摻和他們之間的冤枉帳。

  她一直都記得一件事。

  那一年,塗氏暗裡偷偷教寧兒叫塗氏祖母,被林玉珍知曉,也是這樣的不依不饒,非得拉著她去陸老太爺和陸老太太面前辯個分曉。

  塗氏當然不認,問林玉珍從哪裡知道的,讓找出證人來。

  證人當然不缺,可最後卻演變成林家姑侄一起生事欺壓塗氏,得理不饒人。

  再到最後,林玉珍和塗氏都是各有苦衷的。

  唯獨她,就是她不會為人,沒有把事情處理好,把閒話傳了出去。

  淡淡的茉莉花香撲鼻而來,林謹容抬眼看向門邊。

  只見青布帘子下頭一雙大紅色的繡鞋,上頭搭了一抹繡了白玉蘭的寶藍色裙邊,一看就知是陸雲站在那裡。

  林玉珍站起身來:「為了林家這張臉面,我還得去找老太爺!」

  這和林家的臉面有什麼關係呢?

  分明就是陸家大房和三房之爭。

  林謹容攔過林玉珍了,既然攔不住,那就順其自然,留給陸雲去攔,於是並不再攔林玉珍。

  帘子下的那雙大紅繡鞋終於動了動。

  陸雲掀簾進來,笑道:「這又是怎麼了?」

  見林謹容不說話,便自動接上來。

  「是為了早間那事吧?又不是多大的事。祖父和祖母心裡都有數,母親就不要去給二哥添亂了。」

  林玉珍非常堅持:「不成,若是其他事情我倒也罷了,就這件事,我堅決不讓步。非說清楚不可。」

  陸雲便朝林謹容使眼色,示意林謹容跟她一起勸林玉珍。

  「現下六弟還在老太爺那裡,三嬸娘心神不安也是有的。等過了這些日子又再說罷。」

  林玉珍怒道:「過些日子?過些日子她便又生出其他事情來了!」

  轉而又怨林謹容。

  「都是你惹出來的好事!一進門就雞飛狗跳的。說你母親沒教過你,你不懂,那麼我就來教你,說一句還十句,活該你被人騎在頭上撒野。」

  聽到她又提起陶氏,林謹容突地竄起一股怒火來,起身道:

  「是,婆婆說得對,全都是我的錯。行,我這就去找老太爺,陸家這個媳婦我做不了!沒這個本事!」

  言罷將帕子一甩,大步往外走去。

  林玉珍一怔,陸雲趕緊插到中間去,死死拽著林謹容,頭痛地道:

  「哎呀!人家才這麼鬧一鬧,你們就自己先吵起來了,這不是給人看笑話麼?

  嫂嫂,你的脾氣怎麼越來越暴躁了,都讓一步吧?」

  林玉珍的脾氣也上來了:「放開她,讓她去,我倒要看看她能怎麼著?」

  林謹容冷笑:「我是不能怎麼著,但我也是人生父母養的,在家我母親也把我當成寶貝一樣的疼寵。

  祖父送我出門前,也曾說林家是書香門第,女兒要知榮知恥,要有骨氣,可不是平白給人糟蹋的。

  無論我錯不錯,婆婆不高興,說我兩句,也是正常,因為您不止是我婆婆,還是親姑母。

  可您何故要扯上我母親?小姑,若是有人無故指著你的鼻子罵你娘,你是不是也要忍著?」

  有一就有二,旁人侮辱自己的親娘,自己都不敢吱聲,又怎能怪別人不把你當回事?


  陸雲乾笑:「都少說幾句,家和才能萬事興,休要讓旁人看笑話。」

  林謹容怒道:「我此刻在別人眼裡就是一個笑話!

  我不就是笑話麼?不單我是笑話,整個林家都是笑話!」

  林玉珍的臉一紅,拔高聲音。

  「這陸家的媳婦兒是你說不做就不做的?不許你去丟林家人的臉。」

  林謹容笑了:「姑母,您早前要我去,我不去您不饒,我真要去了,您又不許我去了,就只專為罵我娘而來的麼?

