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章:夜謀天下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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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所謂細節決定成敗,劉璋當日一個破綻被人抓住,險險沒全盤盡輸,將自己都搭了進去。

  當晚兩邊散席後,眾人都往劉璋所住客棧聚齊,屏退閒雜人等,劉璋躬身作揖道:「此番多虧先生與文和救場,否則只怕可真是麻煩不斷了。卻不知二位如何知曉這個消息的?」

  甄逸還禮微笑道:「不敢當明公之謝,這本是逸份內之事。倒是方才為了應付任岐那幫人,對公多有失禮之處,還望恕罪則個。」

  劉璋自是擺手,目光卻望定老神在在的賈詡。

  賈詡面色木然,拱手道:「詡也非神仙,此番過來,乃是有大事稟告。走至半路,正碰上拔都派人回報,一問之下才知其中糾纏,主公身在局中,看不清局勢,致有此失。詡身為屬下,豈有不拾遺補闕之理?這才緊急聯繫甄公,終是趕到,解了此中危機。然,此次之事,若主公不心存輕視,以主公之智,焉能有此疏漏?主公身系天下興衰,還望日後行事,務要深思熟慮,再莫輕忽而動才是。」

  劉璋大慚,起身恭恭敬敬行禮受教。賈詡面上雖無表情,眼底卻有欣慰閃過。

  待到重新落座,劉璋想起賈詡方才說起大事,心中一沉,連忙問起。

  賈詡眉頭微蹙,這才說出一番話來。劉璋聽了,起身站立窗前,久久未發一語。

  原來,當日雒陽斬了董卓,王允雖聽了劉璋所勸,在李傕郭汜投降之事上保持了緘默,原本歷史上的長安之亂倒是避過了。

  但是,正因如此,孫堅強勢而入雒陽之事,終還是引起了旁人的妒忌。這個嫉妒的人不是別個,正是那位造反大元帥,號稱盟主的袁紹袁本初。

  打從當日眾諸侯聯合討伐董卓,結果徹底變成一出鬧劇後,各方勢力便開始了正式的相互傾軋。

  在得知自家兄弟袁術麾下的孫堅竟然大敗董卓,攻入了雒陽,袁紹唯恐兄弟勢大,一邊自己吞併了冀州後,加緊了與公孫瓚的爭鬥,另一邊,則以盟主兼大將軍的名頭,假詔令九江太守周昂,進擊陽城,奪取豫州,並公然上表封為豫州刺史。

  孫堅聞聽大驚,只得緊急撤兵,趕回迎戰。但在其趕回之前,袁術已經與公孫瓚勾連,公孫瓚派遣其弟公孫越與袁術合兵,共同攻打豫州,結果,公孫越被周昂射死,兩家聯兵大敗。

  孫堅趕回,已然回天無力,只得跟著袁術而回。然而,因為孫堅的撤走,雒陽之地再沒了強有力的忠於漢室的勢力坐鎮,李傕郭汜二人又與呂布等功臣不睦,最終演變成兩人聯手,要求遷都長安。

  究其其中理由,竟是當日賈詡為算計董卓傳出的畿語。朝中眾臣不肯,兩人惱將起來,不聞不問的便仗著兵多反了。

  王允終是忍不住,挺身而出,大罵二賊,道是若不是當初皇叔劉璋一再說情,定不容其降云云。呂布也在旁傲然叱喝,說是不看在劉璋面上,早已準備拿下他們這些當日的反賊。

  這下子,眾西涼軍終於明白,原來朝中之人,根本早存了相謀自己的心思。若真還傻乎乎的呆在這兒,不定哪日人家騰出手來,自家脖子上的瓢兒可就不太安穩了。

  思來想去,貌似天下只有皇叔劉璋肯為自家說話,如今皇叔卻不知所蹤,如今之計,不如依仗現在手中有兵,劫了皇帝,往漢中去尋當日同濟張濟,待到尋到皇叔劉璋,再做打算才是。

  一念至此,終是引發大亂。二賊夜襲皇城,逼殺王允、呂布。結果王允還是臭脾氣發作,終於仍如歷史記載一般,死於陣前。而呂布也只得倉惶逃出京都,往邊地而去,不知所蹤。兩都之地,戰亂又起,雖未如歷史上那般悽慘,卻也被禍害的夠嗆。

  多虧皇甫嵩在長安坐鎮,又緊急向西涼高順、張遼求援,兩人早得劉璋囑咐,一旦關中大亂,務要注意外族動向,不可使異族趁機而入。

  李傕、郭汜被逼在中間卻因此發生了分歧。李傕要東進,索性占了河內,圖謀并州之地。

  郭汜卻認為還當按照原計劃,往西去投張濟才是。結果兩下越說越僵,終是翻臉,各自挾持了一些大臣,李傕卻挾持了獻帝,兩下里對峙不讓,每日裡殺伐不斷,搞得關中一片大亂。

  與此同時,關外匈奴部,果然蠢蠢欲動,但因高順、張遼早有準備。不待其動,便派出附庸軍,徑直出邊塞,直插匈奴王庭,連戰連捷,殺的匈奴心膽皆裂,直直退出漠南之地,從此不復興盛。中原北地始安。

  此中各路消息,待到送至賈詡手上,已是大亂早成。賈詡得報,算計到其中變數,當即起身,匆匆趕往犍為,欲要和劉璋好好商議一番,這才有了半路遇上信使,急回頭安排了今晚一幕之事。


