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2章 遇舊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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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祁副院長因為是協一的副院長,又是血液科的領頭人,醫院特意給分了一個獨立的小院兒。

  祁家人都住在小院裡,現在祁副院長要被下放,家人怕受連累早登報聲明脫離關係,搬了出去。

  可為什麼還有爭吵聲呢?

  「媽,我們當然知道你是無辜被人攀咬的,但是現在的局面是你那好學生為了坐實這事不惜跳河!

  他還到處跟人說,您要真是清白的,您大可以去跳河自證清白!」

  祁瑛的聲音有些疲憊,「依你的意思,我應該也去跳河?」

  「媽,您仔細想想,這事兒本就是他一人之言,他為了讓別人信他跳了河。

  您若是也跳河,兒子到時候請人在旁守著,及時將您救起來,您就能證明自己的清白,這樣就能免了去農場吃苦。」

  咚——

  「滾!你可真是我的好兒子啊!他金平明跳下河造成了肋骨壓縮性骨折,我五十多歲了跳下去還能活?」

  「媽,你糊塗啊!若是您也骨折在醫院裡住個把月,我們再為你造造勢,說不定就不用下放了!那農場真不是人呆的。」

  「你怎麼不說我跳下去就一命嗚呼,也可以不用下農場了。等我死了後,你們可以踩著我的屍體造勢,補貼都進了你們的口袋……可是憑什麼呢?你們都跟我脫離了關係了,憑什麼我死了都讓你們吸血?」

  祁瑛兒子狼狽地罵了出來,見到有人在門口,羞愧地低下了頭,腳步踉蹌地跑了。

  現在才知道羞愧,是不是有點晚了?

