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安陽公主
院子裡，其他人吃吃喝喝，熱火朝天。
只有江翎音他們這一桌。
中間火鍋咕嘟咕嘟煮開，卻沒人動筷子。
夜聞璟說：「既然皇后與浮花會有關，如此，我大概猜到我為什麼會中毒了。」
江翎音：「怎麼說？」
夜聞璟：「那日，我去見陛下，商討南越剿匪大計，後來陛下問我立儲之事，又問八王爺李禎和十王爺李煦，誰更適合些，當時我只當閒談，便說李煦做事更有魄力。」
江翎音道：「然後呢？」
「然後，話音才落，皇后娘娘就來了，親自端著點心到御書房，說是她宮裡小廚房做的，讓嘗嘗。」
「當時，陛下也吃了，但……」
江翎音眸子眯起來：「但陛下沒事。」
夜聞璟點點頭，「正因如此，我從未懷疑過皇后娘娘。」
江翎音放下筷子，「今晚，我去夜探一下椒房殿，她那裡應該有解藥。」
夜聞璟趕緊拉住她：「阿音，別衝動，一切都還只是猜測，不能貿然去椒房殿。」
江翎音冷靜了一下，「也是，陛下讓你去查浮花會，我要去給你找烏夜啼解毒的藥材，眼下算是兩件事變成一件，事不宜遲，明日一早我們就出發去江南。」
白狐不幹了：「那我呢，宮裡我實在是待不下去了，跟坐牢沒什麼區別！」
江翎音給白狐餵了一顆藥。
「死靈，你給我吃了什麼？」
江翎音：「神醫蘇晚吟的藥方，我制的藥，吃完後一個時辰內，你會吐血。
但沒事啊，太醫查不出來。
到時候你就讓人來找我，我去給你看診。
順便跟陛下說，要把你帶在身邊治療，不就能順利出宮了？」
白狐笑道：「還是你有辦法，一個時辰那還早，我再吃點。」
白狐端著碗站起來，去把李成蹊剛烤好的羊肉串和魷魚拿走。
李成蹊跺腳：「奶奶！那是我給師娘烤的！」
白狐冷酷道：「那就再烤！」
李成蹊要氣死了。
跑來找江翎音撒嬌：「師娘我奶奶太過分了，明明是她拿我當藉口才出宮的，現在卻欺負我！」
江翎音：「沒事啊，這樣的童年才完整。」
李成蹊沒有被安慰道，更難受了。
江翎音說：「我想吃羊排，去烤。」
李成蹊又開心了，屁顛屁顛跑了。
「好的師娘！我馬上去烤，要香辣的還是麻辣的？多加孜然嗎？」
江翎音：「麻辣，孜然適量！」
李成蹊：「得嘞！」
安鶴別院這邊歡聲笑語。
江翎音他們已經計劃好，明日一早便下江南。
可江府卻一片死寂。
江葉秋醒過來幾次。
醒了就罵江翎音賤人，遲早要親手殺了她。
然後就徹底沒了動靜。
江遠禪跑去祠堂，抱著蘇晚吟的牌位喝得酩酊大醉。
「晚吟啊，阿音她，長大了。
如今看起來，樣貌和你有八分相似，不過她不認我，要跟我斷絕關係，要離開江家……
也好，離開也好……哈哈哈哈哈……離開好啊……
你們都走了……都走了……」
一向不管事，懶洋洋的安陽長公主李嬛，突然變了個人。
周身氣質冷冽。
她帶著甘嬤嬤和丫鬟倚雲、聽蘭來到祠堂一看，江遠禪醉得人事不省。
李嬛也不管了。
「走吧。」
她帶著人又走了。
任由江遠禪爛醉在祠堂。
江葉秋房間裡，丫鬟杉月和從雪跪在地上，小聲哭泣。
江葉秋沒氣了。
李嬛站在門口，抬頭看著月亮。
身邊人都不敢吭聲。
她回想一生。
不成器的兒子離家出走。
女兒死了。
自己千辛萬苦追來的丈夫，心裡有別的女人。
關鍵還是個死人。
活人怎麼爭得過死人呢？
所以，婚後幾年，李嬛就對江遠禪失望了。
什麼狀元郎，也不過如此。
他會老，將來會死。
平時跟普通人一樣，會拉屎撒尿。
一切光環都會消失。
二十多年前，瓊林宴初見的驚艷，湮滅在一日日死水一般的生活中，蕩然無存。
李嬛是個極端的理想主義者。
也十分天真。
她覺得世界應該按照她的喜好運轉。
先帝要她和親，她就殺了自己親爹。
