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定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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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眾將聞聽自家主公老子被困薊縣,自然不敢怠慢。出了議事廳便各自整束部曲,不過半日光景,全軍一萬兩千人整裝完畢,候令待發。

  劉璋一聲令下,大軍陸續而動,閔純帶輜重營押後,由張牛角率兩千健卒護送。

  一路行來,竟不見半個黃巾或是盜賊。劉璋詢問之下,這才知道,原來固然是這些日子趙雲訓練血旗軍,來回掃蕩了好幾遍了,更多的,卻是因為當日束鹿一戰的餘威所致。

  整個常山與中山兩地的黃巾,幾乎全都集中跑去了幽州,為的就是躲避在冀州的自己。

  知道了這個後果的劉璋,心中實在不知是個什麼滋味。何曾想到自個兒這邊殺的威風爽快,卻將老父陷入了險地。

  沮授隨侍身邊,對劉璋的心態卻是洞若觀火,當下開言勸導一番,一邊卻傳令大軍倍道而進,劉璋心緒這才稍解。

  此刻,聽了沮授介紹的地形,蹙眉想了一會兒,這才道:「先不急著定章程,令斥候將巡查範圍擴至五十里。另外,限令在大軍到達淶水之前,必須摸清圍攻薊縣的黃巾情況。」

  沮授頷首應下,叫來傳令兵將軍令發出。劉璋眉頭鎖著,半響又喚來拔都,低聲吩咐道:「你傳令風、林二部,看看有沒辦法潛入薊縣城中,若能將我等前來解圍之事告知我父,必能稍解他老人家壓力。」

  拔都大驚,連連搖頭道:「主公,這事兒只怕太過難了些。上次風部得來的消息,也只是因為在外圍遠遠觀察而致。黃巾十萬大軍,營寨接連數十里,若不是他們沒放出斥候,只怕這個消息也送不出來。哪有可能潛進城中?」

  劉璋微微蹙眉,點了點頭不再多說,只低頭細細思索。他聽了拔都剛才所說,雖然心中失望,卻也好像想到了什麼。只是那念頭隱隱約約,一時半會兒卻難以捕捉,不由頗是煩躁。

  大軍一路急行,一日後,已然抵達涿郡境內的淶水。涿郡一地,河系縱橫,淶水算是一條主渠了。有淶水分流而出雹水、易水、嶿水、桃水等水系橫亘各處。

  淶水之前,劉璋將大軍停在范陽,此地離著涿郡的主城涿縣,不過百里之地。

  劉璋沒有讓大軍入城,在范陽前十里處,傳令安營紮寨。日落之前,斥候終將準確信息帶回。

  此番圍攻薊縣的黃巾總有十餘股,據斥候探察情況來看,這十餘股部眾各據一方,旗幟雜亂,相互之間似乎並無統屬。

  甚至斥候還有些猶疑的稟告,說這些黃巾之間似乎多有防範之意,對著薊縣城方向的防禦力量,貌似還不如設在自己大營周圍的。當然,這都是從旗幟的多寡,安排的位置來推斷的。至於具體情況,卻是不得而知。

