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七十一章 立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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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清安靜靜的看著長子。

  當初那名哭喊著要母親的幼兒,已經成長到可以撐起一片基業,而父子之間,也終於到了這一步麼。

  「北藩地廣人稀,以大周當下的國力,和國內發展的勢頭,定然能長治久安。」

  「西藩人口更少,至於南藩,雖然土地富庶,但是當地多土著,還用著石頭當武器。」

  細數各藩的優劣,唐清安最後才說起東藩。

  唐晏干低下頭。

  因為自己出色,所以父親讓自己離開國內,何其的不公。

  作為長子,以及靠著母親的,他的身後有無數的人為他奔走,最繁華最強大的永遠是國內。

  自己不是庶子!

  唐晏干鼓起勇氣迎著父親的視線。

  九州國與四國境內各地,最繁華的地方也不過和國內縣城無異。

  他不敢違背父皇。

  正如母親的信中所言,沒有人能違背父皇,告誡自己雖然遠在東藩,但一定要順從父皇的心意,千萬不要有不孝的心思。

  是啊。

  父皇是有史以來最偉大的開國之君。

  在他的治理下,國家輝煌,軍隊強大,百姓安寧。

  唐晏干為自己的父親而自豪,也正因為看的清楚,他才深知父親的強大。

  自己是東藩王,但是當父親一聲令下。

  自己的東藩就會分崩離析,無數的人會響應父親的詔令,無論是東藩的官員還是士兵,甚至百姓都會響應皇帝的號召。

  「父皇,兒臣在東藩做的一切,都是遵循父皇的心意,兒臣有什麼錯。」

  國內的一些勛貴和官員對自己喊打喊殺,仿佛自己做了十惡不赦的罪孽。

  還搞出了什麼十大罪狀,大有要他命的勢頭。合著國內的官員,要為了外人抱不平麼。

  看著兒子的憤怒,唐清安臉上沒有變化,還是那麼的沉穩。

  到了今天的權勢與威望,已沒有幾件事能引起他心裡的波瀾,哪怕是北藩和西藩的戰事。

  融合了金江軍,流民軍精銳,大周精兵,乃至也吸收了部分悍勇的新合軍。

  無論是軍中的中間將領,還是底層基石一般的隊長,以及經驗深厚的大將們,組成起來的大順甲字軍,在天下間是沒有對手的。

  至少。

  唐清安活著的時候,有他的信任和放權,甲字軍沒有打敗仗的道理。

  對於長子,唐清安知道他的憤憤不平來自何處。

  沒有人不想當皇帝。

  正如不想當將軍的士兵不會是好兵,因為他沒有動力去拼搏立功,同樣,不想當皇帝的藩王,也會失去奮鬥的源泉。

  「你心裡只有對錯的時候,是做不好藩王的。」唐清安緩緩地說道:「世間的事情,哪裡有什麼對錯呢。」

  爭執的人喜歡辯個對錯,偏偏誰也說服不了誰,因為他們都認為自己的是正確的。

  東藩越來越強盛,軍隊越來越壯大,各行各業發展氣勢如虹,大有追趕國內的態勢。

  金江系做的太過分了,恨不得把金州搬去東藩,很多人心裡憂慮,長久如此,會有分裂國家的危險。

  官員們認為分封四藩,是抱著穩固國家邊疆的目的,而不是為了促成未來一個分崩離析的大順。

  「盯著你的人很多,你應當知道是哪些人,所以對你的事情,很多人會想方設法的告訴我。」

  殺戮是最沒有效率,殺敵一千自傷八百的方法。

  唐清安從來不會隨意殺戮。

  很多事都不順他的心,兒子們的事,後宮裡頭的事,外面大臣們的事。

  包括民間百姓們的事。

  例如移民之事就沒有百姓們願意,是否要開殺戮呢,動用武力逼迫,恐怕老百姓不會願意。

  但是唐清安要是採用武力,以他的威望和實力,老百姓反抗不了。

  當然。