  阮棠敲門。

  祁瑛還以為是自己兒子去而復返,「你們一家都是螞蝗嗎?呵,就是螞蝗也不吸死人的血,要點臉?」

  喲嚯,這祁瑛同志罵人不帶髒話,還帶上了本專業的知識。

  真是,專業知識儲備得及其豐富啊。

  「祁同志,冒昧來打擾了。」

  祁瑛眯著眼睛看著阮棠,「知道冒昧,就不要來打擾我。」

  阮棠被噎了好大一口,果然如傳聞中的不大會說話啊。這一張嘴就得罪人,也難怪會被人搞。

  祁瑛不理會阮棠,轉了個身,拿著掃帚繼續掃地。

  祁瑛掃完了一塊地,轉身竟然看到阮棠老神在在地坐在她的椅子上。

  她一轉頭,阮棠還朝著她咧嘴笑。

  祁瑛愣住了,這小姑娘年紀輕輕,臉皮相當厚,趕都趕不走。

  「祁同志,打掃乾淨院子是為了還給協一呀。」

  祁瑛瓮聲瓮氣地道:「沒,閒著沒事找點事做做。你擋著我掃地了,快走。」

  阮棠搬著椅子,挪到了祁瑛掃過的地方。

  如此來了幾回,祁瑛也不管她,自管自地掃地。

  直到外頭說來說話聲,祁瑛一把拉起阮棠,將人往屋裡塞。「要是不想被我連累而死,一會兒別出聲。」

  祁瑛拿著掃帚再出來,就看到了協一的院領導。

  院領導知道祁瑛現在艱難,馬上就要下放了,醫院裡湊了一點錢和票券,給她送來。

  祁瑛也沒有客氣,全都收了。

  院領導見祁瑛還能收錢,看來已經接受了下放的事。

  「明天,街道辦的人會帶你去火車站集合,這回去西北農場的人有七八個,你們可以結個伴。那邊天冷,你帶厚點的棉被。」

  祁瑛涼涼地掀起眼皮,「知道了。」

  院領導沒想到祁瑛這麼配合,長嘆一口氣,「唉,你要是早那麼好說話,這事可能也不會發生。」

  幾人見祁瑛不冷不熱的,坐了一會兒就散了。

  等人走了,阮棠才從屋裡出來,看著桌上一疊的錢和票券,「給了這麼多,足夠你改名換姓換新家了。」

  祁瑛猛得抬頭,「你這是什麼意思?」

  阮棠笑眯眯地伸出手,「祁同志,容我自我介紹一下,我是杭省省一醫院的阮棠,我代表我們醫院誠摯地邀請您加入。」

  作為一個醫生,祁瑛當然聽說過這些日子幾乎屠版各大報紙的阮棠。

  「你能保我?可是為什麼?」

  阮棠笑容更深了一些,「誰讓我有著一顆愛護老前輩的心呢?」


  祁瑛受了蠱惑一般地伸出了手,與阮棠的手相握。

  「祁同志,歡迎你加入省一。」

  說著,阮棠拿出了季南烽準備好的新戶口和火車票交給祁瑛。

  「明日你坐最早那一班的火車,到滬市轉車到杭省。到時候,我會讓人在火車站接你的。」

  祁瑛捏緊了她的新戶口和火車票,深吸一口氣。

  她雖然不知道阮棠怎麼有這麼大的本事保住她,又或許這是一樁騙局,但是她還是想試一試。

  能活著她當然不願意死,能去杭省繼續做醫生,她也不想去大西北開荒。

  祁瑛剛想開口說「謝謝」,就聽阮棠又開口了。

  「記好了你的新名字,到時候別人喚你的時候,千萬別露了餡。祁美麗——」

  祁瑛眼皮一跳,她總覺得阮棠是故意叫她一聲祁美麗的。

  但是性命攸關,祁瑛,不,祁美麗還是點了點頭。

  臨走時,阮棠叮囑道:「杭省的冬天也挺冷的,厚棉被還是建議帶。」

  祁瑛聽懂了阮棠話里的意思,「我不會露餡的。」所有的東西還是當去大西北一樣準備,不會讓人察覺出異樣來的。

  「跟聰明人說話就是爽快。」

  挖完了祁瑛,阮棠抄著袖子去國營商店,挑了一份不出挑的禮物,打算明日送給龔治的未婚妻。

  來都來了,阮棠又給每個人挑了一份禮物。

  大包小包地拎回家,最快樂的就屬孩子們了。

  阮母知道阮棠和季南烽沒空,她就陪著三個孩子滿京市地瞎逛。

  但是季小弟和高沁怕阮母多花錢,從不提要買什麼。

  這會兒看到阮棠買了不少東西來,季小弟和高沁抱著小崽子歡喜地拆禮物去了。

  東廂房裡,不時地傳出驚喜的叫聲,還有小崽子這個學人精跟著怪叫的聲音。

  阮母笑著道:「季小弟和小沁都是好孩子,一起出去什麼都不要,我也看不出來他們喜歡什麼,你哪天有空帶著他們去逛一逛,買點他們喜歡的東西。」

  阮母說著,給阮棠塞了幾大卷錢,當初來京市時,阮棠給他們塞了一大筆錢,他們用了一些,後來阮父的工資也攢了不少,阮舟在部隊裡每個月也都會打錢回來,總算是將當初那一筆錢湊齊了。

  阮棠不肯要,「我的工資可比爸的高多了,季南烽工資也不少,再加上我們兩個時不時地拿一些獎金,就算是三個小崽子娶媳婦的本錢都足夠了。」

  除了工資和獎金,最大的那一筆收入還是當初教會了黑市的人做收音機,苗建業一次性給了一大筆。

  「我不缺錢,這錢留著給我弟說媳婦,京市的行情高的,沒個小五千的聘禮連個媳婦都說不上。再說,我弟在部隊裡,一結婚就得兩地分居,聘禮不好給少了,委屈了人家姑娘。」

  見阮棠堅持,阮母也不再推來推去。「這都沒影的事情,你倒是敢想。」

  阮母長嘆了一口氣,她有時候到現在都不敢相信,他們家遭受了那麼大的變故,竟然還能好好地坐在這兒談天說地。

  等阮母掐點做好了晚飯,季南烽難得地早早回來了。

  這幾天天天出去後,小崽子一吃完飯後就開始打瞌睡。

  兩人早早地回屋了,哄睡了小崽子後,才依偎在一起說說話,說著說著氣氛就有些不對……

  然後,阮棠不可避免地又起晚了。

  兩人匆匆收拾了,就去了龔家。

  龔家請的親戚不多,只來了龔父的一個哥哥兩個親姐的三家人。

  龔父親自把阮棠兩口子介紹給三家人,龔大伯和兩個姑母昨日就聽龔母說了認親的事情。

  這要是其他人,他們說不定還會懷疑哪個有心機的小姑娘攀高門。他們龔家雖然比不得其他高門,在京市還是認得幾個人的。

  但是現在這小姑娘是阮棠,他們就開始懷疑是不是他們的弟弟羨慕阮從謙有個能耐的女兒,特意將人給誆回自家來的。

  畢竟阮棠的大本營在杭省,再者依照阮棠如今的名聲,完全用不上龔家。

  所以,龔家人對待阮棠夫妻倆格外地親熱。

  咳,誰讓是騙來的,可不得好好哄著寵著,要不然跑了咋辦?


  阮棠也是沒想到龔家人這麼熱情,完全接納了他們夫妻倆。

  這種感覺怎麼說呢,沒有太刻意,就好像他們夫妻倆本來就是龔家人一樣。就跟許久未見,喝著茶,敘敘舊一般。

  龔二姑母親熱地跟阮棠說著話,關心地問起了那些試管嬰兒的棄嬰怎麼樣了?

