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這就是公主的誠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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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惜年眼眸乾涸,昨晚哭了太多。

  她的手很沉,費力抬起,剛離開床沿就被太后握住。

  「你這孩子,從來不會這麼任性,哀家對你真是太失望了……」

  太后嘴上埋怨,可仍抓著沈惜年的手,放在掌心婆娑。

  沈惜年扯動嘴角,乾裂的唇瓣,撕扯出鑽心的疼痛。

  「母后,年兒要去給禧妃請罪……」

  昨晚上,她想了很久。

  陳爍說得沒錯,就算沒有接受過那些教育,以陳淵的性子,如果逃不出羌狄,也決不會苟活。

  如今事情過了這麼久,羌狄那邊一點動靜也沒有。

  就連當初他們想再要的一千兩黃金,也不再提了。

  陳淵一定是自戕保全名譽了。

  他去見了孟婆。

  哭到最後,銅鏡中的,沈惜年的臉突然變得陌生。

  她一瞬不瞬地盯著,在這個身體裡呆了太久,久到她就快要忘了,自己還是曾經的慕醉,原來的慕醉長得模樣也逐漸模糊。

  慕醉早就沒有活著的意義了。

  現在,陳淵母子接連因她而死,她卻什麼都做不了,只能關在含章宮裡,等著越來越壞的消息。

  倒不如,一死了之,去孟婆那裡見他們母子,親口對他們說『對不起』。

  心死情哀,她用當時慕醉日日經歷的苦痛,折磨麻木無力的自己。

  剪刀劃在手腕,好像不如那時候割腕取血那麼痛了。

  這樣,她心裡的愧疚感才能不那麼沉。

  「你這孩子,你哪有什麼罪啊!」

  太后話不敢說得太重,怕她又想不開尋思。

  「你皇兄今日秘密遣了一支部隊,火速去北州邊關之地,伺機救出淵兒,只是……」

  沈惜年一愣,太后的掌心溫熱,壓住她因失血過多而帶來的寒涼。

  皇上肯做到這一步,一定是太后的意思。

  太后聲音很低,身後伺候的人,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退了出去。

  「年兒,你皇兄也對你和淵兒的密切往來頗有微詞,你們畢竟是姑侄。

  之前禧妃活著的時候有過什麼往來,哀家不管。

  這之後,你可千萬要記著,萬萬不能與淵兒有不該有的情誼。」

  太后語氣溫柔,沈惜年卻聽出了明顯的敲打。

  她眼瞼垂著,蓋住眼睛,看不清情緒。

  皇上派出去的兵,一直在北州邊地徘徊。

  北齊不想直接挑起戰事,只能不斷派暗兵偷偷前往羌狄,探查陳淵和李珍珠的情況,伺機救出。

  陳淵沒有被關在天牢,而是被羌狄首領羌贊留在了行宮。

  一名戎裝打扮的女子,時常去關著陳淵的宮裡。

  「怎麼,還是不吃?」

  戎裝打扮的女子是若雅,羌贊的掌上明珠。

  她生得嬌艷欲滴,眼波帶著柔波,像是廣袤沙漠裡的一朵玫瑰花,淬著沙漠裡難得的露珠,滴滴醉人心弦。

  可是,這樣一個女子,卻是常年混在軍營里,身上的汗液都帶了沙場的塵土味。

  侍女點頭,陳淵自從被關進來,一直嘗試逃脫。

  但羌狄的行宮,為了抵抗進攻,城牆築的有十五尺高。

  兩層關卡,每個據點又有十人把守,四角城樓又有十人日夜觀望,毫無突破逃脫的可能。

  後來,他嘗試自戕了結性命,垂危之際,被若雅公主救了回來。

  「你說要把那個姑娘送回北齊,本公主聽你的了,夠有誠意了吧,你還想怎麼樣?」

  若雅蹙眉,自己按照他說的,派人把比他先綁來的那個姑娘送回北齊,想來此刻已經在回京的路上。

  至於那個姑娘身邊的侍衛,早就死在了亂箭之下。

  陳淵眼神結冰,看著被捆的手腳。

  「這就是公主的誠意?」

  若雅猶豫片刻,還是讓侍女給陳淵鬆綁。

  「只能鬆開一會兒啊,我怕你想不開,再尋短見。」


  若雅示意侍女將飯菜端進來,隨後進來的侍女,捧著一疊男人的衣物等在一旁。

  見陳淵應付了幾口,又放下碗筷,她也不勸了,轉身侍女將衣物奉在他面前。

  「這是我那日趁你睡著量的尺寸,你快試試,合不合適。」

  她催促著,陳淵卻沒動,睨著她語氣冰冷。

  「公主還是不要費這個心思了。」

  「怎麼是白費心思呢?」

  那日若雅隨兄長狩獵,遠遠就看見與羌狄戰士刀槍混戰的陳淵。

  她輕笑,「北齊又派了個不中用的兵來救人。」

  他以一擋羌狄二十幾人。

  用不了片刻,就會被兄長的手下砍成一灘肉泥。

  若雅不以為意,策馬去追剛才分神丟了的鹿。

  等她馱著戰果回來跟兄長炫耀的時候,卻見兄長眉擰成一團,正低吼『廢物』。

  他盯著遠處吩咐身邊的隨從,「再派增員上去,我就不信,還收拾不了他一個人!」

  若雅順著兄長的目光看過去,陳淵單手執刀,直直插在泥沙里,垂著頭喘粗氣。

  剛才那二十幾名士兵,此刻全都躺在他腳下。

  他頭半垂在胸前,額前碎發散亂,濕漉漉的打成一綹。

  不知道是他的血,還是那些被砍死的士兵的血,順著頭髮流下,分秒不停地墜在他腳下。

  後來若雅知道,那不是他的血,是死去的那些士兵的血。

  混戰這麼久,他竟然沒有被傷一寸,只不過是耗盡了精氣,昏睡了三天。

  若雅欽佩他如戰神一般,原本要與抓來那個女子一同關在天牢里,她攔下了,求父親留在行宮。

  昏迷這三天,若時常去看他。

  原本她英姿颯爽、縱馬馳騁,現在卻像個墜入愛河的小女子,撐著手肘,歪著腦袋,期盼他醒過來。

  他鼻樑挺闊,中原人也會有這麼高的鼻樑嗎?

  若雅沒去過中原,與北齊交戰,父兄總是怕她傷著,把她護在隊伍最後。

  每次還沒等她殺到前面,父兄就已經解決了麻煩,凱旋返回。

  次次讓她殺不到敵人,悻悻而歸。

  睡夢中,男人睫毛抖了抖,抿了許久的唇瓣翕動。

  「年兒……」

  若雅沒聽清,趕緊附耳貼過去。

  「你說什麼?要喝水嗎?」

  侍女問聲,趕緊端著茶水過去,陳淵卻喃喃一聲後,又沒了動靜。

  若雅不甘心,讓侍女扶著陳淵半坐起來,靠在床榻上,掰開他泛白的唇瓣,硬灌進去一口水。

  陳淵是被咳醒的。

  他沒受傷,只是筋疲力盡,強撐著殺完了攔他的羌狄兵,還沒見到沈惜年,就栽到地上不省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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