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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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客廳里,除了龍示這個普通人類,完全沒有察覺到穆家父子丟人現眼的狀況以外。包括龍輝在內的其餘幾人,都沒有將這件事情徹底點開的意思。

  杜衡繼續搞行為藝術閉目養神,鎖惜影似笑非笑地給了龍輝一個眼神,似乎是剛才的行為,除了在為龍輝的發言保密以外,還有替他報仇出氣的意思。

  感受到來自「女魔頭」那簡單到單純的袒護,龍輝對著鎖惜影咧嘴一笑,看著就跟個傻小子似的,讓其忍不住翻了一個白眼。

  說起來這事也是穆明遠足夠耿直,先前回溯前情的時候,把他主動找龍輝父子挑事兒的經過也一五一十說了出來。要不然的話,鎖惜影未必會這麼收拾他們父子兩個。

  當然了,如果後續東窗事發的話,鎖惜影的懲罰應該也會變本加厲。

  這麼說起來,穆明遠的耿直屬性,究竟是禍還是福,到真不一定能說清楚。

  季鵬興不理會這些有的沒的,將關注點放在穆志強父子的身上,說道:「你們先前找龍示和龍輝理(麻)論(煩)的時候,除了談到了百校聯盟新生種子選手的獎勵,是不是還說到了龍示的職位問題?」

  從鎖惜影的魅力中,僥倖逃出生天的穆家父子,此刻正頭昏腦漲,意識有些不清不楚。不知道剛才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的穆明遠,突然聽到季鵬興問起這檔子事兒,便下意識地回答道:「是有這麼一回事兒,怎麼了?」

  季鵬興不動聲色,繼續神情平靜地問道:「龍示得到這個職位,難道影響到你們的利益了?」

  「沒有的事!」似乎是因為喊叫得太大聲的緣故,穆志強的臉上露出了幾分猙獰痛苦的表情,以至於不得不用手指按摩頭顱上的穴位,來緩解痛苦,「我只是看不慣,龍示這種毫無功績的普通傢伙,通過自己過硬的後台關係,頂替了為一生都在人類世界奮鬥在一線老兄弟!」

  即便穆志強因為先前,被鎖惜影魅力的影響,消耗了大量精神力,以至於但凡說話大聲一點,都會把自己的頭顱震顫得腦仁生疼。

  此刻聽見季鵬興當著自己的面,惡意揣測他和穆明遠的行為意圖時,也依舊不願意壓低音量,高聲對季鵬興呵斥道:「就算你是上級領導,也不能這樣侮辱我和我兒子的人格!」

  將穆志強的呵斥聲,以及那「以下犯上」的視做無物,季鵬興繼續著他的質疑,對穆志強說道:「你是不是覺得心理不平衡?是不是看見龍示享受這些超規格待遇,自己眼紅了,才故意拿自己的老兄弟當做託詞,故意找龍示的麻煩?」

  「我沒有!」穆志強因為氣憤,帶著幾分歇斯底里的狀態吼叫著回答。

  在此期間,不知道穆志強是因為痛覺神經,反饋在意識上的疼痛所導致的,還是因為自己被季鵬興污衊,過於氣憤而導致的原因,面露猙獰的他沒有再繼續呵斥季鵬興。只能在那裡重重地喘著粗氣,仿佛失去了語言能力一般。

  善於察言觀色的季鵬興,沒有如同回合制遊戲一般,抓住穆志強喘息的空檔搶白髮言。如同一位事不關己的旁觀者一樣,一直等到穆志強回過氣來,再次表明自己的觀點。

  將氣息梳理完畢的穆志強,並沒有察覺到季鵬興的等待,而是企圖以嗓門壓過季鵬興,並以此來證明自己的清白,大喊道:「我只是替我那奉獻一生的老兄弟感到不值!我只是對你們這些領導們的決策感到不滿!我就是覺得不公平!

  憑什麼!

  龍示到底憑什麼讓我兄弟給他挪地方!

  憑什麼他來了,我兄弟就必須要離開!」

  當年地窟里的妖魔鬼怪鬧得凶,他就去和妖魔鬼怪打。後來人類的異能者鬧得凶,他就去和那些王八蛋打。打了這麼多年,他從來沒有抱怨過一句。

  好不容易快退下一線,有一個閒職崗位休息一下。

  結果呢?被一個毫無功績,甚至連異能者都不是的普通人給搶了位置!

  二十多年啊!就算沒有功勞,那總歸是有些苦勞的吧!

