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她慘白的臉,像破碎的白天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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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多羅冶,我活了二十三年,我的德行,我做過的事情,我都問心無愧,我的確是大殷的將軍,我手上沾了你們北漠將士的血,你想拿我這顆腦袋祭奠死去的將士,還是摘下來隨便扔到哪個亂葬崗,你都隨意,可是為什麼,你為什麼要這樣羞辱我?」

  一行淚順著女子臉頰滑落,伴隨著控訴,像是風中的落葉一般。

  多羅冶心中一顫,放在袖子下的手不自覺蜷縮起來,心臟里傳來異樣的感覺。

  他還不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只是覺得自己的情緒隨意被敵國的女人左右,更加不爽。

  「動手。」

  多羅冶的聲音無故陰沉了幾分。

  就連多羅伯顏也敏銳的察覺到了哥哥的不對勁兒,以為哥是被雲錦的話激怒,才會命令他們趕快動手,多羅伯顏握住了阿茹娜的手,帶著她一步步來到雲錦面前。

  雲錦拼命地掙動著,可身受重傷,鐵鏈也有新生兒小臂那般粗,她的掙扎顯得那樣蒼白徒勞。

  「伯顏哥哥,要烙在哪兒呢?臉上嗎?」

  阿茹娜天真的扭頭問著。

  多羅伯顏牽著阿茹娜的手,一點點將烙鐵的位置挪動著。

  與他殘忍的動作完全相反的是,他的語氣依舊那樣溫和,像是在哄著阿茹娜玩遊戲一樣。

  「你啊,可不能燙她這張臉,這可是和平陽公主一模一樣的臉,若是有必要的話,還要用她這張臉扮一扮平陽公主呢,換個地方。」

  「那……好吧。」

  阿茹娜有些可惜,不過想著雲錦被烙上奴印之後,就會永遠變成奴隸,伯顏哥哥最討厭骯髒的烙有奴印的奴隸了,這樣一來,伯顏哥哥也會討厭雲錦,自己就再也不必擔心雲錦會跟伯顏哥哥有什麼瓜葛了。

  想到這裡,阿茹娜臉上重新綻放出笑容。

  「那就這裡吧,她是罪人,這個奴印就應該清晰的讓她能看到,讓她永遠都記得,自己只是多羅部的奴隸,這樣才好,伯顏哥哥覺得怎麼樣?」

  阿茹娜命人撩開了雲錦的衣衫,露出了那一節還余著疤痕的小腿。

  「你們一定要按住了她。」

  強壯的士兵按住了雲錦的小腿,任由她如何掙扎都無濟於事。

  滾燙的烙鐵毫不留情地烙在了小腿上。

  「啊!!!」

  悽厲悲愴的聲音從喉嚨間擠出,傳出時卻只剩下支離破碎的,斷斷續續的痛苦絕望。

  雲錦像只落難的白天鵝,高高的挺起了脖子,因為疼痛,眼睛被迫睜到最大,淚水不受控制的大顆大顆滾落,混著汗珠,浸透了那張慘白的臉。

  除了疼痛,大腦只剩下空白,無盡的恨意掠過腦海,卻讓渙散的意識奇蹟般的清醒。

  皮肉燒焦發出「滋滋」的聲音,焦糊的氣味瀰漫在空氣中。

  多羅伯顏本欲鬆手,阿茹娜卻加重了力道。

  疼痛順著燒焦的皮肉傳遍四肢百骸,雲錦的斷斷續續的絕望的叫聲已經低了下去,只有脖頸上因為疼痛不斷跳動著的筋脈昭示著,她這個人還清醒的活著。

  空氣安靜得近乎死寂,女奴們實在不忍心去看,痛苦地閉上了眼睛。

  珠玉也在人群中,卻只能眼睜睜看著恩人受苦,而無能為力。

  多羅伯顏臉上的笑淡了幾分。

  多羅冶那雙灰色的眸子定定的盯著被綁在木柱子上受折磨的雲錦,看到雲錦這樣痛苦,他應該高興的,這個幾次三番忤逆他,無視他的威嚴的女人如今這樣痛苦,這正是他的目的。

  目的達成,他應該高興,可是……沒有。

  直到阿茹娜鬆了手,多羅冶才像是大夢初醒一般,臉色難看的命人處置了齊齊格。

  多羅查干明知道處置齊齊格是在對他警告,在看到多羅冶的臉色時,也沒敢吭聲。

  雲錦閉著眼睛,只覺得耳邊傳來一陣陣的翁明,她不知道那是誰的聲音,也不想去聽。

  直到禁錮著她的鎖鏈被解開,雲錦狼狽的摔在地上。

  多羅冶忍了又忍,還是沒忍住譏誚道:「你不是一直高傲嗎,站起來啊,怎麼不站起來跟我耍聰明了?」

  雲錦費力的用手撐著地面,晃晃悠悠的,嘗試了幾次,最後卻都摔在了地上。


  身上大大小小的傷口滲出了血,血腥味兒混雜著皮肉燒焦的味道,與白麻衣上的土腥混在了一起,掛在了披頭散髮的雲錦身上。

  她的模樣無比的狼狽,昔日威風凜凜的女將軍,如今看上去比之在場的女奴們還要脆弱。

  珠玉終於再也忍不住,不顧一切的沖了上去。

  士兵本想阻攔,卻被多羅冶以眼神何止了。

  「將軍,將軍……」

  一聲聲的呼喚響在耳畔,嗡鳴聲中,雲錦終於辨別出來那聲音是來自珠玉的。

  瘦瘦小小的女子小心翼翼的避開了雲錦身上的傷口,費力的將她從地上拉起來。

  在場有人嗤笑著,看著兩個不自量力的女奴互相攙扶著踉踉蹌蹌的往人群外走。

  雲錦始終垂著頭,髮絲黏在臉上,也遮住了大半的視線。

  直到從多羅冶身邊走過,她也再沒抬起頭來。

  多羅冶準備的譏誚的話瞬間沒了用武之地。

  盯著雲錦離開的背影,多羅冶冷哼一聲,拂袖離開。

  而同一時刻的大殷皇城中。

  綿綿的雨仿佛要將天都下塌了一樣,宮人們低著頭恭恭順順的在廊下來回穿梭。

  一道身著紅色飛魚服的身影出現在煙雨朦朧中,那人打著傘,看不清面容,只能看到握著傘柄的手,骨節分明,蘊藏著力量感。

  那人上了台階,金靴踩在迴廊上時,才抬手收了純黑色的油紙傘。

  來往的宮人本是低著頭,行色匆匆,這會兒見面前出現一道人影,下意識抬頭看去。

  在看到男人的面容後,慌慌張張的行了禮,身子也跟著僵在了原地,直到金靴自身邊踏過,宮人才終於輕輕鬆了一口氣,心有餘悸地拍著胸脯,「真是嚇死了。」

  「乾爹,這位是誰啊,怎麼連您見到了他都要這般?」

  身後年輕的小太監好奇地望著那道越走越遠的身形。

  正當他困惑之際,頭上傳來一記敲打。

  「誒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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