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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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越靠近血脈牽引的那頭,鍾璃神魂深處的那滴金色血液就愈發激動歡悅,而黑暗的空間裡也有了一縷暖光,不再那麼陰森。

  而見著這暖光,鍾璃的一雙美眸中儘是沉痛,她的神魂都在顫抖,瞬移前進的速度更加的快,幾乎已經達到了她生前的極限。

  雖然成親不久便是長久分離,但韓顯卻非常了解自己的妻子,看著這樣的她,不知為何心中竟泛起了一股不好的預感,阿璃她要做什麼?

  四周越來越明亮,鍾璃知道他們就要到了,引動著周遭幾乎凝實的魂力,奮力前行,因為她已感覺到那股生氣愈來愈近了,真是該死!

  小九兒全力奔跑,沐堯帶著韓穆薇極力緊跟,勾動起陣陣清風。他也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小九兒,不愧是遠古大妖九幽翎貓,即便它現還是一頭幼崽,但其全力奔跑的速度絲毫不遜於風靈根的他。

  此刻韓穆薇是老懷安慰,用著一種老母親的慈愛眼神盯著前面只有一尺余長的小黑貓,她的那些好東西也算是沒得其所了。

  「薇薇兒,寒逍郎君和鍾璃已經到了鍾瓊衍大人的遺骸附近了,」小天菩雙手抱胸,一雙碧綠的眸子中有著些微擔憂:「鍾璃好似有點不對勁兒,」她要幹什麼?

  前一息還在欣喜於自家人找到了鍾家瓊衍老祖宗的遺骸,後一息聽到小天菩這樣說,心便提了起來,韓穆薇急問:「哪裡不對?」

  小天菩也是有什麼說什麼:「我怎麼感覺鍾璃的樣子像是去赴死?」在想到鍾璃的身份,它雙眼微微一眨,「獻祭?」

  韓穆薇滿是驚愕,不禁叫出了聲:「什麼獻祭?」

  沐堯聞言,鳳眸一凜,速度不由得加快了,就連帶路的小九兒都開始破空穿行領路。

  她有了不祥的預感,與獻祭牽扯上的基本是沒了以後,而鍾老祖宗要是出了什麼事,她都不敢想寒逍老祖宗會幹出什麼:「不會不出事的,」自我安慰道,「寒逍老祖宗那麼一個細緻的人,」他絕對不會讓鍾老祖宗做傻事。

  「神魂聯動著血脈獻祭,」小天菩只能想到這點:「她要喚醒已隕落的天刑大人的古神血脈,指引他跟著寒逍郎君離開。」與其說鍾家人傻,還不如說他們是太痴。

  一身高八尺,著金色天魁戰甲的捲髮男子閉目持戟抵地立於一巨大的黑白陰陽兩合天極陣眼之中,其全身散發著極為和煦的暖色明光,雖傷痕累累,嘴角還凝固著金色血液,但其神色卻尤為平靜,若不是已無生機,還真以為他只是累了站著睡著了。

  就在這時急速瞬移的鐘璃看到了暖光的源頭,突然剎住了腳,見著那個神一樣的人,其滿身傷痕令她悲痛至極,哽咽痛苦啼哭卻無淚,痛難自已,終是忍不住神魂震動仰首悲鳴:「啊……」

  韓顯閃身上前一把抱住她攬緊,心一抽一抽地疼:「阿璃,我們有聚魂燈,也許他還可以鍛魂重生,」只是上古至今已不知幾多年,他的神魂是否還存在?

