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誓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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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2章 誓言

  夏如的聲音在寂靜的世界裡響起,水波般一圈圈盪開。♣☝ ❻➈รн𝓾𝓍.𝔠𝐨ϻ 🎀♦

  人們聽不見她的聲音,兀自在水中安眠。

  邵曉曉安靜地飄在一旁,也不知聽沒聽進去他們說話,許久,她才輕聲說:

  「有段時間,我回到老房子裡,經常聽到奶奶說話,我和父母說,他們都不相信,說是我太想奶奶了……可我當時分明沒有聽錯。」

  當初他們被小混混追到學校時,邵曉曉曾經對蘇真講過這件事,以此作為蘇真能感應到姐姐存在的依據。

  「你聽見奶奶說什麼了嗎?」夏如問。

  「我……」

  邵曉曉雙手撫著腦袋,一陣痛苦的回憶後,她忽然睜大了眼睛,「奶奶她說……」

  奶奶的念叨聲在她腦子裡迴蕩,像是從來沒有被她忘記過一樣,她複述了出來,聲音像是上了發條,透著僵硬驚悚的意味:

  「奶奶她說……都是孝順兒孫女,地府閻王莫敲打,敬獻冥錢燒紙燭,逝者安康永吉慶……」

  邵曉曉澀聲念罷,伸手要去拭眼角的淚痕,卻摸不到臉頰的所在,魂魄只是一團沒有實質的虛影,經不起任何真實的觸碰。

  「這說明你的第六感足夠敏銳,敏銳到可以跨越世界的隔閡,這是你的幸運。」

  夏如展顏一笑,不知是喜悅還是憂傷,她說:「用電影裡的話來說,應該就是愛能穿越時空了。」

  邵曉曉望著這一切,怔怔無言。

  原來,奶奶是倖存者,她與她的父母,才是那場災難中的死難者,這是一場白髮人送黑髮人的悲劇,身處悲劇漩渦中的人們卻渾然不覺。

  不僅是奶奶,邵曉曉還想起了很多事。

  她想起了小時候父親帶她去遊樂園玩。

  這也是經常出現在她夢中的場景。

  過去,她的記憶里,只是這樣一幅場景:幼年的自己坐在昏暗的大禮堂里,演員正在台上表演童話故事的節目,空中飄灑著人造的雪花,她抱著一桶爆米花,在座位上默默哭泣。

  她記不清自己為什麼要哭。

  現在,她想起來啦。

  她原本是要去坐過山車的,那天的隊伍很長,足足一個小時才排到他們,她興高采烈地準備上去時,父親忽然臉色煞白,逃命似地拽著她跑了很長一段路。

  她又生氣又焦急地問父親發生了什麼,父親卻解釋不清楚,只是將她送到了表演童話的劇場,讓她乖乖坐在這裡,等爸爸回來。

  邵曉曉將這件事說給了夏如聽,夏如思忖了一會兒,問:

  「是罐頭山那家遊樂場嗎?它在2007年發生過一次重大的事故,前方的車因為故障問題沒能越過軌道最高點,在重力作用下倒退,與後方的車撞在了一起,造成了傷亡。當時你們的世界應是2001年,你在讀三年級,你父親的感識同樣敏銳,意外地見到了現實世界的場景。

  不過,這場慘禍在你們的歷史裡沒有發生,你父親或許做了什麼,令工作人員排查掉了危險吧。」

  「……原來,是這樣麼?」

  邵曉曉的靈魂在寂靜的世界裡輕顫著。

  晶瑩到近乎虛假的陽光從空中落下,洞穿了她的身軀,魂魄留住了稍許的光,她便散發著瑩亮,好似一盞掛在風中的燈。

  邵曉曉同樣回憶著往事,努力消化著眼前的所見。

  「夏老師,伱告訴過我,你身處的是真實的世界,那裡的南塘是一片尚待重建的廢墟,那這裡又是哪裡?這個漂滿了屍體的南塘又是哪裡?」蘇真說出了心中的困惑。

  「這應是小嘉開闢出的、保存你們屍體的地方,它具體身在何方……小嘉並未和我說明,我也無從知悉。」夏如給出了一個不能令人滿意的解釋。

  「那你說的,斬斷血誓的方法是……」

  「去往現實世界。」

  夏如不再賣關子,她飛快給出了答案,並解釋道:「幽冥南塘與西景國之間,有一條難以彌合的裂縫,可幽冥到現實之間的渠道,卻完全是由小嘉開闢,並由她把守著,只要去到了現實世界,血誓就無法穿過小嘉,直接影響到我們。」