  劉璋聽著賈詡報來的信息,心頭浪潮翻湧,自己已然努力去改變一些東西了,卻也終不過是改變了局部。整個大局,卻仍是按照歷史軌跡,勢不可擋的運行開來。

  不過,好在便只那些局部改變,已然挽救無數生靈,保全了華夏百姓元氣。也讓自己所布下的制霸之局,略略有了些收穫,可算意外之喜了。

  長長吁出口氣,劉璋轉頭望向賈詡,平靜的問道:「以文和之見,我等當前該當如何?」

  賈詡眸子一凝,抬頭看向他,半響不語。以他對劉璋的了解,現在該怎麼做,劉璋絕對應該心知肚明才是。但如此反問自己,顯然先前自己所想有誤。

  對於劉璋,別看這次犍為之事出了些小插曲,但其人大局方面的智慧,和敏銳把握,賈詡自襯也不敢輕視。劉璋現在一副聽聽你的見解的態度,反而讓賈詡不由的躊躇起來。

  想了想,賈詡還是咬咬牙,將自己原先設想說了出來。抬頭道:「當此之時,天下紛亂,掌大義而行令天下,王道也。主公身為漢室宗親,出面收服亂軍,扶保漢帝,然後傳檄天下,或令其斗,或令其分,待其疲弱,揮軍而出,天下可定。此,萬世難逢之機,主公豈有意乎?」

  賈詡這番話一出,旁邊甄逸聽的兩眼放光,不由的眉飛色舞起來,兩眼間滿是熱切的看向劉璋。

  劉璋面色平淡,看著賈詡,半響微微一笑,淡然道:「挾天子以令諸侯?」

  賈詡一愣,隨即緩緩點頭。

  劉璋不置可否,轉身立於窗前,望著蒼然的夜空不語。良久,忽然道:「若此,天子有令我尊是不尊?若尊,則何來挾天子之利?若不尊,我以皇叔之身份,豈不成為又一個何進、董卓之流?真到那時,皇親變國賊,大義之名已失,反成他人詬病之因,利耶?不利耶?」

  在賈詡認為,天下事但可做的,卻不能說的。只要掌握住勢,便可應勢而動。最終功過善惡,皆有勝利者書寫,其間是非,何必多慮?是以,對於劉璋所言,頗有些不以為然。

  劉璋聽身後兩人不作聲,嘴角微微勾起,對於後面的變局,早在他意料之中,也早有應對之法。不過,這其中謀劃,卻也不必事事都讓下面人知道。有時候,君王之道,便是讓下面人摸不透心思,才是最高境界。

  「這天子,天下人皆可挾得,唯我挾不得。此事不必再議,我自有計較。」

  緩緩回過身來,劉璋掃了兩人一眼,張口淡淡的說道。頓了頓,又道:「傳令本部所轄,俱各守好邊界,戰略轉為防守發展,屯糧演兵,以待天時。至於外面之亂,但若沒有外兵以臨,全不理會就是。」

  賈詡兩眼微眯,若有所思,和甄逸對望一眼,默默點頭。劉璋擺擺手,忽然又道:「孫文台此刻在什麼地方?我令雲長潛伏在側,如今可有消息?」

  賈詡眼中閃過迷茫,他雖智謀高絕,但終歸囿於局勢,並無劉璋這種先知先覺的妖孽,對於劉璋特別派關羽關注孫堅一人,隱隱竟有扶持暗報之舉,委實想不透其中緣由。

  此刻聽劉璋問起,微一沉思,才回答道:「據聞現在仍在袁術麾下。前些時候,袁術曾偷襲兗州,結果敗於曹操手下,此刻正盤踞壽春,自請揚州牧一職。」

  「曹操……」

  劉璋聽到這個名字,眼眸微微一縮,看了賈詡一眼。賈詡心頭一跳,覺得劉璋這一眼的眼光有些怪異,不由奇怪的看了看他。

  想了想,卻微微皺眉,道:「天下諸侯,曹操此人,主公當多多關注。其人如今羽翼已豐,麾下文臣猛士皆世之才俊,其人更是胸懷大志,多謀善斷,他日必為大敵!主公既然志在天下,當早做籌謀才是。」

  劉璋微微點頭,回身在案幾前坐下,取燈鉗挑了挑燈芯,待到那暈黃明亮起來,放下燈鉗,一手在桌面輕扣起來。

  「拔都!」

  半響,劉璋忽然沉聲低喝道。

  門外輕應一聲,拔都閃身而進。劉璋目中閃過精光,低聲道:「傳令師兄那兒,令火部盯住一人,此人複姓司馬,單字一個懿,乃司馬世家中人,若有一日發現曹操與其接觸,火速報我知曉。」

  拔都躬身應是。劉璋想了想又道:「劉備那邊還是沒有消息?」

  拔都面現愧色,搖頭道:「此人奸狡至極,只知道當日繞往北地而去,再無所查。不過我已傳下赤字令,所屬三部之下,但有所獲,必然第一時間可知。」

  劉璋眉頭緊蹙,手指敲擊桌面愈急。半響,忽的一停,又道:「你速速派人告知雲長,令其傳話給孫文台,若袁術有令其攻打劉表的命令,切不可接!如果實在推脫不過,小勝即可,萬萬不可追擊!切記切記!哦,對了,令雲長移軍峴山附近,小心掩藏行蹤。」

  拔都面無表情,只是再次躬身應是,劉璋微微閉目,想了想,這才揮揮手,拔都躬身行禮,轉身悄沒聲息的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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