  鍾璃雙手緊摳著韓顯的臂膀,大喘著氣,極力平復自己因情緒太過波動,而導致的神魂震盪:「逍郎,你答應我一定要帶他離開這裡,答應我……嗚嗚……」

  「好,我們一起帶他離開,」韓顯杏目中墨色漸濃,心生惱意,再次強調:「我們永遠一起。」

  稍稍平復了心緒的鐘璃推開韓顯:「已經快到了,我們繼續走,」後面那群鼠輩已經跟上來了。

  韓顯緊盯著她,默默地跟著,在見到暖光時,肉身以及神魂就好似被套上了一層枷鎖,而越接近那位的遺骸,那層枷鎖就愈來愈沉重。鍾家天刑大人的遺骸,即便隕落上百萬年之久,其周身的天地規則之力依舊精純厚重。

  鍾璃盯著那個直立著的男子,慢慢地來到了黑白陰陽兩合天極陣外,梗著脖頸深呼一口氣,後雙膝跪地,抬手打著繁複的手勢,跪拜叩首:「藏冥鍾氏璃拜見瓊衍老祖,」於鍾璃身後一尺之地,韓顯跟著跪拜。

  雖沒有回應,但鍾璃和韓顯仍是三拜九叩。

  起身之後,鍾璃伸手觸摸黑白陰陽兩合天極陣的隔絕屏障,輕語道:「謝謝你一直守護著瓊衍老祖,」沒有這陰陽兩合天極陣,瓊衍老祖的肉身不可能會不腐不敗,這是天道和天地規則對天刑古神的尊重。

  貪婪地感受著極為威重但又暖融融的明光,鍾璃閉目沉凝了片刻,便毅然轉身直面她的愛人:「逍郎,阿璃此生於兩事上最為得意,一是出生於藏冥鍾家,身為天刑古神後裔,我自豪;二便是嫁給你,」見他明顯動怒了,不禁笑道,「你總是這樣,我在想什麼都騙不過你。」

  「鍾璃,我希望你記住,」韓顯一把扣住她的右手:「在你招惹我的那一刻起,就沒了自由,我什麼事都可由著你,但唯獨一事不行,」曾經因為太過弱小,他無奈放手過一次,簡直痛不欲生,但幼兒在側,又不得不勉力活著,「生死相隨,你不可獨行。」