  該強硬的時候,唐清安會強硬起來。

  例如鄉紳也要納糧。

  其實明周兩朝對於鄉紳優待的政策是有限制的,但隨著國家積弊,開了一條口子就會變成大河。


  例如金陵的海禁,只開了小小的口子,卻讓金陵的海禁形成了虛設。

  「要謹記防範身邊人,你是藩王,雖然從小經歷忐忑,但畢竟是我的兒子,身邊不缺人精心照料,因此不知道人心險惡,容易輕信於人啊。」

  「兒臣謹記父皇教導。」唐晏干內心鬆了一口氣。

  「東藩要向國內繳稅,而且藩府官員的任命,需要經過朝廷的同意,不能任由藩王提拔。」

  「可是東藩目前戰事不止,哪裡有餘力向國內繳稅呢。」唐晏干連忙解釋。

  「你交得起,也應該交得起。」唐清安還是那麼溫和,語氣不快不慢。

  「對日本的謀劃與當下的戰事,由金江鎮開始,到了現在付出了十幾二十年的心血,如果朝廷什麼也得不到,那麼他們費這麼大力氣是為了什麼呢。」

  「你要記住,東藩是國內打造出來的,而不是你自己開拓,你雖然是東藩王,但也是中國的東藩王,而不是獨斷專行的土皇帝。」

  「兒臣不敢。」唐晏干連忙說道。

  日本不強。

  這是唐晏乾的印象。

  十餘年內戰的日本,潛力透支,而且分為一百多個國家,幕府從統一日本全國的勢力,不但縮到了一隅,內部的控制力也越來越下滑,同樣成了聯盟的性質。

  幕府內部的各藩大名,家老,都有自己的軍隊和地盤。

  以前如果是幕府兩兄弟之間的戰爭,現在早已變成幕府各大名,與倒幕各大名之間雙方的戰爭。

  從爭奪權利的戰爭,變為了軍閥之間爭奪地盤的戰爭,他們內部之間也有衝突。

  背靠大順,手裡握有九州國,四國,上千萬人口,十餘萬藩軍,九萬朝廷大軍。

  唐晏干已經盯上了日本本土,同時也開始征伐北海道。

  北海道和日本不同。

  一百年前,日本本土才開始順利在北海道修建了第一座城池,北海道還有不少反對日本本土的勢力。

  因為這些年日本的戰亂,北海道早就紛亂了起來。

  從北海道下手,成為強大的第三方勢力,東藩可以輕易的左右搖擺,穩定的侵蝕地盤。

  少年時的經歷,唐晏干深知蠻族能強大的原因。

  因為蠻族初期能獲得大周的物資,靠著大周的物資,蠻族才能打敗周邊的部落。

  沒有勢力能脫離物資而強盛起來,日本同樣如此。

  日本本土都失去了生產,何況更為貧瘠的北海道,光有野蠻的人口可不行。

  一漢抵百蠻。

  東藩軍隊由金州軍校參與的新式列線戰術,在日本無一合之敵,一場大戰下來,甚至己方才傷亡十餘數十人,就能把對面數千大軍擊潰。

  日本本土的水軍早已被消滅的多年,東藩軍可以藉助艦隊,任意切斷日本的補給,想要打哪裡就打哪裡,讓日本防備不了。

  太多的優勢,給了唐晏干徹底吞併日本的野心。

  但是他更想要獲得更多。

  他的野心太大了,只九州國和四國,滿足不了他的胃口,為了達成自己的欲望,他願意為之冒險。

  所以剛剛覺得自己的麻煩已經消除了些,就急不可耐的提出要求。

  日本產銀,東藩又拿下了硫磺島,有這兩樣特產,東藩能交的起稅,而且移民分田的畝數多,導致東藩的積蓄多。

  所以唐晏干不但答應,還提出應該逼迫日本開放其國內的礦場,由朝廷派駐軍隊保護礦區,鼓勵國內商人在日本本土開礦。

  長子巨大的野心,終於讓唐清安動容。

  這才幾年的時光,長子不但順勢拿下了四國,又開始涉足北海道,還未徹底占據北海道,又開始企圖吞併日本。

  十年之後,二十年之後,長子會達到何種地步呢。

  唐清安不知道對國內是好是壞。

  終於有了這麼一天,前朝官員們對金江鎮和平遼侯的憂慮,落到了唐清安頭上,他對東藩和長子感到了憂慮。

  金江鎮已經不在了,但他卻沒有消失,不知不覺間,變成了自己的麻煩。

  唐清安感嘆道。

  一柄鋒利的利劍,不但能傷人,也容易傷到自己啊。


  半個月後。