  就算不願意給他個一官半職,起碼把他留在特勤科也行啊!

  直到最後,你們甚至都不肯收留他一下!把他像清理垃圾一樣掃地出門,趕出了咱們特勤科!」

  穆志強這個長相俊逸,且先前對形象有著相當維護意識的中年男人,說話時語速越來越來,音量越來越大,情緒越來越激動起來。

  臨近末了時分,更是赤紅著雙眼,如同花灑一般,向季鵬興的方向噴吐著口水飛沫。

  聽著穆志強的怒吼,實力強橫的季鵬興,並沒有使用任何手段,來抵擋向自己飛來的唾沫星子,也沒有採取任何規避。就那麼直愣愣地停留在原地,硬生生用自己的身體,接下來了來自於穆志強的一切不滿。

  對於穆志強,他只是淡淡地問了一句:「還有嗎?」

  「還有!」仿佛打開了某個閥門一般,穆志強將埋藏在自己的心中萬千不滿,一起就著怒火化作言語向季鵬興傾瀉了出來,繼續怒吼道,「我承認我是看龍示的不痛快!也去找過他的麻煩!給他甩過臉色!

  特勤科有什麼不爽,直接來找我算就是了!和我兒子穆明遠有什麼關係!

  不要說什麼剛剛已經處罰過相關人員了!就算有補償,憑什麼要我兒子承擔!」

  「所以說……」季鵬興面無表情地說道,「你在質疑咱們特勤科,故意在對你打擊報復,特意針對你兒子是不是?」

  「我……我沒有……」比起先前那聲底氣十足的吶喊,穆志強此時的話語中,除開否定這個共同點以外,根本就是要多心虛就有多忐忑。似乎是剛剛回過勁兒來,又似乎是在害怕特勤科和季鵬興誤會自己,穆志強如同蚊蠅一般解釋道,「我是特勤科的一員,我願意為特勤科奉獻我的所有……但是這不代表著,我兒子就必須要有這個義務……他現在只是一個學生而已……」

  「我可以理解為……」季鵬興鷹隼一般的眸子,就那麼直勾勾地盯著穆志強,仿佛要把他從裡到外看個通透,「你穆志強願意為特勤科做任何事,但卻不想因為自己的原因,把穆明遠牽扯進來是不是?」

  穆志強稍稍停頓了一下,而後神態極其堅定地回應道:「當然可以。」

  見到穆志強的表現,季鵬興那波瀾不驚地臉龐上,泛起一層細微的漣漪。緊接著,他一副十分隨意的模樣向一旁的龍輝問道:「龍輝,你覺得怎麼樣?」

  「我能怎麼說……」全程吃瓜的龍輝,此時穆志強負面印象的來由,已經被徹底得到了解釋。說道,「應該說,不愧是當初最早的那一批異能者?」

  穆志強為人正直又耿直,自身具備自我犧牲精神的同時,卻又不缺乏個人情感和缺陷,更加不是那種類似於被宗教組織,亦或者是極端組織給洗腦成為了沒有自我意識和自我認知的工具人。

  在「小我」和「大我」之間的取捨,穆志強即便存在個人情緒在其中,但是他在最後的選擇上面,卻已經給出來了明確的回答。

  老兄弟從特勤科走了,他看龍示不爽,也僅僅只是像小孩子一樣鬧脾氣而已。兒子穆明遠之前也是跟在他身邊,而不是和石英卓蘇南煙等人一起。

  這些就是穆志強給出的最後答案,至於說找龍輝父子的麻煩,那也是因為兩家人正好撞在一起了,情緒怒火都醞釀到這裡了,總不能真的要求人家一個大活人,真就沒有一點脾氣吧?

  畢竟,你哪怕說是泥人,人家肚子裡還有三分火氣呢。

  從龍輝口中得到了一個不錯的回答,季鵬興心中不由得一陣輕鬆,和這些能夠講道理的人進行交流,多是一件令人身心愉悅的事情。

  既然發生衝突的雙方,頭腦都這麼理智,季鵬興便開始了他接下來的步驟,率先對穆家父子發起攻勢,說道:「穆志強,穆明遠,按照你們父子兩人的說法,我大概是了解清楚了,你們和龍示龍輝他們的衝突根源。

  總結一下,就是龍示占了穆志強你兄弟的職位,然後龍輝占了穆明遠百校聯盟的獎勵名額對不對?」

  「當然了,這其中特勤科存在的問題,我比你們更加清楚。」眼見穆志強想要開口解釋什麼,季鵬興卻沒有給他發言的機會,無視回合制遊戲的規則,繼續說道,「我們現在一件事情一件事情的解決,首先,就是穆志強你為兄弟打抱不平的事情。

