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六章修行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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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老婦人的喪禮,已經在杜衡和龍輝來到村莊的第一天夜裡,就已經完成了最重要的主體部分。

  不過龍輝和杜衡兩個人,都沒有急著離開村莊的意思。

  逝者安息的部分完成了,還有安葬的部分需要他們來處理。

  這是對逝者遺體的尊敬,也是用於安撫逝者家屬悲傷情緒的一種方式。

  期間杜衡與老者常常扎堆,一開始是老者一個人追憶訴說,他與老婦人過去的日常瑣事,而後淚眼婆娑著與杜衡哭訴飲酒。

  杜衡也發揮自己的口才,拿著酒杯與老者談天說地,一邊飲酒一邊侃大山。

  兩個老頭子混在一起,常常是渾身酒氣衝天,不省人事。

  而龍輝這邊就簡單的多了,因為他的「醜惡」嘴臉,又凶,又惡,嚇人異常,就連老婦人的家屬,都很少有人願意去接近他。

  沒人靠近,龍輝自己倒也樂得清閒,獨自一個人待在僻靜的角落裡,運轉起「臨」字真言,嘗試著與周圍的事物溝通,進行著他的自我修行。

  不知道是因為長期與相同的人類接觸,還是單純的因為物件越老越有靈性。那些房屋建築,日常生活中的桌椅板凳等家具,在龍輝於村莊中運行起「臨」字真言的時候,比起純粹的樹木植物,反而更加具備「靈」的氣息。

  雖然這些家具物件,比起自然界樹木花草,缺乏那種勃勃生機和自然天成。但在龍輝的感知之中,它們卻帶著幾分薄弱虛幻的情緒。

  這種情緒,名為「感謝」。

  這些陪伴著老婦人,走過大半生歲月的物品,仿佛全都具備了自己的思維意識,與老婦人產生了莫名的聯繫,於歲月中積累下了感情。

  在老婦人逝去的時候,龍輝感應到了它們的哀傷與憂思。在龍輝送老婦人離開以後,這些房屋家具又在向他傳達著自己的謝意。

  這是一種非常奇妙的體驗。

  通過感知這些老舊物件的「情緒」,龍輝仿佛在以一種,區別於行走在生死間隙之間,去觀看逝者寄存於靈體深處的記憶的方式,再現了往日的歲月。

  那是房屋家具等等這些老物件們過去的時光。青春年少的老婦人和她的丈夫,在成家之初,就在此處生活,過著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簡單日子。

  隨即二人世界變成三口之家,四口之家,孩童牙牙學語,在家中調皮搗蛋的同時,又在一天天長大成人。

  老婦人夫妻從年輕到年老,青春年少變得垂垂老矣。原本熱鬧的房屋,也慢慢安靜了下來。

  這些房屋家具,也仿佛和杜衡聊天的老者一般,在龍輝修行的同時,向他講述著自己與老婦人一家的過去。

  回想起自己在最開始,得到九字真言修行門徑的時候,只知道用「臨」字真言,向神秘強者索求力量,期盼著去接觸隱匿於天地之外的神靈偉力。

  龍輝心中突然蹦出來一句話:「格局小了。」

  雖然吧……直到現在為止,龍輝也不知道,這個「臨」字真言除了借用力量以外,「大」格局究竟在哪裡?

  但是這種與逝者和非人類存在溝通的能力,給他的感覺也挺奇妙的。總感覺……自己的內心世界,就挺舒服和輕鬆了不少。

  不管怎麼說,龍輝比起在前一段時間裡,只負責送黑拳手們離開人類世界的時候,對「臨」字真言的感觀好了不少。

  至少現在他修行「臨」字真言,不用老是把那些負面的玩意兒給纏滿全身了。也不用老是整天負能量爆表,對世界充滿了陰影和絕望。

  想到這裡,龍輝突然又悲觀了起來。

  九字真言的正式修行,現在只是「臨」字真言的入門,就這麼搞人心態了。一想起後面還有八個大字,他就忍不住一陣哆嗦。

  「現在只能為自己祈禱,希望後面的日子別太難過吧。」龍輝在修行之餘,在心中將無量壽福,阿彌陀佛,哈利路亞,阿門等等念了一個遍。

  反正如今滿天神佛,諸界神仙都不在人世間顯化,自己在心裏面念叨又不要錢,管那麼多幹什麼?難道害怕他們,因為自己的信仰,在那互毆起來啊?

