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秘辛(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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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顏家本是將門出身,先父得了那份殘簡後,一看之下,便知此物非同小可。當下歸家後,交了給兩位姑母。囑咐她們好好收著,切莫露出半分風聲。」

  大廳中,劉璋轉動心思,開始意淫師父如何如何的風流之事,顏川卻沉浸在往事中,低沉的繼續講著。

  「……..但世上哪有不透風的牆?不久後,此事便不知怎麼傳了出去。隨後,便經常有賊子或明或暗的上門,所為的,自然便是那份墨氏殘篇了。

  只是那時,我顏家何等強盛,這些小賊來了,不過是白白送死而已。不過兩月間,哼,我顏家後面荒地里,已是埋了不下百餘具屍首。」顏川說到這兒,面上浮起一絲傲然。

  劉璋卻是微微皺眉,搖頭道:「這可是錯了。只怕,多半就是因為這樣,才惹來更麻煩的了。」

  顏川身子一震,驚異的看了看他,面上轉為黯然。默然一會,點點頭,澀聲道:「或許你說的對吧,但那時候,誰又能想的到呢?」

  微微抬起頭,怔怔的出神起來。

  劉璋也不催他,只是心中撇嘴。這不明擺著的嘛,你家有好東西的事兒都傳出去了,可每次去探查的人,全都消失不見了。

  但接連兩個月去的人還不停,豈不明著告訴人家,你們看守的很好,那東西不但在,還確實是寶貝?

  這樣要是還不能引來更強大的賊光顧,那就真就是見了鬼了。

  「那時候大伙兒只是想著震懾一下,難道真的錯了嗎?」顏川出神半響,不由的喃喃自語著。

  劉璋見他苦惱,忍不住道:「當然錯了啊,你們這就叫欲蓋彌彰!我要是你們,就早早謄抄一份,然後借著某個蠢賊來偷時,直接讓他偷去,然後再大張旗鼓的去追擊一番。禍水東移多好啊?既得了其中之秘,還除去了危機。至於那玩意,誰愛搶誰去,咱只在家慢慢研究,偷偷的樂就行了。」

  劉璋神態自若的隨意說著,顏川卻是聽的一顆心砰砰亂跳。心中只一個勁兒的道:是了是了,當時為何卻想不到這一步呢?只要其中內容有了,是不是原本又有何意義?卻終因那東西,幾至毀家滅族。

  只是這少年,年歲輕輕,瞬間便能有了這份心機,殺伐果斷。而且任事只重實質,毫不在乎表象。其人城府見識,委實令人心驚!童淵有徒如此,我顏家敗在他手下,還有何話可說?

  顏川愣愣的看著風輕雲淡的劉璋,心中一時起伏如潮,往事舊恨,霎那間齊聚心頭,不由的心喪若死。

  劉璋哪知自己隨便幾句話,卻對人家的打擊之大?見顏川只顧看著自己發愣,不由催問道:「後來來了什麼人物了?」

  他心中隱隱擔心,可千萬別說是自個兒那位好師父跑來。連人帶東西的,都給人家一鍋端了。要真是這樣,這梁子可就結大發了,劉衙內這條小命兒,今個兒實在是不妙的緊了。

  顏川聽他催問,這才醒過神來。又再神情複雜的看他一眼,留意到他眼底的一抹憂色,腦子一轉,已是猜到其意。微微撇嘴道:「你以為你那師父當真是天下無敵嗎?他是強悍,可若想從我顏家搶東西,卻也未必就能全身而退。你也不必多想,來的人,不是他。」

  劉璋面上慚慚,心中卻大大的舒了一口氣。奶奶的,嚇死老子了。也是嘛,那死老頭兒雖然跟自己總不對付,但卻是真心待自己的。如果真有危險,哪會將自己指了來?

  再說了,剛才這個顏老頭兒不也說了,咱可算是自己人了。呀,那個精義是他姑母手書,卻傳了給我,嗯嗯,那我可不就是等於半個顏家傳人了?