  「怎生還是如此霸道?」鍾璃反握住他的手:「身為天刑古神後裔,我不能讓他在此處待著,」有舍有得,她心甘情願。

  韓顯笑了:「他不會在這裡一直待著,我們去找小薇子,她可以帶他走,」小薇子是新任天刑者,她一定會有辦法請走這位大人的遺骸。

  鍾璃搖首:「不成,後面已經有人來了,他們肯定是衝著他來的,」雖然沒有鍾家嫡脈的神魂和血脈,常人難以接近天刑遺骸,但誰知道那些人會耍出什麼手段。

  「殺,」韓顯雙目中寒光躍動,銳氣逼人:「一個不留,」話音一落,一柄寒劍呼嘯而出,橫空一劍,轟的一聲,飛塵四起,頓時十八位黑色斗篷就被逼現身。

  「來者何人?」鍾璃神念一動,銀雪、槍、出,冒著凌冽寒光的槍、頭直指黑斗篷:「你們意欲何為?」

  「藏冥鍾家嫡脈果然還有活著的,」領頭的黑斗篷微微抬首,露出了蒼白無血色的下巴,瓮聲瓮氣地說道:「正好,借用你的神魂和血脈也省的我等動手破黑白陰陽兩合天極陣了。」

  背對著他們的韓顯聽到此話,斂下眼睫,不禁彎起了嘴角:「鍾璃,夫妻一體,你生我生,你亡我韓顯亦不會獨活。」

  話一說完人便消失在原地,一陣寒風掠影,咻的一聲,頓時血濺而出,兩個黑色斗篷還未回神,丹田已被攔中橫掃一分為二,就連藏于丹田中可愛圓潤的元嬰也被首、尾分離。

  頓時餘下的十六位黑色斗篷均是一驚,他們是完全沒想到那人的劍會如此之快,不等反應,又是一位被當中劈成了兩半。

  十五人立時動了起來,只是男子來無影去無蹤,此地又靠近天刑遺骸,他們雖是道修,但依舊承受頗多威重,行動自是略顯滯後。

  這樣的壓力,韓顯早已習慣,他在霄瑱界雪原的極寒之地日日承受著伏魔陣的威壓,行動自如,手下殺招連連。

  鍾璃持銀雪、槍看著不遠處的相鬥,心中還在猶豫,逍郎的脾性她知道,所以才遲遲不敢有所行動,可……可是,轉身凝望那副頂天立地的先祖遺骸,緊抿著唇,耳邊迴蕩的是娘親的孜孜教誨,腦中閃現的是千年前鍾家的滅族之禍。

  終是閉目,咬牙召喚出了自己的那滴金色血脈,金色血脈一出,黑白陰陽兩合天極陣就發出了嗡的一聲,她平復著心緒,剛準備張口抬手,一隻潔白如玉的手便覆上了她的手,「還是娘來吧。」

  聽到這極為熟悉的聲音,鍾璃整個魂體都開始顫抖,她用力眨著眼睛,確定手上的觸碰還在,便慢慢扭頭,只見一與她有六分似的美婦在笑看著她,顫動著唇,啞著聲音喚到:「娘……」

  鍾懿點首:「你有寒逍有小大要顧,娘已無牽無掛,」她望向立於陣眼中的男子,「最後了,就讓娘再為鍾家盡點力吧,」藏冥鍾家是在她手上沒的,雖然老祖宗早有感悟,但她依然有罪。

  「不,」鍾璃搖首:「不能,」她娘已經為鍾家付出太多了,反而是她一直在享受著鍾家的庇佑,「娘,您讓我來吧。」

  鍾懿的甦醒,韓顯已經察覺到了,她們娘兩相聚應該會有點話要說,正好給了他喘息的時間,望著剩下的十人,其運轉起《九煉鍛魂訣》,瞬間四周的魂力快速聚攏,凝實成體。

  黑斗篷一見魂力相聚凝實,便生了一股寒意,心中有了一股不祥之感,均拿出了看家本事,不敢再有所保留。

  寶光四射,韓顯只有一劍,劍光拂影,黑衣蓋不住猩紅,不過五息魂力凝成,十位韓顯將剩下的九位黑色斗篷圍在了中間。

  黑色斗篷也不傻,知這十位中只有一位是真人真劍,可在這遺址之中動用不得神識,難以辨別誰是真誰是假?

  就在這時黑色斗篷看向了立於黑白陰陽兩合天極陣外的那兩副神魂之體,頓時就有了突破口,卻不知韓顯正等著他們動作。

  一個黑色斗篷劈散了一位由魂力凝成的韓顯,便瞬移向西,只是其剛消失,一道寒光飛撲生生將虛空截成兩半,一抹紅色灑落,元嬰破體跳起正好迎上了瞬移而來的鐘璃持著的銀雪、槍、頭。

  「額?」望著自己撞上她槍、頭的這隻元嬰,鍾璃不禁笑出了聲:「死在我銀雪、槍、下的人、妖不計其數,你是第一個如此省心的,」鳳眸一凜,手微微用力,戳在她銀雪槍、頭上的元嬰瞬間崩散。

  而這會韓穆薇和沐堯也已見到了暖光,小天菩離開了神府,化作菩藤纏上了韓穆薇的發,開始吸收遺址中的魂力:「薇薇兒,還有六位黑斗篷。」

  寒逍郎君果然是它菩菩敬佩的人族,同境界修士,他以一抵十八,竟一點沒落下風,照這樣下去,剩下的六個也快了。


  只是在它吸收魂力不到百息,就察覺到了另一波異常的生息,驚道:「不好,後面還有人,」那些人身上的氣息雖不同於黑斗篷,但應該也都是衝著一樣的目的來的,「快,我們快去把鍾瓊衍大人的遺骸收取了離開此地。」