  老婦人的喪禮處理完畢,杜衡也要帶著龍輝,離開這座寧靜祥和的山野小村落。

  在他們臨走之前,身體和精神狀態,明顯得到調理的老者,十分鄭重其事地拿出來兩個色彩鮮艷的紅包,對杜衡和龍輝說道:「兩位道長,這是老頭子的一點點心意。這段時間勞煩費心費力,還希望你們不要推辭。」


  儘管杜衡和龍輝師徒兩人,從頭到尾都沒有提錢財的事情。但是老者還是相當耿直地,給他們兩個一人包了一個特大號的紅包。

  不說別的,就老者這些天整日以淚洗面,醉酒度日,身體不僅沒有出問題,精神反而越發抖擻起來。

  無論是自己老伴兒,還是他老頭子自己,都是走了大運。

  就在龍輝遵循先前杜衡所說,不需要這些「身外之物」的時候。一旁的杜衡卻是想也不想,十分心安理得地將自己和龍輝那份給領了過來。仿佛早先兩袖清風,視錢財如糞土的人,不是他自己似的。

  龍輝看了老道士一眼,也沒有多說什麼。人家師傅都伸手了,他這個徒弟還能拆台是怎麼滴啊?

  「塵緣已了,有緣再見。」

  杜衡拿捏著紅包,臉上的褶子都快被他笑出來了。那副喜笑顏開的模樣,活脫脫就是一個行騙成功的老神棍嘴臉。

  看得老者身後的一群年輕人,總有一種自家老頭子被人家給賣了,還在樂樂呵呵給人數錢的既視感。

  以至於現場不少人,都在目光不善地盯著杜衡和龍輝。仿佛下一刻,就準備群起而攻之,把這一對騙子師徒摁在地上摩擦。

  別說老者身後的年輕人了,就算是龍輝,在見到杜衡這副德行以後,也忍不住想要敲他一悶棍。

  實在是因為這個老傢伙的表現,太容易給玄門道宗和世外高人的人設抹黑了。

  可最關鍵的問題是,杜衡這個老傢伙是真的有本事,也真的是玄門道宗的世外高人。

  這就很讓人牙疼了。

  離開村落好一會兒時間,將兩個厚實的大紅包,一起收進懷裡的杜衡,始終沒有再把紅包拿出來分給自家「徒弟」的打算。

  要是放在從前,以龍輝的性子,這事兒也就過去了。但是現在的龍輝,卻不願意讓杜衡占自己這個便宜。

  倒不是他捨不得一個紅包,主要是因為……他不願意讓杜衡拿走這個紅包。

  杜衡依舊保持著行將就木的模樣,整個人走起來一步三晃悠的樣子,顫顫巍巍著說道,「你這個混帳小子,一個紅包都要跟師傅計較,知不知道什麼叫做孝順?什麼叫做尊師重道?」

  龍輝呵呵一笑,橫肉隨著笑聲,在臉上抖了三抖,顯得有些猙獰,說道:「孝順?尊師重道?

  你先給我解釋一下,我這臉被你弄成這樣,你就沒有想過我的感受?」

  龍輝一邊指著自己的臉,一邊質問道:「再說這個尊師重道。

  如果你做的事情,的確值得尊敬,我也不說什麼了。可是結果呢,出爾反爾,食言而肥,還準備吃獨食,這些可都是你做出來的。

  你說了不管人家要報酬,結果伸手拿錢比誰都快。

  人家都說了是給咱們兩個的,你倒好,兩個紅包揣進兜里,就跟泥牛入海似的,連半點消息都沒有了。

  我還尊師重道?你先給我以身作則,樹立好榜樣啊混蛋!」

  杜衡被龍輝氣得臉皮抽搐,不復先前老朽衰弱的模樣,和自己的徒弟爭論起來,說道:「你為什麼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自己心裏面沒點13數嗎?