  不過,斥候回報的另一個情況,卻再次引起了劉璋的注意。結合著白天拔都的匯報,劉璋心中漸漸有了初步的定計。

  「先生,以你之見,這一戰該如何去打?」大帳內,劉璋於沮授相對而坐,兩人中間的小几上擺著幾色小菜,一壺燒酒。劉璋提壺給沮授倒酒,似乎漫不經心的問道。

  沮授欠身謝過,待到劉璋倒完,伸手端起酒盞,微微一笑,啜了一口杯盞中的老酒,笑道:「主公已然心有定計,何必再問?」

  劉璋微微一愕,隨即呵呵一笑,也提起杯子,對著沮授一邀,仰頭喝下,笑道:「一人計短二人計長,我定計是我的思路,安知就是完備之計?先生但且講來就是。」

  沮授點頭笑道:「以授思之,蛾賊雖十萬之眾,不足慮也。而且,這種情況下,他們人越多,對我等卻越是好事。」

  「圍闋之戰,首重令通。倘若軍令不諧,談何困敵?今蛾賊十萬,但卻偏偏有十餘股,各不統屬。令出十餘家,根本達不到同進共退的戰略要求。非但如此,他們各懷心思,互相戒備。這般情形,豈不又是當日束鹿之下,郭大賢、褚燕、丈八之舊事?一旦稍有波動,必然有變。我乘其變而擊之,豈有不勝之理?」夾起一根蛋絲丟入嘴中,嚼了幾下,沮授笑著說道。

  劉璋微微一笑,又問道:「此番城中只怕沒有多少積粟,南邊僵持之勢怕也難能給咱們那麼多時間,若是他們不變,為之奈何?」

  「哈哈,主公可是考較授嗎?」沮授哈哈一笑,將杯中酒一飲而盡,又道:「主公方才下令,將沿路所見之人,不論賊人還是百姓,盡數捉了。又使大軍不入范陽,而繞城於此駐紮,授料主公之意,必是聽聞賊人不設斥候,欲要以突襲之計而亂之。有備襲無備,若是主公再施展此計於夜晚,其烏合之眾,安有不變之理?」

  劉璋哈哈大笑,放下酒盞撫掌大笑道:「知我者,沮公與也!」說罷,起身在帳內來回走了幾趟,停步轉身道:「傳令眾軍,明日不必急趕,以常速而進。令子龍血旗軍在前,務必不使一人露出。血旗軍只打本軍旗號,這樣一來,便是萬一走漏一個半個,也必然以為是血旗軍路過,想不到咱們頭上。」


  沮授讚賞的點頭。劉璋又道:「薊縣西北有山名軍都,傳令大軍自廣陽外便繞開大道,往軍都隱住。屆時,初更造飯,二更行軍。總攻定於三更,一鼓作氣,拿下這股蠢賊!」

  沮授大笑起身,一揖拜下道:「主公妙計,授拜服矣。」

  劉璋一愣,隨即哈哈大笑,不想沮授竟也是妙人一個。平日裡穩重端凝,這會兒卻也拍上馬屁了。

  ……………………………………………………

  薊縣城外,黃巾大營一座座一幢幢四散排開。臨近西北一處營帳中,陶升皺眉端坐帳中,手中舉著一隻大碗,碗中酒香四溢,他卻半口也沒去喝。兩眼望著碗中酒水,似是裡面有萬般奇妙似地。

  大帳門口兩個親兵見自家將軍這種姿勢,不由的又是奇怪又是惴惴。貌似將軍維持這個姿勢已經好長時間了,難道是那酒中有什麼問題嗎?

  想到若是酒中有問題,自己只怕多半要遭些瓜落,兩人面色不由微微發白。只是他們卻不知,與他們心中這點惴惴相比,陶升心中卻可以用恍惚不安來比喻了。

  他是太平道老人了,雖然一直活動於常山郡,但勢力總是不大不小。手下不過千餘人,每次劫掠之後,相對別的頭領,恨不得將所有丁口全都充入軍中來說,陶升卻實在是個異數。

  別看他手下只有千餘人,但卻是實打實的千餘人。個個都是壯年漢子,所有老弱婦孺一概不要。但凡充入軍中的兵卒,如果有些親屬之類的,陶升就會想方設法將其弄出去。當然,弄出去後是給予安定還是直接咔嚓了,外人自不會知曉。

  但就是這種苛刻的規矩,卻讓陶升這一股人馬,在整個常山郡的黃巾中,戰力能排進前三。

  陶升跑的最快。他從小就有一種天賦,似乎對於危險,總是能提前預知。當得知郭大賢他們敗了,陶升想也沒想,第一個率領隊伍退出了常山郡。

  事實證明他是對的。聽說後來一隊騎軍橫掃常山、中山兩地。留下來的一些兄弟部隊,竟然全給屠戮一空,連俘虜都沒有。

  陶升明白的很,哪一場戰役會沒有俘虜?戰陣之間,一旦分出勝負,總會有怕死的跪下的。若說沒有俘虜,那就是一個解釋,對方手段狠辣,不要俘虜!