  「去往現實世界?」

  蘇真流露出茫然之色,他問:「已死之人,還能去往現實嗎?」


  「你們的靈魂鮮活著,身體也被保存著,兩者合二為一,不就活過來了麼?」夏如輕巧地說。

  「若是這樣,整個南塘的人不都能活過來?」邵曉曉插了一句。

  「沒有那麼容易,數以萬計的死者突然復活,對真實世界的秩序是何等巨大的衝擊?世界的運行規則也很可能會因此破壞,造成的後果無可估量。」夏如淺嘆道。

  「……」

  蘇真凝視著漂浮水中的人們,天人交戰之後,問:「如果我就此離開,我的父母是不是就失去我了?他們並不知道這些,該有多傷心啊。」

  「相信你姐姐,她會妥當處理這一切的。」夏如說。

  蘇真很快給出了答案:「好,我和你走。」

  這是唯一打破血誓的辦法,他別無選擇。

  夏如又看向了邵曉曉,問:「曉曉,你呢?」

  「我……」

  邵曉曉感到迷茫。

  這個世界縱然是假的,也有她的親人、朋友,有她熟悉的一切,而那個所謂的真實世界裡,父母朋友幾乎都變成了死難者名單上冰冷的文字,她又怎能去接受這些呢?

  她談的不是校園戀情麼?怎麼一不留神就要變成人鬼情未了了呀?

  她既捨不得和家人分開,也捨不得蘇真就此離去,一時左右為難,猶疑不決。

  「離開了,還能回來嗎?」邵曉曉極輕地問。

  「我不就回來了嗎?」夏如說。

  「嗯……」

  邵曉曉依舊給不出明確的答覆。

  蘇真風一樣飄到了她的身邊,牽起了她虛無縹緲的手,說:「曉曉,先去看看我們真正的身體吧。」

  「好,好呀。」

  邵曉曉暫時瞥去了蕪雜的念頭,她微微一笑,與蘇真虛搭著手,風一樣飄過這片海洋一樣的世界。

  南塘被水淹沒在下方,建築群詭異地呈現著完好的形態,這似乎根本不是什麼災區,而是海洋智慧生命修建的住所,屍體們透過水光,竟呈現出詭異的曼妙之美,仿佛一群沉睡的人魚,必將在溫柔的歌聲中甦醒。

  他們的身體對於靈魂有著天然的吸引力,沒過多久,他們就各自找到了沉浸在水中的身體。

  這海水仿佛無窮的營養液,浸泡其中的身軀也隨著時間不斷長大。

  蜷縮在水裡的邵曉曉與她本人在容貌上毫無差別,只是水中的她穿著一身淡紫色的碎花連衣裙和潔白的長襪,這似乎是她受災前的裝扮,衣裳也隨著歲月伸展開面料,始終熨帖著她雪白的身體。

  這身軀好似一面鏡子,見到它的一剎那,心中的懵懂被刺破,邵曉曉照見了自我的殘缺。

  她沒由來地生出一種衝動,擁抱原生軀體的衝動。

  「原來,這才是我呀。」邵曉曉呢喃細語。

  他們以前所身處的軀體,只不過是蘇清嘉給他們打造的,暫時容納靈魂的薄薄軀殼。

  那個軀殼是脆弱的,一旦被詭異侵襲,或不小心見到真實世界,就很容易患上「失魂症」。

  邵曉曉望著身體怔怔出神之際。

  蘇真的魂魄已與肉體相融。

  他在這個不真實的水中呼吸著,並朝邵曉曉緩緩游來。

  邵曉曉下意識地想去觸碰他,伸出的手臂卻從他的身體裡穿了過去。

  他們還能看到彼此,卻已是陰陽相隔。

  「曉曉。」

  蘇真注視著她,溫柔地說:「曉曉,你回去吧,你的爸爸剛剛出院,家裡人應該還在等你吃飯,別讓他們等急了。」

  邵曉曉沒有回應他的話,她自顧自地說:「夏如老師說我們的經歷只是一場夢,我覺得這是不妥當的,我們每個人的過去都有著清晰的脈絡,每個人都經歷了獨一無二的喜怒哀樂,這和真實的世界又有什麼區別呢?它或許是陰曹地府,但它絕不是夢。」

  邵曉曉俏麗的靈眸漸漸亮了起來,露珠一樣折射出光芒,她說:

  「不過,我們也不能一直活在陰曹地府里,我們必須改變這一切,無論是鹿齋緣還是歲神,力量總有耗盡的一天,等到學姐不堪重負,無力再維繫這個南塘,那所有人都會徹底灰飛煙滅。

  我很想和家人團聚,但我更想和他們在真實的世界裡團聚,既然已經清醒過來了,就沒有再裝睡的道理啦。學姐將我引領到了這裡,說明我也是被選中的女孩呀,被選中的女孩就應該去拯救所有人!怎麼能臨陣退縮呢?」