  韓穆薇收起了龍戰戟,見到暖色明光,她就知該怎麼做了,運轉《天刑神語》,周邊的暖色明光瞬間放行,頓時沐堯只覺身子一輕,速度立增。

  鍾懿勸說一根腸子的閨女半天,也不見她有所動,便話鋒一轉讓她去幫女婿對敵,這倒是還成。

  鍾璃一轉身,鍾懿便從聚魂燈中取出了自己的那截玉骨,閉目喚出她的金色血液,那滴充滿著生機的金色血液一出玉骨,就自然親近黑白陰陽兩合天極陣。

  雙手開始結印,只是在她剛結成三個古老繁複的結印後,一直靠在黑白陰陽兩合天極陣上的金色血脈突然平靜了下來,似被什麼禁錮住一般。鍾懿一驚,運起魂力極力想要繼續結印,但卻衝破不了那重禁錮。

  「嗯,」怎麼回事?她不得不停止獻祭,睜開雙眼,只見她的金色血液外包裹著一層暖色明光,頓時瞠目結舌:「天……新的……哈哈……」

  韓顯見鍾璃持、槍立於不遠處,心頭一松,眼中閃過一絲喜意,手下動作更是狠絕,用在極寒之地凝聚的極寒之氣冰封了一個黑斗篷,便揮袖將其扔了過去,免得她太閒,又想不開跑去給他沒事找事。

  一根黑冰柱砸在跟前,鍾璃抬手就是一、□□破冰層,攪爛黑斗篷的丹田,後又擊碎他的神府,便接著等下一個。

  韓穆薇和沐堯趕來的時候,就見自家寒逍老祖宗明明可以一劍將人斬殺,卻廢力把黑斗篷冰封,扔給鍾老祖宗收拾,這……這分工有點明確。

  「還愣著幹什麼?」韓顯一見到他們來便徹底卸下了防心:「快去做事。」

  沐堯聞言放手,袖子一揮一陣清風就將韓穆薇送到了黑白陰陽兩合天極陣外,後喚出鳳鳴劍瞬移而上,去助韓顯。

  見到韓穆薇,鍾懿比鍾璃還要激動,這孩子是他們藏冥鍾家的種,不會錯的。

  韓穆薇向兩位老祖宗點了點首,便上前朝著陣眼中的瓊衍老祖跪拜,三拜九叩後,她就起身抬手貼在天極陣的屏障之上,閉目運起《天刑神語》,暖色明光瞬間從其掌心溢出,只兩息便包裹住她的全身,抬腿跨入,毫無阻礙。

  而此時僅剩的兩個黑斗篷也已見到了這一幕,二人不約而同地驚呼:「天刑者……」

  寒光掠過,其中一個黑斗篷一把將旁邊的同伴拉過擋在身前,與此同時逼出一口心頭血,立時便消失在了原地。沐堯眼眸一動,乘風瞬移,一劍掃落。

  在黑斗篷消失的瞬間,韓顯收劍雙手一翻下壓,無色的極寒之氣瞬間將其方圓十里冰封成域。

  嘭的一聲,黑色斗篷撞在了冰域的界面上,冷冽的空中徒生一劍落下,粘稠的血迸射在無色冰界上,冒著熱氣,後瞬間被凝固成冰似紅色琉璃一般。

  沐堯待黑斗篷被冰封才現身,一掌擊在其天靈蓋上,頓時黑色冰人便碎成一地,拿走了其儲物戒,瞬移回到天極陣外。

  這時韓穆薇正盤坐在鍾瓊衍的遺骸前,運轉《天刑神語》,暖色明光徒生,飛向立著的鐘瓊衍,在明光觸到遺骸的瞬間,其肉身頓時開始消散,不過十息,便消散殆盡只剩一副穿著天魁戰甲的玉骨。