  季鵬興說到這裡,帶著溫和的語氣說道:「穆志強,你真的了解你的兄弟嗎?」

  穆志強被季鵬興突然拋出來的問題,搞得一臉茫然,不明白這位特勤科的大人物為什麼會這麼說。

  「我和魏家博相識幾十年,對他的為人多少有些了解。」穆志強說得比較保守,沒有拍著胸脯給自己立flag。

  季鵬興饒有興趣地說道:「在你的認識里,魏家博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穆志強心中儘管對季鵬興的問題疑惑不已,但還是一五一十地說出來了魏家博在他心中的印象:「家博他從小和我一起玩到大,性子耿直,單純,沒有什麼花花腸子。每次有事情,總是第一個沖在前面。哪怕是和地窟里的妖魔鬼怪們戰鬥,他也從來沒有退縮過一次。」


  「很好,看來你的確是和魏家博認識……」話音未落,季鵬興突然語氣一變,神情突然變得嚴肅起來,對穆志強問道,「那你知道不知道,你這位單純的兄弟,他是自己放棄了為他安排的休閒職位,主動向總部提交申請,選擇離開特勤科的!」

  「什麼!這怎麼可能?」穆志強一臉震驚地看著季鵬興,下意識地問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說道,「他為什麼要這樣做?」

  在穆志強的印象中,魏家博大半輩子的時間,都在特勤科戰鬥的第一線來回奔波。他對特勤科的感情,可能比自己的家庭還要深厚。這樣的一個人,怎麼可能會自己主動提交申請呢?

  「很難接受這個事實嗎?你是不是在疑惑,為什麼魏家博要主動申請離開特勤科?」季鵬興目光深邃地看著穆志強,一字一頓地給出了答案,說道,「因為魏家博不想給咱們特勤科,增加不必要的麻煩,增加不必要的負擔。」

  說著,季鵬興打開已自己的通訊器,已自己的權限,從資料庫中調出來了那份,由魏家博親自提交上來申請圖片,毫不掩飾地展示在穆志強和龍輝眼前。

  季鵬興給出來的答案,如同一柄又一柄重錘,狠狠地砸在了穆志強的心口窩。讓他難以接受的同時,又不知道該如何去辯駁季鵬興。

  與魏家博從小一起玩到大,即便是工作了,兩人也都是特勤科的同事。相識這麼多年,兩人的交情自然不用多說。

  以穆志強對魏家博的做事風格和個人品性的了解,這種「二到家的逗13行徑」,真的是魏家博能夠做出來的事情。

  魏家博不想讓特勤科因為他自己,搞什麼特殊化處理。比起躺在功勞簿上享受,他把不能繼續戰鬥的自己,當成了掛在特勤科的累贅和拖累。

  許久以前,魏家博就曾經對穆志強說過,如果有一天他真的打不動了,或者是特勤科需要他退下來的時候,他絕對不願意在特勤科養老。他會主動提出申請,離開特勤科,獨自一人安靜地離開。

  時隔多年,魏家博以實際行動,實現了自己當初的諾言。而他穆志強,卻早已經將老兄弟的這句「玩笑話」徹底拋在了腦後。

  回想起當初,魏家博離開特勤科時,曾經一臉坦然地對自己說,他是自己離開特勤科的場面,穆志強真的恨不得捶死當時的自己。

  不僅是因為這件事情,讓他誤會和針對了龍示這麼長的時間。更重要的原因,是他居然將老兄弟的灑脫離去,蒙上了一層又一層成年人的陰暗思維。

  在穆志強看來,他之前的想法,是對特勤科存在的玷污,更是對老兄弟個人堅持的一種侮辱。

  「怎麼會這樣……」穆志強為自己的狹隘感到悲哀,又為老兄弟的灑脫和離去的真正原因欣喜不已,於懊惱中說道,「原來是這樣,原來是這樣。是我錯了,真的是我錯了……我錯的離譜啊……」

  就在穆志強悔不當初的同時,在一旁看戲的龍示和龍輝,也被這個結果震驚地不能自已,猶如遭受晴天霹靂一般,直愣愣地注視著季鵬興通訊器的屏幕畫面。

  儘管特勤科在父子倆人心目中的印象,一直都是比較偉光正的存在,但是當這種例子出現在他們眼前的時候,難免還是會讓社會閱歷豐富的兩人,產生一種不真實的感覺

  就怎麼說呢,我看得懂,並且成功被這種行為給震撼到了。

  「這就是我們特勤科的成員。」季鵬興臉上露出的表情,活靈活現地當著龍示龍輝兩人的面前,將這句台詞給「說」了出來。

  同時他也沒有忘記穆志強的存在,語重心長地對他開導道:「穆志強,你現在能夠明白,為什麼當初魏家博會離開特勤科了嗎?