  邵曉曉說完這些,倍感輕鬆,本就輕盈的靈魂更猶若無物,她張開了雙臂,對眼前的少年堅定地說:

  「蘇真同學,我想抱住你。」

  沉眠的,紫色碎花連衣裙的少女睜開了眼眸,她在水中活了過來,對蘇真張開了懷抱。

  蘇真凝視著少女動人的笑顏,手輕輕地滑過她的腰肢,在她身後的後背交錯。

  少女柔軟的身體被他緊抱在了懷裡。

  邵曉曉也將側臉貼在他的胸膛上,像是在聽他有力搏動的心跳,臉頰不知怎地微微羞紅。

  在沉落的南塘里,在溫柔的湖水中,數以萬計的屍體像雲朵一樣在上空慢悠悠地飄過,鮮活的少年少女在水中真實地相擁。

  這個瞬間,他們會用一生去銘記。

  蘇真咬著她晶瑩剔透的耳珠,柔聲說:

  「曉曉,你是最好的女孩,我們永遠都不要分開。」

  ————

  『後來呢?後來發生什麼了?!!』

  蘇真坐在一塊孤零零的青石上,望著濛濛細雨中陌生的古老城鎮,神色一片茫然。

  他在這裡坐了很久。

  他一遍遍回想著當時發生的事。

  他依舊可以清晰地回憶起和邵曉曉的擁抱,能記起那對淚光閃閃又含著微笑的眼眸,甚至能回憶起她腰肢的軟而柔韌的觸感,以及胸膛相貼時讓人心跳加速的綿軟。

  可他卻很難想起後來發生的事。

  在極為零碎的記憶里,隱約有他們三人回到三慧菩薩面前,並沿著菩薩所指的方向,去往現實世界的場景。

  可是……

  他為什麼沒有回到現實世界?

  這裡並不是2015年,而是西景國。

  他又回到了西景國中。

  而且,他現在所使用的,既不是紅髮少女的身體,也不是那副猙獰的妖軀,而是他自己的身子!

  這中間發生了什麼?

  蘇真低下頭去,發現身上披著一件他從未見過的青色袍子,袍子的制式很古老,針頭卻意外整齊,看上去像是縫紉機的傑作。

  他看著這個熟悉而又陌生的自己,陷入了長久的迷惘。

  ————

  邵曉曉從軟塌塌的床上醒來時,天蒙蒙亮。

  她沒有賴床的習慣,按部就班地洗漱之後,立即整理昨天的作業,將它們按大小次序放入書包。

  邵曉曉披上外套,紮起馬尾,在鏡子前照了又照,滿意之後方才騎上自行車去往學校。

  和同學們淺淺地打過招呼,她便在位置上坐好。

  身旁的座位卻一直空著。

  「蘇真同學又要遲到了嗎?真過分啊,成為同桌之後,我就不收他作業了,他不會因此懈怠吧?」

  邵曉曉雙手托腮,微微不悅地想著,決定等他到校以後,好好敲打他一番,令他改過自新。

  她這樣想著,忍不住揉了揉太陽穴。

  不知道為什麼,今天起床以後,她的頭就一直有些痛,好像……忘了些什麼。

  一直到所有同學到齊,她身旁的位置也是空的,蘇真平時在學校里也是風雲人物,稍有些事都會有人噓寒問暖,可不知為何,今天,竟沒有一個人問起他。

  等等,蘇真同學是不是通緝犯來著?

  一股寒意從腳底湧起,令邵曉曉不自覺地坐得筆挺。

  她飛快打開了手機,想給蘇真發個消息。

  可是,她翻遍通訊錄,也沒有找到蘇真的名字。

  不妙的預感在心中放大,她又打開了QQ,飛快按鍵搜索,也沒有找到蘇真的好友。

  『這是怎麼回事?蘇真同學不可能刪了我吧?』

  邵曉曉惶恐不安地望著屏幕時,忽然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膀,她悚然抬頭,發現是陳玲,陳玲也被她的反應嚇了一跳,問:「曉曉,你怎麼啦?」


  「蘇真呢?蘇真怎麼沒來上課?」邵曉曉立刻問。

  「蘇真?什麼蘇真?我們班有這個人嗎?還是哪個新來的老師呀?」陳玲木訥地眨了眨眼。

  「啊……」

  邵曉曉的身子忍不住開始顫抖,她指著身旁的座位,說:「蘇真,就是坐在這裡的人呀,你……不記得了?」

  「曉曉,你在亂說什麼呀?你這裡哪裡有人坐?之前你考了班級第一,向老師要求,要一個人坐,老師就答應啦,之前大家還在討論誰有艷福和校花大人成為同桌,誰料校花大人如此高冷,平等地拒絕了所有人呢。」陳玲半抱怨半開玩笑地說。

