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章 懸壺濟世陳望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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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殷婷很少回殷家老宅,平時家裡就只有桑姐。又因為殷婷不習慣家裡有外人,殷婷回來後,廚娘都會放假,桑姐會親自給殷婷做飯。

  今天日子特殊,殷婷想跟陳望山一起做飯,也就沒叫老宅的廚娘過來幫忙。

  殷婷跟陳望山在廚房裡一起做飯,桑姐就像是他倆養的高齡崽崽,坐在廚房後院的小板凳上剝土豆。

  兩個小時前,殷婷主動將陳望山和阮傾城的真實身份告知了桑姐。

  整個下午,桑姐都處於一種亢奮的狀態。她剝一個土豆,就要抬頭盯著陳望山發會兒呆。

  原來謹言哥哥老了是這個樣子。

  只是,看著陳望山那張與青年時期截然不同的面孔,桑姐心裡還是有些難受。

  以前的謹言哥哥多英俊迷人啊。

  現在的謹言哥哥,長相真的很普通,是那種丟在人群中也很平凡的長相。

  桑姐越想越難過。

  「哭什麼鼻子?」突然,頭頂響起戲謔的詢問聲。

  桑姐抬頭淚眼婆娑地對陳望山說:「謹言哥哥,我想都不敢想,我還能再見到你。我以前總在想,如果謹言哥哥還活著,他現在會是什麼樣子呢?」

  擦了擦眼淚,桑姐盯著眼前容貌普通的男人,破涕為笑地說:「謹言哥哥現在沒以前帥了。」

  陳望山嘆息一聲,提著褲腳在桑姐身邊蹲下來。

  盯著桑姐那雙哭得有些紅腫的雙眼,殷謹言拍了拍桑姐的胳膊,由衷感激道:「桑茉莉,謝謝你這些年一直陪著殷婷,你將她照顧得很好。」

  聞言,桑茉莉突然扯開嗓子乾嚎:「哇!」

  四五十歲的女人,哭得像個四五歲的小孩子。

  陳望山被嚇得手足無措。

  他最怕看到女人哭,尤其還是心地善良的傻姑娘落淚了。

  「你哭什麼啊。」陳望山哭笑不得,他說:「我還活著,不是該高興麼。」

  「我這是喜極而泣。」桑姐打了個嗝,輕輕捶打酸溜溜的心臟,她說:「謹言哥哥還活著,那孩子也活著,殷部長終於苦盡甘來,我開心啊。」

  「我...」

  桑姐語出驚人道:「我開心得都想找個男人結婚了!」

  陳望山:「...」

  這丫頭還是這麼虎。

  「行了,別哭了,傾城他們快要來了,你這哭哭啼啼的,會讓那兩個孩子不自在的。」

  「是嗎?」桑姐趕緊站起來,忙不迭地說:「那我去洗把臉!」她火燒火燎地跑回了房間。

  陳望山搖了搖頭,端著土豆回廚房,問殷婷:「桑茉莉怎麼還是這性子?」

  殷婷說:「她就這樣啊,是個操心命,你走後,她怕我一個人孤獨,就一直待在這院子裡。」

  「我在外面拼事業,她就待在家裡幫我打理家產。別看她傻乎乎的,經商理財是一把好手。」

  「這我信。」陳望山又問:「她一直沒結婚嗎?」

  「三十多歲的時候,也談過一個,但男人這東西...」殷婷冷笑:「只有掛到牆上才老實。」

  陳望山:「...」

  他沒有反駁這話,只關心問道:「發生了什麼?」

  「那混帳騙她心騙她身,桑茉莉宮外孕做了手術,還沒出院呢,就被我撞到他跟小秘書在醫院地下車庫搞車震...」

  陳望山皺了皺眉,也冷了語調:「你們就這麼放過了他?」

  「我肯定不會輕易放過他,只是,還沒等到我出手,那混帳就被他那個小秘書的老公一刀捅死了。」

  「...那還挺好。」這事聽著有些喜劇,但桑茉莉受過的情傷卻是實打實的。

  「那之後,茉莉就對婚姻無欲無求了。」

  點了點頭,陳望山嘆道:「那就讓她當一輩子的桑姑娘,跟咱們住一輩子好了。」

  殷婷脫口而出:「那可不,她是我最珍貴的陪嫁品...」

  說了一半,殷婷才意識到這話有些不妥。

  注意到殷婷說了一半就沒說了。

  陳望山笑了笑,他關掉水龍頭,轉身看著殷婷,突然說:「你當初挺喜歡的那位婚紗設計大師已經離世多年,他的婚紗作品已經絕版了。」


  「你願意跟我一起,重新挑選婚紗嗎?」

  殷婷猛然回頭。

  對上陳望山認真的雙眸,殷婷意識到他是來真的。

  她心慌不已,結結巴巴地說:「再、再說吧。」

  剛相認就結婚,這節奏太快了點。

  再說...

  都多大年紀了啊,現在辦婚禮,會不會太高調了?