  阮棠答道:「都在我們醫院的託兒所里,我們招了有經驗的家屬專門照看她們。目前只找到了三個女嬰的父母,他們因為棄嬰被判了刑,他們的家屬也不想收養,覺得晦氣……」

  龔二姑母是婦女主任,聽完後忍不住大罵這些父母被豬油蒙了心。

  季南烽正與龔家的男人們在一處喝茶,閒適地聽著,偶爾說幾句話。

  等到門口傳來動靜,龔家人才迎了出去。

  是詹家人來了。

  與龔治定親的姑娘是詹家二房的長女詹孟超,兩人是高中同學,高中時就有曖昧,工作後也一直曖昧著,一直拖了四五年,詹孟超才答應訂婚。

  龔家人打算在今天吃飯的時候,順便把婚期也給定下來。

  他們算是看出來了,就讓他們小倆口自己商議,恐怕再過五年才能結婚。

  「親家,這一路辛苦了,快到屋裡來暖一暖。」

  龔母熱情地請詹家人進門,詹家人也客氣地道著恭喜。

  一派和樂。

  按照兩家人商議的,中午到龔家吃飯,晚飯帶上聘禮上詹家吃飯。

  阮棠站在小輩的中間,龔征的媳婦見姑母們總算沒再跟阮棠說話,興奮地擠到了阮棠的身邊,星星眼望著阮棠。「小妹……」

  「大嫂。」

  「誒——」龔征媳婦歡喜應了一聲,接著就為阮棠介紹詹家人。「走在最前面的是二弟妹的大姑母……」

  阮棠當然看到了最前面的詹婷白。

  沒想到,這世界挺小。

  認了個乾親,竟然還跟詹家成為了親戚。

  若是她沒認錯這張臉的話,這個詹家的姑母就是當初賀昆結婚時,衛老首長父子倆幫他們介紹的季家族叔的妻子。

  諷刺的是,親沒認成,還結下了梁子。

  「不應該是二嫂的父母走在最前面嗎?」

  龔征媳婦是個醫生,對這其中的彎彎繞繞也不清楚。

  一旁的龔大伯的大女兒道:「因為她姑母的夫家最給力,不說別的,季叔一人肩挑兩個部門,足以可見上頭對他的看重!」

  龔大伯的大女兒也在革/委/會辦公大樓里上班,只不過她只是基層的一個工作人員,鮮少能見到那些領導。

  阮棠冷哼,原來季家的那位族叔這麼有本事,難怪他妻子詹婷白會擔心他們攀關係。

  詹婷白受了恭維,在主座上落座,接過龔治親自倒的茶,滿意地喝了一口,剛想開口,就看到了龔家人中那一張顯眼的臉!!!

  他,他怎麼來了京市了?!

  他,怎麼會在龔家?!

  晚上,詹家家宴時,老季也會來!!!

  龔治見詹婷白喝了一口茶後,臉都白了,「姑母,你怎麼了?是哪兒不舒服嗎?還是我倒的茶水太燙了,您燙著了?」

  詹婷白扯了一抹笑,拍了拍龔治的肩膀:「好孩子,我沒事兒,就是吹了冷風,一下子沒緩過來。」

  說著,果真抱著搪瓷杯暖手。

  龔治這才放了心,才去給詹家父母倒茶。

  詹婷白借喝茶的時候,打量著眾人。餘光卻一直盯著季南烽。

  當初,她能在杭省肆意嘲諷欺辱季南烽夫妻倆人,但是今天卻不能,她不能壞了自己嫡親侄女的訂婚。

  而且,這裡是京市,這裡是龔家。

  兩家人早已言明,只有自家人聚一聚。

  季南烽夫妻倆能出現在這裡,這至少說明了龔家認為他們是自家人。

  所以,詹婷白不能鬧。

  要是毀了這門親事,她大嫂一定會埋怨死她。

  龔家那邊。

  阮棠與年輕人坐一處笑著圍爐烤玉米,龔家人待她親厚,她就算與詹婷白有舊怨,也不是算帳的時候。

  阮棠給了季南烽一個眼色,季南烽瞭然地點頭。

  只要詹婷白不發瘋,他們是不會主動去壞了龔治的訂婚宴。

  龔母有些吃味兒,與龔小姑母小聲嘀咕:「嘖,不知道的還以為阿治是他們家的上門女婿呢。我跟他爸都沒喝過他倒的茶水。」

  龔小姑母安撫地拍了拍龔母的手背,八面玲瓏地招呼詹家人吃果子吃零嘴。

  「午飯還有一會兒,大家先吃點東西墊墊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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