  邵曉曉大腦一片空白。

  她盯著陳玲看了一會兒,問:「你真的不記得蘇真了嗎?他還救過你的……你之前還說,他和你一起玩過筆仙遊戲呢。」

  「救過我?玩過筆仙遊戲?」

  陳玲皺起眉頭,她伸出手,按在了邵曉曉劉海後的頭髮上,擔憂地說:「曉曉,你是不是發燒把腦子燒糊塗了呀?哪來什麼蘇真?」

  邵曉曉又去問身後的同學,同學們臉色都很怪異,紛紛表示不記得蘇真這個人。

  『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

  邵曉曉悽然地看著身旁空蕩蕩的座位,失魂落魄地喃喃自語。

  陳玲更加擔憂,說:「曉曉,我陪你去看校醫吧?。」

  「那夏如呢?夏如老師呢?你記得嗎?」邵曉曉再問。

  「夏如?夏如又是誰?」陳玲更摸不著頭腦了。

  「……」

  眩暈感涌了上來,邵曉曉急促地喘息了幾聲,她抱著腦袋,渾身上下似乎都在疼痛,陳玲想來攙扶她,卻被她推開了。

  「曉曉……」陳玲無助地看著她。

  邵曉曉抓起書包,飛奔出了教室,路上撞見了蔣金濤老師,老師親切地向這位考了年級第一的女生問好,卻被無情地忽視了,一時尷尬萬分。

  邵曉曉騎上車,飛快駛出校門,直奔蘇真的家。

  半個小時後,香汗淋漓的少女抵達了蘇真的家門口。

  她顫抖著敲開了這扇門。

  開門的是蘇真的父親。

  「請,請問,蘇……蘇同學在家嗎?」邵曉曉小心翼翼地問。

  「蘇同學?」

  父親面露異色,隨後展顏道:「哦,是小嘉的朋友嗎?她說今天會有朋友來家裡,讓我幫著招待一下。」

  接著,男人就敞開大門,引她進了屋子。

  她來過蘇真的家,格局依舊是記憶中的模樣,一點沒有改變,唯一改變的,或許就是靈位旁的照片,照片上是一個稚嫩的小男孩,他看著很內向,微微低頭,雙眸中閃爍著膽怯似的光。

  邵曉曉緩步走了過去,小心地拿起了相框,手指隔著玻璃,輕柔地撫摸過男孩的臉頰。

  父親拿著杯子和熱水壺出來,恰好看到了這一幕,他笑了笑,用雲淡風輕似的語氣說:

  「那是我家的小兒子,蘇真,他沒他姐姐命好,死在了那場千禧年的水災裡面……一晃都九年啦。」

  邵曉曉輕輕地將照片放了回去。

  「蘇清嘉學姐……她活……她現在在哪?」邵曉曉神色恍惚。

  「清嘉啊,她今天剛剛回大學,她臨走前和我講,說今天有個很漂亮的女生會來找她,讓我幫著招待一下,然後把這個給你……喏。」

  蘇真的父親遞過來了一封信。

  邵曉曉接過,拆開,將裡面的紙展得平整,上面沒有複雜的內容,只有一句話:

  學妹,稍安勿躁,好好高考,學姐在潭沙大學等你~

  邵曉曉合上了信。

  男人給她倒上了水。

  她看著裊裊依依的水霧,漸漸想起了昨天發生的事情。

  想起了那個被水淹沒的南塘。

  也想起了他們刻骨銘心般的溫柔擁抱。

  她也想不起後來發生了什麼。

  但……

  邵曉曉的手輕輕碰了碰杯壁,又被燙得縮了回去,她凝視著這杯水,忽地嫣然而笑,輕聲立誓:


  「蘇真,無論你去到哪裡,我都會把你找回身邊。」

  ————

  蘇真也從青石上立起。

  細雨濛濛。

  如線如針。

  他感受著魂魄中苗母姥姥留給他的傳承,回想起那個鬼蜮般的南塘,漸漸地領悟了一些事。

  他走入了雨中,以蘇真的身份走入了西景國的雨中。

  透過瀰漫的水霧,他看清了眼前的道路。

  曉曉說的沒錯,那個南塘怎麼會是假的呢?即使是幽冥鬼域,也絕不是假的,他經歷的悲歡愁苦是真的,形形色色的人與物也是真的。

  他們都是真的,否定了這些,便是否定了自己。

  他們必須成為真的!

  「余月放棄了神匠的身份,那我就去成為先天織姥元君吧。」

  蘇真感受著雨點敲打皮膚的觸感,對著眼前的世界立下誓言:

  「我要成為先天織姥元君……」

  「我要縫上姐姐飛升時斬出的裂縫,我要將南塘縫回到真實的世界中去!」

  (上卷,無間,完)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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