  「嘿,你想不到的,這番來的卻不是賊了。」顏川橫了他一眼,才又接著說道。只是隨著這句話出口,眼中卻射出極痛恨的神色。

  劉璋微微一呆,隨即卻猛然省悟。來的不是賊,自然就是官咯!也只有國家的力量,才能讓根底深厚的綠林之家反抗不了,進而灰飛煙滅。

  「這會兒來的卻是一位內侍大人,叫做什麼曹騰的。嘿,那閹賊好大的勢力。哼,費亭侯、大長秋,哼哼!那閹賊外面好大的名聲,人人誇他,都說他是個難得的宦臣。但誰人又知道,那閹賊表面上道貌岸然,骨子裡卻是男盜女娼,陰毒兇殘。他門下養了不少的爪牙,知道顏家得了墨氏殘篇,明求不得,竟構陷咱們入罪。找了個所謂的苦主後人,硬說咱們是殺他全家搶來的。哼,當年先父何等武藝,那一家子當場被殺的乾乾淨淨,哪裡又來的苦主後人?我呸!」

  顏川說到曹騰此人時,目中冒火,大罵不休。咬牙切齒之態,讓劉璋看的大汗不已。


  強!真強大!殺人全家貌似很有道理的樣子,人家留下根苗兒卻不對了。這個世道果然拳頭大就是爹啊,沒半分道理可講的。

  嗯?曹騰?這名兒真熟啊,哪裡聽過呢?啊!想起來了!曹白臉那個祖父不就是叫曹騰的嗎?這丫是個牛人,整個古代史中,唯一一個有皇帝封號的太監。是後來曹睿那小子給追封的。就連跟這死太監玩假鳳虛凰的宮女兒吳氏,都給封了個皇后的稱號。

  劉璋想起來了。後來顏良文丑跟了袁紹,把曹白臉手下大將殺了個落花流水,還是關老二出馬,仗著馬快,出其不意的才將那兩個渾人搞定了。

  擦擦的,這裡面曲折可真不老少啊。單憑老羅的三國演義,和那個陳壽寫的三國志,哪會知道,裡面牽扯到這麼一番恩怨啊。

  嗯,如此說來,要想將這顏家收為己用,嘿嘿,曹白臉這事兒,卻是可以好好利用一下的。

  先下手搞定,袁紹那蠢蛋,讓他該哪兒風涼哪風涼去。反正那丫的也是白痴一個,不是老曹的對手,給了他人才也是白搭,正好便宜少爺我才是。

  劉璋了解到這段秘辛,心中大喜,瞬間便擬定了誘拐整個顏家的計劃。

  想到這兒,眼見顏川仍在大罵不絕,連忙也在一旁幫上腔了。他自後世而來,以後世集國罵之大成,可是比之顏川翻來覆去不過閹賊、奸宦什麼的,不知精彩多少倍。

  他這一開腔,什麼直接的、間接的、拐著彎的抹著角的,那語言之豐富,詞彙之刻毒,只不過四五句過後,顏川就閉嘴了。

  愣愣的看著劉璋機關槍般的嘴皮子,顏川忽然很羞愧。看看人家,人家那詞兒,那語句,唉,高山仰止,沒法比啊。

  顏川傻傻的聽著,慚愧並欣慰著。只是等到最後,實在連他都不忍心再聽下去了。因為某同志,都將人家祖上追溯到黃帝時代了。

  介個,貌似那時候沒姓曹的吧?