  想到這些,陶升便有些身上發冷。等到他來到了這幽州廣陽郡,竟爾發現,原來世上聰明人還是有不少的。好多原本在常山郡混的人,都陸陸續續跑了過來。

  這麼多人湊到一起,大家不由的膽氣壯了許多。但隨著壯起來的,可不止是膽氣,還有消耗!

  廣陽一地的小縣邑早被當地的黃巾兄弟犁了好幾遍了,眼下小小的廣陽一地,忽然湧入這麼多人口,真箇是成了狼多肉少的局面。

  而也在此時,當地一股最大的黃巾渠帥主動來聯絡眾人,說是為了大伙兒能順利過去即將來到的冬季,不妨通力合作,一起將薊縣城打下來。只要能打下薊縣,整個廣陽一郡也算掌控在自家手中了。以薊縣的州治主城來說,城中存糧定然不少。

  眾人起初聽說要打這種堅城,都是心中發虛,可是等到那渠帥說出了一番計較後,大家頓時興奮起來。

  後來,所有事果然按著預計的步伐進行。順利的將那個愚蠢的幽州刺史郭勛騙了出來,隨後攻下廣陽城,進而圍住了薊縣。

  本來這一切都很順利,但正因為這種順利,大大小小的渠帥、小方們卻起了別的心思。誰不想多分一點好處啊,但好處分配的原則,卻是和實力掛鉤的。這一點,沒誰是傻子,都明白。

  於是,接下來的事兒便有些變了味。雖然十萬人圍住了薊縣,但是攻城時,卻都緊著讓別人上,除非迫不得已,才會裝模作樣的打上幾下。這其中,所為的不過就是個保存實力罷了。

  非但如此,開始還算團結的眾渠帥,到了此時,已然相互提防的緊。唯恐一不小心就成了別人口中的食兒。話說這種事兒,以前也不是沒有過。眼下雖然沒人敢先挑釁,但卻不得不多防著點,小心沒大錯。

  本來就是這樣也無所謂,看城上的抵抗雖然仍是頑強,但這幾天下來,卻明顯感到比剛開始弱了好多。只要大家再堅持一段時間,薊縣城,必然是眾人袋中之物了。

  但是,就在這時,陶升卻忽然又感到了那種極度不安的情緒。毛毛的,一顆心跳的讓人鬧心。這種難以言述的預感,讓他連喝酒的情緒都沒了。

  要是按照以前的慣例,陶升想都不會想,必然撒丫子走人。但是現在卻不行了。

  首先,眼看薊縣打了這麼久,馬上就要到手大家分髒了,此時走了,豈不是虧到家了?此次參與圍攻薊縣,陶升也是付出了百多人傷亡的代價。

  再者,就眼下各路渠帥的緊張,一旦自己拔營起寨,只怕必然會觸動其他渠帥敏感的神經。一旦引發誤會,群起相攻之下,陶升自料自己連半分活下來的機會都沒有。

  就因為這種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的煎熬,讓陶升感到快要崩潰了。他甚至在想,到底是什麼危險要來了?不管是什麼,拜託快點來行不?要知道,明知道危險臨近,卻偏偏無法躲避,只能等著的煎熬,實在是不如痛痛快快的挨上一刀好。

  或許是收到了他的哀告,也或許是陶將軍的好運真的走到頭了,總之,在他有了這個想法沒過多久,那話兒便真真的出現了。

  「將……將軍,外面…..外面,好多…….好多火把,是….是….是漢軍….」親衛面白唇青的將有些昏然的陶升喊起來,哆嗦著稟告道。

  陶升心中不祥的陰影迅即便完全將他籠住。噹啷,啪嚓!一隻放在小几上的陶碗被撞到了地上,瞬間摔的粉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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