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8章 沙梁壩大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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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08章 沙梁壩大隊

  婁曉娥面色一沉,語氣中帶著不容置疑的堅決:「許大茂,你給我聽好了,甭跟我耍什麼花招。是不是因為我剛生完孩子,身子不便,你就故態復萌,舊病復發了?」

  許大茂一臉無辜,急忙辯解道:「真沒有,絕對沒有的事!你不能這樣憑空污衊我啊!」

  婁曉娥嘴角一撇,不滿地反駁:「你說我污衊你?那秦京茹那個小騷貨,為何最近總是往咱家跑,頻繁地找來你?這你又作何解釋?」

  許大茂無奈地道:「這有什麼了?我們倆可是清清白白的,她是我的下屬,這下屬跟領導匯報工作再正常不過了,還能怎麼著?」

  婁曉娥語氣堅決,毫不退讓:「許大茂,你給我聽仔細了,離她遠點,否則我就帶著你兒子離開你,讓你後悔莫及!」她的聲音中帶著幾分顫抖,卻也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堅決。

  許大茂聞言,臉色驟變,心中一緊。他雖性情涼薄,但對親生兒子的愛卻是真摯的。

  他連忙應道:「好好好,我向你保證,絕不會做出任何傷害你們母子的事情,這下你總該放心了吧!」他的語氣中帶著幾分無奈與妥協,卻也透露出對家庭的珍視與守護。

  「哼!」婁曉娥輕哼一聲,眼神中透露出對許大茂的深深疑慮。她這男人,過往的劣跡如同烙印一般,讓她心中難以釋懷。

  然而,自她懷孕以來,許大茂似乎收斂了許多,行為舉止間多了幾分真心與沉穩。

  但這變化,並未能完全抹去她心中的戒備,畢竟,江山易改,本性難移。

  「那,我這就趕她走?」許大茂試探著說道。

  婁曉娥不屑地瞥了他一眼,「你何必裝模作樣,人家既然已經找上門,再強行驅趕,鄰裡間會如何議論我們?莫非你真想讓我背負善妒之名,讓人在背後指指點點,說我容不下人?」

  許大茂聞言,臉上苦澀難掩,他無奈地問:「那我該如何是好?」

  婁曉娥眉頭緊鎖,語氣中帶著一絲不屑:「你去把人請進來,我倒要看看她葫蘆里賣的是什麼藥。」

  許大茂一聽,仿佛得到了解脫,連忙應道:「好嘞!」隨即,他腳步輕快地跑去為秦京茹開門,心中暗自揣測著即將上演的戲碼。

  屋外,秦京茹焦急地跺著腳,不時用嘴向凍得通紅的小手呵氣,顯然已等候多時。

  夜色深沉,寒風凜冽,她不得不頻繁地活動身體,試圖以此驅散周遭的刺骨寒意。這冬夜,對她而言,顯得格外漫長與難熬。

  「吱呀」一聲輕響,許大茂家的木門緩緩開啟,露出一條縫隙。秦京茹的目光瞬間亮了起來,她嘴角勾起一抹溫柔的弧度,快步上前,聲音清脆悅耳:「大茂哥,你可算是出來了,讓我好等呢。」

  許大茂瞥見秦京茹那滿含期待的眼神,心中不禁湧起一絲得意,但隨即想到家中那位「母老虎」,那份得意便如潮水般退去,只留下一抹不易察覺的苦笑。

  他故作冷淡地回應,點了點頭:「嗯,秦京茹,你找我有何事?」

  秦京茹低著,摸著自己的髮辮,故作嬌羞地小聲說了句:「大茂哥,人家沒事就不能來找你嗎?」

  看的許大茂口乾舌燥,要不是場合不對,他也許就暴露本性無疑了。

  婁曉娥在屋內,語調中帶著幾分戲謔,高聲喊道:「大茂,快請人家進屋啊!你們倆站在門口嘀咕什麼呢,外面天兒可是怪齁冷的。」

  許大茂聞言,心頭一緊,連忙對身旁的秦京茹投去一個暗示的眼神,嘴上客氣地回應:「對對對,秦京茹,你進來慢慢說,外面風大。」

  秦京茹嘴角微撇,心中暗自嘀咕:「哼,真是個膽小鬼,至於這麼緊張嘛……」但她面上未露聲色,順從地踏進了門檻。

  待二人一前一後踏入許大茂的家,秦京茹的臉龐上即刻綻放出一抹明媚的笑容,她輕快地招呼道:「哎呀,嫂子,瞧您二位這架勢,剛用過晚餐不久吧?真是不好意思,這麼晚還來打擾您二位的清夢。」

