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6章 前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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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日後,杜清檀和李鶯兒等人一起送走了孟萍萍。

  孟萍萍哭腫了眼睛,拉著杜清檀的手捨不得鬆開,李鶯兒酸唧唧地把她的手掰開。

  「行了行了,千里送君終須一別,人家吳司馬都要等得不耐煩了!」

  吳鳴被貶斥,只得了一個漳州司馬之職,孟萍萍相應的也得了漳州的醫博士職位。

  二人結伴同行,從哪方面都很說得過去。

  至於盤纏的事,也沒讓這兩個窮光蛋操心。

  女皇隔天就賜下了之前許過的一百匹絹,又另外給了孟萍萍五十匹絹作補償。

  用宮使的話來說,這些絹都是罰沒張氏兄弟的俸祿充的數。

  杜清檀無意探究其真假,只是火速幫著孟萍萍把絹換成了錢。

  她安排得太過周到,李鶯兒不免有些嫉妒:「幸好你要走了,不然我一定會吃醋的,天天和我搶五娘。」

  於是孟萍萍又被逗笑了:「等我走了以後,五娘都是你的。」

  李鶯兒裝作不耐煩的樣子,從婢女手中接過一隻包裹,打開給她看。

  「聽五娘說,你想做什麼姐妹裝。前陣子雞飛狗跳的,也沒來得及弄,這幾天讓她們熬夜做出來,咱們仨一人一身,看看喜歡不?」

  大紅石榴裙,寶藍銷金襖,雲霧薄綃紗披帛,明麗得很。

  孟萍萍又哭了。

  李鶯兒被她哭得心軟:「噯,你快別哭了啊,過後五娘又要說我欺負你。行了,行了,你以後回來,我也和你做好朋友,不嫉妒五娘待你好。」

  吳鳴帶著老僕遠立一旁,安靜耐心地等著,並不催促。

  昨天孟公見過了他,和他暢談許久,最終把孫女託付給了他。

  「若是覺著好,那就正經寫信來提親,若是合不來,就請看在老頭子的面上,多多關照她。」

  當然,狠話也是沒少說。

  吳鳴微笑著,竟然有些迫不及待想要趕緊上路。

  此時又有哭喊聲傳來。

  孟母由侍女扶持著,跌跌撞撞地趕來:「狠心的丫頭,親骨肉哪有隔夜的仇,你就這麼狠心地拋下我和你阿耶,要去那麼遠的地方……」

  孟萍萍不聲不響,給她磕了個頭,翻身上馬,走得堅決。

  孟母要追上去給錢:「你雖狠心,做父母的卻不能不管,這是給你的盤纏……」

  孟萍萍微笑:「我有,不用,多謝。」

  杜清檀勸住孟母:「這不是狠心呢,是聖人之令,萍娘去了漳州行醫傳方,是行善積德。」

  孟母只是流淚,啥都不敢說,至於是否後悔,杜清檀就不得而知了。

  眼看孟萍萍和吳鳴走遠,她拍拍手,招呼李鶯兒:「咱們回家做好吃的去,我大伯母她們今天到,你得幫我。」

  二人說說笑笑,把孟家人扔在那裡,逕自走了。

  人生就是這樣,即便是至親骨肉,也要看是否有緣。

  無所依仗,無路可去,那是不得不強行綁在一起。

  孟萍萍有醫術傍身,又有官職出路,還有願望決心,自然可以有更好的選擇。

  當天午後,楊氏和團團等人風塵僕僕地趕到了洛陽城。

  那宅子又重新整修了一遍,亮亮堂堂,乾燥溫暖,家具都是新的,很是舒適。

  楊氏心裡高興,卻不免心疼倆人:「正之這個傻孩子,本來就沒錢,偏不肯聽我的話,非得把錢財用在這些地方。

  我早說了,這些家私從長安拉過來接著使用就好,他嘴裡說著好,不聲不響就買了這許多。」

  柳氏心滿意足地拉著她的手笑,輕聲細語:「孩子們自有打算,親家大伯母就別操這份心了。

  五娘本該在長安風光發嫁才對,讓她在這裡出嫁已是委屈了,怎能再寒酸了去?」

  洪氏在一旁伺奉,聞言也道:「正是這個道理。」

  楊氏原來雖然沒說,私下卻是對獨孤家兄弟不合這事兒多有遺憾,現下見他家長兄長嫂都在幫著忙碌,那一點點遺憾也就沒了。

  她心裡高興,看梅梅尤為喜愛,又是給見面禮,又是帶著一起逛街的,恨不得隨時帶在身邊,夜裡摟著一起睡。


  洪氏有意與妯娌搞好關係,便也投桃報李,叫了娘家小兄弟來,把團團當作貴客接待,成日領著往洛陽城裡各處好吃好玩的地方去,並不惜錢。

  楊氏和杜清檀卻是大氣之人,把錢給了平安,不叫團團身上缺錢,又暗裡吩咐:「不能白吃人家的,吃一頓還一席,有來有往,方能長久。」

  團團長大了許多,已然像個小大人了,拍著胸脯道:「阿娘和姐姐放心吧,我懂得怎麼理事。」

  杜清檀暗裡觀察了幾天,見他行事果然頗有章法且大氣,和洪家兄弟也相處得像模像樣,便放下心來,專心備嫁。

  可惜的是,元老太公病得很重,也就只有采藍照著食方做出來的餐食才能勉強咽幾口。

  采藍為著要照顧他,不能跟隨楊氏同來洛陽,於是用她那歪歪扭扭的字,給杜清檀寫了很長一封信。

  隨著信來的,還有兩雙鞋,一雙是給杜清檀的,一雙是給獨孤不求的,算是新婚賀禮。

  獨孤不求穿著新鞋,忍不住叨叨:「采藍這針線活兒真不錯,難怪阿史那宏一直給我炫耀。你不知道,他炫耀的時候,我只能忍氣吞聲。」

  杜清檀顧左右而言他:「唉,老太公這病真讓人操心,元二哥其實可以向聖人懇請,派個御醫過去看一看的。」

  說起這事兒,獨孤不求也上了心:「他有他的難處,張御醫快要致仕了,不如你去求他往長安走一趟。」

  杜清檀故意道:「你不發酸?」

  「把我當什麼人了!我是那種小氣的人嗎?大是大非我能分不清?」

  獨孤不求一邊鄙視她,一邊又忍不住笑了起來:「有個好事兒,你想不想知道?」

  「當然是想的,不過你若是不想說,我也不勉強。」杜清檀表現得很高冷。

  獨孤不求湊到她耳邊輕聲道:「升任大理寺丞的文書下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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