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章 金江軍造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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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省軍務總督周豫昌,忙著在湖廣招降各賊首,幾支剿匪的軍隊,也在周邊各地消滅負隅頑抗的流民軍。

  龍在前潛入秦嶺,已有兩年,漫長的時光里,活動於湖北,四川,陝西三省的交界處,經歷了艱苦卓絕的戰鬥。

  趁著外面的義軍最低潮,官兵鬆懈之機,主力也盡在湖廣,龍在前帶領兩千餘的老兄弟,悄然闖入河南。

  河南的災情嚴重,民不果腹,不堪受死,期盼生機。

  新王的名號,通過多年如一日的毫不動搖的奮戰,名聲傳遍數省上下,連金陵等地,市井之間都有所耳聞。

  於是人們翹首以盼,等待新王的到來,每當龍在前到一地,就有無數的流民主動加入他的隊伍,手裡的人馬,滾雪球似的擴充到了五六萬。

  更令龍在前興奮的事情,乃不可計數的老賊,不願意接受招安,選擇投靠他。

  兵強馬壯,連破魯山、郟縣、伊陽三縣,再攻克宜陽。

  所經之處不殺平民,唯殺官。

  借著乘勝追擊進攻永寧,破城後,義軍把抓獲的宗室勛貴,和地主豪紳一百多人,帶到縣西關「過堂」。

  過堂時,人山人海,審訊後當場處決,每殺一人,人海則爆發震天的歡呼聲。

  至此。

  龍在前的隊伍,不算跟隨的流民後營,正兵兵力已達到十萬人,更可懼的是,其中近一半的老兵。

  依託老兄弟為骨幹,配以他的威望,以及複雜的形勢,對軍隊的控制力不但沒有下滑,反而高漲。

  原本無數支各行其事的流民軍,皆變為了大新軍。

  如今活下來的老流民軍,誰不是百戰之兵,身體的底子更是不差,有了統一的號令,加上龍在前的才能,發揮出了十成的威力。

  固原總兵劉明先大敗。

  臨洮總兵曹大旺戰死。

  延綏總兵王洪戰死。

  寧夏總兵李堅大敗。

  「你們手裡沾染了很多我們兄弟的性命,但是我不怪你們,各為其主,戰場上的事,怨不得你們。」

  近萬名官兵淪為了俘虜。

  很多流民軍要報仇,要殺光他們,被龍在前所阻止,也只有他的威望才能如此。

  龍在前站在官兵們面前,看到人們臉上的忐忑和恐懼之心,放緩了語氣。

  「說起來,咱們都是老熟人,你們中很多人認得我,我也認得你們中不少人。」

  話鋒突然一轉,龍在前開起了玩笑。

  眾官兵雖然不敢答話,但氣氛明顯輕鬆了些。

  「都是大老爺們,不學娘們那般扭扭捏捏,我也不藏著掖著,直言告訴爾等,爾等歸順我,為我打仗,打下京都,共坐天下,豈不美哉。」

  這話放在以前說,人們只會笑話他狂妄,現在卻沒人笑得出來。

  威逼利誘,不論真心與否,龍在前成功招降了上萬名周軍。

  每到一地,龍在前必殺官,開糧賑民,遠近流民荷鋤而往,應之者如流水,日夜不絕,一呼百萬,而其勢燎原不可撲。

  又連克偃師、靈寶、新安、寶豐,準備拿下洛陽。

  到了這個地步,龍在前兵馬十餘萬,連破官兵,威望如日中升,已有問鼎之資。

  不少的地主鄉紳,或為了保全自身,或為了從龍之功,開始主動投靠大新軍。

  多番手段,加上龍在前是義軍中,軍紀最為嚴明的流民軍之一,因此各地的百姓們,主動迎接大新軍。

  又一個月。

  大新軍攻破洛陽,名聲大噪,然後進軍開封,開封破,京師危,朝堂慌亂無比。

  被招降的田永命,受龍在前的刺激,不願意落其後,再次反叛領軍攻入四川。

  程之信領副將陳治、鶴神遠、趙鍺鏗等,加上收攏各部的潰兵,兵力高漲到了兩萬餘。

