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四十九章 金州十狼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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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保國公唐清安的奠文一出。

  除了祭奠那自殺衛國的官員的內容,還明確指出,金江軍是遵循皇命,弔民伐罪,安定地方,各地不應該抵抗。

  在山東。

  隨著奠文,還有七十多名官員坐船抵達登萊,奔赴各地。

  以及終於調轉完畢,讓他們還帶著大量的糧食,合計十餘萬石玉米,番薯,稻米,鹹魚乾等。

  官員們召集當地的大戶,嚴令大戶不得屯糧,糧商不得抬價,雙管齊下,加上從金州運來的糧食,短短半個月的時間,就把山東日益飛漲的糧價壓了下來。

  人心是什麼。

  看不見摸不著,但人心是存在的。

  老百姓心裡有桿秤。

  金江鎮的做法,先是保障了百姓們的生活,又派了大量的實幹官員組織了地方。

  所需要的條件,皆做了充分的準備。

  山東全境。

  波瀾不驚之間,納入了金江鎮的統治。

  而唐清安的奠文,不但沒有激起其餘官員們的抵抗,反而讓各地朝廷的官員,放棄了準備。

  「天要變了。」

  「天命所歸,非人力難抗,我等愧對皇上啊。」

  「唐清安積蓄二十載,厚積薄發,這份定力,實非常人也。」

  山東六府十五州八十九縣。

  金江鎮官員二把手,右支使顧道初,抵達濟南府,開始重新組建官府。

  「原來的官員,保持舊職,三個月後大考,根據治理功績而論去留高低。」

  金江鎮蠶食山東,最後直接昭示野心,自行考核官員。

  而大勢已去。

  就算有人心裡不滿,也做不出反抗。

  比起流民軍在河南的形勢,金江鎮的底蘊,實在是太豐厚,明眼人都知道。

  這天下,終將落入保國公。

  不日。

  孔家族長親自渡船去金州,拜見保國公,以保住門楣。

  ……

  從城武進入山東。

  只三百餘里的路程,就能抵達開封府。

  而開封與山東有黃河相隔。

  所以流民軍的勢力,並沒有躍過黃河,進入山東境內,控制力反而只在停留在黃河西邊的蘭陽,儀封等城。

  借黃河的地利,幾城拱衛開封。

  說明了龍在前心裡有對金江軍的顧忌,可是連黃河對岸,同樣屬於河南境內的邊地小縣都沒有控制。

  只能表明金江鎮的準備的太充分。

  大大的發揚了其疾如風,其徐如林,侵略如火,不動如山之兵法精髓。

  在流民軍穩固河南的時候,金江軍只派出小部隊,站穩海邊蓬萊城而已。

  既掩飾了金江軍的動向,也為金江軍主力鋪平道路。

  兵馬未動糧草先行。

  靠著在蓬萊堆積的大量糧草,金江軍大軍剛渡海,就能迅速出擊。

  當朱秀抵達山東境內的小宋集,搜集船隻準備渡黃河的時候,開封守將才從儀封得知緊急軍情。

  流民軍自己沒有合格的官吏人才,所以只能依靠當地原來的官府力量。

  他們雖然接受了流民軍的統治,但內心其實並不堅定。

  遇到打著朝廷旗幟的金江軍,沒有官員敢反抗,也無心反抗。

  唯獨幾個重要的城池。

  例如儀封和蘭陽等城,因為屬於軍事要地,所以流民軍派出了自己的軍隊駐守。

  否則金江軍不費吹灰之力就能抵達開封。

  說來說去。

  而開封城離山東太近,給了金江軍突襲的機會。

  加上種種的因素。

  單論金江軍和流民軍現在的形勢,其實流民軍不該把大本營設立在開封。

  屬於把己方心臟暴露在金江軍的刀口下。

  有心算無心。

  開封是古都,名氣大,又是河南首府,在這方面,龍在前考慮不周。


  其實合該他陷入此局。

  金江鎮人才踴躍,三個臭皮匠頂個諸葛亮,何況無數人才合謀下的戰略,哪裡是剛剛站穩腳跟的龍在前能應對的。

  處處都不如金江鎮的準備完善,則處處落於下風。

  「告訴老黑杆,他敢放金江軍渡過黃河,就別怪俺不講兄弟義氣,斬了他的頭。」

  余有朋紅著眼怒罵道。

  金江軍名聲大,但在國內從來沒有出現過。

  流民軍力量不足。

  不可能一邊應對金江軍,一邊又擴張地盤,而金江軍的麻痹動作,讓他們選擇了擴張地盤。

  深知形勢危急的余有朋,知道除非靠著黃河之利,阻止金江軍渡河,否則他沒有時間等到救援。