  陣外的兩人兩魂體見狀立刻下跪,伏地叩首。

  在夢中見過瓊衍老祖宗後,韓穆薇就早有準備,取出沐堯給的生機玉雪棺放於地上,打開棺蓋,後催動天地規則之力將瓊衍老祖宗的骸骨請出陣眼。

  看著即便身隕,卻依舊緊握手中戰戟的玉骨,韓穆薇被觸動了,也許以後她也會成為這樣的人。

  在天地規則之力托起身穿天魁戰甲,手持天魁戰戟的玉骨離開陣眼時,遺址之上突然橫生雷鳴,不是雷劫卻似哀鳴,而黑白陰陽兩合天極陣也瞬間響起嗡嗡聲,像是在悲泣。

  就在玉骨將要歸入生機玉雪棺中時,突然黑白陰陽兩合天極陣外現出百位黑衣人,修為均為合體境。

  跪伏在地的韓顯立時朝空中放出了信號箭,和沐堯便消失在了原地,激戰一觸即發,而鍾懿和鍾璃母女則護在天極陣外。

  金琛飛出了韓穆薇的獸環,閃身離了天極陣,沖入戰圍,一拳擊穿一個黑衣人的丹田。

  顏汐緊跟著出來,伸出皙白的手:「把黑棍給我,我要去掄死那群沒眼見的東西,」纏在韓穆薇發上的小天菩立馬將黑棍遞出。


  她前腳剛走,一道黑色流光跟著飛出:「小九兒也去,」正好爪子癢。

  陣中韓穆薇絲毫不受外界影響,不緊不慢地安置好瓊衍老祖宗的遺骸,幫其理了理身上的天魁戰甲,擦了擦天魁戰戟,才合上棺蓋。

  而在棺蓋合上的瞬間,四周沒入黑暗,沒了天地規則之力的束縛,那群黑衣人頓時戰力猛增,他們接二兩三地試圖沖向天極陣,不過每每將要得逞之時均被攔下。

  韓穆薇將生機玉雪棺收回空節石耳釘中,心中憋著一團熊熊怒火,她已經按壓許久了,再也不想壓抑著了,忽的仰天長嘯:「啊……」

  無數暖色明光頓現,似與她呼應一般,立時行動如風的黑衣人均渾身一顫,只覺血液如灌漿般的凝滯。原已有些疲倦的韓顯一行借著這個時機,當即滅殺了十數人。

  一聲長嘯之後,韓穆薇便就地盤坐,開始運行《天刑神語》,今天她要這些黑衣人,有來無回。

  可韓穆薇畢竟不是鍾瓊衍,也不是鍾曉,她的修為還不到元嬰境,而那些黑衣人卻個個都是合體大能,他們只一會便適應了血液的凝滯,行動再次恢復如常。

  韓顯雖厲害,但終究雙拳難敵四手,沒一會就被打落在地,七、八黑衣人緊隨誓要將其斃命。

  鍾璃見狀差點神魂俱裂,就想上前營救,不過卻被鍾懿攔住,她們是神魂之體,修為又不夠,靠近只會給別人得了可趁之機。

  金琛和顏汐均被好幾人拖住,不得脫身,小九兒穿空而來,一爪揮去,兩顆血淋淋的眼珠子便飛了出去,但少了一人還有五、六人。

  危急時刻,沐堯化作一道紅光投入鳳鳴劍,一劍橫掃,無色的劍氣帶著天鳳神威所到之處均被逼退。

  「不好,」不遠處的沐垣鳳目忽瞪,神念一動,風一劍飛出,當空劈向這惱人的罡風地,後閃身消失,只不過五息便趕到了天極陣外,一把抓住冒著刺目紅光的鳳鳴劍,怒斥道:「還不停手。」

