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7章 謝母vs奚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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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婚翌日,皇帝在宮內設宴為南夏使團餞行。

  越帝心情極好,南夏自知因為雲晏在北越鬧出了不少風波,主動奉上了更多的讓利,讓北越在和談中受利頗豐。

  「朕這杯酒,敬南夏諸位使者,望兩國修百年之好,從此再無戰火。」

  賓客舉杯附和,南夏眾人也露出笑顏,一杯酒下肚,越帝道:「皇后回去後不必擔心公主,公主在北越一定會過得很好。朕看今日公主和老七來的時候,相互扶持十分恩愛,想必也是很合得來的。」

  雲晏笑眯眯的坐在傅意歡身旁,一改之前的態度,給人一種平靜過頭的感覺。

  謝見微若有所思地斂下眸。

  越帝說了幾句場面話便讓眾人自便,聲樂響起後,奚皇后時不時會看向謝見微,神情猶豫。

  雲清把桌上的茶盞遞給她醒酒,奚皇后借著動作輕聲問他:「阿清,那些東西她真的沒收?」

  「……沒有,我扔在七皇子府邊的巷子裡了,估計已經被乞丐撿走了。」

  「你要氣死我吧?你可知那些東西我繡了多久?」奚皇后心裡憋屈難受,悶悶道:「罷了,算我欠她的。」

  雲清本以為她會安分,可沒過多久奚皇后便問:「你與他們熟悉,可否幫母后說說,臨走之前讓我再與她說兩句話?」

  「好歹……好歹我們也是……」

  「母后,您先看看這是在什麼場合。」雲宸探身壓住奚皇后的肩,臉上帶著笑,聲音卻咬牙切齒的。

  宮女識趣的站遠了些,奚皇后很是不滿,「你們攔著我做什麼?之前不是你說我無情嗎?」

  「她不想見您。」

  奚皇后一口氣沒喘上來,重重錘了捶胸口。

  「我出去鬆口氣。」

  雲宸迅速給了雲清一個眼神,示意他盯著奚皇后。

  奚皇后離開宴席來到一片空曠處,涼風拂過,令她浮躁的心安靜下來許多。

  這樣的場合她不能離開太久,正準備回去時,雲晏忽然出現在身後。

  雲清擰眉,「你怎麼來了。」

  「宴席結束我就要回去了,只有明早才能去驛館送行,我想和母后再多說幾句話。」雲晏低著頭悶悶道。

  「晏晏……」奚皇后把她拉到身前,撫著她的發問道:「傅意歡待你如何?」

  「他待我挺好,母后不用為我擔心。回去一路母后一定要保重身體,天涼了,您身子弱,最容易生病了。」

  雲晏道:「回去時還是走濰州蘇子山那條路吧?那條路上許多流寇,母親一定要當心。」

  「有你弟弟在,不用替母后操心。」

  「母后,晏晏想求你一件事。」

  雲晏眼裡泛紅,她從袖中取出幾塊紅帕交給奚皇后,「請母后在回去的路上,挑幾個地方幫我把紅布紮上。」

  「我怕是這輩子都回不去南夏了,我想再看看回去的路。」

  奚皇后淚如雨下,抱著雲晏左一句『心肝兒』右一句『乖兒』,哭得肝腸寸斷。

  雲清聽不下去默默走遠了些,直到計算著時辰得回去了,才折返回來催促母女兩個。

  雲晏抹了抹眼淚,擠出一個笑,「娘,我回去了。」

  「去吧。」

  奚皇后目送人離開,哭著收起了紅帕,調整好了情緒才往大殿走去。

  雲清走在她身後,看著她的背影涼涼道:「您割捨不掉雲晏,為何還要見她,平白給她添堵。您是既要又要,最後很可能什麼都得不到。」

  「我不與你爭辯,如果你是我,自然就知道我有多為難。」奚皇后冷冷道。

  宴席很快結束,南夏使團回到驛館收整,一切都已經準備就緒,只等明日啟程。

  眾人都在各自忙碌時,一個身影披上兜帽悄悄從前門離開了驛館。

  眼下正是黃昏時分,她輾轉幾條街,最後停在太子府的石階下,侍衛見她裹得嚴實警惕地看著她。

  奚皇后走上台階,把令牌遞了過去,「我想見見你們太子和太子妃。」

  侍衛接過令牌,見那背面刻的是南夏的標誌,心中一凜,進府稟告。

  奚皇后耐心等了半晌,侍衛出來後,她下意識提步準備進府,卻被一隻胳膊攔了下來。


  侍衛交還令牌,淡淡道:「太子妃不想見您,請您離開吧。」

  「她不見我?!」

  奚皇后聲音變了調,「我都親自站在這裡了,她還不肯見我!她——」

  「請您回去吧。」侍衛絲毫不講情面。

  奚皇后被推到台階下,怒火暴漲。

  她從未見過這麼不識抬舉的人!

