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秘辛(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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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顏川後面所說,果然跟他想的差不多少。

  「…….嘿,你那師父好生清高。不但不肯幫忙,竟還數落先父的不是,說是什麼沾染無辜之血太多,因有此報。又說什麼朝廷官員,關乎國家氣運,不可擅動云云。

  我大怒之下,便跟他理論,越說越僵,最後終是動了手。只是我那時年幼,如何是他對手,他將我打倒,竟又教訓了我一通,說我的功夫不過三腳貓一般。

  哼哼,好大的口氣。豈不知,若是我爹爹出手,他豈能討的好去?不過,我打不過他,卻也有法子對付他。

  我爹不在了,我便是顏家之主,當即令人將他們趕走,不許他們再進我顏家之門。

  他們若想見我姑姑,便拿著閹賊的腦袋來,否則,只要我一口氣在,他們便是休想。」

  他說到這兒,眼中有歡喜的光芒閃起。想是想到當時難為住了兩個頂尖兒高手,甚是得意。

  劉璋可憐的看了他一眼,心中暗暗嘆息。這老頭真是昏了頭。放著兩個高手跟他姑姑有了關係,他便是不能用,也可用為援啊。

  只要他能大度的促成這段姻緣,然後等他去報仇時,這兩人又豈能真的置身事外?只怕到時候牽連之下,想清白都難。雖不能使二人幫他殺人,但若顏家有難,他們自也絕不會坐視的。

  可他這麼一來倒好,生生把自己後路絕了。這老傢伙,IQ太低!比那倆渾人強不了多少。劉璋心中暗暗鄙視。

  心中雖然鄙視,面上卻不動聲色,只是默默的聽著顏川繼續說著。

  「…….打從那天起,你那師父與他師弟,果然不再登門。只是我卻看到,他們不止一次的在我顏家大門外轉悠。只是,我沒想到的是,這樣一來,卻苦了我那兩位姑姑,唉。」顏川說到這兒,面上微微抽搐了一下,後悔與痛苦之色,一閃而過。

  「我母親死的早,從小就是兩個姑姑帶我,她們對我的恩情,顏川永生不忘。但當時,我被仇恨蒙蔽了靈智,只想著脅迫那兩人,卻完全忽視了姑姑的感受。

  姑姑們從未怪過我,即使我趕走了那兩人,她們仍是沒怪過我一句。還像以前一樣待我,甚至比以前更好。我知道,她們是憐惜我不但沒了母親,此番又沒了父親。可我….可我竟從沒想過她們的感受。只是覺得她們那陣子越來越瘦,臉色也總是不好…….

  直到有一天,大姑姑病倒了。我當時著急的去問,找了好多郎中來看,卻總是不見起色。沒過幾天,二姑姑也相繼病倒。我大怒,將她們屋裡的丫鬟婆子都叫出來問,問她們怎麼伺候的。

  可等問過之後,我才知道,原來兩位姑姑心傷不能跟那兩人在一起,早已病了好久。她們卻擔心我在中間為難,每次見我都是強自忍著。從不肯把委屈說出……..」

  顏川說到這兒,淚水滾滾而出,一霎那間,竟是哭的如同稚子一般。劉璋也感到鼻子發酸,想起師父那時總是有著隱隱的悲傷,不由猛然一驚。難不成最後他們仍是沒能在一起嗎?

  想到這兒,不由怒氣上涌,猛然瞪著顏川大聲道:「都這樣了,難道你仍然不肯讓他們見面嗎?是不是你就此逼死了她們?」

  顏川被他吼的一愣,隨即搖搖頭,想了想,卻又點點頭,悲聲道:「我既知道了原因,哪還能那般沒人性?我當時便沖了出去,我知道,那兩人一直就在附近,從來沒離開過。

  後來,我果然找到了他們。他們聽我一說,直接便沖了去。甚至連罵都沒罵我一句。我知道,他們不是不惱我,許是他們覺得我罵都不值得他們罵。

  我那時看到兩個姑姑,卻見她們只是痴痴的看著抱著她們的男人,那眼睛亮亮的,面頰也紅暈著,竟比之平常不知精神了多少。我的心忽然好痛,我覺得那兩人如此可恨,他們竟然要奪走我唯一的親人。