  陳望山也知道突然提到這事有些唐突,但迎娶殷婷是他少年時代就種下的目標。

  「那就先談戀愛吧。」

  殷婷:「...好。」

  討論過這個話題後,兩人之間的氣氛都有些彆扭。

  直到阮傾城和君修臣的到來,才打破了古怪的氣氛。

  兩人從廚房走出來,看到抱著花束的阮傾城,和拎著五六個貴重禮品盒的君修臣,殷婷突然有些生怯。

  她站在正廳屋檐下,看著院子裡那對般配的年輕人。

  她以前連做夢都夢不到這樣完美的場景。

  察覺到殷婷的緊張,阮傾城抱著花束拾級而上,將手中花束遞給殷婷。她說:「聽說夫人上個月剛滿58歲,很遺憾以前沒機會陪夫人過母親節,這次就一起補上。」

  「夫人,祝您往後每天,都開心快樂。」

  母親節...

  殷婷頓時淚眼朦朧。

  她雙手顫抖接過花束,這才發現花束中插著一張卡片,她拿起卡片低頭看了看。

  【祝您長命百歲,媽媽。】

  殷婷捏緊卡片,抬頭望著眼前娉婷玉立的姑娘,忍不住啞聲問道:「孩子,我可以...抱抱你嗎?」

  她的女兒都這麼大了,她卻一次都沒有抱過她,想起來殷婷便感到遺憾。

  阮傾城哪裡忍心一個母親的請求呢?

  「好。」

  桑姐趕緊取走殷婷懷裡的花,殷婷便張開雙臂,用力地摟住了阮傾城。

  從昨晚開始,殷婷便告訴自己見到阮傾城後,一定要冷靜,不要嚇壞了孩子。

  但此刻,抱著阮傾城嬌軟的身子,一想到懷中姑娘就是自己的孩子,殷婷的理智還是被崩斷。

  「諾諾!」

  一聲諾諾喊出口,殷婷再也控制不住情緒了,她悲愴哭訴道:「媽媽不知道你還活著啊,媽媽如果知道你還活著,我一定會去找你的!」

  「諾諾,是媽媽對不住你啊!」

  「媽媽對不起你...」

  心心念念想要有個家的人是梨諾。

  失去屬於梨諾的那部分記憶後,阮傾城擁有了新的父母,對尋找親生父母這件事並沒有太強烈的念頭。

  但此時此刻,聽到殷婷悲戚的哭聲,阮傾城竟然也淚流滿面。

  「我不怪你。」阮傾城輕輕拍著殷婷的肩膀,反過來安慰殷婷:「你沒有錯,父親也沒有錯,我從沒有埋怨過你們。」

  只要知道父母是愛著自己的。

  確認自己不是被遺棄的孩子,阮傾城心裡就踏實了。

  她想,梨諾要的,也就是這樣一個答案。

  這個答案,她很滿意。

  「殷部長,您快別哭了。」桑姐一邊抹眼淚,一邊說:「您這哭得太大聲了,院子外面好多看熱鬧的人呢。」

  聞言,殷婷一抬頭,就看到站在院門外的殷遲遇。

  殷遲遇身後,還跟著許多殷家的家丁。

  此時,那些家丁都是一臉匪夷所思地看著她們倆。

  殷婷趕緊鬆開阮傾城的手,握住她有些冰涼的手,招呼她跟君修臣快進屋。「外面挺冷的,君九,傾城,我們進屋慢慢說。」

  將阮傾城和君修臣迎進家後,殷婷又讓桑姐把殷遲遇請了過來。

  進屋後,殷遲遇和君修臣面面相覷。

  殷婷拉著阮傾城去起居室那邊說悄悄話去了,殷遲遇跟君修臣站在後院屋檐下賞景。

  陳望山在廚房做飯,桑姐在給他們泡茶。

  聞到從廚房那邊飄過來的飯菜香,殷遲遇再強大的腦子,這會兒也有些不夠用。


  他細長五指插入黑髮,朝腦後擼了一把,一臉莫測地問君修臣:「傾城是我姑姑的女兒,也就是我的表妹。那...」

  他朝廚房那邊瞄了一眼,逐漸品出不對味來,「陳醫師又是誰?」

  殷遲遇不是傻子。

  這個陳望山是隨君修臣和阮傾城來京都城的貴客,君修臣肯定對他知根知底。

  姑姑不會無緣無故地看上這個陳醫師。

  這個陳望山,必然還有另一種身份。

  君修臣側身靠著身旁的圓木柱子,戲謔一笑,故意吊殷遲遇的胃口,「你猜猜啊。」

  殷遲遇心裡其實有個想法。

  但那個想法太荒唐了。

  他狠狠搓了把臉,搖頭說:「不可能是他,他早就死在了監獄。」

  聞言,君修臣說:「恭喜你,猜對了。」

  殷遲遇猛地看向他,眼神錯愕,「他真是我的謹言叔叔?」

  「嗯。」

  殷遲遇倒吸涼氣。

  陳望山是殷遲遇,這就能解釋通姑姑的態度了。

  「他是怎麼活下來的?」殷謹言當年犯的是叛國罪,被殷遲遇的爺爺親手射殺在監獄裡。

  在那種情況下,謹言叔叔是如何逃出生天的?