  雲清給她送東西不要,她繡的東西不要,現在她親自上門了還閉門不見!是真的打算與她老死不相認?

  奚皇后怒不可遏,心裡也不可避免地覺得缺了一塊,要說她完全不在意這個親女兒,是不可能的,她在北越這些日子,也時常想起那張和她年輕時很相似的面孔,既然要走了,見一面也算了了這些年的孽債。

  可她——竟然如此不識好歹!

  奚皇后在台階下站了許久,侍衛都準備趕人了,一輛馬車從長街盡頭駛來。

  侍衛看了一眼,立即提醒同伴,「是將軍府的馬車。」

  幾人打起精神來,馬車漸漸靠近,奚皇后也抬起了頭。

  「臨淵無羨,你們慢著點……」

  「外婆別擔心!」

  小魚兒和淵哥兒一前一後從馬車上跳了下來,車夫緊趕慢趕地拿凳子都沒趕上。

  謝梨捲起車簾,謝夫人無奈道:「你們兩個真不聽話。」

  謝梨笑道:「娘現在就覺得頭疼,以後還有更有疼的時候,都說男孩兒七歲八歲討狗嫌,他倆就快到這個歲數了。大哥二哥那會兒也煩人得要命。」

  「胡說。」謝夫人走下馬車,兩個孩子上來一左一右地扶著她。

  謝夫人蹲下身蹭蹭兩個孩子的臉。

  「臨淵無羨可比你兩個哥哥懂事多了!我們一點也不討嫌,外婆喜歡得很呢!」

  謝梨笑著搖頭。

  溫馨的一幕令奚皇后有些晃神,她認得謝夫人,在接風宴和今日餞行宴,二人都遠遠地對視過。

  若是沒記錯,她就是謝見微現在的母親。

  謝夫人一雙眼睛都在孫兒身上,沒注意到一邊有人,還是小魚兒好奇地問:「外婆,那個人怎麼一直看著我們?」

  二人四目相對,謝夫人一眼便認出了奚皇后,一聲驚呼:「您!您是——」

  淵哥兒也認出來了,拱手沖她作了一揖。

  謝夫人把兩個孩子交給謝梨,笑著走了過去,「皇后娘娘,您怎麼會在這兒?妾身謝氏有禮了。」

  「不必多禮,我是……」奚皇后眼珠一轉,微笑道:「我是想在臨走之前,來拜訪一下太子和太子妃。」

  「是麼?那怎麼在這兒不進去呢?」

  「這……」

  侍衛對上謝夫人的視線,也不知該怎麼說,謝夫人並不傻,垂眸思考了幾息,笑著說:「可能是他們兩個太忙了。你看今日宴席結束,把孩子丟到我那兒就走了。娘娘別怪罪,等我見到他們夫妻倆,一定好好說說他們。」

  奚皇后氣得肝疼,乾脆不再拐彎抹角:「本宮今日實在想見見他們,不知夫人可否帶本宮進去?」

  「……」話說到了這裡,謝夫人實在不知該怎麼回答。

  好在毓秀突然出現,行了個禮道:「夫人,奚皇后,太子妃請幾位到前殿去。」

  奚皇后理了理領口,大步走進了太子府。

  謝梨走到謝夫人身旁,「母親,這個皇后有些來者不善。」

  「嗯,可能是幫那雲晏出頭的。」謝夫人臉色陰沉,「你照顧著臨淵無羨,我去幫你姐姐。」

  「好。」

  奚皇后被引到正殿門口,抬眸便看見謝見微坐在上座喝茶,頷首時溫柔的側顏讓她仿佛穿過時光,看見了多年前的自己。

  一種從未有過的情感從心底湧出,現在沒有旁人,她可以不用顧忌別的,可以上去抱住她,告訴她自己是她的母親!