  瞬間一道紅色流光分離出鳳鳴劍,沐堯嘴角流著血淺笑著,氣若懸絲地說道:「老祖宗,他們欺負我們。」

  「哼,」沐垣揮袖將受了傷的沐堯扔進天極陣中,後閃身上前,左手向後抓住風一劍的劍柄,右手一把將擋在前面的韓顯拉至身後,一劍橫掃,無色的劍氣瞬間斬落四人,還有三個避得夠快,但也被劍氣餘威震得口角流血。

  將將一劍後,又是一陣轟鳴,紫黑色的雷龍破空穿出,跟著兩隻金色耀目的巨大鐵錘從天而降。一桿褐色菸斗掄起一下,一個擋路礙事的黑衣人便成了一灘爛泥,露出了其身後橫眉黃牙的中年男子。

  絕美動人的驕牡蕁也表演起徒手生撕黑衣人,一根雲水鞭更是一個接著一個往她手底下送人。

  沐堯一進入天極陣中,便抓住韓穆薇的手:「塵微,你可以停止驅使天地規則之力了,老祖他們到了,」這裡的動靜太大,估計一會來得人會更多。

  濃密挺巧的睫毛微微顫動著,後韓穆薇便收功睜開了雙目,反手握住他的手:「你沒事吧?」

  「沒事,」沐堯搖首,他雖不受神魂壓制,但畢竟修為淺薄:「只是剛剛動用了血脈秘術,受了一點反噬,」不過用這點傷換寒逍老祖一條命,很值。

  韓穆薇拿出了一隻玉盒:「給你,這裡有五顆朱果,」等出了遺址,他就可用朱果養傷。

  「朱果,」沐堯沒客氣地接了過來,有意想要和緩氣氛打趣道:「我終於知道小九兒為何會對你生死不離了,哈哈……咳咳……」

  「那有小九兒的嗎?」天衍宗的人到了,已經沒有用武之地的小九兒就回來了,沒成想一回來就聽到姐姐把那麼那麼多小朱果給了堯堯,頓時就酸了:「一顆有沒有?」

  韓穆薇伸手杵到小九兒的鼻尖:「先把你偷藏的那兩顆交出來,我再予你一顆,」這小東西在挖樹的時候就偷藏了兩顆,別以為時間久了她就會忘了。

  小九兒眨了眨眼睛,頭一扭:「呀,魚魚危險,小九兒去救她,」撒丫子跑了。

  不過一個時辰,那伙黑衣人便被滅殺殆盡,天極陣外遍地橫屍,血染大地。韓穆薇扶著沐堯出了天極陣,拱手行禮:「各位老祖的救命之恩,弟子銘感五內,永生不忘。」

  橫眉黃牙的中年男子抽著空的菸斗,擺擺手說道:「哪那麼多客氣話,」後閃身便湊到韓顯身旁,腆著臉用菸斗杆敲了敲他的臂膀,「等回了宗,我要在茶樹下坐兩天。」

  「煙雲師兄自便就是,」韓顯笑了,自悟道茶樹種下後,後山秘地里沒一天是消停的,日日為了誰能靜坐於樹下參悟大道是大打出手,還美其名曰這是師兄弟之間的有愛切磋。


  「哎,大黃牙,」一位長相略顯陰柔的男子一把推開杵在韓顯跟前的橫眉中年:「你這不是趁人之危嗎?」可此話剛撂下,他跟著轉頭看向韓顯,豎起一根手指,「我要一日就行。」