她要李濯繼位，李濯最後確實登基了。
她要江遠禪，一樣得到了。
只是，自從嫁給江遠禪之後，好像她的世界有些失控了。
比如，她想要江遠禪的愛，就從未得到。
她不能親手殺了江翎音，怕江遠禪徹底恨她。
所以暗示、默許自己的女兒江葉秋去動手。
李嬛輕輕閉上眼睛，眼角低下一滴淚來。
回想起當初，她和江遠禪也是在這樣一個月圓之夜，並肩而立。
她說：「遠禪，如果你不同意與我成婚，李濯的皇位不一定穩，夜將軍會不會馬革裹屍也不好說，還有你的幼女，某天不小心失足落水……」
江遠禪打斷她：「別說了，我會與公主完婚，只是如今我妻子病逝才一個月，我要為她服喪。」
李嬛：「好，給你一年時間，遠禪，我就喜歡你這多情的樣子……」
時間漩渦一樣流逝。
江遠禪後來無情了。
連他和蘇晚吟的女兒都不管了。
李嬛思緒回到現實。
她看了一眼江葉秋的房門。
聽著丫鬟們嗚咽的哭聲，淡淡說：「吩咐人入殮吧。」
甘元霜老淚縱橫。
李嬛是不怎麼帶孩子的。
江葉秋全是她一手帶大，襁褓之中，也是喝她的奶。
「是，公主……」甘元霜聲音哽咽。
李嬛走在前：「倚雲，聽蘭，讓人收拾東西，從今日起，搬回公主府。」
倚雲、聽蘭：「是，公主。」
椒房殿。
皇后宗正拂月，在貴妃椅上假寐。
嬤嬤林素在一邊就著燭火做女紅。
丫鬟明夏剪了一下燭芯子。
大太監趙光文悄悄進來。
小聲湊著宗正拂月喊：「娘娘，娘娘，醒醒，安陽公主來了。」
宗正拂月從假寐中睜眼。
「她來幹什麼？」
趙光文說：「怕是為了江葉秋那小蹄子，聽說一個時辰前，人沒了。」
宗正拂月揉揉太陽穴，趙光文趕緊湊過去接手。
一邊替宗正拂月揉著太陽穴，一邊說：「是，娘娘，剛才暗衛來報，說是沒挺過去，人已經去了。」
宗正拂月：「也好，省得纏著禎兒。」
「對了，別讓安陽久等，去請人進來吧。」
嬤嬤林素起身：「是，娘娘。」
只有江翎音他們這一桌。
中間火鍋咕嘟咕嘟煮開，卻沒人動筷子。
夜聞璟說：「既然皇后與浮花會有關，如此，我大概猜到我為什麼會中毒了。」
江翎音：「怎麼說？」
夜聞璟：「那日，我去見陛下，商討南越剿匪大計，後來陛下問我立儲之事，又問八王爺李禎和十王爺李煦，誰更適合些，當時我只當閒談，便說李煦做事更有魄力。」
江翎音道：「然後呢？」
「然後，話音才落，皇后娘娘就來了，親自端著點心到御書房，說是她宮裡小廚房做的，讓嘗嘗。」
「當時，陛下也吃了，但……」
江翎音眸子眯起來：「但陛下沒事。」
夜聞璟點點頭，「正因如此，我從未懷疑過皇后娘娘。」
江翎音放下筷子，「今晚，我去夜探一下椒房殿，她那裡應該有解藥。」
夜聞璟趕緊拉住她：「阿音，別衝動，一切都還只是猜測，不能貿然去椒房殿。」
江翎音冷靜了一下，「也是，陛下讓你去查浮花會，我要去給你找烏夜啼解毒的藥材，眼下算是兩件事變成一件，事不宜遲，明日一早我們就出發去江南。」
白狐不幹了：「那我呢，宮裡我實在是待不下去了，跟坐牢沒什麼區別！」
江翎音給白狐餵了一顆藥。
「死靈，你給我吃了什麼？」
江翎音：「神醫蘇晚吟的藥方，我制的藥，吃完後一個時辰內，你會吐血。
但沒事啊，太醫查不出來。
到時候你就讓人來找我，我去給你看診。
順便跟陛下說，要把你帶在身邊治療，不就能順利出宮了？」
白狐笑道：「還是你有辦法，一個時辰那還早，我再吃點。」
白狐端著碗站起來，去把李成蹊剛烤好的羊肉串和魷魚拿走。
李成蹊跺腳：「奶奶！那是我給師娘烤的！」
白狐冷酷道：「那就再烤！」
李成蹊要氣死了。
跑來找江翎音撒嬌：「師娘我奶奶太過分了，明明是她拿我當藉口才出宮的，現在卻欺負我！」
江翎音：「沒事啊，這樣的童年才完整。」