  婁曉娥聞言,眼皮都懶得抬一下,語氣中帶著幾分慵懶與直接:「嗯,正準備就寢呢。你倒是,夜深人靜的不在家安歇,跑來這兒有何貴幹?」

  「我這……」秦京茹望著婁曉娥那番姿態,眼眸中掠過一抹不易察覺的慍怒,心中暗忖:「哼,你個臭八怪,有何好自鳴得意的?若非依仗許大茂,你算那根兒蔥……」

  不過,這秦京茹到底是參加工作這麼久,經過職場鍛鍊的人了,她不是以前那個什麼也不懂得鄉下野丫頭了。


  「嫂子,我這麼晚來找大茂哥,也是迫不得已才想來麻煩您二位的。」

  婁曉娥對秦京茹的冷淡依舊未減,她輕撫著指尖,嘴角勾起一抹不屑:「哼,一口一個大茂哥,叫得可真親熱。別忘了,你們只是簡單的上下級,正式場合該稱他為許副主任才是。」

  「我說的可對,許大茂?」

  許大茂面露尷尬,卻也只能勉強應和:「是是,您說得對……」

  秦京茹聞言,臉色瞬間黯淡,先是幽怨地瞥了許大茂一眼,隨即仿佛恍然大悟般,輕聲細語道:「嫂子言之有理,是我逾越了,往後定當注意分寸,及時更正。」

  婁曉娥敲打了一番秦京茹,她見好就收,換上了一副和煦的笑容,輕聲道:「嗯,這才對嘛。有啥事就直說吧,晚了怕孩子醒了鬧騰。」

  秦京茹連忙點頭應和:「好嘞,嫂子、許許主任。是這樣的,棒梗那孩子不是要響應號召去上山下鄉嘛……」

  於是,她便一五一十的跟許大茂這兩口子,把棒梗要反悔去下鄉的事給說了一遍。

  許大茂與婁曉娥聞言,面面相覷,心中皆是驚愕不已。這等離奇之事,竟也能發生?許大茂眉頭緊鎖,語氣中帶著幾分不悅與質問:「秦京茹,你們家到底是怎麼想的啊?這等大事,怎可輕易反悔?」

  他頓了頓,目光如炬,繼續說道:「你們甭打我的主意了,找我也沒用。回去告訴賈大媽和棒梗,最好安分守己,別想整么蛾子。否則……」說到這裡,他故意賣了個關子,眼神中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堅決,讓人不寒而慄。

  秦京茹面露苦澀,「大許主任,其實我也不同意,奈何,賈家嬸子這人她胡攪蠻纏,再加上棒梗這小混蛋,在我面前撒潑……我也是被逼得沒了辦法,棒梗是我姐的命根子,萬一他出了事,我今後怎麼跟我姐交代……」

  許大茂聽得眉頭緊鎖,他如今生活安穩,最不願與賈家這等人家有所瓜葛。

  至於棒梗的境遇,他全然不放在心上。更何況,這小子本就品行不端,去年春節,還膽大包天地偷了他家備好的年貨花生,這筆帳他至今還記在心裡,未曾找其清算呢!

  若換作賈張氏上門求助,許大茂定會對她們家的瑣事不屑一顧,直接拒之門外。

  然而,此番竟是秦京茹親自出面相求,許大茂的態度便大不相同,難以直接回絕。秦京茹姿色出眾,甚至超越了年輕時的秦淮茹,其美貌令人難以抗拒。

  許大茂對秦京茹早已心生覬覦,只是礙於婁曉娥的嚴密監視,才未敢輕舉妄動。

  試想,若非婁曉娥看的緊,以許大茂現今的地位與手段,或許早已將秦京茹攬入懷中,成就一番風流韻事也未可知。

  「嘶!這事兒可不好辦吶!秦京茹這樣吧,你先回去等消息,讓我再仔細琢磨琢磨,瞧瞧能否能想出來個兩全其美的法子來。」

  秦京茹一聽這話,心中便明了許大茂並未當場回絕,這在她看來已是頗為難得的局面。

  她暗自思量,至少自己已盡力為棒梗的事尋求援手,即便最終未能如願,棒梗仍難逃下鄉的命運,但賈家也無從再對她多加責備。

  如此一想,秦京茹心中稍感寬慰,畢竟她已盡人事,聽天命罷了。在這紛繁複雜的世事中,她所能做的,也只是儘自己所能,為身邊的人謀求一絲轉機,至於結果如何,便只能順其自然了。