  夾在四川與河南之間,兩頭都不敢打,官府被破壞,地方失去了秩序,一切都需要靠他自己想辦法。

  不知不覺間,有無糧的流民投靠他,他也不願意推給流民軍,增加流民軍的實力,於是收納了流民。

  此事放在地方官府被消滅前,他絕不敢行此舉,必定會被彈劾降罪。


  有一種說不出的意味,程之信突然覺得身上沒了束縛,以往的規矩全部消失,沒有人再能管他。

  以前高高在上的地方大戶們,變得低聲下氣,主動求著他保護。

  「這種感覺還不錯。」

  程之信夜間翻來覆去,被窩裡的美人也吸引不了他,胡思亂想中,被自己新的想法嚇了一跳。

  數省內唯一成建制的軍隊,只有程之信,另外一支的石柱宣撫使馬方,面對田永命的進攻,步步敗退。

  周廷在幾省的官府破壞殆盡,秩序已失。

  遼西軍,三大營,抽調三萬精兵。

  忠順王思來想去,無可奈何,顧不上失去三萬精兵後,自己親手建立的防線還有多少的戰力,只能救眼前的危險。

  整兵完畢,忠順王下達了全軍出擊,急行軍開封,解開封之圍。

  面對著三大營陸續撤離,馬定國蠢蠢欲動,高呼趁機奪下登萊,不可錯過天時。

  「這是我的作戰計劃。」

  馬定國一臉鄭重的雙手捧給楊春。

  楊春接過來,仔細的翻閱。

  「只要一萬兵,攻打這些據點,先掃除周邊,一個個拔出三大營,雖然三大營兵多,但是我們逐個擊破,以多攻少,並大張旗鼓的聚旗,動搖三大營軍心。」

  馬定國自信的說道。

  「我們要給三大營一個錯覺,金江軍要大舉進攻,讓他們恐慌不敢出營。」

  楊春認可馬定國的計劃,但是搖了搖頭。

  他在軍學校多年,關係深厚,以他的了解,如果上面有趁機的目的,不會沒有提前布局。

  而至今沒有收到消息,可見上面沒有計劃攻打登萊。

  但是面對他最喜歡的學生,又是最激進的學生,楊春不想打消他的熱情。

  聽到老師的話,馬定國一臉的失望。

  以金江鎮在山東境內流民中的威望,只要振臂一呼,必定萬民響應,三大營必敗。

  「大局為重,但是。」

  馬定國不服氣的看向老師。

  他認為軍司很多計劃都是錯的,重外不重內。

  年輕的他,受其父的影響,熱愛這片土地,愛護百姓,正是心中有理念,才能在軍校中出頭。

  但同樣因為其父的結局,讓他對朝廷失望,覺得朝廷失德,是造成百姓苦難的元兇。

  早日推翻朝廷,以將軍的才能,讓將軍做皇帝,必定是對百姓最好的明君。

  楊春抬手打斷了馬定國的話。

  「沒有但是。」

  金江鎮開拓之風,加上軍學校,年輕人們顯得急躁了些,在楊春看來並不是壞事。

  年輕人都不激進,那還叫什麼年輕人,比起麻木,楊春更喜歡激進的年輕人。

  至於那種超過年輕的成熟穩重,才是可遇不可求的。

  遍觀軍校子弟,楊春認識的學生里,只有葛世峰才具備這種性格。

  「你要明白一個道理,你現在不是學生了,是軍人,要以軍紀為重,不能像在學校那樣。」

  楊春教導道。

  軍學校雖然名字中帶個軍字,歸根結底還是學校,學生們口中念著以軍紀為重,實際上並沒有真正理解。

  在學校犯錯,學校會給學生改過的機會,在軍隊犯錯,只有軍法從事。

  這些年輕子弟,與人們最大的差距,是他們自我個性太強。

  「軍司的對錯,不是你能評價的。」

  「軍司有錯,為何不能指責。」

  馬定國不服氣的說道。

  「因為你的職位低,只是一名哨官,只有執行命令的資格。」

  楊春絲毫不客氣,深深刺痛了年輕人的自尊。

  心裡升起一股惱羞成怒之火,馬定國很快壓抑住,他知道教官楊春是為了他好。

  「喏。」

  馬定國行了個軍禮,不痛快的離開。

  物以類聚人以群分。

  符合人性,適合社會的競爭。