  「金江軍勢大,聽說不下十萬兵馬,只靠老黑杆手裡千餘人馬,恐怕擋不住。」

  「擋不住也得擋,讓他告訴老兄弟們,死也要為新王帶領大軍返回贏得時間。」

  取外號是流民軍將領的傳統。

  造反的時候,誰都不敢暴露真名,害怕牽連家鄉的親族。

  有外號,說明是積年的老賊。

  而又能放心委以重任,更是新王軍中的老部隊。

  「擋多久?要不要派點援兵?」

  「擋到最後一人。」

  余有朋沒有同意派援兵。

  開封城更重要,而他手裡才萬餘人馬,還是留下來的老弱病殘為主。

  起義軍們奮戰了近二十年。

  好多當初正值壯年的青壯,現如今垂垂老矣,再也跑不動了。

  還有因戰事傷殘的兄弟們。

  一則老黑杆手裡人馬太少,二則金江軍名頭太大。

  ……

  趙赫把輕型帶輪火炮,運上大船,合計七艘,混在其餘兩百三十餘艘大小船隻中,兩營六千兵進攻黃河對岸的城池。

  儀豐上游是蘭陽,下游是考城,都有城池把守。

  繞路也同樣需要強攻。

  蘭陽城池離黃河較遠,火炮發不了威,考城離開封遠,得不償失,因此不如直接攻打儀豐。

  「嗖嗖嗖。」

  「砰砰砰。」

  ……

  雙方都是精兵,戰場上你來我往,誰也不怕對方,但是流民軍藉助城池之利,占了上風。

  尋找的其餘兩處地勢平坦,可以渡河的地方,流民軍也修了工事,嚴陣以待。

  趙赫攻打的是南邊的一處灘岸。

  這裡是一處緩坡,士兵下船後,可以直接跑上去,當然,先要解決對面的守兵。

  「轟隆隆。」

  船隻隨著大炮的後坐力,劇烈的晃動。

  炮兵們艱苦的忍著顛簸,十分辛苦才重新裝填入炮彈,而船隻仍然處於晃動中。

  吃水淺,船隻輕。

  別說像海船那樣裝載十幾門,甚至二三十門火炮,就連兩門火炮都難。

  現在金江軍的火炮,不是前明的大號火銃,兩者的後坐力有天壤之別。

  不能像明初那樣,一艘河船能裝好幾門火器。

  炮彈只有一發落入了流民軍的陣地,其餘的都打到了空地上。

  「轟隆隆。」

  第二輪齊射。

  第三輪齊射。

  ……

  兩百餘名守兵的流民軍,工事不但被摧毀,傷亡也不輕。

  「狗兵的炮火太犀利,只怕兄弟們擋不住。」

  老黑杆驚怒。

  而且論使用火炮的嫻熟,誰又比得過金江軍。

  金江軍還是金州軍的時候,就開始大量裝備鳥銃弗朗機。

  「再打下去兄弟們要死完了,點子扎手,扯呼吧。」

  兄弟們勸道。

  老黑杆搖了搖頭。

  他不是不想跑,而是不能跑。


  今時不同往日。

  流民軍好不容易在河南站住腳跟,有了今日的威望,他能跑,但後果太嚴重了。

  流竄作戰,老黑杆已經不想要在跑了。

  正如開封城上萬民老弱,他們跑不動。

  被官兵追,跑了二十年的老黑杆,同樣不想跑。

  啥時候是個頭啊。

  老黑杆老了。

  而且為了新王,他不能跑。

  後方。

  李伯升放下單筒望遠鏡,發出了感嘆。

  鏡片。

  金州的工匠已經能打磨出來。

  很快就有了凹凸鏡。

  單筒望遠鏡也就隨之而出,成為了軍中的裝備,深受水師們的喜愛。

  比起陸地上。

  在一望無際的大海上,望遠鏡的作用更大。

  「根據情報,對面的是流民軍的老賊,這番的表現,才是理所應當。」

  在參將李伯升的身邊,營總李成才,趙赫等人等待參將的命令。

  「如果龍在前麾下都是這等敢死戰之兵,恐怕以後會很麻煩。」

  李伯升內心憂慮。

  李成才,趙赫都是金江軍的老將領。

  二十餘歲就跟隨將軍打仗,至今都已人過中年。

  而金江軍老中青代代接力。

  留下來的老一代將領,不但能跑,還系統的學習了軍事知識,補足了理論,增加了格局。

  例如中青代的將領,以五虎將為代表。

  已經當上了營總,帶領一營人馬作戰。

  再過幾年十餘年,這些人就會是游擊,分守,參將,可以獨領一方大軍作戰。

  還有更年輕的一代,搞出了所謂的十狼將。

  十狼將都是軍學堂的畢業生。

  打仗極其兇殘。

  不但不把自己的性命當回事,反而以犧牲為榮。

  有時候。

  李成才與趙赫兩人閒時喝酒的時候,都會覺得納悶。

  讀書越多,不應該更是文質彬彬麼。

  軍學堂怎麼儘是培養出虎狼之人。

  勞什子十狼將的打法,令李成才與趙赫都覺得不可思議,自覺受不了。

  刺刀成列,抵近敵人二十步再開火,哪怕前進的途中,迎著敵人的炮火也毫不動搖。

  前頭列兵死了,後頭列兵補上。

  軍官死了,老兵補上。

  全軍唯有高呼,前進前進,再前進!