  「好的,許主任,那就麻煩您了,不管這事成不成,我秦京茹都會感謝您!」

  婁曉娥趕緊說道:「用不著,你們家今後少來麻煩我們家就成了!」

  許大茂看了一眼婁曉娥,也只好硬著頭皮道:「是呀,秦京茹我們都是一個院的,又是同事,就不要說什麼謝不謝的見外話了。」

  這對夫婦送走了秦京茹後,迅速將房門合上,屋內隨即陷入一片寧靜,他們準備就寢。

  「許大茂,你當時直接回絕她不就省事了?為何還要應承下來,插手這種麻煩事?你就不怕到頭來,自己反被牽連,惹上一身不必要的麻煩?」婁曉娥的話語中帶著幾分不解與擔憂,語氣中透露出對許大茂決定的質疑。

  「曉娥,你放心吧,我也不是在充大個,實在不成就把棒梗給打發到劉家莊去……」

  「去劉家莊?」婁曉娥就鬧不明白了,去如今的劉家莊那也能叫下鄉?

  …………

  這一天,天氣難得很好。

  京城的天空,即便是「起風后」也沒斷了鴿子與哨音。


  這兩年,京城人走的走,下鄉的下鄉,顯出熱情蕭條的說不清的一種空落,這時鴿子便常常是人們或仰望或出神的對象。

  早晨,黃昏,鴿子飛在霞光里,房脊上,身體傾斜的姿態,感光,倏忽之間的變化,重新感光,特別還掛著哨,遠遠近近,高高低低,來來回回都讓人有一種什麼也沒變的感覺。

  當然,出神是一回事,養鴿人又是另一回事,實際上在哨音與霞光之中,放鴿人是有競爭的。

  其中一個很重要的競爭,就是誰能把別人的鴿子招到自己的鴿群里。

  比如鴿子有時會三五成群掠過南鑼鼓巷附近四合院的上空,這時如果這些四合院裡也養鴿子,就可以放鴿子看能不能把飛翔的鴿子一下子招下來。

  95號四合院裡不養鴿子,但卻有幾個小孩子有著不切實際的夢想:想用雞把鴿子給招下來。

  因此,婁曉娥閒來無事養了幾隻雞,其中一隻小公雞特別漂亮。

  那養的漂亮的但比起鴿子還是顯得笨得多的小草雞,便被棒梗為首的小孩子們偷偷地派上了用場。

  哨音臨近,越來越近了,棒梗就死死抓住的漂亮的小草雞,說時遲,那時快,一下把這隻小草雞扔上天。

  小草雞有時撲騰到房上,有時直接下來,雖然這些小孩子們也心疼那隻小草雞,但也真希望它招下一兩隻鴿子。但是這怎麼可能呢?

  連續丟了好幾次,這隻原本精神頭十足的小公雞,便被折騰的有些焉頭耷腦的了。

  在屋裡聽見動靜兒後的婁曉娥,她暗叫不好,趕緊放下熟睡的兒子,出門查看。

  果然,雞籠子的那隻小公雞又不見了。她知道這一定是棒梗乾的,因為同樣的事這小混蛋幹過好多回了。

  「棒梗!」婁曉娥的怒喝如驚雷劃破空氣,瞬間讓周遭嬉戲的孩童四散奔逃。

  年近十六的棒梗,已是個身形挺拔的半大少年,卻在瞥見婁曉娥的瞬間,如同受驚的兔子,丟下手中緊攥的雞,拔腿狂奔,留下一串慌亂的足跡。

  婁曉娥望著那遠去的背影,胸中怒火熊熊,仿佛能點燃整個院落。

  夜幕降臨,許大茂踏入家門,迎面便是婁曉娥滿腔怒火的質問:「許大茂,你竟還念著幫那棒梗?他,不過是個忘恩負義的白眼狼!我話放這兒,他別想讓咱們家幫忙。最好將他打發遠遠的,我眼不見為淨,一刻也不想再受他氣!」言罷,她轉身,背影中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堅決。