  於是,我大怒著呵斥所有人,準備跟他們拼了。可就在這時,大姑姑卻看向我,她仍是沒怪我,只是拿出了一卷絹帕包著的竹簡給我看。然後跟我說,說求我放他們走。

  她保證,等到確有把握能報仇的時候,她便會將那捲東西傳給一個人,讓他幫我顏家雪此大仇。

  她說那兩人之所以一直不肯,除了因為確實見怪我父親先殺人滿門外,真正的原因,卻是怕就此引來朝廷的大軍,那麼,顏家將真正的迎來滅族之禍。

  她要我等,忍耐著。她說那兩人說了,如今大漢朝政混亂,如果一直那麼下去,早晚會有崩塌的一天。只要那一天到來,才是我顏家洗雪前仇的機會。

  她病的很虛弱,但卻一直在求我,求我放他們離去。其實我知道,我知道她並不是求我,她只是怕我激怒那兩個人,她怕我受到傷害。


  因為,被那兩個人打倒的弟子,並不是像以前那樣,只是受些輕傷,這次,倒地的弟子,都傷的很重,不是斷手就是斷腿。

  她知道那兩個人為了她們的病是真怒了,這次怕是再也勸不住了。但又怕直說的話,我脾氣倔強,不肯聽從。所以,她才來求我。

  可是,她哪裡知道,在我心中,她們如同我的母親一樣,與她們的性命比起來,我又怎麼會在乎臉面什麼的?就這樣,我放了他們走了。

  後來,我聽說那個李彥娶了二姑姑,但是因為當時她們病的太重,二姑姑身子虛的厲害,所以,他們夫婦遠走邊地,去尋靈藥。從那之後,我便再沒了他們的消息。

  而大姑姑,被童淵領走後,卻忽然好像憑空消失了,任憑我怎麼打聽,也是查不到絲毫訊息。卻不成想,原來他們就在我附近,要不是這次遇上你,我只怕一輩子都蒙在鼓裡。

  你剛剛問我,是不是我逼死了她們,我不知道該怎麼算。她們當時雖然還活著,但卻虛弱的緊。

  二姑姑如今沒有訊息,大姑姑那兒,從你所說來看,我想多半卻是先去了。不然,童淵怎麼會自己孤零零的躲在太行山上?這般算起來,卻怎麼不是我逼死了她們?我實是豬狗不如之輩,便百死不足以謝罪。只可憐我那兩個姑姑啊,我……我……..」

  顏川邊哭邊說,斷斷續續的,直說了大半個時辰,才算說完。說到最後,捶胸頓足之下,忽然往腰間去拔出劍來,往脖子上就抹。

  原來,顏川剛剛吩咐下人將酒菜擺上,顏良文丑兩個看到下人忙活著端菜,以為開飯了,也早早跑了來。結果到了門口,卻聽到叔父的哭聲,不由大驚。

  兩人不敢進去,便只在外面聽著。前面那些事兒不知道,後面一番話,卻也是聽了個大概。等到聽到劉璋大喝,以及兵刃落地之音,兩人不由赫然變色,再也顧不得許多,推門便沖了進來。

  眼見屋中劉璋拉著顏川手臂,一個勁兒跺腳相勸,兩人這才搞明白狀況。聯想剛才偷聽到的言語,不由的也上前大哭。

  偏廳中,叔侄三人抱頭大哭,劉璋在一邊卻是尷尬無比。你妹的,三個大男人哭成一團很好玩嗎?這不依不饒,一把鼻涕一把淚的。

  還有,那倆渾人,人家顏川是哭他姑呢。你倆哭個毛啊?別說有沒見過,就算見過,能有感情嗎?這跟真事兒一樣的,勒個去的!明顯就是添亂。

  正在此時,外面有下人來問,要不要上酒菜。劉璋連忙使勁咳了兩聲,上前將顏良文丑拉開,請顏川暫收悲聲,有事兒慢慢說就是。

  顏川經了這一鬧,倒也沒了死意,眼睛紅紅的嘆息著應了,請劉璋坐了,這才招呼下人進來擺酒。

  劉璋坐在側席,轉頭卻看到顏良文丑二人臉上毫無半分悲色,甚至連眼淚都不見一滴,不由瞠目問道:「你倆個渾人,剛才是不是在裝哭?」

  顏良文丑聞聽一驚,齊齊偷眼看了一眼叔叔,見顏川仍是一臉悲戚,愣愣出神,這才放下心來。

  顏良這才低聲怒道:「我們裝不裝哭有甚打緊?你方才卻為何不來相勸?讓咱們哭了那麼久。」旁邊文丑也是怒目而視。

  劉璋愕然,旋即氣道:「你們哭的那叫一個傷心,我要是給打斷了,不是怕你們鬱結於心,有傷身體嗎?可你們裝哭…….」

  「招啊!我們也是怕叔父一個人哭,發泄不出來,這才配合一下的。」顏良大腦袋一晃,振振有詞的說道。

  劉璋倆眼瞪老大,頓時無語。你說他倆憨,但他們卻頗有些小計謀。你要說這倆貨不憨,可這行事說話,冷不丁的就能讓人噎死。

  三國歷史自己算是很熟了,但不論從任何記載上,也從沒顯示這倆人是這種活寶啊。劉璋此刻,真的想大叫一聲,不看不知道,世界真奇妙。尼瑪的!這林子大了,確實啥鳥都有啊。

  「顏良、文丑,你二人自今日起,便為劉公之仆。不可再胡言亂語,無禮莽撞。否則,便再非我顏家子弟!爾等須謹記了!」

  便在劉璋暗暗嘀咕那倆活寶時,沉默了半天的顏川忽的開口吩咐道。顏良文丑固然是愣住,劉璋也是一愕。

  「公既持有我大姑姑手記,依著方才所說,公自是大姑姑所選之人。今不惟他二人,便顏氏一族,自川起,皆願奉公為主。顏家一門血仇,便拜請主公了。」說著,顏川就座上起身正跪,恭恭敬敬的對著劉璋拜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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