  顏川是綠林,綠林都是恩怨分明的。這無冤無仇的,罵到沒招咱沒惹咱的,那啥,委實是太不厚道了。

  所以,顏川很委婉的咳了兩聲,示意劉同學可以消停下了。這要繼續下去,顏川甚至懷疑,那苦大仇深的不是自己,而是這位劉同學了。看那激憤的模樣,顏川感覺自己那點破事兒,跟人一比,實在是不算啥事兒了。

  劉璋收到暫停的請求,又再剎不住車的溜了兩句,這才好容易停下,端起桌上茶碗,咕咚咕咚喝了個淨。

  嗯,介個,國罵也是門藝術,不但是腦力勞動,那也是體力勞動。幸好這個時代的茶水都是合著諸多肉糜姜蒜之類的,把裡面的湯汁喝完,又用舌頭勾了一塊香肉咽下,這才感到舒坦了。

  「那個,咳,剛才實在是太義憤填膺了,沒控制住情緒,見諒見諒。南河公,您繼續。呃,我再吃塊肉……」劉璋吧嗒著嘴說道。

  顏川感覺頭上有汗往外冒,張了張嘴,最終還是起身喊來下人,讓將酒菜擺上來。話說,這都餓的照著茶湯里的肉下手了,讓客人餓成這樣了都,這要傳出去,實在是太不好聽了。顏老頭感覺丟不起那人。

  「嗯,我…….我說到哪兒了?」回身坐下的顏川感覺腦子有些遲鈍,想繼續說,卻不由脫口問出了這麼一句。

  「哦,說到曹騰那個老牲口了,那老癟三……」劉璋聽問,連忙放下茶盞,張口說道。

  顏川頭一暈,連忙擺手打住,示意自己知道了。看那傢伙的架勢,很有繼續開罵的趨勢,顏川實在是敗退了。

  劉璋乾笑一聲,將後面的言語咽下,等著他繼續說。

  「後面其實也沒什麼了,那閹賊既然有了藉口,哪還留手,直接下令重兵圍住,說是剿匪。一場大戰之下,先父與顏家眾多精英皆隕於此役。我那時年幼,被先父塞到密道中才得脫身。但那份殘篇,卻也毀於大火之中。閹賊費盡心機,終是一場空忙,哼哼,神物自有其主,豈容賊子覬覦?」顏川繼續說著後事,語氣中倒是少了先前那份狂躁。

  「呃,這就沒了?那我師父,那個………」劉璋聽完這些,見顏川沒再繼續,不由出聲問道。

  顏川看他一眼,沉默一會兒,才又接著道:「那次圍剿,我兩個姑姑正在冀州這邊,這邊算是咱們顏家一個分支。我從密道中逃了出來,知道汝南已再沒了顏家立足之地。又怕姑姑不知道情況,回來遭了毒手。便日夜兼程趕了過來,終是趕上了。只是過來後,竟然見到兩個人。」說到這兒,顏川看了劉璋一眼。

  劉璋眼珠兒一轉,隱隱猜到必然跟師父有關了。只是剛才眼見顏老頭對師父似是很有些看法,這會兒卻不好多問,只靜靜等著他說。

  顏川面上顯出忿忿之色。停了一會兒,才恢復平靜。開口說起了後事。

  「…….這兩個人便是你那師父和他的師弟了。他二人在河北行走,不想竟與我那兩位姑姑結識了,起了求凰之心。以他二人當時的名頭,我那兩位姑姑自也是歡喜的,我過去時,他們正商議著要去汝南向我父親求親。」

  哇咧,姊妹花噯!劉璋聽到這兒,齷齪心不由一動,肚裡暗暗低呼一聲。

  「我見他二人與姑姑有結秦晉之好的想法,不由又是歡喜又是悲傷。悲傷的是,父親已死,可沒法給姑姑做什麼主了。歡喜的是,這兩人偌大的名頭,武藝絕頂,要是肯出手相助,定能幫顏家去殺了那閹賊,報得這番大仇。」顏川說至此,面上恨恨之色更重。

  劉璋聽到這兒,已是隱隱明白了。自己那位師父的性子他自然了解。自負英雄,豈會為了女人便去趟這渾水?

  一來,顏家殺人越貨,屠了人家滿門錯就在先。二來,又是跟當朝官員衝突,殺之豈不如同謀反?想必是師父必然不答應,這才引的顏川記恨。

  想到這兒,不由的暗暗嘆氣。又再豎起耳朵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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