  許大茂怒火中燒,他本就心胸狹窄,此番更是對棒梗懷恨在心,徹底將其視為眼中釘。

  …………

  本以為能逃避的棒梗,最終還是接到了下鄉的最終通知。

  別的知識青年都是一副興高采烈的積極模樣,棒梗卻是一副死了親爹一樣的陰鬱表情,他們就此一起坐上了西去的綠皮車。

  六九年的四月初,十六歲的棒梗和五名京城知青一起來到了S北的沙梁壩大隊。

  他們一行六人都是六八屆初中畢業生,年齡最小的棒梗十六歲,最大的十七歲。

  這六名京城知青中,就劉玉蘭、馮招娣兩人是女生,其他四人都是男生。

  沙梁壩大隊是陝北地區較為貧窮的地方,那裡山巒起伏,溝壑縱橫,典型的黃土高坡。

  趕上大風天氣,黃塵漫天,眼睛都睜不開,氣也不敢喘。當時那裡流行一段順口溜:沙梁壩,黃土坡,坡上不長草,窯里虱子多。挑水要翻三道梁,一年四季沒見過白面饃……

  這時的沙梁壩大隊只有五十多戶人家,總共二百多人,組成了一個生產隊,大隊書記孫玉粱兼任生產隊長,生產隊會計叫劉明禮,保管員叫孫建明,這三人就是沙梁壩大隊的領導班子成員。

  六名京城知青是孫支書和王會計趕著兩輛毛驢車,往返三十里路從公社接回來的。

  因為事先接到過公社的通知,知青們居住的地方早就安排好了,四名男知青住大隊部左邊那孔土窯,兩名女知青住大隊部右邊的那孔閒窯,這六名京城知青算作一個集體戶,在一個鍋里吃飯。

  因為京城來的知青都不會做飯,隊裡臨時安排一名社員教知青們做飯。

  滿懷信心和激情來到了沙梁壩大隊,看到那裡的荒涼和閉塞,棒梗他們都哭了。

  誰也沒想到,新夏國都成立了二十年,作為革命老區的S北竟是這般模樣。


  好在沙梁壩大隊的鄉親們都很熱情,特別是孫支書,為了安排好知青們的生活,跑前跑後,操了很多心,受了不少累。

  來到沙梁壩大隊的第一頓晚餐是在男知青的窯洞裡吃的,做飯的是孫支書的婆姨和孫支書家的大女子孫玲玲。

  晚餐很簡單,一碗酸菜燉粉皮,半碗鹹菜絲,一人一碗菜湯,主食是玉米面和少量黑豆面摻一起蒸的饃。

  因為這時知青們的國庫供應糧要幾天後才能到公社糧站領取,孫支書先讓保管員從隊裡的庫存中稱出來十五斤玉米和三斤黑豆,頭一天就磨成了面。

  知青們吃的酸菜和鹹菜還有那一點黑豆油都是孫支書從他家拿來的。

  第一個夜晚,知青們幾乎都沒合眼,雖然是旅途勞頓,可他們躺在黑洞洞的土窯里,怎麼都睡不著,心中的那種失落、那種蒼涼,真的是用語言難以表達。

  四月的陝北,乍暖還寒,中午的陽光明亮又溫暖,站在陽光下曬一會,就會有汗津津的感覺。

  到了早晚,還會感到涼絲絲的。春耕備耕生產剛剛開始,農活還不是太繁忙,知青們天天跟著社員們到山上刨挖地頭,修修地畔,給那僅有的幾畝冬小麥鬆土保墒,干一些力所能及的零星活。

  每天的早晨,還有一項艱苦的任務,那就是到三里路以外的郭家溝挑水。

  每年的四月到六月份,沙梁壩大隊溝里的水井就會幹涸,水窖儲存的水也基本用盡了。

  要是冬季能下兩場大雪,社員們把積雪堆滿水窖,至少一個半月不用去挑水。

  六八年的冬季就下了兩場小雪,六九年的春天也就鬧起了水荒。

  挑一趟水要翻三道山樑,往返六里路,上坡下坡不說,道路崎嶇坎坷,很不好走。

  當地的壯勞力挑一趟水要一個小時,知青們挑一趟水要一個半小時。

  有一天,棒梗和一名知青了一副水桶去郭家溝挑水,回來的路上,他倆真的是走幾步歇一歇,一路歇了不知有多少次。

  當他倆一人挑著兩半桶水來到村頭時,棒梗腿發軟,一個趔趄摔倒了,兩隻水桶里的水全部灑在了地上。

  棒梗急忙爬起來,看著兩隻空水桶嗚嗚大哭。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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