  韓穆薇咽了咽口水,略一思慮,便讓小天菩取出十八片悟道茶樹的葉子,兩片一份裝於墨玉盒中,後雙手捧著九隻墨玉盒送到自家寒逍老祖宗的面前。

  韓顯眼神掃過那些玉盒,望向自己這個血脈後輩,見其面上沒有一絲不舍,甚至帶著隱隱的輕鬆,心中豁然開朗,因果如此,從一開始便是他著相了。

  接過玉盒,分發給他們,自己也得了一隻,他笑道:「省著點喝,後山秘地里的茶樹才將將恢復生機,等長出茶葉,不曉得那時我們還在不在下界?」

  眾人聞言神色一動,後立馬解開玉盒上的封印,蓋子都不用打開,又急忙將其封印,幾人包括驕牡蕁均是大喜。

  黃牙中年男子閃身來到韓穆薇跟前,特地放柔了聲音說道:「大侄女,以後有什麼事就找你皇叔……」

  「什麼大侄女,」沐垣實在是看不下去了:「塵微是沐堯的媳婦,怎麼就成了你大侄女了?」況且寒逍還有閨女,這姓皇的盡胡攀扯關係。

  「剛認的大侄女不行嗎?」黃牙中年直起腰,拿著菸斗擦著頭皮:「我還就把話放這了,以後鳳鳴就是我大侄女婿了。」

  「噝……,」二宗六門一寺院的人以及妖族的幾頭尋著信號箭,終於趕到了,可看著地上的這些沒了生息的黑衣人,頓時腳底生寒,天衍宗那群人是瘋了嗎,一次殺了這麼多異界合體境修士?

  「不許動,」陰柔男子見一頭吊扇眉妖族想要彎腰,立馬大喝一聲:「你們都不許動,往後退,」開什麼玩笑,他們把活幹了,工錢還沒收呢。

  那到底是能動不能動?劍已和誠公心中是極為震撼,這地上躺著的少說也得有百十號人,天衍宗連人帶妖,一共只有雙手之數,他們竟都完好,不但如此還有心情談笑,這就是差距嗎?

  沐垣扭頭望向天極陣外,見那兩神魂已經回了聚魂燈,便放心了:「收拾東西,我們也儘快離開這。」

  那些黑衣人來是為了什麼,他心中也有點數,沒想到今日竟有緣見到族籍中記載的黑白陰陽兩合天極陣,真是幸哉!

  幾人聞言,便立馬動手,不過十息地上就只剩白、花花的或瘦或肥的屍身。沐垣抬眼望向幾個妖族:「這些便留給你們了,」合體境修士的肉身,可都是好東西,就不知這幾個妖族有沒有膽子吞下?

  白眉無須的老者拱手笑道:「那老龜就多謝沐道友厚賜了,」天衍宗都把這些人的命收了,他們妖族還有什麼可怕的?

  「結束了?」

  清冷的聲音響起,一身著寡淡的黑色錦袍男子漫步走來,先瞥了一眼立在韓顯身旁的韓穆薇和沐堯,便看向地上的橫屍,一雙瑞鳳眸中閃動著寒芒,沉聲說道:「有趣。」

  看來是有人動用了天機算,不然這些東西怎麼會知道此處仙魔墳場是一任天刑大人的埋骨之地?

  韓穆薇和沐堯見到來人,立馬上前拱手行禮:「見過老祖(師父),」這位不是去了域外仙魔戰場嗎,難道是姬如玉傳了消息回姬家?