  「他的父親是瘋醫黎霄。數十年前,黎霄曾為那位德高望重的退休總統做過一場心臟手術,於那位有大恩情。」

  「想來,是那位出手相救,這才幫助陳醫師逃出生天。」

  還真是不可思議啊。

  殷遲遇心情複雜,必須做點什麼才好。

  他從口袋裡摸出一包煙,下意識遞給君修臣一根。又想到君修臣在戒菸,他搖頭感慨道:「忘了,你要當爸爸了,已經戒了。」

  殷遲遇作勢收回那根煙,又被君修臣半路攔截。

  君修臣熟稔地將煙咬在嘴裡,朝殷遲遇這邊低了低頭。

  殷遲遇失笑,掏出打火機給他點菸,笑問道:「今天這是要破戒?」

  「開心。」君修臣抽了口煙,望著起居室的方向,心情很不錯地笑了笑,她說:「她終於找到了家,我替她開心。」

  「所以,這是一根慶祝煙?」

  君修臣哼了一聲,慢悠悠地抽完那根煙後,突然抬手捏了捏殷遲遇的肩膀,好笑地說:「咱倆現在,就真成兄弟了。」

  殷遲遇要娶他二姐,君修臣要娶殷遲遇的表妹,這兄弟關係算是坐實了。

  殷遲遇也笑了。

  「要不,咱兄弟一起辦婚禮算了?」

  君修臣想也沒想便拒絕了,「不行。」

  「為什麼?」

  君修臣說:「我二姐嫁給你,那就是遠嫁,我得親自護送她來京都。我要以娘家兄弟的身份出席她的婚禮,給她撐腰。」

  聞言,殷遲遇冷笑道:「我表妹出嫁,我也要親自護送她去南洲市。你們婚禮,我還要上台講話。」

  「...」

  兩人想到那個場面,後背都是一陣發涼。

  兩人又異口同聲地說:「一起辦婚禮,好像也不錯?」

  陳望山獨自張羅了一大桌家常菜,桑姐也跟著同席而坐,她忙著給幾個孩子夾菜,不亦樂乎。

  知道桑姐心情亢奮,殷婷沒有阻止她,殷遲遇跟阮傾城也都配合地吃掉了桑姐家的菜。

  快吃完的時候,殷婷說:「我們打算挑個時間,將謹言哥哥的身份昭告天下,要向國民澄清他的冤情。」

  桑姐長呼口氣,感慨道:「還以為你們要挑個時間辦婚禮呢。」

  大家都是一陣沉默。

  君修臣笑了一聲,他說:「這樣也好。」

  陳望山看向殷遲遇:「遲遇。」

  殷遲遇趕緊抬頭看向他,恭敬喊了聲:「謹言叔叔。」

  「你父親的確對我做過一些不厚道的事,但那是他的罪孽,不會影響到你我之間的關係。你不要覺得對不住我。」

  殷遲遇愣了下,羞愧地低下頭去。

  「聽說你有意迎娶那位君二姑娘?」

  殷遲遇趕緊點頭說:「是,我愛她。」

  「這事我不反對,你若執意要娶她,我可以幫你一把。」陳望山說:「我可以收君二姑娘做我的學生,再以她的名義,將阿爾茨海默病解藥的方子無償捐贈給國家。」

  「這份解藥,將會造福我國成百上千萬阿爾茨海默病患者,我想,這份功德,會讓她在國民心裡贏得一個好口碑。」

  「那樣,就算她年紀大一點,照樣能得到無數擁躉者的支持。」

  聞言,被說殷遲遇被震撼到了,就連阮傾城和君修臣都有些被嚇到。

  君修臣說:「陳醫師,你真的打算將藥方捐給國家醫療嗎?那藥方捏在手裡,你完全可以締造一個醫學神話。」

  陳望山擺手說:「我研究這個病的初衷,就不是為了金錢和名譽,我只是不忍心看到數以萬計的百姓受這個病的折磨。」

  「毫不誇張的說,我對人體腦部結構的研究,全世界無人能及。我有這個天賦,就該將我的天賦發揮到最大。」

  「我享受的是研究的過程,是研究成果解救千千萬萬個家庭的成就。」陳望山又說:「君二姑娘成為我的學生後,就是我這一派的傳人,我的功績也沒有被抹除。」

  聞言,君修臣向陳望山舉杯,由衷贊道:「陳醫師,您當得起懸壺濟世這四字。晚輩,敬你一杯。」

  懸壺濟世陳望山,為國為民殷謹言,無論是哪個身份,他都對得起他的職業。

  「慚愧。」陳望山也回敬了他一杯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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