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一章 罪同銀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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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長公主這麼問,是看在月老夫人的面上,畢竟月老夫人是陛下敬重的人。

  月老夫人面色冷沉,不置一詞。

  瞧得出,她相當的不悅。

  月輕衣從容道:「長公主,鳳大人,輕衣從未教唆過任何人。參與嬉鬧遊戲,是大伙兒自願,輕衣自問還沒那本事教唆他人。而在遊戲時發生的意外,想來誰也不想發生。誠如六皇子所言,倘若皇家親戚之間因為守禮而淡漠得如同陌生人,那麼當真可悲。倘若今後有一日,六皇子看著榮蘭郡主陷於危險之境,卻因為男女有別、因為要守禮,而不敢出手相救,眼睜睜看著郡主出事嗎?自然,我不是咒郡主有事,而只是打個比方。」

  「月輕衣,你這個比方不對,也曲解了我的意思。當某個人有危險,出手相救是應當的,即便是不相識的陌生人,也不會見死不救。」鳳雲卿冷靜地反駁,目光冷冷,「男女一起嬉鬧本就不應該,更何況是男女之間肢體有接觸,有傷風化,讓人平白誤會。月輕衣,你牽頭嬉鬧遊戲,難道罪魁禍首不是你嗎?」

  「原來宮規、律法里還有一條明文規定:男女不能一起嬉鬧遊戲。長公主,是這樣的嗎?」月輕衣清冽道。

  「宮規、律法里倒是沒有這條規定。」長公主謹慎道,心裡有點犯難,既不想得罪得寵的鳳雲卿,也不想得罪月老夫人。

  「那麼,是否有明文規定:叔嫂不能在一起嬉鬧遊戲。若在一起嬉鬧遊戲,偶然的相扶一把,便是有傷風化,罪同淫亂?」月輕衣又問,嬌媚清絕的小臉寒氣森森。

  「這……倒也沒有如此規定。」長公主不禁佩服她的機智頭腦與伶俐口齒,「不過,叔嫂一起嬉鬧遊戲,始終是不好。倘若太子見了,興許會誤會。老夫人,你以為如何?」

  鳳雲卿語聲柔然,語氣卻極為鏗鏘,「老夫人乃月太傅的遺孀,自當承襲了月太傅嚴謹的家風。陛下登基十幾年來,一直秉承月太傅嚴謹、守禮的遺風,老夫人可不要壞了月太傅的聲譽才好。」

  這是赤果果的威脅。

  月老夫人氣得嘴角一抽,這丫頭片子竟然欺負到自己頭上了。

  她不動聲色,沉緩道:「鳳大人的意思,老身明白。聽了這件事,老身倒是想起多年前的一件事。那年先皇病重,國事政務都交由陛下處理,囑咐先夫好好輔佐陛下。不過,先皇病重的消息泄露了風聲,西絕國國君得知,命大將陳兵三十萬於兩國邊境,對我北影國虎視眈眈。陛下心急如焚,連夜傳召先夫商議。」

  長公主緩緩點頭,「這件事,本宮有點印象。西絕國大軍乃虎狼之師,不可小覷,當時朝野震動。」

  「雖然先皇病重,然此等大事,陛下不敢隱瞞,與先夫一同於病榻前稟奏。」月老夫人繼續道,「先皇相信陛下與先夫,全權交由陛下與先夫處理這件事。如此,陛下與先夫在書房商議一整夜,早朝之時點將出征,最終令西絕國退兵。」

  「老夫人意思是……」長公主道。

  「陛下乃一國之母,暫攝朝政,先皇病重,但完全相信陛下與先夫。當年陛下與先夫在書房商議國事一整夜,並沒有人說三道四,更沒傳出什麼不好聽的流言蜚語。」月老夫人蒼老的目光頓時變得森厲,「先皇並沒有庸人自擾,完全信任陛下與先夫;而陛下也心無旁騖,不懼人言。先皇與陛下皆是英明神武的明君,胸襟寬廣,否則如何贏得臣民的擁戴與敬仰?那些以有傷風化、淫亂之言攻擊他人的人,皆是心胸狹隘、庸人自擾,既傷了人,也傷了自己的臉面。」

  「老夫人此言有理。」長公主笑道,薑還是老的辣,搬出先皇與陛下,反擊的手段太高明了,「鳳大人,這件事只是小事一樁,就這麼算了吧。壽宴馬上就開始了,咱們準備一下便過去吧。」

  「老夫人說的在理,只怕有人的心懷不是那麼坦蕩。」鳳雲卿意有所指地說道。

  「鳳雲卿,你說誰呢?」北影瀟怒道。

  鳳雲卿並不在意他說什麼,向長公主、月老夫人告退離去,心裡道:

  月輕衣,這只不過是小試牛刀。

  月輕衣一直在想,鳳雲卿針對自己,又是為了什麼?