  朝廷開始控制東藩的官員,並且從東藩獲得稅賦。同時,因為東藩放開了礦產,國內無數的商人開始投資東藩。

  ……

  坤寧宮。

  十三歲的唐晏楸從學堂回來,手舞足蹈興高采烈,告訴母后自己今天在學堂跟著同學們玩了什麼。

  賈探春安靜的聽著兒子的炫耀,沒有阻止他,等他一口氣說完,才溫柔的說道:「你在學校里,切記友善同學,尊重先生,遇人有禮。」

  「我知道了。」唐晏楸一臉的開心。

  一年之內。

  周士昌的母親七十大壽,賈探春讓唐晏楸親自去祝壽,驚動了在場的人們,周世昌小跑到貴人面前,又激動又擔憂。

  烏進孝去世,烏家出殯的當天,整條道路上都是各家設立的祭棚。賈探春命唐晏楸每日都要去祭奠,一連七日。

  張友士去世,賈探春讓唐晏楸當日去祭奠。

  汪海龍在福建任上病逝,賈探春讓唐晏楸去慰問京城的汪家,並以唐晏楸的名義,派人去福建協助運回王海龍的棺材到遼東老家,

  姚國普大壽,賈探春讓唐晏楸以弟子的身份,捧上他親筆抄錄的古本,去姚府為先生祝壽。

  ……

  金江系不只是馮勝之,李成賢,顧應時這等元老,還有大量的骨幹力量,容易被人們忽視。

  彭大海從日本回來病重。

  唐晏楸以父皇的名義去探視彭大海,親手奉上藥湯。半個月後,彭大海病逝,唐晏楸當場痛哭,傷心不已,幾欲昏厥,令在場的人驚嘆小貴人之真心。

  東海艦隊司令嚴中正回京。

  唐晏楸拜嚴中正為師。

  晴雯三十七歲生日,賈探春親自為她組織宴會,請京城各家眷來皇城遊玩。

  並且命唐晏楸以晚輩禮儀親自服侍,幾日隨行不止。

  南王唐晏楝得知後,非常的高興,他在南藩一切都好,就是放不下母親,知道有皇后的看顧,連忙命藩臣送貴禮入京感謝。

  十三歲的北王唐晏椴還在宮內生活,一切起居學習都由賈探春親自包辦,盡心盡力與自己的兒子別無兩樣,兩兄弟關係非常深厚,令蒙古貴妃感激的熱淚盈眶。

  四川石柱宣撫使馬方去世,承襲父職的馬報周入京覲見皇帝,在兵部領取冊封。

  不只是他,還有其他的土司們,賈探春讓唐晏楸出面訓話眾人,應當遵守朝廷法度,心向道學,多鼓勵子弟學習學問。

  無論是金江系官員,還是國內官員,賈探春潤物細無聲的讓兒子唐晏楸,做出各種不同的對待。

  而唐晏楸非常聽話,對母親的安排執行的一絲不苟。

  每一位初見這位極其和善的小貴人,言行舉止都嚴格遵守教條,誰的內心都會為止動容。

  小貴人有乃父之風。

  別看國家如今穩定,那是因為百姓們求安心切。

  新朝剛立。

  老一代新一代的文武百姓,都希望有個寬和的環境,人們都不願意折騰,而當今的皇上又太能折騰了。

  人心所向,人們都認為應該立太子了。

  四十六歲的唐清安不服老,非要在校場騎快馬,結果不小心摔下了馬,導致傷了骨頭。

  終於。

  他決定定下太子。

  「歷來有成就的君主,都懂得百姓的疾若,所以在位期間能勤儉持政,成為好的守成之君。」

  躺在病榻上,唐清安仍然有些不服氣,不過又不得不面對現實。

  顰兒剛才來嘲笑了自己一番,氣得他恨不得當場下床要給顰兒一個好看。

  可惜,他真的感受到體力的流失,所以招來了兒子在床前耳提面命。

  唐晏楸眼睛通紅,淚水止不住的往下掉。

  「父皇,咱們以後別騎馬了好不好。」

  弱弱的聲音,一下子打斷了唐清安滿肚子的教導,怔怔的看向這名一向安靜的兒子。

  唐清安多年來,再一次感受到了久違的父子之情,這種感情,又讓他想到了長子唐晏干。

  金州的時候。

  他年輕,兒子尚幼。他是那麼的歡喜兒子,騎在他的脖子的幼兒,緊緊抱住父親的腦袋嚇得面色蒼白又忍不住的尖笑。

  時光匆匆,再也回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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