  「起來吧,」姬靖元越過他們走到自家岳父身旁,他也想給岳父大人請安,但現在境況有些不便。

  這個女婿一出現,周圍投過來的眼光都能把他給活燎了,韓顯輕嘆道:「你來得正好,」手指向二宗六門一寺院的那群人,「這幾位都是蒼淵界各宗門的頂樑柱,你也認識認識。」

  姬靖元大概知道這是要幹什麼了:「好,」想入域外仙魔戰場,那就談吧,同天衍宗一樣,條件談攏了,令牌他這就有。

  誠公一眾是真沒想到會這麼快又見到上古姬氏的人,現韓顯已經開口,他們也不能矯情,立馬上前搭話。

  沐垣看了看地上,後抬首看向湊過來的人:「咱們是不是應該先出去,」現在的情況很明顯,外面的大陣被人撕開了,看來還得重新布。

  「是應該出去了,」姬靖元與岳父大人並肩同行:「我已經讓姬氏的人在遺址外布置五行九歸絕絕陣。」

  這次也算是如玉那小子機靈,知道仙魔墳場在蒼淵現世肯定要出事,便立馬動用姬氏嫡脈人手僅一塊的破界傳信石,傳信回霄瑱界,否則他也不能這麼快趕到。

  韓穆薇最後看了一眼黑白陰陽兩合天極陣,便跟著離開了。在一行人離開不過十息,黑白陰陽兩合天極陣就自動消散了,頓時遺址中變得更黑更陰森。


  稅藍界墨羽門中一位光頭白眉老者望著那全數熄滅的魂燈,一雙三白眼中冒著熊熊怒火,前後二十位合體境修士一個不剩,那蒼淵界是龍潭虎穴嗎?

  「現在還不是生氣的時候,」坐在光頭老者下手的貌美女子勸道:「死了這麼多的合體境老祖,您總要有個打算,」不然若是讓外界知道了,那即便是有坤宸戰甲相護,墨羽門的日子也不會好過。

  女子話是何意,光頭老者又豈會不知,他壓下怒火問道:「本尊讓你查的事,還沒有頭緒嗎?」

  提到這個,女子就不禁嘆息,凝起一雙柳葉眉,輕輕搖首,粉淡的櫻桃口極為誘人,輕語道:「坤神族後裔避世已久,想要找到他們難啊,」光憑几點特性來辨別,真是堪比大海撈針。

  「坤宸戰甲已現世百萬年之久,」光頭老者扭頭看向女子:「你說會不會有坤氏後裔就隱在我墨羽門之中?」

  「有這個可能,」女子垂目細思:「寧可錯殺不可錯過,那接下來羲畫便在暗中盯緊門裡的人。」

  墨羽門的藥山上,燕霞藝匆匆來到位於山頂的淡元居:「師父,弟子有事要稟。」

  「進來吧。」

  一慵懶的男音落下後,吱呀一聲,槐木老門從里打開。燕霞藝抬了抬眉,進入淡雲居,只見一身著灰色書生長袍的青年男子正拿著話本側躺在榻上津津有味地看著,此男子正是她的親舅舅。

  「秦羲畫剛剛下了主峰,」自韓塵微提點過後,她回了稅藍界愈想秦羲畫的種種行為就愈發覺得她可疑:「您怎麼一點都不意外?」

  男子放下話本,盤腿坐起,順手抓了一把靈雲豆子吃了起來:「這有什麼可意外的,要不是雲涵卿快了一步,現在她應該已經成了你後娘了。」

  「既然您早知道,那為什麼不告訴我?」害她還一直把秦羲畫當好人。

  「告訴你做什麼?」男子又剝了一顆豆子扔進嘴裡:「你自己識人不清,怪得了誰?」倒是那個蒼淵界的新生天刑女大人有點眼見,不過他在發現秦羲畫存異後,便給她下了坤神族遺留下來的潛神印跡,「日後行事注意點,最近墨羽門不會安生。」

  死了那麼多的合體境,想瞞著,他可不同意,正好也尋點事情予他們做,免得那起子鼠輩總是將眼神盯在坤神後裔的事上。

  藏冥界金烏山脈之上,正在此養傷的歷彥看著闖入的女子,不由得咳嗽了起來:「你怎麼來……咳咳……」

  「我不能來嗎?」一身白色仙羽裙,額間點著粉色桃花,綰著飛仙髻的女子凝視著坐在希芸床上的歷彥:「她都已經身死道消了,你還霸著金烏山脈幹什麼?」

  歷彥閉目,不再理會女子。

  女子嗤笑道:「歷彥,親手屠、戮鍾家人,你心還安嗎?」鍾璃傻了一輩子,臨了臨了,卻受了罪,「你好好養傷吧,我今天來,只是想要告訴你,鴻運山上的神算一門沒了,注意是沒了,不是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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