  ……

  這時節還冷,長公主將壽宴設在花廳。這花廳比尋常的花廳大幾倍,修建得如同宮裡宴飲的宮殿,可以容納數百人。每年壽宴,長公主都在這兒宴請貴賓。

  壽宴即將開始,宗室、各家貴婦、閨秀公子與年輕的權臣齊聚一堂,在自己的宴案坐好。

  賓客席而言,以太子與太子妃的宴案最為尊貴,接下來便是隱王、六皇子、瑞王、風瀾、鳳雲卿、月老夫人、華丞相等人。月輕衣看過去,所有的宴案都有人了,並沒有空的,換言之,北影寒不會來。


  她的心頭,鬆了一口氣,卻又有一種淡淡的失落。

  唐若琳是主人,把月輕衣安排和自己坐在一起,誰也不會說什麼。

  月冰染、月冰煙氣得咬牙,這小賤人竟然坐在主人席!

  今日,就是小賤人的死期!

  花廳里熱鬧非凡,賓客們三三兩兩地聚在一起閒聊。北影玄往外走,鳳雲卿緊跟著離去,並沒有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花廳外東側,鳳雲卿走向北影玄,溫婉道:「王爺。」

  「你跟著我出來,有話跟本王說?」他的聲音與面色皆清冽如秋水。

  「你想說什麼?」

  「我想說,王爺是為了一個人回朝。」

  北影玄轉頭盯著她,目光冰寒得令人心驚肉跳,「莫非鳳大人會讀心?」

  鳳雲卿淡淡地挑眉,「我不會讀心,不過看人的本事多少還是有的。王爺回朝後,宮中有宴飲,大臣有宴飲,但凡某個女子會出現的地方,王爺都會參與。」

  他心神一緊,鳳雲卿的觀察力當真厲害。

  她見他不動聲色,早就知道他的定力相當的厲害,她接著道:「其實,王爺鍾情於她,也不是什麼丟臉的事。」

  北影玄清冽的聲音宛若仙界的冰泉,寒意懾人,「本王的私事,鳳大人少管為妙。」

  「王爺誤會了。」鳳雲卿淡淡地莞爾,「我只是覺得,以王爺這樣與世無爭、遺世獨立的清冷性情,好似對任何人與事皆漠不關心,想得到月輕衣的芳心,只怕痴人說夢。」

  「有些人自以為聰明絕頂,實則多管閒事。」他的俊臉陡然冰寒起來。

  「我只是好心提醒王爺,若想得到佳人芳心,碌碌無為是不行的。好比不久之前我針對月輕衣那件事,王爺就該出手維護,英雄救美,而不是在一旁什麼都不說、什麼都不做。如此,她怎麼可能喜歡王爺呢?」

  北影玄不語,的確,方才他什麼都沒做,是相信月輕衣,以她的頭腦與本事,必定不會有事。

  鳳雲卿的唇角拉出一抹柔婉的微笑,「王爺年紀不小了,是時候為自己的婚姻大事考慮。既然喜歡,那就應該盡力而為,贏得佳人芳心,把佳人娶進門。」

  他冷沉地問:「鳳大人為何針對輕衣?」

  她高深莫測地笑,「我這麼做,只是想試探一下王爺。想不到王爺性情如此之冷,這樣如何博得美人歡心呢?想來六皇子再努力一下,興許就能贏得月輕衣的心。」

  之所以挑起隱王對月輕衣爭奪之心,是為了給月輕衣增加一個選擇的機會,有利於拆散北影寒與月輕衣。

  北影玄的俊目清冷地眨動,神色一如既往的淡漠。

  不是不想爭,而是不願給月輕衣壓力,不願讓她為難。

  忽然,他聽見後面有腳步聲,猛地轉身,看見月冰煙,他的俊顏陡然沉冷了幾分。

  「王爺。」

  月冰煙柔婉道,心頭有千言萬語,臨到頭卻不知說什麼才是最合適的。

  今日,她的妝扮清雅中帶三分嬌艷,宛若春風枝頭的一朵迎春花,風華正茂。

  可惜,引不起他絲毫的興趣。

  北影玄厭惡得看她一眼都懶得看,逕自離去。

  她連忙伸臂攔住,心裡酸澀,淒楚道:「王爺……連看我一眼都不願意嗎?」

  「本王與你,並無任何交情。」他的語聲,疏離,冷漠,令人備受傷害。

  「我並沒有任何要求,只求王爺能看我一眼。」

  月冰煙的聲音飽含悲酸,已經將自己放在最低賤的地方,可是,他根本不願低頭,更何況是看一眼。

  北影玄淡漠地眨眼,逕自離去,整個人好似一塊行走的寒冰,冒著不近人情的寒氣。

  「王爺不要後悔!」

  她啞聲喊出,那麼的悲愴。

  王爺,既然如此,我不會手下留情,今日註定是月輕衣的死期!

  北影玄聽見了這句話,不過步履沒有停下,進了花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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