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9章 無為而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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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利用羊毛作為貿易武器,來打擊吐蕃國的經濟,周鈞與眾臣商議了一些具體細節,最後讓樞密院和市部相互配合,並開始執行這一方案。💥🎯 6➈şℍ𝓾ⓧ.ᑕᵒм 👣🍓

  其他官員陸續離開,周鈞叫住了孔攸,讓後者隨自己來。

  出了議政殿,周鈞順著宮街,朝著皇城的外郭行去。

  跟在皇帝身後的孔攸,見周遭景致變化,有些遲疑,不由轉頭看向一旁的內侍監范吉年。

  范吉年瞧見孔攸的表情,連忙搖了搖頭,示意自己也不知道皇帝的用意。

  一行人最終來到皇城城樓之下。

  戎守皇城的禁衛,遠遠瞧見聖駕,當值的護軍將領,連忙領著一眾禁衛,跪伏在城樓隘所,口中呼道萬歲。

  周鈞徑直走上城樓,來到高處的望台,看向遠方的長安城。

  時近傍晚,日頭逐漸西斜。

  川流不息的人群,絡繹不絕的大車,裊裊升起的炊煙,在夕陽餘暉的映照下,令長安這座百萬人居住的巨大城市,格外的壯觀。

  雙手伏在城牆上,周鈞眺望遠方,開口說道:「這座城市,是整個大唐,不……是整個天下,最宏偉的存在。朕有生之年,可保長安平安,但離世之後,又有誰來繼承朕的遺志?」

  范吉年和一眾內侍,聽見這話,嚇了一跳,紛紛跪下。

  范吉年顫聲道:「陛下慎言……」

  周鈞颯然一笑:「你們跟朕久了,難道還不知道朕的秉性?人無遠慮必有近憂,不能因為忌諱,就絲毫不敢提及以後的事情。」

  孔攸拱手道:「陛下今日有感而發,可是因為宮中之事?」

  聽見『宮中之事』四字,范吉年連忙揮手,讓其他人全部離開。

  周鈞微微嘆了口氣,問道:「伯泓,你覺得太子如何?」

  孔攸還未答話,一旁的范吉年連忙向前者擠眉弄眼,提醒對方注意言辭。

  孔攸:「臣以為太子進取不足,難以率眾。」

  范吉年聽見這話,嚇得連忙垂下頭來,裝作什麼也沒聽到。

  周鈞沉默了好一會兒,說道:「自從文牒貪腐案結束,太子被軟禁至今,已有數月。這段日子以來,朝中的舉動,朕大致都了解一些。有一派大臣在皇后的授意下,力保太子,甚至還用祖訓來說話;另一派則是在推波助瀾,要求廢掉太子,另擇儲君。」

  孔攸:「臣聽聞,有不少大臣推舉景王(解琴之子周吉)、賀王(宋若娥之子周禕)。」

  周鈞:「解琴聰慧,懂得審時度勢,這些年雖然在宮中,但也借著往日的人脈,做了不少事情,說到底還是為了儲君之位罷了。」

  孔攸:「陛下,一尺三寸嬰,十又八載功,母親愛護孩子,乃是人之常情。」

  周鈞嘆道:「說的也是。」

  孔攸沉吟片刻,問道:「依陛下看來,什麼樣的儲君,才能算的是賢君?」

  周鈞:「因勢利導,無為而治。」

  聽見這八個字,孔攸皺著眉頭,面露不解,後來想起一事,試著問道:「陛下先前以文牒貪腐案,抓出了不少朝中的不法臣子,但又說道,糾正不法乃是其次,另有一層深慮,難不成與這八字也有關係?」

  周鈞點頭道:「不錯,文牒貪腐案最重要的目的,是讓民間的百姓意識到只有團結起來,才能爭取自己的利益。作為君主,所能夠做的,就是引導百姓升起權力意識,令他們自發的反抗特權階級帶來的不公。」

  孔攸:「這能夠解釋前面的四個字——因勢利導,那麼後面的『無為而治』,又是什麼意思呢?」

  周鈞:「一旦民間的百姓,萌發了主權意識,那麼他們將要向一切上層階級發起鬥爭,打破原有的利益格局,試圖實施全民平權。在這種時候,皇家尤其是君主,要學會急流勇退,不要試圖過多干涉人民的治理,逐漸將屬於皇室的權力讓渡出去,退到幕後。」

  孔攸若有所思,周鈞說的這一切,正好和早前的平權理論相呼應。

  然而此時,突然有一人哭著說道:「陛下,不可這麼做啊!」

  周鈞和孔攸轉頭一看,發現范吉年跪在地上,頭如搗蒜,哭泣不停。

  范吉年:「老奴侍奉已有多年,說句大不敬的話,縱觀大唐歷代君主,唯有陛下一人,是真正做到了為民為公!您這樣的皇帝,是百姓之福,也是天下之福!老奴不懂,您為何要讓權與民?難不成讓那群工商雜類治理起國家,還能強過您這位聖主嗎?」


  周鈞先是與孔攸對視了一眼,接著連連苦笑,最後伸出手扶起了范吉年。

  周鈞:「你我名為主僕,但是朕從來都是把你看作家人,說起家人……倘若沒有當年的安史之亂,龐公如今怕是還活在世上,你在家中聽戲,說不定還有老友與你作伴。」

  聽見周鈞提起龐忠和,原本止住哭聲的范吉年,忍不住又小聲抽泣起來。

  周鈞:「當年的安史之亂為何會出現,說起原因,你當時在宮中,怕也是知曉一些。一來是因為關中門閥和河北門閥互斗,二來是因為閥貴兼併土地、使得貧者無依,三來卻是因為太上皇昏庸,任用奸佞,不聽勸阻。朕的願望,就是希望大唐不會再出現第二次安史之亂。所以,朕要解決掉兩個麻煩,一個是門閥,另一個就是……皇權。」

  范吉年無奈說道:「陛下乃是聖主,坐穩江山,治國百年,待年歲老矣,再交由後人去平權便是,為何卻要在此時做這件事?」

  周鈞搖頭道:「這大唐的君主之中,朕是最特殊的一人……不,應當這樣說,這千年王朝的歷代帝王之中,朕也是獨一人。倘若朕此時不推行平權,那麼後人便再也沒有機會這樣做了。」

  范吉年:「老奴不明白。」

  周鈞與孔攸對視了一眼,兩人都是苦笑。

  周鈞對范吉年問道:「你可信朕?」

  范吉年連忙跪下說道:「老奴甘願為陛下肝腦塗地。」

  周鈞:「這便是了,朕現在做的一切,你現在或許不明白,但終有一日,你會懂的。」

  孔攸向周鈞拱手道:「陛下,那儲君一事?」

  周鈞聞言,思索了一會兒,對孔攸說道:「太子雖然進取不足,但如果只是守成,或許無虞……朕打算再給他一個機會,試試他是否能夠達到朕的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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