  那也是您親嫂子!丟林家人的臉不止我一人。我就跟著長輩學!」

  林玉珍氣得臉上紅一陣白一陣的,兀自只是不肯咽了這口惡氣。

  陸雲拼命地勸了這個又勸那個,正自為難間,忽聽外面方嬤嬤道:「二爺,您今日不去聽雪樓看書的麼?」

  緊接著門帘被掀起,陸緘快步走進來,幾個女人便都齊齊沒了聲音。

  林謹容看到他就說不出的煩,迅速把臉側開不看他。

  林玉珍亦然,看到他就想起塗氏,冷笑一聲抬頭看著房頂。

  只有陸雲上前去,溫溫柔柔地道:「哥哥……」

  陸緘輕輕一擺手:「我都聽見了。無論如何,阿容都不該和母親置氣,母親是心疼你,為你好,不小心說錯了話,那也不會是有意的。」

  他頓了一頓,低聲道:「還有什麼,能比至親骨肉更親近的呢?說一兩句,生點氣,始終也抵不過骨肉親情的。」

  陸雲忙道:「是啊,是啊,是這樣的道理。」

  是的,她曾經也一直這樣以為,所以無論對錯,拼命的忍。

  事實上是,委屈了還是委屈了,沒有人心疼她,人人都覺得她沒本事,窩囊,活該。

  她不舒服,為什麼非要忍著?又不是不忍就要死。

  就算要忍,也得看那個人,那件事,該忍不該忍,值不值得忍。

  陸緘見她一改前些日子的溫順安靜,冷著臉看也不看自己一眼,由不得暗裡嘆了口氣,思忖片刻,看向林玉珍。

  「一直以來都沒機會和母親說說話,假如母親今日有空,兒子就陪母親說幾句心裡話。」

  林玉珍不由抬眼去打量他。

  這可真是難得了,從沒見他主動說和自己說什麼,她今日倒想聽聽看,他到底想和她說什麼。

  當下微微頷首:「你想說什麼?如果是要替某些人說項,那就罷了。我不想聽,也不願意聽。」

  陸雲阻擋不及,只好抱歉的看著陸緘。

  陸緘垂了眼眸,低聲吩咐林謹容:「阿容,你先回房去,我稍後也有話要和你說。」

  林謹容看也不看他,起身就走。

  竟然連告退禮也不行,林玉珍氣得要死,又不願意當著陸緘的面說林謹容沒有規矩,只好生生忍了下來。

  這可忙壞了陸雲,又想去勸林謹容,又怕陸緘和林玉珍之間再次發生不愉快,從而惹出更多的事端,那可不是白白便宜了人?

  誰知陸緘竟然也道:「妹妹,還煩請你替我去勸勸你嫂子,你的心細,也會說話,你們又是親表姊妹,有什麼也好說。」

  陸雲看著林玉珍,為難地道:「那……」

  陸緘一言不發,緊緊抿著唇,表情十分固執。

  「那好,我去找嫂嫂。」

  陸雲只好嘆了口氣,退了出去。

  卻不去找林謹容,而是找了個隱蔽的地方坐下來,側著耳朵聽裡面的動靜。

  四下里安靜一片,只有陸緘聽上去有些乾巴巴的聲音在響。

  「母親,您放心,您的養育之恩兒子一直銘記在心,從不敢有忘。」

  林玉珍的臉色稍微和緩了一些,垂了眼睛看著手裡的茶盞淡淡地道:

  「忘不忘是你的事情。我就是不靠著你,我也能過得很好,不是非得靠著你才行。這世上啊,忘恩負義的人多了去。」

  陸緘沉默片刻,站起身來行禮告退。

  「兒子要說的話已經說完了,母親您歇著,兒子先告辭了。」

  就這樣一句話就算完了?

  林玉珍氣得猛地將茶盞往桌上一頓,怒道:「和我說上這樣一句話就算完了?


  你日日正事不做,眼看著旁人欺負到我和你媳婦兒頭上來作威作福,你還總往旁人那裡跑。

  你究竟把我當成什麼人了?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心裡都想些什麼!

  你莫忘了,誰才是把你培養成才的人!」

  陸緘的臉白了幾分。

  「兒子從來不曾忘,也不敢忘。只記生恩不記養恩,或是只記養恩不記生恩,都和畜牲無異。

  兒子認為,目前為止,兒子並沒有做錯什麼,問心無愧。」

  「你反了!」

  林玉珍勃然大怒。

  長這麼大,他還是第一次這樣明目張胆地和她對著來,現在就這樣,日後還得了?

  於是就有些口不擇言。

  「你是覺著我拆散了你們母子吧?我告訴你,這是你父親和你祖父母的意思!

  你若是不在我這裡,如今也比陸繕好不到哪裡去!又算個什麼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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