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8章 平行世界之初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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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章熙面無表情地站在棲雲院廊下,淮左正在裡間給他收拾行李。

  庾太夫人又在偷偷給相爺相看,這回是位翰林家的小姐。

  他叫竹西抓了只大老鼠,特意丟在那位齊小姐的懷裡,齊小姐嚇得當即大哭出聲,他在一旁笑得前仰後合。

  親事自然是說不成的。

  可他也被相爺罰跪了一夜。

  章熙一臉不屑地走進祠堂。

  罰跪而已,自從跟著顧先生習武,這對他來說再輕鬆不過。

  只要能攪黃了章相的親事,他就是跪到天荒地老也沒所謂。大夫人的位置,是他母親的,誰也占不了。

  京中人人都說他不孝,連父親續弦也要管。但那有什麼關係,他根本不在意別人的眼光。

  他絕不會叫他們如願。

  章熙百無聊賴地看著天空。

  相府的生活讓他感到憋悶,空氣中似乎都有股墨汁味。

  章氏詩禮傳家,他從出生便註定要與筆墨相伴。可他偏要另闢蹊徑,走與章相截然不同的路!

  顧先生終於從南邊回來了。

  聽說他找回了女兒,才進京,就被封為長公主。

  章熙嘆口氣,顧先生要是有個兒子就好了。

  他不喜歡女孩,覺得很麻煩。

  十四歲的少年,有著揮霍不完的氣力,和一顆不染風月的心。

  「主子,收拾好了。」淮左將他換洗的衣物都收拾好。

  太夫人才丟了大臉,最近一段時間大約都不會給章相相看。他這回鬧得凶,京城中也沒有什麼好人家的女兒肯嫁進來。

  章熙準備搬去雙橋街多住一段時間。

  竹西跟在他身後,問道:「主子,先生尋回了公主,咱們要不要給她送個見面禮?」

  畢竟是顧先生唯一的女兒。

  章熙直截了當拒絕,「女人最是麻煩,不送。」

  「就是,」淮左慣會捧臭腳,「主子是誰,旁人上趕著巴結都不理睬,憑什麼給她送。」

  竹西幽幽看了眼淮左,沒再說話。

  三人乘馬車去雙橋街的公主府。

  顧先生卻不在前院。

  章熙對這裡早就熟門熟路,進自己的院落換好衣物,提著槍就去了演武場。在家這些天沒有練武,怕手生了,他一刻不敢耽擱。

  演武場在花園旁,抄小徑最快。快到湖邊時,他瞧見石凳前坐著一個小女孩。

  這女孩的背影陌生,不是跟先生一起讀書的顧清裳。

  也不甚在意,他準備大步經過,就聽「撲通」一聲,先前還在石凳上坐著的女孩不見了。

  章熙被嚇了一跳。

  「主,主子……」

  對著這一幕,淮左也結結巴巴不知想說什麼。

  主僕三人快步來到湖邊,只見湖面粼粼,被輕風吹皺,卻哪裡還有一絲女孩的影子。

  「不會是……鬼吧?」

  日將黃昏,四周除了蟲鳴鳥叫,和他們三個外再沒有人,這倏忽出現又倏忽消失的小女孩,無端叫人背脊發涼。

  沒有人理他。

  竹西素來心細,再聯想到顧先生剛找回女兒的事,不由道:「落水的該不會是建德長公主?」

  章熙皺眉,眼睛盯著湖面,「你說誰?」

  顯然他已經忘了先生女兒的封號。

  然而不等竹西回答,章熙一猛子扎進湖裡。

  「主子!」

  淮左急得直跺腳,一邊緊盯著湖面,一邊不忘埋怨竹西,「你怎麼也不攔著?」

  他卻不想章熙決定的事,誰能攔得住。

  可他二人都不會水,只能在岸邊干著急。

  最後還是竹西想起來叫人,才著急忙慌地跑遠了。

  卻說章熙,他跳下水去救人。水中昏暗,只模糊看到一個瘦小的身影,靜靜地往下沉,也不見她如何掙扎,一動不動。

  他只當她昏死過去,往前急遊了兩下,將人提起來。


  這女孩看著瘦小,怎的這般沉?

  肺部的空氣不斷被擠壓,章熙感覺吃力起來。

  他奮力往上游,卻沒注意到他懷中的女孩,不知何時已經睜開眼睛。

  桑落才被顧大人從瘦馬行救出來不久,顧大人說她是他找尋多年的女兒。

  其實她並不怎麼相信。

  在春園裡生活了半年,讓她對男子有些害怕。

  可顧大人能帶她離開那個地方,他說他會照顧好她。

  桑落便乖巧地跟他走了。

  今天顧大人帶她進宮,她見到了太后娘娘,娘娘說她是外祖母。

  娘娘很和氣,摟著她哭了許久。桑落原本是有些高興的,娘娘的懷抱那麼軟。

  可她丟人了。

  她能感覺到宮人異樣的目光,她對那些眼神很敏感,她不知自己做錯了什麼?

  是娘娘摸著她的頭,帶著顯而易見的心疼和愧疚,她說,「慢點吃,這裡什麼都有。」

  桑落後知後覺,是她的吃相嚇到這些宮人了。

  在春園,為了叫姑娘們身形纖纖,柳腰款擺,即便她才九歲,便已經不允許吃飽飯。她餓的久了,吃起飯食來總是連吞帶咽,芸娘為此也打罵過她,可她改不了。

  為了養弟弟,在嬸娘家中,她就沒有吃飽過。

  人餓的久了,往往顧不上其他。九歲的小桑落,已經有了自己的人生經驗。

  出宮時,娘娘賜給她一位嬤嬤,王嬤嬤。

  說是以後教她規矩。

  桑落不敢拒絕,雖然她並不想身邊有太多的陌生人。

  京城對她來說太陌生了,周圍的一切都叫她害怕。

  可她不能害怕,她還有青黛和弟弟要管,她不能露怯。

  水邊長大的孩子,泅水的本領都很強。

  桑落也一樣。

  她特意一個人來到湖邊,想獨個在水下呆一會兒。水裡很安靜,讓她覺得安全和放鬆。

  偏有個傻子不知從哪裡冒出來,要帶著她往上游。

  桑落掙紮起來,她不喜歡別人碰她。

  可那人倔得很,儘管自己都快撐不住,還扣著她的衣服後領不放。

  桑落覺得自己快要被勒死。

  她拼命扭打起來,想要他放開自己,拉扯間他的衣服散開,露出一片白花花的胸膛,桑落便在他身上亂抓……

  他不得不放開她的衣領,改摟著她的腰。桑落這才覺得逃出生天。可掙扎中消耗了太多的空氣,她終於也呼吸不暢起來。

  直到看到水面那刻,她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

  醒來時,顧大人正急迫的喚她,是真的著急,桑落能看到他眼中的淚。

  沂兒的父親也常常會哭,儘管這樣不夠剛強,卻足夠真心。

  這一瞬間,桑落突然覺得,顧大人做她父親也不錯。儘管她被弄丟了九年,可如果父親是他的話,也不是不能原諒。

  於是她搖搖頭,正要說沒事。一道聲音從頭頂響起,帶著不耐與冷冽:

  「你好好的跳什麼湖?」

  桑落吃驚的抬起頭,就見一個渾身濕透的少年,正居高臨下的看著他。

  他渾身都在往下滴水,明明狼狽萬分,偏神情倨傲,頭都不肯低下幾寸,只垂著眼睛睨她。那模樣,好像只渾身鑲金的孔雀,帶著與生俱來的高貴。

  於是,桑落的眼眶慢慢紅了。

  章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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