  奚皇后喘息微重,謝見微聞聲抬頭,嘴角漸漸揚起。

  「娘——」

  謝見微放下茶盞飛快走了過來,奚皇后心口被重重撞了一下,她抬起手準備和謝見微擁抱……

  謝見微卻與她擦肩而過,撲進了謝氏懷中。


  「娘,你來了。」

  「你這孩子……怎麼突然這麼黏糊……皇后還在這兒呢。」

  謝氏嘴上這麼說,抱謝見微的手卻沒松,還溫柔地給她捋了捋髮絲。

  謝見微臉上帶著笑,卻不深入眼底,「娘,我想你了。」

  「……晏晏,是不是受委屈了?娘今晚不走了,你告訴娘是不是太子欺負你了?」

  謝氏一著急便顧不得奚皇后,四處尋找傅平野的身影。

  謝見微拉住了她,「不關他的事,我就是想您了,今晚您留下陪陪我吧。」

  「好。」

  奚皇后站在一旁,看著她們母女二人臉色陰沉如墨,謝氏牽著謝見微走上前,笑著說:

  「您請見諒,太子妃今日心情不太好,您有什麼事和我說也是一樣的。」

  奚皇后強壓著怒火看著謝見微,「你是故意的?」

  謝見微:「你若沒有別的事,還是回去吧。我已經讓人把你在這裡的事告訴雲清他們了。」

  二人之間微妙的劍拔弩張,謝氏很快就感覺到了,她下意識把謝見微護到身後。

  「皇后娘娘,若是太子妃與你有什麼過節,你與妾身說吧。如果是為了雲晏公主的事,我家晏晏沒有什麼對不起她的,都是她先針對晏晏的!」

  「晏晏……」奚皇后看向謝見微。

  謝氏道:「我們見微小字也是晏晏,不過應該沒事吧,總不能說公主的名諱連北越的人都要避諱?」

  我家,我們,奚皇后被這幾句話激的頭暈腦脹。

  這個人,這張臉,這分明是她的女兒!什麼時候輪到她來搶?

  正殿無人,外面也空蕩蕩的,奚皇后知道謝見微應該屏退了所有人。

  她合上寢殿的大門,壓低聲音說道:「謝見微,你什麼都知道,卻在我面前裝一無所知。你不肯收我的東西,還想要我一輩子愧對於你,你是不是太過分了?」

  謝氏聽得一頭霧水,謝見微看著奚皇后的眼睛,態度平靜又疏離。

  「我沒有義務收你的東西,也沒有義務一定要原諒你。我只是希望你再也不要出現,就當我們誰都不知道真相。」

  奚皇后錯愕不已,「你的心也太冷了?這些年你在謝家,他們就是這麼教你的?教你這樣對你的親生母親!!」

  「我的母親在這裡。」

  謝見微牽著謝氏的手,態度無比堅定。

  謝氏臉上寫滿了震驚,她看著謝見微,唇瓣上下磕碰卻說不出一句話。

  「娘……我之前一直瞞著你,對不起。」

  謝氏的眼神來回在二人之間划過,奚皇后年華不在,二人乍一看沒有半點相似之處,唯有細心對比,才能分辨得出。

  天啊,見微竟然是南夏的公主?!

  「母親!」謝見微扶住有些腳軟的謝氏,謝氏捂著額道:「我、我要坐下,我要先、先緩緩……」

  謝見微拖來太師椅,又給了她一盞茶,幫她揉著顳顬。

  謝氏漸漸回過神,她看著奚皇后說道:「皇后你,是何時知道的這件事?」

  「何時?她早就知道身世,故意與我在城外碰面看我的反應。虧你養了她這麼多年,怎麼養出個心思這麼深又冷血無情的東西!連她親娘都能算計,現在又能為了一些小事不認我,我親自上門她卻把我拒之門外!你看看你把我女兒養成什麼樣了!」

  謝氏喃喃,「你早就知道,可為何你今日才來找見微?」

  「……」奚皇后眼神微動,謝氏看著她,「你喬裝而來,也不像是要與她相認。你來就是為了斥責她?」

  「是她先不認我!」

  「母女之間的事,還有先後之分?你知道女兒的事,還能冷靜地想這些?」謝氏站起身,「你對那雲晏那麼好!對見微可有對她的十分之一!你還敢怨見微不認你?」

  謝氏頓了頓,「等等,既然晏晏是你女兒,那雲晏是……」

  謝見微把事情簡單和謝氏解釋了一番,謝氏不可置信地看向奚皇后,「你竟連自己的親女兒都不認得?」

  「胡說——我當然認……」

  奚皇后脫口而出,說到一半才意識到不對。

  但僅這一句足矣讓謝見微和謝氏都知道了什麼。

  謝氏渾身發抖,手裡的茶盞灑出零星的水點。

  「你……你明知女兒丟了,不找,如今還有臉來質問她,你、你怎麼還敢罵我女兒!你怎麼敢!」

  謝氏抄起茶盞就朝奚皇后砸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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