  這種殘酷的打法。

  聞著悚然。

  長江後浪推前浪,一代新人換舊人。

  李成才和趙赫兩人,常常感懷,他們不覺得自己能競爭過新一代的年輕人。

  他們更加不怕死,也不怕苦,以上戰場為榮。

  軍紀為命。

  對自己嚴苛到變態。

  榮譽刻到了骨髓。

  非心中有信念,是做不到的。

  他們的信念。

  出自漢朝先民的口號,被軍學校翻了出來,並且刻到石碑上,豎立在廣場上。

  所有經過軍學校的人,都能看到巨大的石碑,上面雕刻的大字。

  軍校。

  已經是金江鎮超凡的勢力。

  而將軍又極為尊重先生。

  在將軍的敬重下,有軍學校的先生,竟然敢跑到將軍面前,堅持保下軍學生。

  連將軍都無奈退讓。

  就是前年年底,在蓬萊鬧出事的兩百軍校出身的士兵。

  ……

  「朱秀已經圍困開封。」

  捷報一封又一封。

  金州已然習慣。

  沒有人認為金江軍會失敗。


  無他。

  二十年之功。

  就是金州的自信。

  「山東還有沒有隱患?」

  唐清安關心道。

  黃河口只有上千流民軍駐守,而朱秀帶領十萬大軍,這種小事牽扯不到唐清安的注意力。

  朝廷原本用來防備金州的三大營,不費一兵一卒就歸順了金州,還有山東境內各地的駐防兵,讓金州白得數萬兵。

  以及歸順的北鎮軍,遼西軍。

  金江軍準備了十萬兵,入關後,反而輕易增加到了十六萬兵。

  相比軍事,唐清安更在乎地方上的治理。

  原本準備的二十五萬石賑災的糧食,卻因為兵力的急速擴張,軍司力排眾議,從顧道初手裡截留了十萬石。

  理由是以備不時之需。

  軍中補給雖夠,卻需要留下多餘的糧食,以應對意料之外的突發情況。

  林如海又要治理內政,又要兼顧山東。

  頭髮已儘是花白。

  「金江軍兵不血刃而入主中原,必定青史留名,受萬世敬仰!」

  唐清安笑了笑,卻沒說話。

  後世人民軍隊和平解放的地方多了去。

  岳武穆北伐。

  北方各地漢人不是同樣沒有抵抗。

  只不過岳武穆最終失敗了。

  見將軍不以為然,林如海才轉移了話題。

  「對無地無積蓄的百姓,可以當民夫,為大軍後勤服役,也可以組織去奴兒干,配發免費的糧種,農具以便屯田,免稅賦十年。」

  「所以不到兩個月,山東不但恢復了平靜,又招募了五六萬的民夫,以及組織了七八萬的無糧之民。」

  移民奴兒干,是唐清安親自參與制定的計劃。

  金江鎮每年有上十萬的流民湧入,大量的青壯,在未徹底安置前,由官府組織修路修水利等工程。

  遍布各地密集的溝渠不提,直道也修到了奴兒干。

  一條從鐵嶺往東北方向,過四平,通榆,抵達朵顏衛,還有更遠的福余衛還在修建中。

  一條從撫順往東,途徑建州衛,輝發城,吉河衛,兀也吾衛,也就是後世的吉林。

  兩條直道在刺魯衛相聚,也是兩條直道的終點。

  刺魯衛就是後世的哈爾濱市。

  奴兒干太大了。

  越往東和北的方向,天氣越是苦寒,往東到庫頁島,一年下雪八個月,只有兩三個月見不到雪。

  現在小冰河時期,更是常年結冰。

  往北也是如此。

  常年冰霜作伴,人畜罕至。

  所以目前的規劃,移民到奴兒乾的人口,主要還是在這兩個區域,也就是後世的吉林與黑龍江。

  至於更多的地方,目前只能以軍屯的形勢,兩百人為一屯,緩慢的移動。

  極北苦寒之地的軍屯,都要由金州供應,還做不到自給自足,至少要三年的時間。

  而國內牽扯了金州所有的積蓄,導致中斷了此計劃,等國內平定時,才會重新恢復。

  「周先生可有何補漏之想?」

  唐清安看向周士昌。

  金江鎮第一實幹官員,溝渠水利田畝糧種諸事皆出自他的規劃,由林如海當年從國內請來的大賢。

  也是賈環的岳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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