  要不是你小子嘴碎,我至於把你搞得這麼丑?

  還有什麼叫做我以身作則?你難得真的覺得,老道士我會在意這點世俗之物?」

  杜衡翻龍輝嘴碎的舊帳,龍輝卻是順著對面的意思說道:「你不在意這些世俗之物,那就是故意這麼做的嘍?」

  似乎是找到了突破口,龍輝開始發起進攻說道:「你就是故意用紅包,來搞我心態的對不對?

  很好,你成功了。我現在心態崩了,今天不從你這裡把紅包拿過來,我的念頭不通達。念頭不通達,修行之路就會受阻。

  「去你大爺的不通達!」杜衡再也沒有半點先前的老態,抖摟著一頭蒼白的髮絲,跟龍輝嚷嚷道,「你又不是我們玄門道宗的修士,說毛線的念頭不通達啊!

  還有,你小子的氣量會有這麼狹小?一個紅包,就能讓你念頭不通達?就能斷了你的修行之路?就能坑害你的未來?

  坑爹呢!你要是真的這么小心眼,早在遇見我之前就被氣死了。」

  龍輝:「我不管,反正我就得要紅包。」

  杜衡:「要紅包沒有,要命也不給。」


  ……

  山林之中,杜衡和龍輝這對關係微妙的師徒,你一句,我一嘴,吵鬧得不要太激烈。

  兩人變著法地用言語攻擊對面,試圖搞垮對面的心理防線,爭奪紅包的歸屬。

  不過雖然說話題事關錢財,但兩人的重點,卻仿佛更加側重於搞彼此的心態。

  以至於兩人爭吵不休,辯論激烈,雙方卻始終沒有紅臉。以至於被稱為下山猛虎,催人心黑的錢財,在這兩人之間,顯得特別沒有排面。

  而後的日子裡,龍輝一路跟著杜衡,在山野村落與繁華都市之間不斷穿梭遊走。

  在鄉村中見過平凡度日,為人和善的慈祥老婦人,也見過終日喋喋不休,喜好背後嚼舌頭的長舌婦。見過老實巴交,養家餬口的莊稼漢,也見過終日遊手好閒,喜歡偷雞摸狗的街頭混混。

  鄉村中有樸實無華,心地純良的鄉村百姓。但所謂的窮山惡水出刁民,也是龍輝跟在杜衡身側四處遊歷,親眼目睹的事實。

  「酒色財氣四道牆,人人都在裡面藏。只要你能跳過去,不是神仙壽也長。」杜衡帶著龍輝行走在繁華都市,望著那人來人往,燈紅酒綠的光景說道,「都說酒是穿腸毒藥,色是刮骨鋼刀,財是下山猛虎,氣是惹禍根苗。

  可是誰又知道,是無酒不成宴席,無色路靜人稀,無財事路難行,無氣反被人欺。

  臭小子你給我記好了,飲酒不醉尚為高,近色不亂乃英豪,不義之財君莫取,不爭意氣禍自消。」

  龍輝跟在杜衡身邊,習慣性地拆台道:「你個陸地神仙壓根兒就是千杯不倒,萬杯不醉的存在好不好?至於說色,蓋世英豪,據我所知,維爾雅異能者學院裡,還有一個傾國傾城的女魔頭在等你呢,你丫敢亂嗎?

  不義之財君莫取?不爭意氣禍自消?

  合著這一路上,你搶我的報酬還少了唄?你個老神棍收錢快到是不生氣,我這一路可沒少被你武力鎮壓好不好?」

  「你個小白眼狼,還就記得自己那點破事兒是不是?」杜衡不甘示弱,立刻回擊說道:「我傳授給你的各種功法經文,帶著你走南闖北修行九字真言,還時不時地給你當陪練。一毛錢的學費都沒有管你要,你居然還要跟我算帳?

  有良心沒良心啊你?」

  「我的良心早就已經被你吃了。」龍輝想起這段時間的經歷,意味深長地說道,「連帶著我的三觀一起,都被你給霍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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