李成蹊沒有被安慰道，更難受了。
江翎音說：「我想吃羊排，去烤。」
李成蹊又開心了，屁顛屁顛跑了。
「好的師娘！我馬上去烤，要香辣的還是麻辣的？多加孜然嗎？」
江翎音：「麻辣，孜然適量！」
李成蹊：「得嘞！」
安鶴別院這邊歡聲笑語。
江翎音他們已經計劃好，明日一早便下江南。
可江府卻一片死寂。
江葉秋醒過來幾次。
醒了就罵江翎音賤人，遲早要親手殺了她。
然後就徹底沒了動靜。
江遠禪跑去祠堂，抱著蘇晚吟的牌位喝得酩酊大醉。
「晚吟啊，阿音她，長大了。
如今看起來，樣貌和你有八分相似，不過她不認我，要跟我斷絕關係，要離開江家……
也好，離開也好……哈哈哈哈哈……離開好啊……
你們都走了……都走了……」
一向不管事，懶洋洋的安陽長公主李嬛，突然變了個人。
周身氣質冷冽。
她帶著甘嬤嬤和丫鬟倚雲、聽蘭來到祠堂一看，江遠禪醉得人事不省。
李嬛也不管了。
「走吧。」
她帶著人又走了。
任由江遠禪爛醉在祠堂。
江葉秋房間裡，丫鬟杉月和從雪跪在地上，小聲哭泣。
江葉秋沒氣了。
李嬛站在門口，抬頭看著月亮。
身邊人都不敢吭聲。
她回想一生。
不成器的兒子離家出走。
女兒死了。
自己千辛萬苦追來的丈夫，心裡有別的女人。
關鍵還是個死人。
活人怎麼爭得過死人呢？
所以，婚後幾年，李嬛就對江遠禪失望了。
什麼狀元郎，也不過如此。
他會老，將來會死。
平時跟普通人一樣，會拉屎撒尿。
一切光環都會消失。
二十多年前，瓊林宴初見的驚艷，湮滅在一日日死水一般的生活中，蕩然無存。
李嬛是個極端的理想主義者。
也十分天真。
她覺得世界應該按照她的喜好運轉。
先帝要她和親，她就殺了自己親爹。
她要李濯繼位，李濯最後確實登基了。
她要江遠禪，一樣得到了。
只是，自從嫁給江遠禪之後，好像她的世界有些失控了。
比如，她想要江遠禪的愛，就從未得到。
她不能親手殺了江翎音，怕江遠禪徹底恨她。
所以暗示、默許自己的女兒江葉秋去動手。
李嬛輕輕閉上眼睛，眼角低下一滴淚來。
回想起當初，她和江遠禪也是在這樣一個月圓之夜，並肩而立。
她說：「遠禪，如果你不同意與我成婚，李濯的皇位不一定穩，夜將軍會不會馬革裹屍也不好說，還有你的幼女，某天不小心失足落水……」
江遠禪打斷她：「別說了，我會與公主完婚，只是如今我妻子病逝才一個月，我要為她服喪。」
李嬛：「好，給你一年時間，遠禪，我就喜歡你這多情的樣子……」
時間漩渦一樣流逝。
江遠禪後來無情了。
連他和蘇晚吟的女兒都不管了。
李嬛思緒回到現實。
她看了一眼江葉秋的房門。
聽著丫鬟們嗚咽的哭聲，淡淡說：「吩咐人入殮吧。」
甘元霜老淚縱橫。
李嬛是不怎麼帶孩子的。
江葉秋全是她一手帶大，襁褓之中，也是喝她的奶。
「是，公主……」甘元霜聲音哽咽。
李嬛走在前：「倚雲，聽蘭，讓人收拾東西，從今日起，搬回公主府。」
倚雲、聽蘭：「是，公主。」
椒房殿。
皇后宗正拂月，在貴妃椅上假寐。
嬤嬤林素在一邊就著燭火做女紅。
丫鬟明夏剪了一下燭芯子。
大太監趙光文悄悄進來。
小聲湊著宗正拂月喊：「娘娘，娘娘，醒醒，安陽公主來了。」
宗正拂月從假寐中睜眼。
「她來幹什麼？」
趙光文說：「怕是為了江葉秋那小蹄子，聽說一個時辰前，人沒了。」
宗正拂月揉揉太陽穴，趙光文趕緊湊過去接手。
一邊替宗正拂月揉著太陽穴，一邊說：「是，娘娘，剛才暗衛來報，說是沒挺過去，人已經去了。」
宗正拂月：「也好，省得纏著禎兒。」
「對了，別讓安陽久等，去請人進來吧。」
嬤嬤林素起身：「是，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