  你覺得自己的老兄弟,一生都活躍在特勤科的第一線,理應受到特勤科的優待,這種想法當然沒有錯,原本我們也是這麼打算的。

  但是魏家博的做法,同樣也有屬於他的信念。他的離開,是咱們特勤科尊重他的選擇,絕對不是你所認為的那麼陰暗的理由。」

  此時的穆志強表情異常矛盾,連連點頭道:「您說的是,是我誤會了這個老東西的意思,更加誤會了咱們特勤科,是我自己沒腦子。」

  對於穆志強的道歉,龍示也是連連擺手,不願意真的應下來。畢竟在龍示看來,自己的確是靠著走後門的關係,才成功進入特勤科,順便混了個好差事而已。

  只不過比起剛才頂替魏家博尷尬而言,他這會兒倒是沒有什麼罪惡感了。

  用個不恰當的比喻來形容,就好像偷東西和撿東西一樣。雖然東西都同樣不是自己的,但感觀體驗卻完全不一樣。


  就在季鵬興覺得,自己順利把龍示離職危機度過去的時候。女魔頭鎖惜影不出意外,又開始做起妖來了。擺明了不想讓季鵬興,這麼順利地就把事情糊弄過去的鎖惜影說道:「那按照現在的意思,龍示不還是走後門進來的?

  另外,穆明遠被龍輝頂替了名額,甚至連半點補償都沒有。

  或者說,貪墨了屬於穆明遠的補償物資的傢伙,的的確確就是特勤科方面的成員哦。」

  眼瞅著自己這邊就快要成功矇混過關,勝利在望了,誰知道這半路突然殺出個程咬金。季鵬興強壓著罵街的無名邪火,努力維持著臉上那副平易近人的表情,難得有了這麼一次打女人的衝動感。

  「鎖惜影老師,你說這些話是什麼意思啊?」無論內心深處有多麼咬牙切齒,季鵬興身為特勤科的一方大佬,演技和情緒調控能力絕對是不缺乏的。

  鎖惜影仿佛化身鐵憨憨,直言不諱道:「我說得話很難理解嗎?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唄。

  龍示是普通人類,他為什麼能夠進特勤科任職?

  你們特勤科的成員如果真的有這麼偉光正,為什麼在穆明遠身上會搞出這些亂子來?

  還有那個穆志強,你剛剛吼得那麼厲害,說對你的兄弟魏家博不公平,覺得特勤科方面做事不公正。

  現如今知道和你兄弟沒有關係以後,後續那個位置歸誰,也就和你沒有關係了是吧?

  其實說的直接一點,你關注的地方,終究還是你所關注的那一畝三分地而已。特勤科做事公正不公正,你真的關心嗎?還不是損害了你關注的利益,讓你覺得心裏面彆扭罷了。

  你捫心自問一下,就不說整個特勤科了。單單你們現在所處的特勤科基地裡面,在編的異能者一共有多少?

  我還就不信了,這偌大的一個基地裡面,除了魏家博以外,就沒有其他人配得上這個閒職了?非得讓龍輝他老爸來頂上?」

  鎖惜影一番言論,讓現場的氣氛越發尷尬起來。尤其是龍示和穆志強他們兩人,原本其樂融融,冰釋前嫌的氣氛還沒有過去,眼下被鎖惜影這麼一攪和,他們直接就噎在那裡了。

  就跟嗓子眼裡卡了一根魚刺一樣,馬上吐又吐不出來,咽又咽不下去。什麼事都不干吧,魚刺扎在那裡疼地一13不說,還把咽喉要道全部占了。

  穆明遠若有所思地看向鎖惜影,開始琢磨起龍輝這位美艷異常的鎖惜影老師的言論。

  而作為鎖惜影的正牌學生,龍輝卻是苦笑一聲,將自己的頭顱低垂下來,以儘量避免自己的表情被其他人看見。

  儘管這次鎖惜影老師也將矛頭,對準了自己老爸龍示。但是礙於女魔頭的淫威龍輝在經過縝密且嚴謹的風險評估以後,還是選擇當一個吃瓜群眾比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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