  相對於李如靖他們的這種圈子,馬定國所在的圈子很小,相比也不受重視。

  但李如靖他們的大圈子不是常例,相反馬定國他們的小圈子,才是軍校真正的大眾。

  是金江鎮真正的基石。

  他的計劃,不是他一個人想出來的,而是袍澤們集思廣益,一起商討出來。

  所以人們都圍上他,臉上盡顯期盼之色。

  「對不起,我沒有做好。」

  馬定國失落的說道。

  後生們聞言,不滿之心漸長,但沒有人指責馬定國。

  「我們都是同袍,你沒有做好,就是我們大家都沒有做好,不是你一個人的責任。」

  但是失望之色,眾人無法壓抑。

  有人哭了起來。

  他們從學十餘載,誰不希望盡顯本事。

  他們比不上李如靖,比不上葛世峰,比不上前幾期的學長們,這是機遇的問題。

  「豈曰無衣?與子同袍。王於興師,修我戈矛。與子同仇!」

  有人哭唱了起來。

  「豈曰無衣?與子同澤。王於興師,修我矛戟。與子偕作!」

  人們皆唱。

  「豈曰無衣?與子同裳。王於興師,修我甲兵。與子偕行!」

  不要擔心沒有合適的戰袍,我們與你穿一樣的戰衣,這樣一來,你的戰衣就是我們的戰袍。

  軍校官兵一致的理念深入人心。

  秦歌更是後生們最喜歡唱的軍歌。

  「軍司只重視他們,忽略我們,不願意聽我們的訴求,連正視一眼都如此吝嗇。」

  有人只指軍司。

  這批後生深入國內,在官兵的視線中,收攏組織流民,不可謂沒有危險。

  官兵隨時都會翻臉,他們賭出了生命。

  而明明眼前多次的機會,竭力向軍司匯報,等來一直都是拒絕。

  人們對軍司不滿。

  在他們的眼裡,只要軍司支持,哪怕只給他們數千兵,他們就能全奪登萊,為將軍鋪平入京的道路。

  「都言朝廷官員懈怠成風,我們內部又何嘗不是如此。」

  「你們怕不怕死?」

  馬定國突然問道。

  這種話是廢話,在場的人,沒有一個覺得自己怕死,他們怕的是泯然於眾,不能舒展志向。

  登萊有兩百名軍校生。

  但是流民區十餘萬人,很多人受到他們的影響。

  「軍司昏庸,我們不能錯過這個機會,我們自己干,兩百人也能翻天。」

  「好。」

  「彩。」

  有人茅塞頓開,舉雙手支持。

  說干就干,以他們這群人為核心,開始暗中聯絡其餘的同袍,竟然沒有一人告狀。

  ~~~~~~

  今年的形勢變化太快,唐清安下令,第一鎮第二鎮收縮力量,保存勢力,儘量不要節外生枝,為本鎮做準備。

  第四鎮。

  由節制使彭大海,鎮使陶鏴,稽查使方士珍,經歷柳湘蓮四人全權負責日本之事。

  無論是北上日本本土,還是西征九州國,由第四鎮根據形勢做出應對。

  「將軍。」

  新任通政司薛蝌,慌張的跑了進來。

  唐清安內心一跳。

  「登萊造反了。」

  「什麼?」

  唐清安愣住了。

  登萊不受重視,連健全的編制都沒有,只是金州軍學堂的試煉場,由教官楊春帶領畢業生在當地。

  「楊春帶著畢業生們造反,打著金江軍的旗幟,收攏流民起義,攻打了三大營。」

  「什嘛?」

  唐清安反應不過來。

  楊春的性子,可做不出這種事,唐清安無法消化這個急報,只覺得天方夜譚。

  「楊春有什麼話傳回來?」

  薛蝌連忙搖頭。

  「是商人們送來的消息,具體情況還不清楚。」

  「去探。」

  唐清安嚴厲道。

  金江軍立軍以來,除了當年游擊區的時候,是多年來第一起違背軍司命令的突發事件。

  整個金州都大震,軍司謝有成臉色難看至極。

  作為軍司一把手,登萊之事對他並不是好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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